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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萧弘澄服气了,撑了十天,回家跟周宝璐说:“不服不行,姜还是老的辣!”
周宝璐噗嗤一笑,问他:“那怎么办?”
萧弘澄真是颇受打击,好歹他一贯挺自信的,总觉得自己洞察世事,知悉人心,可这会子还真得叹一声:父皇不愧是做皇帝的,随手一招,吊的他团团转。
萧弘澄想了半天:“父皇不查,这事儿僵着,就这么慢慢的平息下去,幕后人的目的就达到了,实在叫人不甘心。”
周宝璐这一下却是福至心灵,说:“我觉得父皇就是要教你进退之道,你以前只知进不知退,无论如何都要往前,可这世上的事,就是父皇,也偶尔有要让步的时候呢。”
说的也是!
还真是旁观者清呢。
“可是。”萧弘澄执迷不悟的说:“父皇也不能叫我名声受损啊,这事儿就这么歇了,回头人家个个都在私底下说我刚坐上太子才这么一会子,就觊觎皇位,想取父皇而代之,我多冤枉?”
周宝璐盘腿坐在炕上,拿起一件半成品的白绫儿银纹中衣在萧弘澄身上比划大小:“你就遂父皇的意一次有多要紧?你是他老人家的儿子,又是太子,他老人家疼你不比别的人多?不比臣子强?父皇能看着你叫人攻讦?来,手伸伸,我比比合适不。”
萧弘澄伸开手,让她比划,嘴里说:“瞧你做的这是什么哟,没那本事就拿给别人做,宫里有的是有手艺的,尚宫局那么多人放在那里,我也不指望非要穿你亲手做的——我也不是不肯让让父皇,可是我急啊,父皇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打算,叫人这么在外头说来说去,多憋气。”
这会子,他也实在打消了试探父皇的意思,只巴不得父皇赶紧查一查!
周宝璐比划完了,白他一眼:“我好心好意给你做衣服,你还嫌弃起来!哼,我不管,我做好了,再怎么你也得穿!——我是说你别急,父皇说不准有别的安排呢?你又出手段去逼父皇,惹恼了父皇有你的好果子吃!”
两人夹七夹八的说着话,朝廷政局里搅合着衣服针线,甚至还搅合着晚饭夜宵,周宝璐打发人去传晚饭:“太子爷上火了,叫厨房伺候清淡下火的东西来,再去煎一碗苦蒿水来给太子爷用。”
萧弘澄真是哭笑不得。
然后萧弘澄很勉强的说:“好吧,我再忍忍,真憋气!”
周宝璐很看不上他这点子心眼儿:“你有什么好憋气的,我刚成亲就被人在外头说七说八,那么难听,我可没在你跟前蹦着喊烦,亏得你还是男人呢!竟不如我。”
说的萧弘澄恼羞成怒,合身扑向周宝璐,把她按在底下要收拾她,周宝璐不服输,张嘴咬他,反倒被他一口咬在脖子上,周宝璐一边笑着躲一边推他:“不许吃人,快起来。”
萧弘澄压在她身上,软软的很舒服,一点儿不想动,反倒把头搁在她头颈间,压的实实在在的,周宝璐只得撒娇:“好了,今后我不说你了,放我起来,叫人看见像什么话,大白天的……快点嘛,乖啊。”
萧弘澄终于才肯大发慈悲坐起来,顺便也把她搂在怀里。
周宝璐说的对,他确实是从来只知进不知退,从小儿他就觉得,他的身后没有坚实后盾,他只有一往无前,压过所有人,才不会落入困境。
任何时候,任何事,他都只知往前,不知退后。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强,在每一件事上都占上风,萧弘澄才肯甘心。
过刚易折,周宝璐以前只是隐约的觉得,可现在她觉得让父皇煞煞萧弘澄的性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看萧弘澄那样落寞又不甘心的模样儿,周宝璐还是心疼的,她拉起萧弘澄的手把玩,萧弘澄从小儿就不是个用功的人,所以骑射也只是做做样子,他的手就没什么茧子伤痕,真是如玉雕一般的精致秀美。
周宝璐觉得,她还是要对萧弘澄好点儿。
萧弘澄嘴里念念有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说:“要是……父皇真不肯查,我还是得想个办法才是。”
周宝璐问他:“你那么多幕僚臣子,定然是议过的,肯定也有方案了。”
萧弘澄道:“这件事,我们自己查是可以的,但总不如父皇查来的好,所以我们议的是,最好让父皇来查这件事。”
周宝璐明白,自己查,查出来别人栽赃陷害自己,总缺乏点儿说服力,不那么叫人信服,便点头道:“那要怎么让父皇查呢?”
