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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满囤种田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楂馅
好在今天黄狗给他争光,不然自己还真没办法继续在这帮人跟前冒充那个敢进山敢斗狠的少年英雄。
中午的时候满囤把进山时顺便采到的野蘑菇野木耳交给王氏。
木耳放到院子里晒了,蘑菇做了菜,为了庆祝家里添了九只小兔子,他们家中午吃的是一大盘野蘑菇炒鸡蛋,一大碗蒜泥黄瓜,配的是一锅白面馒头。馒头是柱子送过来的,听说还是村长家蒸的,满囤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收了。
王氏已经不再因着满囤跟陌生人来往一事疑神疑鬼了。满囤也没提别的,只讲了今天打猎的事情,她除了唠叨几句劝他不要进山小心受伤之外,也不做勉强。
中午全家吃白面馒头,这对他们家来说还是件挺奢侈的事情。不过王氏也想开了,满囤现在有出息,能自己干活自己挣钱,她们家以后有的是好日子。更难的时候她也挺过来了,现在吃白面馒头算什么,她儿子可是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以后家里天天都有白面馒头吃。
而且这是他儿子堂堂正正赚回来的,啃着当然香甜,她当娘的脸上也跟着荣光。
家里的黄狗也趴在饭桌底下,啃着满囤给它的一小块儿白馒头,满意地摇着尾巴。
ps:别问我为啥发现豪猪的是少梁而不是黄狗,我只能说满囤家的黄狗比较擅长演戏。





王满囤种田记 第二十八章
等满囤又一次下地的时候,田埂上移栽的那十几棵玉米正舒筯展叶地迎接他的到来,只有一棵没栽活,但那是因为栽得太靠边,结果被雨水给冲倒了,根部裸露,现在已经脱水成了干黄的柴禾。其它情况一切正常。
确实,这些玉米根须完好,此时季节适宜,土地肥沃,万没有移不活的道理。
原本只能当饲料的玉米秧又可以重新长回地里继续结玉米,在收获意外之喜的同时,满囤也发现了利用随手空间的新方法。
这些日子,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不停地拉着板车在村里四处转悠,瞧瞧东家种的红薯、看看西家种的白菜,有时候走到老大家的地边儿上,还顺带着帮他浇浇地。
村里种萝卜种白菜的人也不少。当然,种的是普通的胡萝卜、白萝卜和大白菜,现在也正是间苗的时候。满囤这些日子也把村里人认得七七八八,只要老乡们打个招呼,他就下地帮着干活,当然,干完活就顺便跟老乡要一些剔下来的萝卜缨跟白菜苗拿回去喂猪。
萝卜缨子根本不值什么,老乡们通常都要送他好几大捆。白菜倒是被砍断根须的居多。满囤只好在帮忙的时候尽量自己动手整颗的拔白菜,为此还常常被老乡们笑话,喊他榆木脑袋。
间苗间到后期,老乡的地里剔除下来基本都是长得过密的壮苗,只要水肥适宜,一样可以茁壮长成。他自然不舍得拿根须完好的萝卜白菜苗喂猪。这批菜苗要保留到他家收了玉米后,就直接栽种下去,冬天的时候他们家可以跟别家那样收萝卜白菜。
就这么东家几百棵西家几百棵,几天下来,空间里存的菜苗数量和种类超过村里任何一家。
当然,见得人多了,总也会遇到些个背后说风凉话的,也有觉得自己家日子比较好而讥笑他们家穷困的。
满囤也只是笑笑就走开了。他哪有时间去跟她们扯东道西呢。
王氏现在也不怎么往地里去,她得忙着照看满囤的新菜地。
菜地就近开在家门口。她真怀疑她儿子上辈子是不是逃过荒,门外头除了碎石新铺的小路外,到处都是满囤开的新菜园子。
不仅如此,满囤还在各个园子里面胡乱洒种子,简直是有什么种子都一股脑的播种下去,压根就不看看是不是季节。
王氏跟他说了几回,可也没见着她儿子把哪一句听进心里去,也就随他去了。年轻人嘛,不吃几回亏,去哪儿长记性。种子倒不值什么,就让他白费力气去吧。
刚冒头的那些巴掌长的小苗子,说实话,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认不仔细。她只是在满囤忙得顾不上的时候他除除草,松松土。满囤种起来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时候这片苗子眼看着就要拔节添叶子了,结果第二天一看,咳,不知道这苗子怎么惹到王满囤了,一家伙全给拔没影儿了。
