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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片刻后,吴玉华走出玉和园,一脸紧张的对引她出宫的宫女说:“这位姐姐,我有要紧事要见太子妃娘娘面呈。”





鹂语记 116告密
116
周宝璐听到了吴玉华的请见,轻轻笑起来,随手把手里的一张毛边洒金笺叠好,压在炕桌上的一个盘子底下,吩咐道:“立刻悄悄儿的去请吴侧妃过来,从后头门进来,就坐在这里,樱桃你守着她,不管听见什么,不许出一声儿。”
樱桃应是,不敢耽误,就过去玉和园了。
玉和园离周宝璐起居的正殿甘德宫,不过隔一个园子,须走两条走廊,并不远,周宝璐估算了一下脚程,又喝了半盏茶,才起身出了这厢房,到外头的小厅坐下,说:“带她进来。”
吴玉华低着头走进来,一言不发,跪下磕头,把头挨在冰凉的地砖上,就没有抬起来,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周宝璐却似乎一无所觉,只是笑道:“你母亲已经出宫了,我也打发了丫鬟直接带你出去,你还进来做什么?”
吴玉华又停顿了一下,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泪痕,一脸的悲痛欲绝:“娘娘,臣女……臣女……”
她似乎哽咽的说不下去,又似乎是看着站了满屋伺候的宫女说不下去,周宝璐非常从善如流的打发伺候的人:“你们都下去。”
“好了,你可以说了。”周宝璐一脸很有兴致的对她说。
“娘娘,臣女先前去与姐姐说话,见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东西,臣女吓的了不得,再三劝了姐姐,可是姐姐却不肯听,臣女……臣女思前想后,如此大事,实在不敢任姐姐如此倒行逆施,只得请见娘娘,只望娘娘听了,怜臣女一片为姐之心,饶我姐姐性命吧。”
吴玉华哭着说完,只是磕头。
周宝璐笑了笑,倒是轻松的说:“瞧你说的,能有什么要紧事,就扯到这些话来,死呀活的,你只管说罢。”
吴玉华道:“求娘娘开恩,恕了臣女姐姐的性命,臣女才敢说。”
“好,我答应你,你只管说吧。”周宝璐依然笑嘻嘻的。
好蠢货,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我要是吴月华,你早死了十回了!吴玉华在心中想,只恨自己命薄,没投到她那样的好胎。
吴玉华忙磕头道:“谢娘娘宽厚,臣女先前在姐姐的妆奁里,看见了……看见了……”
她似乎说不下去,怔了一下,才一咬牙说了出来:“一个缎子做的小人儿,样子与我们江南道观或是庵子里用来做法的草人儿相似,在帝都看起来,或许只是像个玩偶,只是,臣女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便再三规劝姐姐,只是……如今姐姐与在家里竟不一样了,一句也不听臣女劝诫,只叫我别管,臣女……臣女想着,姐姐是在太子爷和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拿着这种东西可还了得!便想着,趁此事还没作实,禀了娘娘,如今也就娘娘能止了她,也免得酿成滔天之祸,也……也算是救了她的命吧!”
说着就呜呜的哭,又磕头,把地砖磕的砰砰响,周宝璐默默的数着,磕到第六个的时候,她才长叹一口气,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怪道你这样紧张,你是个好的!她有你这样的妹妹,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周宝璐温柔的说:“你且起来,坐着说话吧。”
待吴玉华抽抽噎噎的爬了起来,在小凳子上坐下了,周宝璐见她额头青肿,暗叹她还真是舍得出力呢!问她:“我没想到你竟会知道来见我,只是,你这也算大义灭亲了,你就不怕你姐姐记恨你?如今她是皇上亲自赐的侧妃,又得太子爷宠爱,就连我都让她三分,要对付你可是轻而易举的。”
这话真是问道了吴玉华心坎里去了,她觉得这太子妃真不是个聪明人啊,她每句话每个反应都在自己的预料当中,根本还用不着自己想办法引她的话,吴玉华忙道:“臣女也知道姐姐肯定会生气,可是……可是臣女思前想后,还是不得不说,若是姐姐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如此不忠不孝不贤,可如何了得?别说姐姐被发现了,会是个什么下场,就是没发现,万一……害了人,那也是损了姐姐的福气啊。”
然后,吴玉华抬头看周宝璐,诚恳的说:“臣女自幼得母亲教导,除了贞静孝敬,更知道忠君这两个字的要紧,圣上赐姐姐做了太子爷的侧妃,那是我们家的福气体面,姐姐自该恪守臣节,恭敬侍上,如今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叫人难过。若说姐姐记恨,我做妹妹的,被姐姐教导也是应该的,便是粉身碎骨也罢了,且如今还有娘娘给我做主,臣女想着,娘娘是个宽厚的,定然知道臣女的委屈。”
周宝璐莞尔,听吴玉华说话就知道她受的是什么教导,说到官面话的时候,实在颇有点不伦不类,可说到后来,就很顺了,果然是学业有专精呢!