萧弘澄说:“父皇能病,我也能病……”
周宝璐略微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樱跑进门来,也没顾着通报,扒着门框喘了口气,说:“太子爷、娘娘,刚才……沈大统领率了侍卫进来,直接进了衡玉宫。”
周宝璐一惊,回头看萧弘澄,见萧弘澄微微皱了眉,便知道他也没提前知道,便问小樱:“什么时候?进去多久了?里头的人有出来的吗?”
小樱这才喘匀了气,回道:“奴婢也不太清楚,我在那边儿喂鸟呢,就有个妹妹跑过,刚好我认识,招呼她过来,给她吃瓜子儿,她忙的瓜子儿也不吃,只悄悄儿的跟我说了一两句,听说是才进来不久,到这会子也不到半柱香时辰,动静不大,只带了十几个人,这会子里头没一个人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甚至……连贵妃娘娘那边,也并不知道呢。”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宝璐便跟小樱说:“你出去打听打听,是为了什么,小心点儿,别太引人注目才是。”
小樱忙道‘是’,她是个伶俐的,做这种事驾轻就熟,周宝璐并不怎么担心。
待小樱领命出去了,周宝璐才回头看萧弘澄,萧弘澄道:“今儿一早我还在御书房见了沈叔,沈叔一个字也没告诉我。”
不过萧弘澄也不是十分在意,沈容中虽说疼爱他,也常常帮他的忙,给他人手做事,可到底沈叔是父皇最为信任的臣子,他自然也是最忠于父皇的人,沈容中定然是个有分寸的人。
萧弘澄一向很明白这点。
沈叔首先是忠于父皇,其次才是对自己好,这也算不上矛盾。
周宝璐嘀咕:“真是古怪,禧妃娘娘能有什么要紧事,出动沈叔呢?”
这句话刚落,刚刚才出去打探消息的小樱已经退了回来,这一回,她脸上带着惊惧的表情:“娘娘……沈统领带人进东宫了……”





鹂语记 158第 158 章
小樱的神情难掩惊惶,周宝璐闻言也是一震,然后她轻轻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萧弘澄一眼。萧弘澄明白,下炕来,穿上软底鞋:“我出去看看。”
周宝璐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腰带,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既然五弟已经……能过去就过去吧。”
萧弘澄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拍拍她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宝璐见他出去了,叹口气,坐到一边,跟还立在门口的小樱说:“这会子不用伺候,你们都下去,回后头歇着去吧。”
小樱不肯走,却也不敢多说,只拿着绣花棚子,自己到外头屋里搬了雕花凳子,坐在角落里,心不在焉的绣起花来。
萧弘澄走到台阶上,沈容中大统领一身板正的官服,如往日所见一般冷峻的样子,身后只有四名侍卫挎着长刀拱卫,很克制的等在院子里。
见萧弘澄出现,沈容中躬身道:“见过太子殿下,微臣奉诏办事,有不恭敬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公事公办,萧弘澄便颔首道:“沈大人到我东宫来办什么案?”
沈容中道:“圣上有旨,微臣办此案,可节制内外臣工,并上至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后宫诸位娘娘,是以微臣斗胆,要请见太子妃娘娘。”
萧弘澄便回头道:“请太子妃升座,沈大人,里面请。”
沈容中点头,将四名侍卫留在外面,便随着萧弘澄进去,周宝璐从一侧走出来,只坐在下首一溜椅子的第二把,伸手指着第一把椅子,笑容满面的对站在中间的沈容中道:“沈叔,坐这里。”
沈容中明显的怔了一下,看了萧弘澄一眼,萧弘澄很无辜的回看。
刚刚不是非常公事公办的气氛吗?
沈容中与萧弘澄虽然非常亲近,可先前进门儿的时候,沈容中张口就是奉诏办案,萧弘澄也就十分配合的拿出太子爷的款儿来,同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动作。
可没想到一进门,太子妃顿时家常起来,尤其是沈容中本来与太子妃并不算熟悉,太子妃有限的见过他几次也是一口一个沈大人,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失礼处,却也没有任何叫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沈容中原本还想过,若说模样儿也不见得倾国倾城,萧弘澄怎么就一门心思的认定他了呢?
