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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腰杆又硬起来,跟着走到主位跟前,低声道:“娘娘,你七姨母七姨父如今还在外头当着差,也是好几年了,离着京城这样远,老身日日想念不已,又是担忧,还求娘娘看在老身的脸面上下诏,把你姨母姨父召回来吧,一家子也就团圆了。”
因厅里安静,隔的近的几位公主王妃便听的清清楚楚,燕王妃因是长住福建的,这些日子不过进帝都来暂住些时日,并不太清楚帝都的种种底细,此时已经面露惊讶之色,听说这位杨夫人是老寿宁侯的嫡长女,如今看来,怎么竟如山野村妇一般?
已经不止是毫无见识了,就是人情世故也这样差?
这些贵女跟前,来打秋风求事情的事也是常见的,可是一则人家求人也有求人的样子,不说卑躬屈膝,这语气总得和软些吧?
这位虽说是外孙女,可也不是亲外孙女,本来就差了一层,且人家如今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妃,身份贵重再无人可比肩,你倒摆起外祖母的谱儿来了。
且还是当着人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
事涉朝廷官员调度,就算大家都知道,处在太子妃这个位子上,可以想想办法,皇上和太子也不好十分不给太子妃脸面,不是件稀奇事,可拿到明面上来说,太子妃就是违例的,后宫不可干预朝廷,这是铁例,如今你口口声声你是做外祖母的,当着人这样说,先不提人家本来想不想帮你,这个样子,就是原本想帮的,也不敢帮了。
这简直是挖坑啊!
本来是人人都在装做不经意的听着她们那主位跟前的对话,这会子,有眼力价的人反倒自己觉得尴尬起来,如平宁长公主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意思看过去了,只是转头跟自己的嫡亲弟妹,诚王府的周王妃笑道:“你们家小柔嫁到南京去也有快两年了吧?真是个孝顺孩子,前儿是她家小叔上帝都来不是?还打发了去给我请安呢,知道我喜欢什么,每件东西都可我的心意,实在是个体贴孩子,你也真有福气。”
周王妃往哪边儿瞟了两眼,虽是想看,又不好意思真的看,嘴里只笑道:“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是您最疼她,如今出了阁,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平宁长公主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是以对自己弟弟妹妹家里的女孩儿都疼的什么似的,男孩儿反倒靠了后。
厅堂里就这样响起了小声的谈话声,当然也有人是咬着耳朵与燕王妃笑说:“您原不是长在帝都的,不知道这位也是有的,虽说是寿宁侯的嫡长女,可是母亲去的早,寿宁侯不肯续弦,一心一意宠着家里头那个妾,那女人还挑唆着寿宁侯把他们兄妹几个都送回老家祖宅里去的,跟着一个堂叔长大的,那寿宁侯本来也是个不知所谓的,能有什么好的教导?这后来还跟着亲戚长大,又是在老家不知道什么地方,见的都是些山野村妇,能懂得些什么?”
说到这里,那人回头瞧了瞧主位上太子妃那边儿,见太子妃依然一脸淡然,并无动怒,又回头捂着嘴轻笑道:“后来,到了十五六岁这一位才送回帝都来,现挑姑爷,谁家敢要呢?偏又是侯府的嫡长女,就算寿宁侯府差些儿,到底也是侯府呀,这宠妾大约也是故意整治她,略合适的人家,她就说是人家门第低了,委屈了小姐,只往高门里挑,这就耽误到了十九二十岁,越发的难了,后来她哥哥立起来了,才做主把她给了武安侯做了填房,不然您想想,武安侯年纪比她大十来岁,前头又有嫡子嫡女,若不是有这些缘由,怎么娶得了侯府的嫡长女做填房呢?”
燕王妃就会意的道:“我说呢,怪道没见过这样的做派,还吓我一跳,想着怎么太子妃看起来如此端贵有气派,怎么竟有个这样的外祖母呢!”
周宝璐对杨夫人说:“外祖母这话我竟听不懂,七姨父在外头做官,这是父皇的恩典,朝廷的诏令,我要怎么把七姨父召回来?”
杨夫人低声笑道:“娘娘如今是太子妃了,只需求的太子爷的钧令,那不就召回来了?”
周宝璐把声音放大了,正色道:“外祖母此言差矣,我虽是太子妃,也只是位属后宫,这朝廷官员任免的事,不是我能说话的,朝廷有律例,后宫不得干政,外祖母口口声声要我召回朝廷命官,这是要置我于何地!还请外祖母慎言!”