周宝璐点点头:“你说的很是,只是如今这件事若是查实了,这厌胜巫蛊的罪名,可不是那么易与的,就是你们家,也难免受牵连,那是抄家砍头的罪名。我越发说明白了吧,就是你自个儿,今后也难了。”
戏骨来了!
吴玉华大感振奋,太子妃娘娘每一句话都踩在她的节奏上,与她说话真是太舒服了,丝毫没有隔阂和凝滞之感,不像和姐姐说话,有时候她醒不过神来,配合不好,叫人着急。
吴玉华简直对周宝璐大起了知己之感,不由的想着,可惜我命不好,没得投身在母亲肚子里,不然也说不准我才是今日的吴侧妃,不说别的,就是伺候着这位太子妃娘娘,也是福气啊。
吴玉华叹气道:“娘娘说的是,臣女虽不懂事,也知道这不是那么易与的,只是臣女想着,一则,姐姐那里还只是个小人儿,什么也没写,说是玩偶也说得过去。二则,臣女虽不敢居功,但一片忠君爱君之心,娘娘定然是看得到的,就是太子爷,也是知道我们吴家的忠诚。三则,娘娘大婚不满一月,正是要紧时候。”
她又回头看了看殿里无人,才说:“以臣女的这点儿小见识,娘娘如今正是名声要紧的时候,就是太子爷,也是宁愿后宫和睦贤淑的,若是真闹出这样的事来,外头人不明就里,或许有些不明白的糊涂人,不知道娘娘的苦衷,一味以为是娘娘不肯容人呢?且这样的阴私事,叫圣上知道了,不说是我姐姐糊涂,只说太子爷不能辖制后宫,反倒坏了太子爷的大事呢?太子爷和娘娘是什么人?是天下第一等尊贵要紧的,且不论我姐姐,就是我们吴家,便是倾了家,也不值得太子爷和娘娘落这样的名声呀。”
真是好口才好谋划,不过还真是说对了,周宝璐点头赞叹,她刚刚摆平了说她专宠跋扈的流言,要是真的又来个侧妃厌胜巫蛊的案子,就是把吴家抄家杀头,周宝璐的名声也确实难了,而且太子爷后宫来个巫蛊案,不仅是吴家,更牵扯堂堂阁老,圣上又会何等疑心?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就是吴月华真的魇了她,她还得捏了鼻子认了,把她暗中处理掉。
就如同圣上处理端妃、庆嫔那样。
甚至还得关一阵子再处理,或者处理了密不发丧之类。
总之是不能用这个罪名来处理吴家,所以吴玉华就不会受明面上的牵连。她如今是算清楚了,才敢来做这样的事。
看似无稽,实则是行险,博一搏大的!
从头到尾都很赞,只是有一点,她错了,就这一点错,便错的厉害,错的离谱,错的她整个计划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没有接触过上位者,全靠想当然,所以,吴玉华根本不知道上位者的心理,他们的身边不乏有功的人,也不乏聪明的人,天下人都为他们所用,要什么人不能有?他们最怕的恰恰是吴玉华这样的人,聪明又胆大,不会有任何忠诚,为了个人的小利益,随时可能要弄死你。
吴玉华想出卖亲姐在太子妃跟前获得功劳,希望太子妃的赏功,能给她一个前程,这一条先就叫人不敢取她了。
当然,周宝璐只是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不看你的份上,也只好低调处理了,幸而有你发现,此事还没酿成大祸,只是,你如此大功,我却不好明面儿上赏你,倒是委屈你了。”
吴玉华激动的心中砰砰的跳,嘴里却说:“臣女不敢受赏,臣女为着忠君,已经对不住姐姐了,心中十分难过,只求娘娘从轻处置姐姐,就是看臣女的孝心了。”
“嗯,很好。”周宝璐点头赞道:“又聪明又懂事,怪道前儿大公主也喜欢你呢。说起来,前儿你被你们家亲戚连累,倒被人说了两句,我也挺替你不平的,只是不好说。如今我想想,这样好的孩子,倒别便宜了外人呀。你且说说,若是作配宗室,愿意不愿意呢?”