当然,沈容中的性格不是那么多话,要随时指点别人的,他向来是既然萧弘澄喜欢,那就帮他得偿所愿,至于他为什么喜欢,到底喜欢她什么地方,沈容中压根儿没考虑过。
这会子,太子妃突然地自来熟,张嘴就叫沈叔,竟然叫沈容中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了。
沈容中依然面容冷峻地道:“微臣不敢,微臣奉诏办案,冒昧请出娘娘,娘娘恕罪。”
太子妃似乎根本看不懂他的冷脸,笑道:“办案也能坐的,一家子不用客气,太子跟我说过,沈叔待太子爷十分亲近,太子爷提到沈叔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叔呢,半点儿没拿您当外人,好歹是长辈,自然坐上头,您不肯坐,我们怎么敢坐呢?”
说着就站起来。
沈容中还没见过这样当面威胁他的女人,又是这样的身份,又是这样看起来还肉乎乎的小姑娘,就是这样说着,也满面笑容,那样子的笑,大眼睛弯弯的,真是让人觉得他们是亲近的,叫人都不好意思对着她板起脸来。
萧弘澄也帮腔:“沈叔就坐一坐吧,您也少来我这里,既然太子妃有心孝敬,坐一坐也无妨的。”
什么孝敬!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沈容中一脸寒霜,对萧弘澄说:“太子殿下请慎言。”
周宝璐就在一边笑道:“当年敬贤皇后要与沈叔结拜为姐弟,虽说最终没有成,但敬贤皇后亲口呼沈叔为弟,这是太子爷也记得的,既如此,咱们虽表面没有称您为舅舅,但心里头将您当了舅舅孝敬,也是有的,沈叔若是在意名分,我们叫一声舅舅也没什么要紧。”
什么!沈容中哪里敌得过周宝璐的伶俐口齿和弯弯绕绕,顿时溃不成军,面对皇上和萧弘澄,他还可以冷脸加不理睬,或者硬邦邦的反驳回去,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满面笑容的小姑娘,他实在颇有点没办法。
偏偏这小姑娘身份又高,简直是豆腐落在灰里,打不得吹不得。
周宝璐这样站着,沈容中最终还是走上前坐到了第一张椅子上。
萧弘澄微微一笑,索性坐到了对面去。
周宝璐打发丫鬟上茶上点心,又笑道:“家里骏哥儿几个可还好?沈叔家里没个主事的主母,只怕有些想不到的地方,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打发人进宫叫我替沈叔预备就是了。”
周宝璐拉起家常来,那简直是天生的本能似的,能说的沈容中都扳不起脸来,插不进话,只得偶尔点点头。
周宝璐说的差不多了,才终于开口道:“沈叔说奉父皇的旨意办案,是个什么案子,要问我呢?”
沈容中道:“微臣审案时,有人称东宫藏有厌胜之物,是以微臣不得不奏请搜查东宫。”
周宝璐笑问:“谁?”
沈容中一言不发。
周宝璐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沈叔但说无妨,横竖沈叔也不相信这件事,说一说有什么要紧呢,太子与父皇是亲父子,又是沈叔看着长大的,还不知道他的秉性,就是我,沈叔你想想,我要是个心地不纯的,太子怎么肯娶我呢?”
她倒是个肯自夸的!
沈容中第一次见识到周宝璐的风格,简直觉得她是神人,不过这时候,他倒是觉得,怪道萧弘澄喜欢她,倒是有点儿明白了。
周宝璐见沈容中还是不吱声,也不恼,依然笑眯眯的说:“这事儿过些日子总得揭开,太子殿下问问父皇不就知道了?沈叔这会子说两句,也不算什么,要不然,叫太子爷走开,沈叔悄悄儿的告诉我,我不跟太子爷说!”
沈容中简直叫她整的哭笑不得,萧弘澄还在一边儿帮腔:“那我回避一下也罢。”
沈容中实在再拿不起那公事公办的架子了,这架子早就在先前就被周宝璐攻破,换成了一家子亲热欢乐的气氛了。
人最易为气氛左右,沈容中算是心志坚定的人,此时还掌得住:“臣是奉诏办案,太子妃娘娘若是想知道,可以请问陛下,恕微臣得罪了。”
周宝璐深谙进两步退一步的招数,笑道:“也罢,沈叔虽说跟咱们亲近,到底是在办差,咱们也不好抗旨不是,我就问一句罢了,是禧妃娘娘说的?若是不是,您就不用摇头了。”
沈容中纹丝不动。
周宝璐笑道:“果然是这样,沈叔,您一贯疼太子,这事儿我想了半日,也不想瞒您,就跟你说点儿实话,您是奉旨来的,只管去搜,搜定然是搜不到厌胜之物的,咱们东宫实在是清净的很,只是这有厌胜之物的话,怎么传出去叫禧妃娘娘知道的,您就别查了好吗?”