在场众人,尤其是隔的远些的那些,先前看见武安侯夫人与世子夫人的拉扯,就觉得会有好戏上演,只可惜周宝璐坐的远,而杨夫人又说的小声,委实听不见。不过却至少有一半的心神随时注意着那一边。
“那是你姨父!又不是别的什么官。”杨夫人也豁出去似的大声道:“你如今好了,照看一下亲戚,也不是什么难事,谁家没这种事呢?偏你就是丁是丁卯是卯,拿朝廷律法来压我,难道太子妃要调个把人回来,还是自己的亲姨父,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这世上除了王法,就没有天理人情了不成?你跟太子爷说是你亲姨父,照看一下,给个帝都的差事,难道太子爷就要治你的罪不成!要真这样子就要治你的罪,你只管请太子爷来治老身的罪,把老婆子抓去就是了!”
说着哭起来:“你姨母一辈子在帝都长大,在那种地方怎么过啊……水土也不服,总是病歪歪的,你就行行好,想个法子叫他们回来吧,我就剩这么一个亲闺女了啊……”
周宝璐依然淡淡的,慢吞吞的说:“外祖母若是吩咐家事,我做外孙女的说句话也罢了,这国家之事,朝廷命官的升迁调任,从来就没有我多说一句话的,外祖母想念姨母,也不难,我亲自写信去那边,请七姨母回娘家陪着外祖母也就是了,虽说于礼法不合,但为着孝敬,我便担了这无理的名声,也是无碍的。”
杨夫人一噎,索性撒起泼来,突然扑通一声就给周宝璐跪下了,磕起头来:“我哪里当得起您的孝敬啊,您提这两个字我也不敢认啊,娘娘啊,我给您磕头了,求您行行好,给老婆子一点脸面,把你七姨父调进帝都来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这话没说完,早被樱桃硬架了起来,压根挣扎不动,她就只是长声的嚎哭:“这是要勒逼死我了啊,你攀了高枝儿就不认我这了啊,如今你是金凤凰,只管把我往泥里踩,丁点大的事也不肯办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子孙都不认我了啊……”
周宝璐见是这个局面了,倒也不叫人怎么着,只是示意樱桃不要放开,架着她坐在一边,任她哭嚎,曾氏见状,也就走开了两步,吩咐丫鬟道:“去把茶凉的温温的拿来,预备夫人哭累了渴了要用。”
只有陈氏惊慌起来,手脚无措,站起来想要过去,却叫静和大长公主伸手按住了手背,低声道:“与你无关,不要动。”
怎么会与我无关?陈氏瞠目结舌,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女儿,婆母却说与她无关,可是她向来怕这位威严的婆母,便真的不敢动,却是急的一头汗。
在场所有的人便是再会装,此时也真没法当看不见了,只见太子妃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喝,权当听不见,儿媳妇曾氏笑吟吟的坐着,而另外一边,静和大长公主紧抿着唇,并无动作,唯有陈氏的紧张,才叫众人觉得:还好,这是确有其事。不是我自己的眼睛耳朵有问题。
当事众人这样的若无其事,倒是厅堂里其他无关的人反倒觉得尴尬起来,又是平宁长公主带头,在杨夫人的嚎哭声为背景之下,随口笑道:“听说三爷这府邸虽是新造的,但一树一木,石头墙地全是用的百年以上旧物,十分的有心思,我早说来看看呢。”
燕王妃忙起身笑道:“果真?我也瞧瞧去,我难得回帝都来,越发不能错过。”
说着,连着几位夫人起身跟着去了,剩下的人,犹豫之后,也都纷纷指着一事便出去了,周宝璐只是微笑。
从杨夫人发难起,周宝璐虽在应付她,却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主要心神还基本都在注意着在场的贵妇人们,从头到尾,她们才是她最主要的观察对象。
甚至为了更好的确定,周宝璐虽然有的是办法,但却并不制止杨夫人哭闹,有意把事件拉长,看的更清楚。
现在还真是看清楚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周宝璐觉得,杨夫人当面哭嚎周宝璐不孝这一手,与上个月帝都的流言,颇为一脉相承,是同样的风格,都是从名声、私德上做文章,或许就是出自同一人。
而且,有点激进起来。