有些菜苗长开了一看,根本就不是大夏天长的东西,不用说,过不了几天也得让王满囤给拔没影了。
但就这么拔了种,种了拔,这整片整片菜地始终没空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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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前些日子为着满囤盖了新兔子圈的事儿,特意放了二十个鸡蛋让母鸡抱窝。当时一下子没有凑够二十个整数,只好跑到村前面的牛珍珠家里借了十个。
说好了隔天还上,可是中间下了一场雨,她家的鸡就没能下足十个新鲜鸡蛋。王氏想拿新鲜的鸡蛋去还,于是就耽搁了一天。
结果早上吃罢饭没多久,牛珍珠就急吼吼地找上了门。
牛珍珠打心底觉得王氏是不是过得揭不开锅了,才来借的鸡蛋?跟左邻右舍一嘀咕,大家就鸡一嘴鸭一嘴的就着王家往日的贫穷聊了半宿,结论就是这个王寡妇是打着主意要占她的便宜,不然过得不好借点粮不完了,干嘛要借鸡蛋。
牛珍珠就立刻坐不住了。
结果第二天左等右等等了一天,不见王氏来给她还鸡蛋,她这心里就是一通乱鼓,十个鸡蛋呢,自己家孩子都舍不得吃,哪能叫别个给诳了去。
所以她起了个大早,做了饭打发她男人下田,孩子们送到了别人家,就直接爬到坡顶上的王家小破院了。
走得越近她就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你瞧瞧他们家这穷的,连门口这点儿地都点了菜苗,好嘛,十几米长的菜架子,还扎出来两排,愣是没有一棵挂了果的。
这也不怪她不讲情面来开口讨还鸡蛋,她们家今年收成不错,仓里粮食吃不完,只要她开口,借出来个百十斤的,没问题。
可各家的鸡都是有数的,每天下的鸡蛋就那么多,小孩子们天天馋着鸡蛋,哪能让人一借就借没影儿了呢!
“芬儿啊,我珍珠啊,有些日子没过来坐了,进你家瞧瞧,”牛珍珠一进院儿里,没见着王氏,心里更是窝火,嘴上就不客气了:“也不见着你来家,想着你是不是打算着不见我?”
“大娘这是怎么说话的,”满囤正好自己在屋里忙活,听见来人立刻出来接话:“俺娘正领着我弟儿们在后头收拾菜园子,有啥关紧事儿跟俺交待一声,回头我跟俺娘传到。”
王家院子贫寒,向来没人主动登门。满囤看着眼前的大娘,也不知道她是为个啥事儿一大早的爬山坡。
“俺是过来看看,你娘管我这儿借走了十个鸡蛋,”牛珍珠一边嚷嚷着一边围着他家院子东瞅西看。还特别多看了两眼家里的鸡棚。
满囤就很烦这位一大早没事干专门来找事儿的。王氏跟他讲过给他养小鸡的打算,但没提借鸡蛋这一出。估计是前天鸡蛋没凑够,管人借了几个。这才刚借过来,怎么这人就追着屁股来家里了?
“大娘,俺娘多会儿借的鸡蛋?”满囤就故意问她。
“哦,那倒没多会儿,我就是来看看。你娘一下子借了这些个鸡蛋是做啥事儿使唤?”
满囤心说俺娘要孵鸡蛋的事儿连我都说了,没道理不跟你说清楚你就往出借,这村妇倒底是来干嘛?
“大娘,俺家母鸡抱窝,临时凑了些个的鸡蛋,很快就还了,你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有啥要紧的急事就直接跟俺交待一声。”
“啥事儿?你娘借了我十个鸡蛋,明明说的是昨天还。”牛珍珠看着家里确实没人,也知道自己是白来一趟,就对着满囤不客气起来:“我看是不打算还了吧?明明家里穷得跟啥似的,还非得打肿脸充胖子,借什么鸡蛋!十个鸡蛋够你们吃几天?这么小也是嘴馋,都让你们娘惯没了样了,就你们家这样,也只配吃窝窝头就咸菜!”
满囤立刻就一股怒气冲上心头,有心教训她两句,可远远的却瞧见她娘往这边儿回了,只能压着火气,冲这叼嘴的村妇问道:“出个价,我买了。”
牛珍珠可没见着王氏要过来,还在那里嚷嚷得过瘾:“你买?你拿什么买,十个鸡蛋呢,煮好了拿到镇上就是一块钱,结果倒便宜了你们这帮光会吃嘴的”
话没说完满囤已经利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拍她手里:“大娘你就别在这儿吵吵了,影响我家母鸡孵蛋。”
牛珍珠突然看着这么个半大小子毫不犹豫地拿了一块钱出来,一下子觉得手里的钱轻飘飘的,她一天到晚一分钱恨不能掰了八瓣儿的花,怎么这王家穷小子就能痛痛快快拿出一块钱买几个生鸡蛋?