她去瞄沈容中的神情,意料之中的见他露出一种冷峻的微微皱眉的神情来,心想,怪不得小姨母一直赞沈大人虽说长的不是俊的了不得,可那种风华气韵,实在叫人难忘的很。
峻如高山之巅!
周宝璐一边走神一边等着沈容中在心中酝酿,沈容中心中有点不大自在的感觉,难道太子妃真的挖了坑,要置禧妃于死地?
否则为什么要如此示好,希望自己不要查来龙去脉呢?
周宝璐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然后,她在沈容中刚要开口前,她抢着说话了。
抢话说这种技能,周宝璐自认能排进前三去,而沈容中肯定排一百名开外了。
沈容中话在嘴边了,被周宝璐噎了回去,听周宝璐叹了口气:“太子爷的意思是,父皇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是后宫凋零,且能得他老人家意的就更少了,实在是难得的很。”
这话听起来真是莫名其妙,沈容中简直搞不懂这位太子妃脑子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所以,查什么呢?白叫父皇他老人家为难,咱们做儿子的,就是自个儿受点委屈,叫人胡乱猜测些什么,到底没有伤筋动骨,也就不用认真计较什么,只要……能伺候的父皇好,叫父皇喜欢,遂了心意,也算是功大于过了,太子爷不是那等不懂变通的,非要闹出来,叫父皇不欢喜呢?咱们忍一忍,总算是咱们的孝心了。”
周宝璐故意含糊掉中间那个词,不点名,却又处处点名,说的是谁,一听就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明明就是说,她清楚的很,这是贵妃拿东宫在整禧妃呢!
原来太子妃一番花样,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话摆明了是要沈容中替她回奏皇上,可是这意思里头既表明了太子爷愿意看在父皇的意思上,容让几分,又明确的说出来,东宫对这件事的幕后其实是很清楚的。
皇上为了心坎儿上的人偏心,并不要紧,但也不要这样委屈儿子媳妇呀。
不过这话,也就只能沈容中来办这个案子说一说,要是换一个人,这一番布置说话就不能用了,因为沈容中地位特殊,周宝璐花了大力气表明咱们是一家人,谁都知道你跟太子关系不寻常,所以你在这个事情上拉一把,是合适的。
就是在皇上跟前说,也没什么错。
而且……提到敬贤皇后……也实在太明白人心了。
沈容中默默的斟酌了一下,他想起以前皇上看到关于太子妃的密奏时笑着说的那些话,也想起皇上对太子妃的评价。
这两人果然是般配到一对儿了。
而萧弘澄喜欢这个媳妇,沈容中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沈容中并没有回答周宝璐这个话,只是道:“既然太子妃娘娘知道了,微臣便打发人搜查东宫,娘娘且宽坐。”
既然是有人举证,那地点是有的,人已经到了,只等着沈容中的令了。
沈容中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若是敬贤皇后还在,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一个清丽大方的太子妃。




鹂语记 159第 159 章
东宫搜查的地方很有限,目标也十分明确,不管是搜查的人还是东宫的人都知道肯定是白费功夫,禧妃完全就是落入了贵妃的套子里。
不过萧弘澄也并不会去替她喊冤,不仅是与他无关,也是因为禧妃不知道收手。
如今五皇子已经出继,禧妃与太子已经没有了利益冲突,可是就是因着旧怨,她有机会的时候,依然要拖着东宫下水,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救的?
就算她儿子今后很大可能是晋王,会是朝局之中一个有分量,有话语权的一方势力,但萧弘澄也不会惧怕。
他还可能是皇上呢。
沈容中带着人只查了一盏茶时分,还不如在里头听周宝璐闲扯的时间久,他就查完了,一无所获的走了。
萧弘澄亲自送他出门,然后看看他的背影,回头对周宝璐笑道:“干的好!”
两人心意相通已久,萧弘澄见周宝璐做出这个姿态来,就知道她心里头的盘算了,周宝璐笑道:“行了,该你了!”