上一回的流言事件,虽说巧妙而隐蔽,但这种事件很难控制,就是始作俑者,也无法控制事件的影响力和影响范围。
他只能在暗处散播出去,而传言能流传到什么程度,能到什么范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力和结果,被算计的人固然不知道,就是躲在暗处那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但这一次,就明确的多,目的性更强的多。
因为上一次,那人是顺水推舟,所以隐在暗处,便难以查找,周宝璐到现在都还没线索。但这一次,那人既然出手挑起事端,要抓他的狐狸尾巴就容易多了。
正好顺藤摸瓜。
她看的清楚,有人是不想走的,可是自平宁长公主觉得尴尬而指一事走了之后,带走了几个毫不犹豫的,这几位,就不用提了。
剩下的,固然是有想看热闹不想走的,但也的确是有不怀好意注意着这事件的,虽说掩饰的非常好,但仔细观察之下,还是看得出蛛丝马迹的。
周宝璐本来就是察言观色的个中高手,自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自己的父母身边靠不住,舅舅舅母虽好,前些年掌家的却是杨夫人,难免有点寄人篱下的说头,周宝璐没有用很久就学会了从细微的动静里分辨别人对她是好意还是恶意。
而这个时候,她有意放任了事件,按兵不动,果然就有人有点焦急,等着她要怎么应对。
这跟纯是喜欢看热闹那种放松的感觉是不同的,焦虑和放松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众人都不好意思坐下去,纷纷出去之后,周宝璐才转过头来,这个时候,面对杨夫人的哭闹,她还笑得出来:“外祖母也不用哭了,不就是请太子爷把七姨父召回来吗?回头我就跟太子爷说便罢了。”
杨夫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刚刚见在场众人都走了,她闹了半天,外孙女儿无动于衷,越哭越心慌,人都走光了,她能挟制周宝璐的法宝还有什么呢?
难道……难道她真的不怕这不孝的名声?
她可是太子妃呀,太子妃不孝,自然要连累太子,皇帝最怕什么?自然是最怕儿子不孝,尤其是太子。
李家夫人跟她细细的讲过,太子妃刚有了专宠善妒的名声,绝对不敢再背一个不孝的名声,这个名声,比专宠善妒更为要紧,如果不用这个法子拿捏她,那就再没有办法了。
她还记得李家夫人那语气:“您又不是她亲外祖母,与她不过是个面子情儿,就算您顾及着她的名声,悄悄儿的去求她,她又拿您当回事儿不成?”
真是听得人怒火中烧。
幸好还有名声这个杀手锏,越是高位越要名声,杨夫人十分有信心。只是先前那个局面,她还有些不安起来,以为这样都不行,这会子,才总算放了心。
果然李夫人说的对,她怎么敢不要名声呢。
她的举动,周宝璐都看在眼里,便笑道:“外祖母这会子须得梳洗一下,在这府里,连个女主人都还没有,未免不便,且我听说外祖父身子不好,外祖母出来这一会子大约也不放心吧,倒不如索性回去的好。”
杨夫人还并不想走,曾氏走过去低声道:“夫人这样哭了一场,这样多人看见,回头见了人,岂不尴尬?就是太子妃娘娘,也不好意思的,横竖娘娘答应了,您也该给娘娘一个脸面,倒不如听娘娘的意思先回去,也哄的娘娘喜欢。”
这话说的也是,杨夫人最大的目的达到,想着,给周宝璐一点儿脸面也无妨,不过她还是回头道:“既如此,我先回去等娘娘的好信儿,若是娘娘失信,须怪不得老身不给脸面。”
曾氏只想掩面,静和大长公主本来冷冷的脸色都破功笑出来了。
周宝璐反而恍若未觉,她的思绪都在先前的事情上,居然没什么感觉,只是漫不经心的答道:“外祖母放心便是。”
杨夫人这才志得意满的走了。
陈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走过来道:“娘娘既要答应,何不早些应了母亲,也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周宝璐笑道:“我也得想一想啊,这事儿本来不是该我管的,我得想想是不是有法子,若是没想好,我怎么好答应呢?母亲说是不是?”
