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苏里
大伙儿摇摇头。
“啧,你们不看政教处楼里那个荣誉墙么?历届都有的那个。”齐嘉豪说,“里头就有他,06届毕业的吧,拿过好多奖,高考也是市状元。”
众人一脸懵逼,听齐嘉豪吹得就跟他自己状元过似的。
“就这,状元?”高天扬倒不是看不起,是确实太意外了。
“哎,你别看这个呀。”齐嘉豪说,“人之前在国外的,最近刚回国,工作应该谈好了吧,反正肯定很牛逼。最近好像是休假,回来帮一个朋友搞了这个烧烤店,弄着玩儿的。”
“哦,所以他不是真的老板啊?”高天扬说。
他们在桌边坐下,旁边有弄好的空调管和电扇,座位虽然露天,但既不闷热也没有蚊虫靠近,还能感受感受夜里热闹的氛围,确实是绝佳好位置。
齐嘉豪跟赵曦并没有真的熟到那份上,具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众人便没再多问,只不断地感叹赵曦多厉害。
这个年纪的嫉妒和崇拜都来得很简单,前者是成绩好,后者则是成绩太好。
没多会儿,一个叫小黑的服务员端来了花生、毛豆和一碟钵钵鸡,又送来一桌冰啤说:“曦哥请的。”
齐嘉豪一副主人样,把冰啤分到每人面前。盛望“哎”了一声,说:“我就不喝这个了,有水么?”
“学神你怎么这样,那三个女生都没要水,你先要了。这有点不行吧?”齐嘉豪张口闭口的学神,听得盛望不太适应。
但他更听不得“不行”。
高天扬直来直去,怼了齐嘉豪一句:“人生着病呢,你别坑他。”
他说着便要把盛望面前的杯子挪走,结果被盛望一爪子拦住了。
“别动,我不换了。”盛望说。
还是那句话,男人的面子大过天,小少爷哪哪都行。他默默算了算冰啤的量,感觉自己可以灌两杯。
齐嘉豪他们几个凑头点着菜,盛望没事做,握着啤酒杯的把手等食。
结果那位叫赵曦的假老板去而复返,拿了三罐椰汁过来,对李誉她们说:“喏,给你们拿了点饮料来。”
李誉腼腆地接过来,分给其他两个女生。
说话间,齐嘉豪又催高天扬说:“我们先点一波菜,你要不再问一下添哥?看他来不来?”
高天扬咕哝了一句,掏出手机找江添微信。
盛望抱着杯子,视线朝他那儿瞟了一下又收回来。结果就见对面三个女生个个都盯着高天扬的手,其中两个皮肤白的脸红得很明显。
盛望:“……”
还挺受欢迎。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
高天扬拿手机对着嘴:“添哥,你今晚忙么?我们在北门这儿撸串呢,你来么?”
下一秒,他手机“咻”地来了新消息。
盛望瞥了一眼,看见五个字:有事,不去了。
高天扬把手机展示了一圈:“看见没?”
三个女生肉眼可见有点失望。
“江添怎么总这么冷啊。”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说了一句。
正准备离开的假老板赵曦步子一顿,“嘶”了一声说:“噢,你们跟江添一个班啊?”
高天扬意外:“你认识他啊?”
“认识,关系还挺铁的。”赵曦说着,又忽然把视线转向盛望,他指着盛望“噢——”了一声,说:“那我想起来了。”
盛望:“啊?”
“你是上次那个吃霸王餐被江添赎回去的男生吧?”赵曦说。
这话说完,整张桌子氛围都很凝固,说不上来是惊的还是吓得。
盛望就更凝固了,这么丢人的事被说出来,他不要脸的吗??
赵曦看到他的表情笑了半天,说:“我去店里的时候就看见你俩往教学区那边走了,那店我爸开的。”
赵曦说着,转头拨了个电话。
盛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干嘛,但没过两秒,他就明白了——
就听赵曦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江添,你朋友都来了你真不来?”
“哪个朋友?就上次你带去我爸店里吃饭的那个。”
“昂,在这儿呢,就在我旁边坐着喝酒呢。”
盛望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杯子,默默撒开手。
他有点难以置信,赵曦这么大个人了,居然乱告瞎状???