吴玉华简直觉得周宝璐是她的知己,太知情识趣了,每句话都恰恰说在她心坎上,甚至都不需要她费力引导,比自己姐姐真是强太多了!
怪道人家能做太子妃呢,这么善解人意!聪明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吴玉华甚至觉得,她要是进宫来与她做姐妹,其实也蛮不错的。
不过,想想就算了,太子纳姐妹花为侧,显然是不可能的。
吴玉华轻声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臣女自己愿意不愿意的地方儿,全凭太子妃娘娘下旨就是。”
周宝璐笑道:“横竖这会子没人,说说也不要紧,要不,我替你挑一家吧?”
吴玉华终于激动的有些轻微的发抖,勉强镇定了一下,起身跪下,庄容谢道:“臣女叩谢娘娘恩典。”
周宝璐笑着叫她起身,又问了两句闲话,就打发人把她带出宫去了,林氏还在宫门口等着她呢。
周宝璐笑了一会儿,觉得今天可有意思了,回头可以找大公主进宫来聊聊,然后就进去里头厢房,亲自掀开帘子,见吴月华摊在炕上,脸色煞白,一头冷汗,完全不用樱桃掩着她的嘴,已经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鹂语记 117作配宗室
见周宝璐走进来,吴月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跃而起,扑到周宝璐跟前,樱桃身形极快,将她拦住:“大胆!”
周宝璐站在樱桃身后,见吴月华跪在地上,恐惧绝望至极,拼命的说:“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没有那种东西……”
可是她知道,如果现在周宝璐派人去搜她的屋子,一定会从妆奁中搜出吴玉华描述的那个缎子做的小人偶来,她这里莫名其妙的坐着,然后眼睁睁看见吴玉华一步步走进来,直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可是如同以前的每一次,她明白的时候,已经迟了。
只是,以前的那些迟,只是抄书、打手心、禁足之类,可这一次,这是要她的命!
她这个妹妹,要用自己的命,来讨好太子妃,换她的前程。
在周宝璐笑嘻嘻的和吴玉华说话的时候,吴月华无数次的绝望,好几次用尽全力想要挣脱樱桃的禁锢,想要冲出去,狠狠的把那个恶毒的女人打一顿,然后和她同归于尽!
只是,樱桃的手如同钢浇铁铸般,牢牢的禁锢着她,别说冲出去,连一点微弱的凄鸣都发不出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妹妹竟然恶毒至此,就为了她的前程,毫不犹豫的就要致自己于死地,踩着自己的尸骨上位。
原来……以前的事,真的只是小事,自己曾全心全意的去搏斗过的,都是小事。原来……荣华富贵,权力至尊都是镜花水月,在这个宫廷里,只是一点点小纰漏,已经足以死无葬身之地。可笑她的雄心壮志,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时间,吴月华心灰若死,绝望已极。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周宝璐的声音如同天籁响起,淡淡的说:“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你……
不是你!
吴月华一时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简直在做梦,只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宝璐看,周宝璐绕过她,坐到了窗下的椅子上,肉乎乎的手摸着肉乎乎的下巴,好像一只肉狐狸。
是的,她十五岁了,依然还是婴儿肥。
从绝望的悬崖边上被拉回来,吴月华还回不过神来,仿若回音一般的说:“不是我?”
周宝璐被她逗笑了:“怎么,是不是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了吗?”
吴月华一个激灵,终于回复了一丝清明:“不是我不是我,娘娘明鉴,我真的没有,先前吴玉华去了我的屋子,她……她开了妆奁梳头,我真的没有,真的不敢啊……”
周宝璐点点头:“你不敢,我知道!”她笑了笑:“如果是你,我也不会打发人叫你来听着。”
啊,对对对!
