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医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陶夭夭
清冷的街上行人寥寥,陆琰大步朝茶社走去,还未进入茶社,缘缘便奔了过来,投入了陆琰的怀中,软软的声音脆脆地喊道:“陆琰叔叔,你总算来了!”
陆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披风内,又亲了亲她冰冷的脸颊:“这么冷的天气,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今天是腊八节,娘亲做了腊八粥,左等右等不见你来保和堂,缘缘便做主带着娘亲等在这儿了。”
“何必这么麻烦?”女儿果真是贴心小棉袄,缘缘的这番话,让他感动得不能自抑。
“因为缘缘想见叔叔,”缘缘甜甜的笑道,“叔叔,今天天色很好,你陪娘亲慢慢走回去吧。”
“好。”陆琰转头看了楚绿衣一眼,腾出一只手牵起了她的手,唇角露出了一个浅笑。
楚绿衣侧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眼里流动着春水一般的脉脉温情,而缘缘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依恋,不由得说道:“缘缘太重了,你让她下来自己走吧。”
“不要,我就要陆琰叔叔抱着我。”缘缘果断的拒绝了,窝在陆琰怀里蹭啊蹭的撒娇。
“没关系,我喜欢抱着她。”缘缘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中,令他心安。
大抵浮生若梦,至此而始,幸福就像是天边薄薄的日光一般,以一种轻柔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到来了,像是梦境一般,明明握住了,却仍然觉得不太真实。
人生至此,圆满了,此刻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用一生的努力,来温暖楚绿衣和缘缘的每个夜晚,让她们的脸上再无忧愁。
清寂的街道上,牵手的两人一著绿衣、一著墨袍,如同岁寒里并肩而立的松柏一般,看起来无比协调。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轻松而自然,愉悦的交谈声里,间或夹杂着孩子轻松的笑声,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朝前连绵着,平行并立,直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成了两个小小的墨点。
此时,躲在对面酒楼上,戴着厚厚兜帽的阮斯如,隐匿在阴影下的秀美脸颊开始狰狞起来,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的肉里,掐得鲜血渗了出来也不自知。
明明机关算尽,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是自己的到底还是不能强求。
可是阮斯如怎能甘心?她装扮成阮斯容的样子默默蛰伏着,就是希望有一天当陆琰悲伤到绝望的时候,可以接受像是姐姐影子一样的她。
她日夜期盼,她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因为楚绿衣,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绿衣,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回到保和堂后,红袖已经将熬得浓稠的腊八粥端出来了,腊八粥里放着各色的干果,加了白糖,熬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经过寒风洗礼的两人,一进入温暖的厢房,瞬间便觉得温暖了起来,此时喝了红袖端上来的腊八粥,感觉胃里都暖洋洋的。
惑国医妃 第256章 先皇遗旨
红袖原先看到陆琰,总是冷着一张脸,今日不知为何,脸上的神色却淡淡的,一反常态的没有给他摆冷脸。
缘缘毕竟还是孩子,比较挑嘴,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热热的腊八粥只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了。
一旁的楚绿衣见了,立刻板起了一张脸,教训道:“缘缘,娘亲平日你怎么跟你说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就是这么浪费粮食的?”
缘缘撇撇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怎么?娘亲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露出这么一副表情,难道娘亲说错了吗?”楚绿衣放下筷子,筷子与碗沿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敲击在缘缘的心头,吓得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琰有些心软地将缘缘抱到了自己怀里:“孩子还小,得好好讲道理。”
“都被师父给宠坏了,哪里有道理可讲?平日里只知道欺负十一,我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是越大越不懂事。”
“我没有……”缘缘委屈兮兮的扑在陆琰怀里哭了起来,“我没有欺负十一哥哥,我只是跟十一哥哥玩闹而已……”
“算了,一点小事而已,”陆琰拍打着缘缘的背,端起腊八粥,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她唇边,“来,吃一口,别让娘亲生气好吗?”
缘缘委屈兮兮地看着勺子,垂死挣扎地辩解道:“可是我真的……”
“缘缘!”楚绿衣厉喝道。
“来,乖乖的吃完这碗腊八粥,陆琰叔叔下午给你去周记烤鸭店买你最爱的烤鸭给你吃,好不好?”陆琰诱哄道。
“好。”想到了好吃的烤鸭,缘缘立刻便制住了泪水,张嘴咽下了一勺子的腊八粥。
“缘缘,腊八粥是用白豆、莲子、粳米……熬制成的,非常有营养,你娘亲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长得更加健康壮实,缘缘要理解娘亲的一番苦心,知道吗?”