某某 16、醉鬼
街市外是交织成片的灯火和穿梭往来的人流,小电驴和私家车的喇叭在巷角遥相呼应,又转瞬淹没在人间烟火里。
这家烧烤店有个一点也不烧烤的名字,叫做“当年”,透着股酸叽叽的文气。可惜大厅内外的客人却像是刚下梁山,叫闹的、拼酒的、大笑的,吵得长街另一头都能听见。
赵曦就在这满场喧嚣中打他的电话——
“哦对,我给忘了。行吧,那就放过你这一回。你就会嗯,多说两个字是不是嘴疼?”
“啊?”
不知道那头的江添说了什么,赵曦忽然疑问了一声,转头朝桌边瞥了一眼。视线扫得太快,盛望不太确定他是看向自己,还是看向这一桌人。
“行,我知道了。”赵曦点了点头,没再多聊:“那就这样吧,先挂了,我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客人呢,忙死我了。”
这位假老板收起手机一回头,就见满桌子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像在等一个结果。
他当即就乐了,夹着烟摆手说:“哎,别等了。他是真有事,确实来不了。”
“啊……”几个人扫兴地拖着长调,有一个胆大的女生也跟在里面凑热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盛望拨了拨面前的花生壳。
也许是受了其他人情绪的影响,那一瞬间,他居然也感到有些扫兴。不至于到失望的程度,只是忽然觉得这一桌十来个人,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热闹。
面前突然“当啷”一声响,盛望倏然回神,抬眼一看,就见赵曦搁了一杯水在他面前。
“听说你生病了?”赵曦说,“生病喝什么冰啤酒,老老实实给我喝水。”
盛望一愣:“听谁说的?”
赵曦抖了抖烟灰:“你说呢。”
盛望想起他刚打的那通电话:“江添?”
赵曦“昂”了一声。
盛望有一瞬间没吭声,说不上来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
要说江添特地叮嘱赵曦别让他喝酒……那肯定不可能,估计只是顺口一提,而赵老板天生热情会做人。
盛望想了想,万分诚恳地对赵曦说:“我跟他真没那么熟,那次吃饭也只是……算了,反正是真的不熟。至于冰啤,他人都没来还管我喝什么?”
管得着么!
盛望说完,默默抱住了面前的啤酒杯,一副不醉不归谁也别拦他的架势。
赵曦哭笑不得。他把烟塞回唇间,眯着眼含混地说:“行,你们这些小崽子啊不吃点苦都不长教训,回头生病加重别找我负责就行。”
赵老板拍拍屁股走开,笑着去招呼别的朋友。盛望目送完他一转头,发现一桌同学看他的表情都很好奇。
“我脸上长了菜单吗?”盛望问。
“没有没有。”众人哄笑起来,高天扬连忙摇手,叫来服务员把点好的菜给下了。
肉串一把一把往桌上送,带着刚烤好的香气,滋滋冒着油星。
人的胃口就是这么神奇,平时明明十串就能饱,这会儿抢的人多了,二十三十串都打不住。烤串越撸越香,酒越喝越多,嗓门也越来越大,一桌人一会儿笑得拍桌捶腿,一会儿又咣咣碰杯。
盛望从他们这里听来了不少八卦,有老师的,也有学生的。
比如他们的班主任何进和一位专搞数学竞赛辅导的男神老师是夫妻,两个都是附中以前的学生,同班还同桌,是当时著名的班对儿。他们大学凑到了同一个城市,毕业后又双双回到母校,如今都成了市内有名的风云教师。
比如坐在盛望右手边的男生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脾气温和,除了撸串就是跟着大伙儿一起乐,和他爸的个性截然相反。
他爸姓徐,就是人称徐大嘴的政教处主任,看在他爸的面子上,a班同学管他叫“小嘴”。
高天扬借着酒劲拽着他假哭,问:“小嘴儿,我之前那个手机还锁在你爸柜子里呢,你敢帮我去撬它吗?”
徐小嘴斯斯文文咽下肉,又抽了纸巾擦干净嘴角说:“不敢,我自己的还锁里头呢。”
高天扬道:“瞧你这出息!”