陈氏忧虑道:“后宫不得干政,你不答应也没有错。不过照管亲戚,原也是应该的,唉,你好生与太子爷商议,若是不好,千万不要勉强,就打发人带信给我,我回家给母亲赔罪去就是了。”
周宝璐笑着叫她放心。
三皇子合卺礼后,周宝璐进洞房去看了一回新娘子,与她说了些话,就未曾多留,与皇太子一起返回宫中。
进宫后,皇太子夫妇一起前往勤政殿,与皇上请安,太子妃脱簪谢罪。
太子妃娘家外祖母,因思念出嫁女,言太子妃应上禀太子,将其夫婿调任帝都,太子妃惶恐,上表谢罪。
皇上道:“你已知不妥,何罪之有?虽说子女不言父母之过,但忠君为上,规劝外祖母不涉国法,正是孝顺的做法。”
亲手取了桌上如意赏了太子妃。
且看在太子妃的脸面上,并没有下旨申饬杨氏,只给了武安侯陈旭垣一道口谕,应好生管教其妻。
太子亦怒,奏曰:“既然杨夫人如此思念女儿女婿,不如叫薛世元辞了官职,回帝都伺候丈母娘罢了,倒也免得叫太子妃为难。”
皇上笑道:“太子果然是伉俪情深,只是如此一来,岂不作实了太子妃干政?为着太子妃,调动了朝廷命官,自不妥当。”
太子受教。
一时父慈子孝,勤政殿和气融融的一幕很快传遍了朝廷。





鹂语记 120口谕
杨夫人满心欢喜的回了家,进门就叫谢妈妈——她以前的贴身大丫头,后来做了管事妈妈的——吩咐道:“快去叫人来,给七丫头写信去,说我替她求了太子妃,预备着回帝都喽!”
谢妈妈并没有跟着伺候着去靖王府,听了这话就笑道:“是,奴婢这就叫夫子去。夫人跟太子妃娘娘说了?娘娘已经应了?”
又说:“夫人这头发怎么有些乱呢?这脂粉也擦过了,这是怎么回事?”
忙打发丫鬟:“还不快些拿了热水来伺候夫人梳洗。”
杨夫人笑道:“她敢不应?怎么说我也是她外祖母,她不应就是她不孝!别说如今她是太子妃,就是今后做了皇后,我说什么她也得听什么!”
谢妈妈笑着恭维:“您说的是,这就是再尊贵,孝道总也得有的,就是皇上,太后娘娘在的时候,还时时得去请安不是?奴婢瞧着啊,这越是尊贵的,就越有孝道呢!”
“就是这个理!”杨夫人得意的说:“她就算不情愿,可我吩咐了,她敢不办?我告她一个忤逆,她这太子妃也得被废呢!”
谢妈妈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越发恭维起来,她伺候杨夫人二十年,知道她爱听什么,吹捧的杨夫人越发得意起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侯爷这会子怎么着?我虽去赴宴,心里也惦记的很,也不想多坐,把事儿办完了就赶着回来了。”
谢妈妈笑道:“侯爷今儿瞧着好多了,先前我还看见秦姨娘扶着侯爷在后头花园子里看花儿呢。”
杨夫人顿时就沉下脸来,立即就往后头园子去。
谢妈妈连忙跟上,这秦姨娘是当初杨夫人被关在佛堂的时候侯爷纳的,杨夫人在佛堂呆了大半年,好容易出来了,就见到个年轻漂亮的新姨娘,那火气就不用说了。
是以侯爷身边几房姨娘,就这位秦姨娘是她最见不惯的。
走到后头花园一看,果然侯爷正与秦姨娘坐在汀红亭里呢,亭子外头有小丫头煮着茶,侯爷正教她下棋,秦姨娘的娇笑声撒娇声,隔的老远也听得到。
杨夫人走到亭子跟前,侯爷与秦姨娘就瞧见了,秦姨娘连忙福身道:“夫人来了。”
过去扶着她进亭子里坐下,杨夫人有心不要她扶,可在侯爷跟前,还真有些不敢。杨夫人虽说比侯爷小着十来岁,算得老夫少妻,平日里侯爷也对她多有容让,可陈旭垣到底也是侯爷之威,好起来的时候固然百般好,可恼起来的时候,杨夫人也是怕的。
虽说陈旭垣平日里对她多有容让,可这二十年来,杨夫人也照样是挨过巴掌的。
侯爷叫她坐了,笑道:“你不是去恭贺三爷大婚了吗?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秦姨娘忙亲手倒了茶来奉上,又站在杨夫人身后服侍。
杨夫人笑道:“还不是惦记着侯爷的身子么?我哪里还有那个心思饮宴,只坐了坐,点个卯,不叫人家说咱们家不懂事,也就罢了。只如今看起来,我是白担心了,侯爷这会子看起来像是好了许多了?”
陈旭垣笑道:“精神像是比昨儿好些,便出来走一走。”
杨夫人道:“果然是好事儿,我还有一个好事儿要跟侯爷说呢。侯爷定会欢喜的,只怕一欢喜,这就大好了呢?”