“还是大娘你觉得这事儿还非得跟我娘商量,或者再叫别人知道?”
牛珍珠恍恍惚惚地这会儿才发觉自己没有受骗,不过出了几个鸡蛋,却可以白白得了一块钱,这可是个沾光的事儿,满囤把话一说,她也就趁势扭了身子,还没忘了给自己找点脸面:“我才不在乎这几个鸡蛋,我这是给你们家帮忙。”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快快地溜走了。
这一大早就这么让人难受,唉,这可怜又可恨的乡亲,这无奈而又可气的穷困。
(哇靠,把这个丑角写的这么恶心你们会不会因此弃文?担忧中)




王满囤种田记 第二十九章
等王氏绕过后院进了大门,牛珍珠已走得快望不着背影了。
王氏就故做平静地进屋,装成一副回来喝水的样子,但她两手虽然放在身侧,但还是紧紧握拳,浑身也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听见了最不堪的那几句,给气得不行。
满囤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话来。他不知道王氏都听见了多少,而且这乡下长舌妇人的确出言恶毒,叫他一时也没有能拿出来安慰王氏的话。
当然,听了一辈子的风言风语,王氏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打屋里转了一圈儿,稍稍平静了一些,就喊满囤去把在后院帮忙的小的们喊回来。
除了小七,几个男孩儿们一人背了个破篮子,里面有锄下来的杂草跟剔下来的菜苗,小六的蓝子里还有收回来的豆角跟新黄瓜。
这几个回家撂下篮子就跑到门口玩去了。院子里还是他们两人。
看着王氏心头窝火强忍委屈的样子,满囤心里也不好受。唉,这帮又穷又无知的愚妇,为着针尖尖大点儿的利害,都能这般咄咄相逼,真是老天爷给了一张嘴,只叫他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左右不过一块钱,平白受了场闷气。
自己在上一世听多了金钱买不回尊严的话,今天才叫自己活生生见着了为着一块钱,三个人统统把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要是自己早点出来把她打发走就好了。王氏养小鸡也都是为的自己,满囤只恨不能此刻就叫这地里的萝卜全长了出来,叫他立时带到城里卖掉换钱,然后给他们的老宅盖起高楼深院,再听不见这些鸡零狗碎。
“娘,过两天咱们家的地就能收萝卜了,等我拿到镇上去卖了,咱们换点儿啥回来?”满囤左思右想,也只能用以后的好日子来安慰伤心的王氏。
“换啥?换块儿大抹布,堵了牛珍珠的破嘴。”王氏心里不痛快,听着满囤的话也提不起精神。不过倒叫自己的气话给逗笑了:“就去给我买抹布。”
满囤见王氏把怨气说了出来,也觉得轻松一些,这些话要是总闷在心里才真正要闷出问题来。他又冲王氏挤挤眼:“那娘,除了抹布还再买点儿啥?”
王氏刚才也是随口的气话,说完了也仔细寻思着家里短了哪些个必不可少的东西,正好让满囤从镇子上捎个回来。
王氏一连说了几样,无非是灯油食盐火柴肥皂这样生活必需品,关于她自己用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娘,现在天热,我去镇上捎块儿时髦的布回来,你做个短袖凉快凉快吧。”
王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捎什么布哪,你娘都一把年纪了,穿啥不一样。”
然后又充满怀念地回忆道:“你娘年轻那会儿,你爹回回去镇上,都给俺捎块大花布,叫一帮子小媳妇们馋掉了口水。”
“哼,那时候傻珍珠还不会数数嘞。”
“现在娘也不要花布啦,娘只要你们一个个的都娶得上贤惠媳妇就成了。”
“小三儿给我好好读,将来娶个城里的媳妇,叫他们一帮木头脑子的愣子们眼馋。珍珠家的老幺,跟他娘当年一样笨蛋,看到时候谁肯嫁他。”
王氏说起年轻时候的往事,眼睛里也有了光彩,话也多了起来,东家西家的,跟满囤两个一边摘菜,一边聊到晌午,末了还加了一句:“满囤你乍这么乖,娘跟你讲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你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坐得老老实实。”