徐小嘴说:“彼此彼此。”
众人一顿嘲笑。
再比如7班有两位以泼辣著称的女生,但凡逮住空闲或借口就往a班跑,有时还拉上一群小伙伴组团来,就为了看江添。
托人带过小纸条、带过零食、带过各种节日礼物,结果江添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补觉,小纸条不起作用,零食礼物照单退回,坚持一年了,至今也没能把冰雕捂化了。
盛望正抱着啤酒杯边喝边听,高天扬这个大喇叭突然拱了他一下,促狭地说:“我昨天在校车上碰见7班体委了,他说那俩女生中的一个最近有点移情别恋的趋势,说是看上咱们班新来的帅哥了,你有什么感想?”
盛望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握着把手想了想:“我们班又转人进来了?”
高天扬:“……”
他看了一眼桌沿空掉的啤酒桶,问小嘴:“他喝第几杯了?”
小嘴比了四根手指。
高天扬倒抽一口凉气,企图拿走盛望的啤酒杯:“你生着病呢哥哥诶!”
盛望没好气地说:“知道,没打算喝第五杯。”
他说话口齿清晰,脸也没红,除了眼珠更黑鼻音更重外几乎没有变化。高天扬一时间有点拿不准。
“你们继续,我去一下洗手间。”他打了一声招呼,起身往大厅里走。
高天扬特地观察了他的脚步,没看出什么大问题来,忍不住问其他人:“他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李誉认真地说:“他挺正常的,就是话变少了。我说实话,你看起来比他醉。”
高天扬没好气地缩回了脑袋。
众人吃得有点累了,三个女生是最先放下签子的。她们靠在椅背上,耳朵还在听剩下的人吹牛,目光却跟着盛望。
这位转校生长相其实不输江添,只是类型截然不同。他眉目清晰干净,眼睫和瞳仁颜色很深,被冷白皮肤一衬,是那种浓墨重彩式的好看。笑起来春风拂面,不笑的时候就有点生人勿近的意思。
其中一个女生脸看红了,拱了一下李誉,三人凑头说起了悄悄话。
直到齐嘉豪叫了她们一声:“听说又要选市三好了,是吧班长?”
李誉打断话音抬起头:“你消息这么灵通啊?昨天开会才通知下来。”
“这次咱们班几个名额?”齐嘉豪又问。
“三个。”
“怎么个选法?”
市三好学生这种荣誉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可以丰富高中履历,申请高校提前招生时能增加几分竞争力,但作用可大可小,比不上竞赛成绩,所以有人在意,有人随缘。
齐嘉豪显然就是在意的那拨。
李誉说:“学校那边的建议是一个名额按成绩来推荐,一个从班干部里推荐,还有一个不记名投票看民心所向。”
齐嘉豪笑说:“按成绩、按班委名单啊?那我没戏了。”
“别啊,还有一个投票名额呢。”其他几人宽慰道。
齐嘉豪立刻哈哈开着玩笑说:“行!就冲这句话,今天这顿我请了,到时候投票帮帮忙,不求赢,只求不要死得太难看。”
他举手叫来服务员,摆弄手机调出支付宝说:“我刚刚又点了一波菜,麻烦尽快上。”
服务员拿着点菜平板核对:“2号桌是吧?新加的菜已经算进去了,这会儿应该上烤架了。”
“速度够快的。”齐嘉豪又大手一挥,潇洒地说,“那帮我结个账吧,我先把钱付了。”
谁知服务员说:“这桌已经结过啦。”
齐嘉豪:“啊?谁结的?”