“知道了。”缘缘点点头,又吞下了陆琰递过来的一勺子粥。
喂完粥后,缘缘趴在他胸前说道:“陆琰叔叔,你可真好啊,要是你每天都能陪着缘缘就更好了。”
陆琰看了楚绿衣一眼,没有说话。
“娘亲,以后可不可以每天都让陆琰叔叔来家里做客呀?”缘缘期待的问道。
楚绿衣被缘缘期待的眼神瞧得内心一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陆琰叔叔很忙,每天有很多家国大事要处理,缘缘要体谅他,知道吗?”
“可是缘缘就要陆琰叔叔陪嘛。”缘缘难过地垂下了眸子,语气里满是落寞。
楚绿衣不期然被她这样的语气搞得心软,有些为难的抬头看着陆琰。
“若要解决这事儿,也很简单,只要让你娘亲和叔叔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陆琰给缘缘递了个眼神。
缘缘立刻非常上道地转头看着楚绿衣说道:“娘亲,我们搬去九王府住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缘缘,男未婚女未嫁,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叫天下人怎么看?”楚绿衣头疼的蹙眉。
“那你嫁给陆琰叔叔不就好了嘛,”缘缘从陆琰的怀里爬了下来,爬到了楚绿衣的怀里,“娘亲,我可喜欢陆琰叔叔了,我想让陆琰叔叔给我当爹爹!”
“缘缘!”楚绿衣简直要被她搞得心力交瘁了,“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难道娘亲跟陆琰叔叔在一起不开心吗?”缘缘反问道。
这时候,陆琰也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她。
在两人逼迫的目光下,楚绿衣很是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缘缘,你现在还不懂事,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娘亲!不嘛!缘缘就是要陆琰叔叔给我当爹爹!”见楚绿衣无动于衷,缘缘干脆躺在干净的地毯上撒起了泼。
楚绿衣赶紧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告诉娘亲,你为什么想要陆琰给你当爹爹。”
“第一,陆琰叔叔帅,带出去有面子!第二,陆琰叔叔有钱有权,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娘亲了!第三,陆琰叔叔喜欢娘亲,娘亲看到陆琰叔叔也很开心!第四,陆琰叔叔对缘缘好!第五……”缘缘掰着手指头,不一会儿便数出了二十几条。
楚绿衣有些头痛的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够了!”
“那娘亲是同意了?”缘缘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是闪亮的小星星一般,无比期待地望着她。
“缘缘,你现在还小……”
“不!缘缘有权利给自己找爹爹!”缘缘斩钉截铁地说完,又奔到了陆琰的怀中,“这是缘缘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爹爹!”
这时候,从外面习武回来的十一也说道:“楚绿衣,我觉得师父很不错,要不然你就跟师父将就着过吧。”
楚绿衣差异地看着向来反感陆琰的十一,有些奇怪,为什么像是一夜之间一般,所有人对陆琰的态度都一反常态,前倨后恭,像是被陆琰灌了迷魂汤。
“缘缘,娘亲现在不能嫁给陆琰……”
“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了?”缘缘狡猾的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反正陆琰叔叔那么喜欢娘亲,娘亲对陆琰叔叔也有好感,缘缘也不急于一时,那娘亲就先搬过去和陆琰叔叔一起住吧,这样也便于培养感情。”
楚绿衣惊讶地看着她,简直不知道她说出口的这些话到底是谁教的。
缘缘仿佛看穿了楚绿衣的心思,得意洋洋的说道:“娘亲是不是觉得缘缘说的话大有道理?其实这些都是缘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哦。”