说着就看了秦姨娘一眼,那秦姨娘是个有眼色的,看了看陈旭垣的神色,便笑道:“先前侯爷吩咐说要吃八宝鱼羹,婢妾去厨房瞧瞧去。”
杨夫人见她走远了,才道:“太子妃娘娘已经应了,设法把七丫头她姑爷调回帝都来!阿弥陀佛,总算要回来了,七丫头这辈子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连帝都都没出过,没承想为着夫婿,如今倒去了那样穷山恶水的地方儿,我一想起来,心里头就抽疼,不知道七丫头被磋磨成什么样了呢,幸而就要回来了。”
陈旭垣果然欢喜,到底是亲生女儿,而且又是嫡女中最小的,自然偏疼些——只除了比不过陈熙晴。
然后又叹口气:“只是又要叫太子妃娘娘为难了。幸而七姑爷的品级不高,还好设法些。”
杨夫人便道:“便是为难又怎么样,到底是亲姨母,她也该照看着,依我说,赶明儿大姑奶奶回娘家,侯爷只怕还得说她两句,今儿我求太子妃娘娘办这事儿,她竟一声不吭,竟就不肯说句话儿!就算她不是我生的,到底七丫头也是她妹子不是?也是一家子,她有个太子妃的女儿,竟就高贵起来了,不肯认亲妹子了?”
陈旭垣向来不耐烦这样的后宅琐事,随口道:“你说她也是一样,叫我说什么!你也是她母亲,本就是你来教导才是。”
杨夫人道:“罢了么,我真要说两句,你又觉着我对前头姐姐的女儿不好了,后娘本来就做人,我哄着捧着还来不及呢,还敢说她?”
正说着,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侯爷,宫里来了位内相爷爷,来传圣上的口谕。请侯爷听口谕。”
杨夫人有点莫名其妙,这好端端的,皇上今儿娶儿媳妇呢,怎么会打发人到自己府里来传口谕?陈旭垣却觉得有点不对,自己病着,请假也一个多月了,也并没有好,自然不该有差使,怎么皇上竟有口谕来?一想起刚巧说了今儿求太子妃的事,陈旭垣突然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陈旭垣也不敢让宫中内相久等,只是匆匆问一句杨夫人:“你先前去求太子妃娘娘,可得罪了娘娘?”
杨夫人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陈旭垣也没法多问,急急的跟着往前头去了,心中却是预感不太好。
杨夫人与谢妈妈面面相觑,杨夫人好一会儿才到:“侯爷的意思,难道这……口谕是太子妃娘娘请来的?”
谢妈妈只知后宅斗争,对这种圣上的口谕之事只有腿软的份儿,如何答得上话来?
杨夫人思索了半日:“不能够啊,娘娘名声要紧,怎么会自爆其短,在圣上跟前说这个?叫皇上知道了,她能得什么好儿去?皇上一个不喜欢,她就值得多了。再说了,七丫头的事儿,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太子爷说句话儿就够了,也用不着求圣上啊?”
杨夫人想了半天,自我安慰,估计是侯爷官面儿上的事,跟自己没关系,一边就慢慢的扶着谢妈妈的手,回自己的荣安堂去了。
刚走进院子,正在台阶跟前与谢妈妈说:“这两缸睡莲是新抬来的不是?这些奴才越发不经心了,两缸都是白的,竟就不知道多添一两个颜色。”
谢妈妈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院子外头一个小丫头跑进来,一脸惊慌:“夫人夫人,侯爷厥过去了!”
杨夫人霍然转身:“怎么回事?侯爷在哪里?”
“外头、外头小厮元宝进来禀的,奴婢在前头门口当值,就跑进来回夫人,元宝说,已经打发人去请胡太医了,因太医没到,不敢挪动,现就放在正厅里头。”那小丫头口角还算剪断,虽说惊慌,却还是说的清楚。
杨夫人忙赶到前头正厅去,谢妈妈忙招呼了几个丫鬟跟上,一群人急急的就赶了过去。
正厅里一片忙乱,武安侯府的外院大管事韩五爷在那里伺候着,见杨夫人赶过来,忙过去见礼,回道:“原是勤政殿掌宫内相秦老爷奉了圣上口谕,侯爷便过来恭听圣上口谕,侯爷口谕还没听完,一口气上不来,就厥过去了,秦老爷也没法,小的留不住,秦老爷已经回宫缴旨去了。”
杨夫人听的心中一紧:“那圣上的口谕,到底是怎么的?竟叫侯爷……”
侯爷气成这样,气的厥过去,当然不是小事,杨夫人也有些紧张,那韩五踌躇了一下,才小声回道:“小的也不懂那样文绉绉的话,只听了大概意思,圣上说夫人辖制太子妃娘娘,意图以后宫干政,命侯爷严加管教。”
啊!
杨夫人也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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