说话间盛望走了过来。他抽了张纸巾擦手,在高天扬旁边坐下。
服务员指着他说:“喏,他刚刚就结完了。”
我……操。
齐嘉豪懵在当场,脸色变了好几变。不过大家在食物的作用下反应有点迟钝,正发着饭后呆,没人注意他。
就着新点的那拨烤串,桌上众人又灌下去一杯啤的,酒精的效力终于发散开来,好几个人面红耳赤,脚底发飘。
离10点还差5分钟,这群浪荡子终于决定就此解散,各回各家。
高天扬喝得脖子都红了,扶着桌子说:“我得去一下卫生间,一会儿车上颠,我怕我撑不到家门口。”
旁边一个男生坏笑着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被高天扬摁住了嘴:“再吹下去,裤子你给我洗。”
他们一个带一个,准备组团去上个厕所,问盛望要不要一起,被婉拒了。
“我在这坐会儿。”盛望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
他作了一晚上死,该来的终于都来了——鼻音重得吓人,脑袋里塞了棉絮,脚底还有点飘。感冒俨然加重了。
我图什么呢?
他边揉边闭目养神,酒劲作用下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忽然,他感觉支着的手臂被布料擦过,有人在他身边站定下来。
盛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假老板赵曦的声音由远及近:“哎?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起码要到10点半么?”
盛望拧着眉消化片刻,转头睁开眼。
由于那人站得太近,他平视之下只看到附中熟悉的校服。袖子撸到了手肘。
盛望盯着那人垂在身侧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
来的是江添。
从坐着的角度仰视过去,能看到他轮廓清晰的下颔以及少年期凸出的喉结。
盛望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江添垂眸看了他一会儿,问赵曦:“你给他酒了?喝了多少?”
“我给他水了!”赵曦没好气地说,“他不喝啊我还能硬灌么?酒估计没少喝吧,我看他们桌上的几个空桶,估计每个人喝了不下4杯。”
盛望收回摸脖子的手,瞥了赵曦一眼说:“错,每个人5杯。”
江添:“……”
赵曦耸了一下肩,冲盛望的后脑勺比了个拇指,用口型说:我觉得他有点醉,你觉得呢?
这还用觉得?
江添抹了一下额头。他拇指勾着肩上的带子,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对盛望说:“回去了,站得起来么?”
“你真当我喝多了?”盛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还真好好站起来了。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口齿清晰地问:“高扬天他们呢?掉厕所里了?”
赵曦挑眉说:“哟,可以啊。我收回刚刚的话,应该没醉。”
江添一脸麻木:“去厕所的那个叫高天扬。”
赵曦:“……”
江添做事很干脆,他点亮手机屏,调出微信飞速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对盛望道:“跟高天扬说过了,可以走了。”
盛望“嗯”了一声,把自己的书包拎上,挎到单肩后面。然后又说:“去厕所的还有宋思锐、齐嘉豪、徐小嘴——”
江添头疼,他直接打断道:“都说了。”
“行。”盛望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跟着江添往外走。
假期学生放学早,到了夜里10点,居民区这一带便清净不少。离开烧烤店的范围,嘈杂的人声便像夜里的雾一样散远了。
盛望的步子看不出飘,也没有在巷道蛇行。只是落脚很轻,走得也慢,始终保持在落后江添半步的状态,像个来巡查的领导。
领导喝了酒好管闲事,他指着江添右手拎着的塑料袋,突击抽查说:“你那买的是什么?”
江添正叫车呢,闻言从眼尾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说:“蟑螂药。”
领导撇了撇嘴,没吭声,看起来不太满意。
巷子尽头正对宽阔的街,有公交和出租车站台,再远一些还有地铁口。从巷子里钻出来的瞬间,夜间往来的车流声扑面而来。
江添叫的车来得很快,盛望习惯性钻进后座,在常坐的那个位置呆好。他看见江添拉开副驾驶的门,正要跨坐进去,却又临时改了主意。
他朝盛望看了一眼,改坐到了后座,不过两人离得并不近,还隔着一道扶手箱,
夜里的市区依然灯火通明,冷暖交织成片。
盛望坐着坐着就瘫滑下去,像他平时瘫在小陈叔叔车上一样,头抵着窗玻璃,看上去昏昏欲睡。
就在江添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他们都觉得我跟你很熟。”
因为感冒的缘故,他嗓音沙哑带着鼻音,在车内安静的氛围里并不显突兀。
江添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谁们?”