“楚绿衣,你看缘缘那么喜欢我师父,你就勉强一下跟了我师父吧,我师父不会让你吃亏的。”一旁的十一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而此时,陆琰也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楚绿衣简直被这群人搞得有些无力,闭了闭眼,只能无奈地妥协:“好吧,那就先暂且搬去王府住上一段时间吧。”
“耶!”缘缘开心的跳了起来,像是过年收到了红包一般,绕着狭窄的屋子奔跑了一圈,如同放出笼子的鸟儿。
“择日不如撞日,不妨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吧。”十一一心想早些跟陆琰学武,因此有些迫不及待。
“王府的东西应有尽有,若是缺了哪些东西,跟管家说一声便可,王府的门前便是热闹的东直门,买东西很方便。”陆琰也趁机唆蹿。
楚绿衣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打包送进了王府。
直到她住进了王府中的竹林堂,才反应过来。
竹林堂十分清幽,为了增添诗意,竹林堂的积雪并没有打扫,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散落着一些鸟雀的爪印,看起来活泼生动。这里的竹子品种非常多,水竹、毛竹、湘妃竹……将整座小院子层层包围,不同品种之间的竹子,特征各异,交织在一起如同音符一般,妙趣无穷。
竹林堂的墙壁是新粉刷过的,淡粉色的墙壁在斑驳的雪色下,如同一簇簇开到酴釄的桃花。黑瓦白墙掩映在蓊绿的竹林当中,宁静幽深,仿佛与世隔绝。
这里原是阮斯容居住的地方,房中的东西放置了这么久后,显得很旧,但因着那份往事的厚重感,令楚绿衣觉得这里带着一股家的温馨。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仿佛十分熟悉,她依稀记得在竹林深处的一丛毛竹下,埋藏着一个黑色的铁盒,那铁盒里面,仿佛放置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那是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很是模糊,以至于她也不知道那些场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此时天色将晚,落日的余辉落在墙头,竹林的阴影层层叠叠的朝主屋笼罩了过来,楚绿衣站在窗边,望着隐匿在层层毛竹后的一丛小小的湘妃竹,有些踯躅不定。
陆琰给她安排的一个叫点翠的侍女走进了内室,掀开灯罩点亮了蜡烛,对楚绿衣说道:“楚姑娘,晚膳一会儿便好了,缘缘小姐还在梅园玩耍,要奴婢现在把她找回来吗?”
“好,你去吧。”楚绿衣点点头,在点翠走出院子后,也走出了屋子,朝梦中的那一丛湘妃竹走去。
梦中的场景十分模糊,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那股熟悉的感觉指引着她一路向前,最终停驻在一颗已经老死的湘妃竹下。
她不顾冰雪冻人,蹲了下来,徒手挖开冰雪,然后捡了一根枯竹,朝层层落叶下挖去,大概挖了五六尺,下面果然露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
铁盒子上面十分光滑,看上去像是一块完整的铁块一般,她举起来摇了摇,也不见铁盒里有东西晃动的声音。
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试探性地在光滑的铁盒上按了几下,突然,铁盒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盒面四分五裂。
只见盒子的底部牢牢地镶嵌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沉重的丹书铁券,另一样便是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楚绿衣将圣旨缓缓展开,快速的将圣旨上的内容浏览了一遍。看完后,楚绿衣大惊失色,因为先皇在驾崩之前,居然秘密留下了一份圣旨,而圣旨上指定的继承者居然是陆琰!