满囤立刻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唉,娘你一啰嗦我就腿软,想跑也跑不起来,想溜也溜不了,只能蹲你跟前。”
王氏就又让他逗得开心了一回。
转身就去焯豆角了。
豆角现在正是应时,一天能摘几大捆。一时吃不完的,就要蒸过之后晒干了收成冬菜。
灶房里头大锅烧着沸水,加上天又闷热,两个人都是汗流浃背,王氏赶了满囤几回,满囤捞完最后一把豆角,才离开灶房。
中午的时候每个人都分着两个水煮蛋。
满囤偷偷在心里叹气,王氏心里的火还没过去呢,不然哪舍得大中午的这么吃。
满囤就只能拼命的在这几天里到四邻近的村里给人重修猪圈。
修猪圈这种小活,泥瓦工看不上,也不挣钱。村里人都穷得响当当的,能给满囤的也不过是自家地里的杂粮,田里的新菜,能拿出鸡蛋跟咸肉的人家都属于日子过得很可以的中等人家了。
不过现在正是长蔬菜的时候,多数都送的是田里的菜,满囤每回收着的蔬菜都是整车整车拉的,等轮到他的萝卜地收获的时候,空间里存的菜都够他们家吃一整年。
最后五天,满囤每天吃罢晚饭,都要往自家地里转上一圈。他的种下的萝卜苗现在迎风见长,几乎一天一个模样。每次巡视完菜地,都让他有一种踏踏实实的喜悦。
满囤倒经常躺在他高高的田块上忘记时间忘记自己。他身边是绿油油的菜地,自然、新鲜、充满生机与活力,头顶上红通通的火烧云铺满半个天空,远处高山密林,田里夏虫咝声,周围的一切辽远而空阔,唯有他与他的田地,渺小而又真实。
但是在萝卜就要成熟那一天,满囤再没了宁静与淡泊的心情。他的萝卜田被毁了一整片儿!
在发现田里好端端的菜被啃坏的那一刻,王满囤气得简直要发疯。萝卜虽然才种下不到一个月,但一家人在其间花去的心思、洒下的汗水无法计量。结果、结果好好的眼看着就能收获幸福的果实了,却被拱秃了三分地。
是野猪干的。从满囤开垦这块地到如今,野猪从未现身过一回,但在萝卜收获前两天,它们嗅着味道找到了地头上。
野猪不比野兔,在萝卜快长大的时候,满囤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大量的套子,随着萝卜越长越大,套中的兔子也多了起来。虽说兔子可恶,其实顶多也就啃个三两棵,还多半只啃几口萝卜缨子,对收获是不怎么影响的。
但野猪就不一样了,一晚上就拱坏了三分地。这还是在单头野猪出现的情况,如果来的是一群,那他这块儿地就别想再有收成。满囤看着被扒得七零八乱的田埂和所剩无几的碎叶,简直恨到不行。他所有的心血,竟然被毁得这么迅速。
他不由得想起了克生少梁他们背着的猎枪。他也曾有持枪证的。有一刻,他几乎要冲回去把猎枪借来,痛痛快快地把野猪杀个干净。
不过他又没有这么干,愤怒让他失控,但四野安静,又让他能够平心思考,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带枪打猎不是什么明智的方法。即使他能找到林子里的野猪,也不能保证把所有的野猪全部杀光。
野猪其实是很聪明的动物,它们今晚还会再来,如果今晚不能啃光这片田,那么它们明天会继续来。
当满囤再次望向红通通的天空,残阳如血。他希望这是未来某一天他手刃这帮四脚强盗后留下的画面。
就这么放任大田被毁他是不能甘心的。满囤盯着自己的随手空间,一怒之下把这么些天收集起来的荆棘全都放了出来。他每天都随手收集荆棘,原打算等家里的大田改造完成后,围在田边遮人耳目。现在,他只能希望它们足够尖锐,能够挡一挡野猪的贪婪。
满囤放出的荆棘丛不仅围住了萝卜田,也将所有大田都围了起来。不是围了一层两层,而是用两米厚的荆棘墙把田块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除非是用空间收出一个洞来,不然连他自己也进不去。
至于防不防得住,那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了。满囤布好了防护墙,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王氏看着他两手鲜血的回屋,也吓了一跳。
“没事的,娘,都是荆棘扎的。”
王氏打量了他的周身,看着身上倒是没事儿,就唠叨几句,然后给他清洗了伤口,用净布裹了,一边儿埋怨他做事不小心,一边儿又心疼他不该去种地。
末了还是那句话:“好好看看书,开学了就赶紧到镇上去才是正经事。”
ps:应该让野猪拱完满囤所有的田才符合剧情的戏剧性,不过这么干太狠绝了,没下得了手。我果然是亲妈。