吴月华狂喜,那种捡回一条命的欣喜是难以形容的,这一刻,真是天极蓝,风极清,而眼前的救命恩人,那当然是可爱的不得了。
先前被吴玉华的恶毒震撼了,不大会转弯的吴月华彻底吓瘫,还以为太子妃是故意要来个人赃并获的,实在是吓的……差不多只剩了一口气,到现在,鬓边都还湿漉漉的。
这一下,吴月华总算是有了力气,翻身跪起来,连连磕头:“妾身谢娘娘救命之恩,娘娘恩德,永世不忘。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了娘娘大恩。”
没有哪一次磕头比这一次更真心实意,感激涕零,就连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也比不上这一次。
周宝璐受了她的头,可压根儿没有设计了她的愧疚感,她明明是救了吴月华,照今天这样看来,如果没有这一次设局,吴玉华总有一天,依然会出手的,不是为了这样的利益就是为了那样的利益,那个时候,没有防备,吴月华大概就真的死了。
所以现在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周宝璐说:“不用来世了,这一辈子足够了。”
吴月华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她。
周宝璐说:“太子爷说过,你懂事明白,就保你一世平安富贵,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我就能替他办到,你可明白?”
“是!妾身明白。”这一次,吴月华答的心甘情愿。
周宝璐的确能保住她,这一次,竟然是她一心想要打擂台,压住她风头的太子妃娘娘,替她挡开了暗箭,娘娘手段之高端,吴月华心悦诚服。
她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为什么周宝璐能提前把自己叫过来,听到吴玉华的那些话,为什么周宝璐能那么笃定的表示她知道谁干的。
她想不通,也不敢去提醒,生怕万一周宝璐又反悔了,但这不妨碍她觉得周宝璐的手段太高杆了,太厉害了。
吴玉华纵横吴家十年,如今落在周宝璐手里,不仅一无所觉,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还等着自己的美好前程呢!
这样的本事,吴月华自忖自己没有。
周宝璐说:“太子爷与我都是护短的人,只要你照着吩咐做事,总不会叫你吃亏。”
“是!”现在吴月华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周宝璐满意的点头道:“至于你妹妹,你也听到了,我预备把她嫁进宗室里去。”
啊?吴月华错愕——她现在都不想叫她妹子了,直接是吴玉华——吴玉华做出这样的事来,娘娘竟然还要把她嫁到宗室去?难道还有什么用处?
周宝璐见她虽然错愕,却并没有张嘴问,显见得对自己已经十分信任了,很是满意,周宝璐才说:“这好事儿,我预备交给你来……嗯……怎么说呢,得意得意!”
周宝璐一脸俏皮的偷笑表情,又带着得意,十分的生动,一边吩咐:“你起来吧,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一边叫樱桃:“没事了,叫那群钻沙的家伙都进来伺候,侧妃娘娘来了半日了,竟就连个倒茶的都没有!像什么话呢?”
樱桃服侍周宝璐也好几年了,听她这样说话,就知道她这会子心情好,得意非常,果然忍笑出去叫人。
周宝璐才笑道:“我想着,也不必请父皇赐婚了,只需请太子钧令即可,这个事情这样说。”
周宝璐把桌子上压在盘子底下的那张毛边洒金笺拿过来,递给吴侧妃看。
吴月华有点发怔,不是,是实在太发怔了,太子妃娘娘对吴玉华的处置,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却也觉得十分的畅快,娘娘这一出一出的,真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叫人佩服。可是这上头,为什么特地说是自己的提议呢?
她不解的看向周宝璐,周宝璐笑道:“这样可好?”
可是父亲定会生自己的气吧……这个念头一闪过,吴月华福至心灵,顿时就明白了,太子妃这是要她表忠心!
吴月华此举,就是由她出面去收拾吴玉华,得罪吴家。吴月华连娘家都得罪了,快要成光杆司令了,岂不是更只能靠着太子爷和太子妃了吗?
轻轻巧巧一转,便是恩威并施,太子妃娘娘真是好厉害。但是吴月华并无不甘愿,太子妃给的恩典足够叫她做任何事了,她只是表一表忠心,本来就是应该的。
吴月华叹服了:“妾身知道了。”
周宝璐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你想的太多了,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你得罪你父亲的可能了,只有他们担心得罪你的事了,待这个手谕发过去,你就会知道,做这个侧妃比你想象的要好的多。”
周宝璐笑道:“在很大范围内,你只需要叫两个人满意,就能让天下人叫你满意。”
她很有主母气质的教导吴月华:“你妹妹有无数的叫你吃亏的手段,但你现在,只需要请到太子爷的一道手谕,就能叫她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不管她多么的有办法,你只需要一张纸,就能彻底的碾碎她。”
“太子爷许你尊荣,他那也不是空口白说的,只是一直在等你提出你真正该要的要求,你只是不明白罢了。”周宝璐说:“我这就教导你一次,叫你瞧瞧当你用对了你的尊荣的时候,是个什么景况吧。记住,向上你只能听,向下你就能看了!”