楚绿衣不知道自己的梦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难道她真的是阮斯容吗?当年阮太傅出自翰林院,文采斐然,很得先帝赏识,阮太傅晚年,先帝更是在宫中盖了一座南书房供他居住,自己在政事上难以抉择的时候,先帝经常去南书房与阮太傅秉烛夜谈。
当年阮斯容之所以能够嫁给陆琰,想必定是经过先皇首肯的,先皇十分信任阮太傅,自然相信太傅女儿的人品,若是以太傅之女为后,想必能母仪天下、国泰民安。
惑国医妃 第257章 秘药
只是皇帝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毕竟当年太子就算再骄奢淫逸,毕竟是皇室正统,而其他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表现也十分出色,而陆琰那时候,虽智勇双全,心怀天下,却没有夺嫡之心。
而先皇在驾崩之前的怪异表现,更是众说纷纭。那时候,皇帝大抵是病糊涂了,经常朝令夕改,引得朝中人心不定。
楚绿衣望着手中的圣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帝在拟定这份圣旨时,到底是处在何种情况下。
陆琰如今有问鼎天下的决心,有了这道圣旨更是如虎添翼,可以直接将当朝皇帝拉下御座,取而代之。
但目前的时局毕竟还不明朗,需徐徐图之。
思及此,楚绿衣小心的将两样东西放了回去,盖上了铁盒。铁盒恢复原样后,看起来又是一副不打眼的样子。
刚将这东西拿到房间藏好,便看到陆琰抱着缘缘走进了院子,缘缘的手里拿着一束梅花,咯咯地笑着。
“娘亲,你看我摘的梅花好不好看?”看见楚绿衣,缘缘立刻从陆琰怀里爬了下来,奔到了她的怀里。
“好看,”楚绿衣拉过她的手走到炭炉边,“都玩了一个下午了,快过来暖暖手。”
“嗯,我先把梅花插到花瓶里。”缘缘踮起脚尖爬到凳子上,再斜过了桌上的花瓶,拔出已经有些枯萎的几朵嫩黄色的腊梅,将手中深红色的梅花给插了进去。
“王爷,楚姑娘,可以用膳了吗?”点翠跟进来问道。
“上菜吧。”陆琰点点头。
晚餐的菜色十分简单,王府的厨房却照例做得美味可口,暖胃的是山菌野鸽汤,小炒的是一盘野兔肉,清蒸的是一盘小黄鱼,烤制的是一只野鸭,外加一碟青菜。
保和堂里唯一会做菜的便是红袖,不过红袖出自西域,做的菜大抵简单惯了,不同于王府一贯的细腻风格,倒是养成了缘缘爱吃零嘴的习惯。
缘缘的眼睛打从菜一上桌子,便没有离开过那些琳琅的菜色,她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的吃着桌上的食物,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用完晚膳后,玩了一天的缘缘在点翠的伺候下,洗了澡,便回到偏房睡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点翠移过几盏灯,放在小几上,此刻,在小几的两头,分别坐着楚绿衣和陆琰。
两人各执一子,在下围棋。
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悄然无声的厮杀着,原本是楚绿衣的黑色的棋子占了上风,半个时辰后,陆琰反超,成合纵连横之势,将楚绿衣渐渐逼到了一个死角。
楚绿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在陆琰落下一颗白色的棋子之后,想了半天也没有再落下一颗黑色的棋子。
室内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外面簌簌的雪块坠地的声音,寒风吹过竹林发出的呜咽声,以及烛火芯子爆开的噼啵声。
半晌,见楚绿衣还未落子,陆琰忍不住问道:“何事郁结于心?”
楚绿衣摇了摇头,说道:“今夜,本有些话要对你讲。”
“讲吧。”
楚绿衣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她从床头的玉枕下,掏出一个黑色的铁盒,将铁盒打开,掏出铁券丹书和圣旨,一同递给了陆琰。
铁券丹书相当于免死金牌,这种东西自是不必看,需要细看的是圣旨。
陆琰将圣旨展开,细细的浏览了一遍后,面上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此物从何而来?”
“从院子里的湘妃竹下挖出来的,”楚绿衣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不由得细细解释道,“我昨夜做梦梦到了这个院子,我梦到自己在院中的湘妃竹下,埋下了这个盒子,不过梦中的我,并不知道盒中所装何物。”
“这事儿确实不能怪你,”陆琰叹了口气,“当年皇帝登基第二日,你父亲便遭新帝猜忌,当庭杖毙,你不知道这盒中所装何物,实属正常。”
两人皆是一叹,想必当年阮斯容也是为了陆琰好,才没有将铁盒子交给他,若是当年的陆琰贸贸然拿出圣旨,只怕会被党羽遍布的皇帝给杀了。
在自己没有实力坐上皇位时,只能忍辱负重,暗中蛰伏。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北奕是陆琰的囊中之物,西北大军也只听命于陆琰一人,只要时机得当,立刻可以公开圣旨,取而代之。
只是这个契机,还需耐心等待。
楚绿衣手中的黑色棋子出其不意地落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瞬间,起死回生,原本成势的白色长龙被拦腰截断。