不过争取下一次情况让满囤比这更惨。




王满囤种田记 第三十章
夜里他惊醒过来好几回,一会儿梦见他举枪挡在野猪跟前与它对峙,却不留神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另一只野猪顶翻,猎枪脱手而出,所有尖利的镣牙都冲向他的咽喉。一会儿又梦见数百头的豪猪如同失控的鼠群,横扫了整个后山,庄稼、绿草、树丛,片甲不留。
白天劳作的疲惫让他一次次又沉沉睡去,而心头的疑虑化成逼真的恶梦,又一次次把他惊醒。再后来,恶梦中出现的再不是青山绿水农家田园……
啊,他又一次成为了在绝望里挣扎里沉沦的王嘉诚……
绝望的眼睛。
他的周围到处都是绝望的眼睛,如同海浪里翻卷的泡沫,他的绝望不过是其中一粒,被快速吞没在绝望的深海,犹如跌入生者的炼狱……哭喊、哀求、嘶吼。
满囤就这么直直地睁开惊恐的双眼,之后,无论再怎么疲惫与困乏也没能能把他催眠,他睁着眼睛直到三更鸡鸣,五更天亮。
清水洗了把脸,满囤连饭没顾上吃,就一口气跑到了地边上。
晨光的清辉照着他的地块,把它衬得更像是座荆棘堡垒。满囤先绕行一周,没有发现哪里被拱出洞来,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然后把荆棘围墙收了个大口子,自己钻进去察看庄稼。
谢天谢地,一切正常。
满囤跪倒在田里,把脸深深埋进土地,眼泪浸到了土中。啊,太好了,新鲜的空气甘美的朝露、肥沃的土壤和生机勃勃的菜苗都是真实的。他可以碰到,他可以触摸,他还可以收获。
这些东西真正说起来都毫不起眼,却神奇地帮他挣脱了无边的恶梦。
于是在这个清朗的早晨,勤劳的农家人都已经背着锄头开始下地,满囤却趴在他的菜地里睡得天昏地暗。
靠着荆棘丛,萝卜们安全地迎来了收获期。满囤没舍得把它们全都收回来,而是拣着大棵的先拔了一批,准备带到外面试试,看看好不好卖出去。
然后回家把一家老小都喊来了地里。
不管多忙的时候,收割都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开心事。满囤当然要带着全家人一起动手。
傍晚王氏提前做了早饭,大伙吃罢了饭,把碗一丢,就趁着日头偏西山风吹过的那点清凉,兴冲冲杀到了地里头。
饶是王氏种了一辈子田,见着荆棘围墙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奇怪了。成熟待收的菜地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随手捡了棵缨子拔出来一看,嘿,这萝卜长得喜欢人!鲜灵灵的绿叶子,配着巴掌长的萝卜头,红艳艳的皮色赛过胭脂,光丢丢的也没什么根须,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王氏笑吟吟地喊了冬子过来跟前,从水罐里倒些清水冲掉泥土,掰断一瞧,白肉晶莹,汁水饱满,一股鲜辣的味道直扑鼻孔。
手里的半截给了娃,另半截她自己忍不住先咬了一口,一股清甜,些微辣口,正是顶好的凉拌鲜菜。
“好小子,没白费劲儿,一会儿拔了先给啥亲戚们都送去尝尝鲜,咱村里几辈子只种那几种,结果倒叫咱家种出了新花样。还有你龚大伯家,还有柱子家……”
“还有牛珍珠家,”王氏叉了腰,眉毛眼睛都笑开了花,“也送给她家,叫她这没见识的傻婆娘好好看看,咱们家的娃子有多能干。”
“秋贵,你别去给我胡乱揪叶子,把小萝卜揪秃了,娘可要来拧你的耳朵!”
说罢王氏又喊着满囤的名儿,情绪高昂:“去,去地边儿上歇着,地里的活娘给你干。”
“哪有小的们歇着让娘自己干的道理,来吧,冬子、春来、雨来,都过来干活,秋贵儿,来哥这边儿,哥给你唱小曲儿。”
秋贵手里还揪了一把的萝卜缨,巴巴的跑了过来。
“傻蛋儿,哥唱小曲儿难听死了!”小四立刻带着另外两个弟弟跑他娘那边儿帮忙去了。
王氏倒底是做了一辈子农活,拔出来的萝卜比满囤自己选的那一批还好,拔得也比他快。
满囤自己不想让她累着,也卯足了劲拔个不停。
小四头先跟着帮忙,跟王氏屁股后面把拔下来的萝卜拎到地头上,后来看看也学会了,自己有样学样地开始吭哧吭哧跟个拔河比赛似的往外薅。拎萝卜的活就交给了小五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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