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医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陶夭夭
隔日清早,楚绿衣正要给太后把脉,寝殿门口突然响起马太医的声音:“太后醒了么?”
楚绿衣蹙了蹙秀眉,暗道:“这诊脉的事,不如交给太医来做。”
正在思索这个问题,就见马太医一阵旋风似的刮进来,身形简直比年轻侍卫还要矫捷。楚绿衣起身,立在床边,一副闲雅如云的姿态。
马太医暗赞一声,光凭这份姿色,就可以压住后宫三千佳丽。
“楚大夫,你辛苦了。”
“没事。”楚绿衣淡定自若,将太后的左手拉出来,搁在衾被外面。
马太医眼神一闪,搬来一张圆凳,开始给太后搭脉。
突然,马太医眼神一缩,惊叫道:“太后中毒了!”
楚绿衣觉得莫名其妙,就见马太医站起身来,吼道:“快来人!太后有危险!”
楚绿衣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个黑衣侍卫冲进来,路嬷嬷带头,她飞快地冲上来将楚绿衣挤到一旁:“将她捉住!别松开!”
黑衣侍卫立即将楚绿衣绑住,动作利落,似乎早有预谋。楚绿衣没有挣扎,露出一副吃惊意外的表情,她瞪着马太医:“怎么回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放肆!”就在这时,太后幽幽转醒,路嬷嬷急忙扶住她,她起身披衣,马太医已经退到门口位置。很快,太后换上一身便服,下了床。
“楚绿衣,你竟敢对哀家下毒!”太后威风凛凛,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高高在上。
楚绿衣淡淡回道:“我用的药材,都经过路嬷嬷的手,有没有用毒,她应该最清楚。”
太后扶着路嬷嬷的手:“这个不一定,哀家是病人,哀家才最清楚。”
楚绿衣冷冷一笑:“胸口疼痛?头昏眼花?太后,你确定,那不是玉髓齑毒的后遗症?”
太后和楚绿衣互相对视,两人都毫不退让,太后眼底风暴欲来,楚绿衣的眼底凝着一抹深寒,堪比雪山万年不化的积冰。路嬷嬷屏息凝气,不敢多看。
终于,太后耐不住这种考验耐力的对峙:“你还是不服输!”
楚绿衣突然甩开两个黑衣侍卫的手:“太后要我亲口说出原因么?”
太后佯装镇定地使了个眼色,这两名侍卫当即退出寝殿,守在门口。马太医叹息一声,他也立在门口,不时朝走廊上张望,眼神变得晦暗一片。
“路嬷嬷,你也出去。”太后坐在床榻边沿,姿势端庄,神色傲慢。
寝殿里,只剩下太后和楚绿衣,两人呼吸清浅。气氛越来越压抑。太后注视着楚绿衣,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躯壳里的灵魂。
楚绿衣冷哼一声:“不怕我用毒么?还是对自己的防守有足够信心?”
太后唇畔突然勾起一抹微笑:“你看光哀家的身体,是大不敬。你从养蜂人那儿得知哀家当年的秘密手段,触犯了皇室的尊严。这些,够不够让你死?”
楚绿衣微微吃惊:“没想到,太后贵为乾朝最尊贵的女人,竟然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太后怒斥:“哀家只知道,你包藏祸心,借着疗伤的机会,给当朝太后下毒!”
“理由呢?”楚绿衣眯起眼睛,目光变得越来越危险。
“哀家说的话,就是理由,如果不服,还有这个……”太后缓缓掏出一块手帕,然后掩住嘴唇,猛咳一声,将一口鲜血染在洁白精致的帕子上。
楚绿衣觉得好笑,神色愈发不屑:“太后,你以为做戏做久了,别人就必然信以为真?太后这口血,自肺部淤积而成,流经咽喉,血色发暗,显然自昨晚开始,就筹谋充足。”
太后暗暗吃惊,不知想到什么,随即坦然一笑:“不愧是神医。”
楚绿衣漠然而立,太后继续笑道:“你是聪明人,哀家不瞒你。那天你在假山密室里,说哀家将毒蛇灌进二公主的肚子里……这些事,已经过去多年,哀家甚是怀念呢。”
楚绿衣也笑道:“所以,太后要用相同的法子惩罚你的敌人?”
太后神色一紧,突然转移话题:“你知道么?当年袁贵嫔受宠,先皇甚至动过废后的念头,哀家的尊严不容许,哀家的母族也不容许。袁贵嫔算什么东西?袁家的一个庶女,因为嫡女与人私奔,被袁家家主收为名义上的嫡女,妄想攀附先皇,仰赖一个风流男人,妄图打压斐家的势力!在哀家看来,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货!”