萧弘澄嘿嘿的笑一声,说:“还早呢,沈叔肯定还得去衡玉宫,有些人要带走再审,有些人只需在衡玉宫看起来,回头沈叔还要去跟父皇回奏,沈叔进了勤政殿,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父皇常留他用膳的,我瞧着,多半要到亥时了(注:晚上九点),沈叔才回得了府呢!”
周宝璐想想也是如此:“那你早些去不是更好?索性你去沈叔府里吃个晚饭,沈叔不在,骏哥儿总得回来陪你,不是更显亲密些?”
骏哥儿是沈容中的长子沈骏,今年十七了,早已做了御前三品带刀侍卫,很知道上进,倒是不像他爹,见人一说一个笑儿,不过处事果决利落,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今后多半要接他爹的班的。
萧弘澄与沈容中亲近,与沈容中的几个儿子也都熟稔,沈容中总共三个儿子,都是正室夫人所出,沈夫人嫁了沈容中,一年生一个儿子,生了三年,沈夫人病逝了,沈大人一直没有续弦,也没有侍妾,所以就这样三个儿子。
萧弘澄跟沈骏最为要好。
“说的也是!”听周宝璐这样一说,便道:“横竖是为了显得亲密,沈叔不在府里,我也能随意上门吃饭,确实更亲密些。”
论起来,要说在人际交际的细节考虑上,周宝璐的确比萧弘澄明白的多,周到的多,大约作为女人,在这些细节和人心揣摩上确实更有天分。
看今日的表现就能明白了。
东宫根本不在乎这厌胜的事,周宝璐所做的,其实是在向所有人表明:陷害东宫没用,皇上虽说得了口供不得不查东宫,但却选了与东宫亲密无间的人来查东宫。
而且并不避嫌,不管是在查之前,还是在查之后。
查之前,先在东宫有说有笑的坐了大半个时辰,结果只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难道不是完全是来做做样子的吗?
而且事情还没查完,太子爷就上沈府吃晚饭去了。
这样的不拘小节,不需提前通知,直接上门的举动,这定然是要熟稔亲密到一定程度,才会这样的。
这便是周宝璐的目的。
所有人都知道沈容中是皇上的宠臣,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沈容中与萧弘澄的关系,这一次,周宝璐便做给所有人看一看,皇上依然深信太子爷,碍于规矩不得不查,却派的太子爷的人来查。
这一次直指太子爷的祥瑞和童谣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对太子爷的信心有所动摇了,皇上若是爱太子,定然不会在这件事给太子难堪,定然会处置一些人,给太子爷一个交代。
皇上迟迟不动手,舆论对太子十分不利,周宝璐又知道萧弘澄不宜逼父皇动手,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曲线救国了,今日沈容中大统领来查案,便正中周宝璐的下怀,算是送上门来的好买卖。
这样一来,算是替贵妃一党探明了圣意,那些人最爱揣摩圣心,这样的举动,够他们揣摩个三五遍的,然后,贵妃应该也要收敛一点了吧?
萧弘澄便叫人进来伺候换衣服,周宝璐吩咐丫鬟:“等太子爷去了沈府,过半个时辰,叫人往沈府送些葡萄和桃子,跟人说我的话,请太子爷少喝点酒,我这里还有事呢!”
萧弘澄听的直笑,便带着人走了。
萧弘澄刚登门,沈容中就知道了,皇上见沈容中当着他的面儿就跟下属嘀咕,不由笑道:“什么事瞒着我?”
这两年,君臣关系有所缓和,沈容中在皇帝跟前虽然恭敬依然,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所松动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皇帝的语气也就更随意些了。
沈容中皱起眉头来,犹豫了一下才说:“微臣刚知道,太子殿下去微臣下处了。”
皇帝眯了眯眼,笑道:“这小子,能忍到这会儿,能这样含蓄,也算是有长进了。”
沈容中倒是觉得,这大约是那位太子妃给出的主意,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道:“是!”
皇帝道:“他既去了你家,自有人陪他,你这会子回去也没用了,倒不如先在宫里陪我用了膳再走。”
“微臣遵旨。”
萧弘澄亲自登门,沈府一边去通禀沈容中,一边由沈骏、沈腾、沈楫陪着用晚饭,沈骏与萧弘澄自幼投契,沈腾沈楫年纪小些,与太子爷说不上几句话,只在一旁伺候倒酒之类。
沈家是严父严兄,沈骏虽说平日里一说一个笑,叫人如沐春风,可在弟弟跟前,十分有威严,两个弟弟都不怎么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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