盛望没坐直,依然那么懒懒地靠着,曲着手指数:“高天扬、赵曦、还有赵曦他爸。今天那几个同学勉强也算,因为赵曦当着他们的面说你带我去他爸那儿吃饭。”
他顿了一下说:“盛明阳觉得我们可以当兄弟,这些人觉得我们私下特熟悉。结果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是不是挺好笑的。”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又像是丝毫没醉。车窗外的灯光如水流过,在他侧脸投落一片移动的光影,轮廓是柔和的绒边。
江添看了他好一会儿,说:“其实——”
刚说两个字,就听盛望又嘟囔了一句:“我病得这么难受,你连药都没给我带。”
“……”
江添薄唇张开又闭上,最终抿成一条板直的线,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他把手边的塑料袋解了,伸手按亮头顶的车灯说:“药这里有的是,每盒都忌酒,你什么时候酒劲消了什么再来谈药。”
盛望转过脸来:“你不说是毒蟑螂的么?”
江添:“我说你就信?”
盛望觑着袋子说:“我很金贵,吃药挑牌子。”
江添:“你吃不吃?”
盛望考虑了两秒,把一整袋都薅过去了。
某某 17、半句
车子在白马弄堂口停下。
江添付了钱先下车,却迟迟不见盛望出来。他绕到另一边才发现,这祖宗抱着一袋子药,正安安静静坐在里面等人开门,俨然是被司机给惯的。
江添没好气地拉开门,他才斯斯文文伸了一条腿出来,还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说:“谢谢。”
他单肩挎着书包,手里又有药,下车并不很方便。
江添扶着车门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说:“药给我。”
盛望非常客气地说:“不给。”
江添:“……”
他只好换了个提议:“书包背双肩。”
盛望说:“丑。”
江添服了。
盛望固执地保持着单肩搭包,一手抱药的姿势,下了车便自顾自往巷子深处走。他没有像其他醉鬼一样拙态百出,要是被附中一些女生看见,可能还得红着脸夸一句赏心悦目。
……就是有点孤零零的。
有一瞬间,江添有点怀疑这人其实没多醉,只是借着酒劲撒泼耍赖,要真醉了哪能这么注意形象。
结果已经走远的盛望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原路退了回来。
江添以为对方是在等他一起走。谁知盛望冲他一抬下巴说:“你手机呢?”
“干嘛?”
“拿出来拍一下。”
“拍什么?”江添皱着眉疑惑不解,但手还是伸进了裤子口袋,略带迟疑地掏出手机。
他划了一下屏幕,界面跳转成了照相机。
镜头里,盛望站在路灯下,影子被光拉得很长。他用脚尖踢了踢凹凸不平的地面,说:“这破路坑坑洼洼的,但我刚刚走得很直,你看见没?”
可能是感冒特有的沙哑鼻音太能骗人,江添顶着一张“我并不想搭理你”的冷脸,默然片刻说:“看见了。”
说完他回头确认了一下——
谢天谢地,送他们回来的司机早已离开没了踪影,整条弄堂就他和盛望两个,这傻x对话没被别人听见。
“光看见有什么用。”领导又发话了,“拍下来。”
“……”
江添默然无语地看了他好半晌,拇指拨了一下照相模式,嗓音轻低地说:“我信了你是真醉了。”
弄堂口到盛家祖宅距离不过三百米,他们走了20分钟,某人往返了三次,江添半辈子的耐心都搭在这里了。
他们进院子的动静有点大,屋里的人应该听见了。很快大门打开,江鸥披着一件针织衫从门里探出身:“总算回来了,怎么两个人都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举着手机干什么?”
“谁知道呢。”江添低嘲了一句,把手机收回了裤兜。
他应邀跟拍了全程,这会儿多了一人,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赶紧进来吧,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我听小陈说小望跟同学聚餐去了。”江鸥侧身让开路,江添和盛望一前一后进了门。
尽管盛望一举一动都很稳当,除了蹲下换鞋的时候晃了一下,基本看不出大问题。但江鸥还是第一时间闻出了不对劲,她扭头瞪着江添低声问:“你带他喝酒了?”
“可能吗?”江添说。
“也是。”江鸥对自己儿子再了解不过,那种聚餐他连露面都不一定,怎么可能带着盛望在那儿拼酒,“他自己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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