胜负已定。
天马寺是京城三大寺庙之一,拥有几百年的历史,每到逢年过节,前来拜佛的人便络绎不绝。
南方气候温暖,每年冬天下的雪都是毛绒绒的小雪,像是一朵朵白色蒲公英一样,轻盈的落在黑色的瓦片上,刚刚沾上瓦片,便消融了。
而今年的大雪,京城中的人已经有几十年未曾见过了,因而今年冬天,天马寺的香火钱便少了许多。
此时天色还未亮,本应该是漆黑的天空,在雪地的反光下,如同灰色的棉絮一般,在这片苍茫的天空下,是一排排白墙黑瓦片的房子,房门前皆是点着两盏红色的灯笼,灯笼那凄冷的光辉,照耀在雪地上,冬日的清晨,似乎显得更冷了。
自街道的尽头,快速的驶过一辆马车,马蹄与青石地板相击,发出哒哒的声音,惊醒了睡得浅的婴儿,嘹亮的哭声在清冷的早晨洪亮的响起。
此时街上还没有一个行人,马车却依然驶得很急,在马路中央浅浅的雪上,留下了一行车轱辘印子。
大约过了三柱香的时辰,马车停在了城郊的山脚下。这座山上种着很多松柏,在苍茫的大雪中,松柏们像是戴上了一层白色的帽子。
车夫开口说话,口中的热气喝了出来:“阮姑娘,已经到了。”
被命运戏弄了多年的阮斯如,此刻神色有些憔悴,她抱着一个汤婆子下了马车,冷漠的对车夫说道:“在这儿等着吧,我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阮斯如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她原先不信神不信鬼,只信自己,可是在被命运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后,阮斯如开始信命,开始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佛祖上。
听说天马寺的佛祖很灵,她便打算在一大清早便冒着寒风爬上山拜佛,以显示她在佛前的虔诚。
上山的路基本上已经被大雪给封住了,她爬得非常艰难,当她爬上去的时候,远处的太阳刚刚从山坳里升了起来,粉红色的淡雅光辉将远处的那片雪全部都染成了瑰丽的粉色花海。
她靠在寺庙的朱门前,气喘吁吁,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抬手扣了扣朱门的铜环。
朱门很快便被打开了,一个扫雪的小沙弥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可真是虔诚啊。”
阮斯如没有看他一眼,从自己的掏出几块碎银子,扔到了他手里,小沙弥立刻欢天喜地的扔下扫帚引着她往大雄宝殿走去。
此时,大雄宝殿内还十分昏暗,长明灯里的灯油已经快要燃尽了,小沙弥赶紧添了一些灯油进去,室内的光线顿时亮堂了不少。
三座高大的佛祖并立在堂前,庄严肃穆,他们半阖着眸子,笑看着人间的悲喜。
阮斯如虔诚的跪了下去,三跪九叩,然后又在佛前上了一炷香,这才缓缓说道:“信女阮斯如,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许愿,若是达成所愿,信女愿意给佛祖重塑金身来还愿。”
“信女有心仪之人,可惜心仪之人心有所属,信女现在伤心欲绝,信女欲与心仪之人共结连理、举案齐眉,可惜信女所念之人心志坚定,信女别无办法,求佛祖赐缘,信女感激不定。”说着,阮斯如又是三跪九叩。
“我见施主也是执着之人,施主可知求人不如求己,佛祖纵然为神,也管不过红尘所有痴男怨女之事,”这时候,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从大堂的那头走了过来,“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你的执念,你便可以解脱了。”
“若能解脱,我又何须求到佛前?”阮斯如不甘愿地说道。
那位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贫僧乃是这天马寺的主持天问,唉,既然施主如此执着,贫僧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这个法子凶险万分,你可愿意?”
“只要能达成所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阮斯如坚定地说道。
天问和尚犹豫了一下,说道:“西域有一项秘法,属于幽冥地府的顶级绝密,练成了这个秘法的人,可以使别人对她言听计从。”
见阮斯如明显不信,天问和尚又说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
见阮斯如还是不信,天问和尚又说道:“施主若是不信,贫僧可以演示给施主一观。”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瓶药,从药瓶中倒出一颗吞了下去,对阮斯如说道:“我很快就会昏迷,但会在半个时辰之后醒来,半个时辰之后,你便能看到效果了。”
语音刚落,天问和尚果然晕倒在地。
阮斯如惊慌了起来,这时候,门外扫雪的小沙弥走了进来,说道:“施主放心,师父不会有事的。你只需耐心等待便可,我现在要将师傅搬去隔壁的禅房,施主便在禅房内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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