楚绿衣无语地抿了抿唇,就听太后叫道:“来人,将楚绿衣即刻押入大牢!”
惑国医妃 第77章 他来探监
饶是楚绿衣定力过人,早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露出吃惊之色。
两个黑衣侍卫冲进来,按照太后的旨意将楚绿衣绑住,太后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以谋害当朝太后的罪名,交给大理寺法办,不管是谁,都不许为楚绿衣开脱。”
这两个侍卫恭恭敬敬答应一声,随即迅速将楚绿衣带离慈宁宫寝殿。楚绿衣无法反抗,这两个侍卫步履轻稳,呼吸平缓,显然是身怀武技的练家子。她还是暂时乖顺一些为妙。
走出慈宁宫,楚绿衣一眼瞥见马太医和路嬷嬷:“墨鸦!墨鸦人呢?”
楚绿衣突然想起这一节,急忙四处寻找墨鸦的踪影。
这路嬷嬷反应迅速,回道:“跟你一起来的护卫,昨天就被太后派人赶走了,估计现在已经回九王府了,这儿是太后寝宫,外人不得随意出入。”
楚绿衣暗暗恼火,之前她忙着给太后诊治,太过投入,一时疏忽了墨鸦的存在。
楚绿衣突然露出了悟之色:“看来,你们预谋已久啊。”
这马太医一脸祥和的笑,眼底却藏着一抹得逞:“楚大夫为太后诊治,本来有功,但是你趁机下毒,害得太后咳血,罪无可恕,你休要抗辩,老老实实呆在刑部大牢里悔过吧!”
楚绿衣冷笑一声:“是么?我定会好好忏悔。希望太后承受得起。”
这话中的讽刺,顿时让路嬷嬷变了脸色:“大胆!”
马太医微微摇头,一脸沉着和笃定,路嬷嬷看了他的眼色,随即恭立不语。
马太医挥挥手,这两个黑衣侍卫立即架住楚绿衣,大步离开慈宁宫。
楚绿衣走出朱红雕花大门,回头望了一眼暗金色的琉璃飞檐,隐隐可以听到宫娥走动的细碎声响,她暗暗叹了口气,这条迟暮的毒蛇,终于还是向她张开了毒牙!
一路来到刑部大牢,没有片刻停顿。
太后果然是有预谋的,不过,最令楚绿衣意外的是,这两个黑衣侍卫似乎来头不小,刑部大牢的狱长竟然亲自迎接,还有一个刑部官员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
“先押入死囚牢房,晚上本官会带人来亲自审问。”这刑部官员眯着一双小眼,普普通通的五官,看起来却甚是严厉。
狱长有些迟疑:“还是交给我吧?毕竟是太后亲自下的命令……”
“谋害皇亲国戚,理当由大理寺定案。同时,对于这种重犯,刑部有直接审查的权力。张大人,本官也收到宫里的消息,不如,就把这个案子交给刑部吧?”
这狱长考虑片刻,笑道:“魏大人,你素来刚正不阿,这犯人交给你,太后肯定放心!”
这两人你来我往一阵,机锋不断,终于将楚绿衣安顿下来。
这位刑部魏大人亲自押送楚绿衣,将她送到死囚牢房,又细细嘱咐一阵,才离开。
牢房不大,只有一张土炕床铺,上面铺着发霉的被褥,地上堆着一些干稻草,墙角有一只豁口的破碗,里面盛着不知放了多久的水。楚绿衣凑近一瞧,这水里竟然有红线虫的卵。楚绿衣环顾四周,不由得蹙眉,这就是死囚大牢?看起来好凄凉。
牢房外面,不时有狱卒提着朴刀在四处巡逻,蒙着厚厚尘垢的砖墙上挂着一盏盏油灯,将一丈宽的过道照得明明暗暗,空气里掺杂着发霉的味道和潮湿的地气,另外,隐隐有一股陈腐的血腥味,似乎来自不远处的审讯室。
楚绿衣观察完毕,盘腿坐在土坑上,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隔壁牢房传来一阵敲打声,楚绿衣吓一跳,回过神来,急忙在昏暗之中摸过去,听到石墙上有悉悉率率的响动,她正在胡乱猜测,就看到一只手指从石墙缝隙里钻出来。
楚绿衣惊呼道:“谁?”
“鬼!我是鬼!”隔壁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楚绿衣只瞧了两眼,便大大方方地笑道:“手指有血色,指甲缝里藏着硝石。”
这只鬼顿了片刻,才露出原本的嗓音,无奈地笑道:“楚绿衣,你可不可以像普通女人一样,大叫一声,让男人来保护你呢?”
楚绿衣暗道:“我要是普通女子,还敢在京城抛头露面行医问药么?”