吴月华还有点愣愣的,消化不了的样子,但只是点头。
周宝璐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打发吴月华回去歇着:“回去多想想,若是想不明白的事,你尽可以来问我,今后也一样。”
吴月华终于心有余悸的退了下去,周宝璐毫无同情心的想:好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要几个晚上睡不着,又要做多久的噩梦了。
有吴玉华这种妹妹,跟家里有条毒蛇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两姐妹都同样很肯出手,很利落啊。
吴玉华匆匆的用荷包里的脂粉掩饰了一下额头的青痕,又拿头发遮掩了一下,到宫门口见到了林氏,林氏问她:“娘娘特意打发你去见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可说了什么?”
连林氏这样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对。
吴玉华羞红了脸,低着头,半天才小声羞涩的扭捏着说了句:“姐姐说,已经求了太子爷恩典,赐婚宗室的事情成了。”
谢天谢地!
林氏也由衷的高兴,原来是说这个事,太子妃娘娘大约是怕小姑娘害羞吧,才叫玉姐儿自己一个人去,真是个体贴人儿。
看来,吴家这次表忠心,确实很及时,也叫娘娘满意了。
林氏回了吴家,立时把这喜讯儿给婆母、当家的大伯大伯娘说了,那傅氏老太君正因外甥女儿被送去庄子的事不自在了好几日,在家里打丫头摔东西的,听了这个喜讯儿,总算雨过天晴,不由的双手合十说了句佛祖保佑,搂着吴玉华笑道:“眼见得我们家玉姐儿要有大出息喽!真是菩萨保佑啊!”
吴玉华羞红着脸低着头只挨着傅氏坐着,心里却是冷笑:靠菩萨能做什么,想要的东西还是得自己设法。
大伯娘黄氏也凑趣笑道:“既如此,咱们家也该预备接旨了吧?还是循侧妃娘娘的例,下人们都发红尺头,多发一个月月钱罢?还预备好灯笼红绸,接旨之后就能挂了,还有喜帖往各家报喜的、别人来恭贺的、都要早些预备起来呢!”
傅氏大悦:“好好好,很妥当,你是她伯娘,给她操持了,还愁她今后不孝敬你?”
黄氏笑道:“玉姐儿今后说不准是王妃了呢,只有我们家孝敬王妃的,母亲您这今后大福还有的是呢。”
傅氏笑的合不拢嘴,吴玉华也是春风满面,是的,今后说不准就是王妃了……想一想都是满心的欢喜。
第二日一早,一家子刚吃了早饭,外头伺候的小丫头欢喜的跑进来:“老祖宗,太太,宫里来人了。”
一家子大喜,傅氏便吩咐开中门接旨,大管家娘子进来回道:“老祖宗,来的是东宫太子爷跟前的一位长官,说是奉的太子爷钧令,不是圣上旨意。”
大伯娘黄氏忙笑道:“或许太子爷的意思,咱们家已经有了侧妃娘娘,再请圣旨赐婚就太打眼了些,夫家万一觉得咱们仗势欺人,拿圣旨打压人呢?反而对玉姐儿不好,倒是谦逊些,反是好事。”
其实是想着,这才正常嘛,一个六品官儿的庶女,圣上也要下旨赐婚,那圣上也太闲了!
林氏也说:“儿媳瞧着太子妃娘娘是个体贴人,或许就是这样,再说了,太子爷的钧令,谁也不敢怠慢不是?”
傅氏就笑了:“你们说的都是,只要是那个意思,也就行了!”
既是钧令,也不用宣读了,吴家家主吴大老爷接了东宫的詹事老爷进正厅坐着献了茶,众位女眷都静静的在正厅后头的厢房坐着静听。
吴玉华尤其紧张,这是要配给谁呢?她其实最希望是平宁长公主的世子爷,虽说是填房,可进门就是正室夫人,今后就是国公夫人了,又没有嫡子,今后她的儿子可不就是世子了吗!
诚王爷的世子爷也不错,今后也就是王爷侧妃,尤其是这位诚王的世子爷还没有嫡子呢。
……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詹事老爷拿出太子爷的钧令,交给吴大老爷,吴玉华紧张的口中发干,连咽口水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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