想归想,她还是正面迎上这只鬼:“你倒是厉害,可以用硝石将石墙烧出一道缝隙。把手指收回去吧,免得被狱卒发现,说不定会被拉去审讯,到时候有的吃苦。”
这只鬼清凌凌地笑道:“你在同情我么?既然同情,为何眼睁睁看着我被皇帝抓走?”
楚绿衣叹息一声:“人之罪过,贪嗔痴欲。我只是一个小角色,不能撼动大树。”
“楚大夫好自谦。”这只鬼缓缓抽回手指,“换做我,就算不能撼动整个天下,也要穷我一生,将这棵大树烧出一个洞!”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楚绿衣觉得有趣,干脆倚在石墙上,“你擅长旁门左道,凭借这些本事在皇宫为所欲为。若你走的是一条正途,说不定,已经名扬一方。”
这只鬼也叹了口气:“这些只是你的假设。世上,不存在幻想和假设。”
楚绿衣的眼神穿过一片昏暗,落在狭小的空间尽头:“你没受伤么?听你的语气,你好像活得很自在,甚至比上次见面时,多了一点洒脱。”
“这是你的错觉。”鬼笑道,“大理寺将我关在这间死囚牢房,刑部对我用刑甚是残酷,什么锁钉骨,老虎凳,贯耳穿胸,换做你,你肯定受不了。”
楚绿衣幽幽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被刑部下入死牢?”
“哈哈!咱俩现在是难兄难妹!前些天,你在后宫如鱼得水,连皇帝和王爷都褒奖你,冰雪聪明,医术惊人。才短短几天功夫,你怎么也身陷囹圄?让我猜猜,是太后那个老女人将你关进来的吧?皇帝舍不得动你,但是,太后那条毒蛇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啊。”
楚绿衣大吃一惊:“看来你对太后的了解,比我深刻。”
“这是当然。我还猜得出,太后今晚就要你死。”
楚绿衣蹙起秀眉,一脸难以置信:“她这是准备……将我秘密处死?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非常厌恨你,为何没有将你即刻杀害,还留着你这条命?”
这只鬼顿了片刻,忽然得意地笑道:“还不是因为,我沾了你的光。太后确实一心要我死,但是,有人暗中保住我这条命。”
楚绿衣试探地问道:“是九王爷么?”
没有回应。楚绿衣一直在等,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贴着石墙,仔细倾听,却听到一声声难以压抑的沉重呼吸,楚绿衣暗暗吃惊:“他受伤了!养蜂人真的受伤了!”
楚绿衣暗暗佩服,身陷囹圄,重刑加身,死罪难逃,却如此洒脱开朗,莫非,这才是养蜂人的本性?这才是让当年二公主依恋的袁家死士?
楚绿衣不敢打搅养蜂人,便回到土坑上,盘腿坐下,开始练习养神保健的吐纳术。
牢房里,向来不分日夜。楚绿衣根据油灯的油量,判断出,此时,已近深夜。
那刑部魏大人先前说了,晚上会来提审。楚绿衣暗暗祈祷,希望九王爷获悉情报之后,赶紧来刑部大牢将她解救出去,这是楚绿衣第一次祈祷,对象竟然是九王爷!
楚绿衣坐在昏暗之中,目光落在牢房外面的光亮里,她毕竟也是女子,就像养蜂人说的,其实她也有脆弱的一面,不知何时,两个狱卒拖着一个重犯从牢房门口经过。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楚绿衣看到这个重犯的模样,顿时吓一跳。他的胸骨被铁链穿透,四肢被铁钉贯穿,血迹斑斑,奄奄一息。
楚绿衣急忙掩住嘴,压住口中的惊呼,她扭过头,不忍直视,等这个重犯被狱卒拖走,她才稳住呼吸,这时,一个狱卒走到牢房门口。
“有人来探监。”这狱卒板着脸,目光阴沉。
楚绿衣顿时露出欢喜之色,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面对太后这种强势狠毒的对手,她内心深处也会产生一丝恐惧,并不是害怕太后本人,而是害怕这种诡异的不可抗拒的命运。
楚绿衣站起身来,走到牢房门口,竭力掩饰眼中的期待。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里传来一声嘶喊:“贱女人!你不会有好报的!”
莫非,这养蜂人突然发病?他的头痛症并未治愈,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精神衰弱之症很有可能导致发癫发狂,后果不堪设想……楚绿衣不由得暗暗担心。
这时,在狱卒的带领下,第一个探监的人来到牢房门口。
楚绿衣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不是九王爷或者墨鸦和赤练,而是……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乔御深?
狱卒将人带到,不客气地呵斥道:“一刻钟,不能多。”
乔御深急忙答应:“放心,你去吃夜宵,你吃饱喝足,我这边正好结束。”
这狱卒冷哼一声,目中却露出一抹淡淡的满意之色。楚绿衣看得大为惊奇,这痞子哄人倒是挺有一套,想必花费不少代价,才进入大牢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诡笑:“楚大夫,你以为花点银子疏通关系,就可以来刑部死牢探监?别做梦啦!真正的靠山不是银子,而是我这张脸!”
惑国医妃 第78章 杜学士来了
楚绿衣顿时汗颜,这张脸左看右看,根本没什么特别嘛。
可笑的是,这乔御深故意摆正姿势,神色严整,虽然俊美如画,却透着一股痞气。
“你这么晚来探监,是为了你母亲的病么?”楚绿衣开门见山,毫不拖沓。
乔御深暗赞一声,笑道:“当然啦,我和你非亲非故,干嘛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看你?我母亲的病拖不得,之前你去了皇宫,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你出宫,可惜,你住在九王府,王府戒备森严,我根本没办法见到你本人……这次,总算逮着机会!”
楚绿衣再次汗颜,这话说的……好像她入狱就是专门为他提供见面机会似的!
楚绿衣转过身,心中不悦,面色也变得冷淡起来:“待会儿有人来提审,你还是快点吧,我在狱中,不能为你母亲诊治,你打算怎么做?”
乔御深立在牢房门口,借着灯火,看到楚绿衣一袭素衣,清丽婉约,这种囹圄之灾,丝毫未能消减她身上的幽雅潇潇风采,观之,依旧令人可叹可敬。
“听说你在皇宫为皇上办案?”他突然来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问话。
楚绿衣微一思索,突然顿悟:“你,真的是乔太师的儿子?”
乔御深无奈道:“原来,你根本就没信任过我!亏我四处为你打探消息。”
楚绿衣转回身,正面迎上乔御深的视线,他一双桃花眼看似柔情满溢,这眼波里却透着几分后天养成的狡赖和精明,乍一看,是个俊美如火的年轻公子,细细看去,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世故,仿佛可以洞悉别人的心计。不过,跟九王爷比起来,这人显然容易亲近得多。
“废话不多说。你究竟怎么来的?找我何事?”楚绿衣有些不耐烦。
乔御深登时无语,笑道:“我专程来看你,难道你没有半点感激?”
楚绿衣蹙眉,淡淡回道:“一笔归一笔,你若真的有心,我以后为你母亲诊治,会多加几味养神补身的温和药材,保证让你母亲重新焕发生机。”
乔御深蓦地眼睛一亮,俊脸含笑,如沐春风:“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瞒你说,我借了乔太师的名头,才唬住那些狱卒,还有,听说狱长吩咐过,不许人来探视你。幸好,狱长被我用二两清酒灌醉了,迷迷糊糊的,我这才乘隙钻了空子。”
楚绿衣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你找我,就是为了确定我会不会出事?”
乔御深立即竖起大拇指:“只有你可以救我母亲,我岂能对你不上心?实话说,我很讨厌太师府,可是为了你,我硬是忍着脾气,去那儿求了乔太师!”
楚绿衣对他说的这种求人之事没兴趣,径直回道:“你去九王府找我的丫鬟红袖,她会给你一瓶保和堂出品的济心丸,这种药丸,可以护住心脉,免去你母亲的痛苦。但是,要根治,必须由我亲自看诊,我现在身处大牢,估计很难逃脱……”
乔御深立即接话道:“要不要我帮你通知九王爷?他肯定有办法救你出去!”
楚绿衣顿时大吃一惊,莫非,九王爷尚且不知她入狱的变故?这是什么道理?九王爷在后宫的眼线应该不弱吧?她怀疑地看了乔御深几眼,谁知,他故意摆出一副正经样儿。
“其实吧,我挺想救你出去。可是,我毕竟是太师的私生子,没有得到乔家的承认,太师与我母亲早就没了情分,他接我回来,完全是因为这些年他生不出别的崽子……”
“好啦!我不需要你施救。”楚绿衣急忙打断他,“你去九王府找红袖,到时候,会有解决的办法。好了,你走吧,我还要休息片刻。”
见楚绿衣毫不客气地赶人,乔御深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彩:“你要记住,我这次专程来看你!比九王爷还快了一步!”
楚绿衣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一层薄薄的灯光将她的背影从黑暗之中勾勒出来,在血腥污浊之中,硬是衬出几分罕见的飘渺如仙。
这时,狱卒匆匆跑来:“快!快走!狱长醒过来了,再不走,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乔御深立即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楚绿衣缓缓走回床铺边上,正要坐下,就听到隔壁传来敲打石壁的动静,她附耳过去,就听到养蜂人低声问:“太后肯定要动手,九王爷怎么还不来?”
楚绿衣勉强制住心中的猜疑:“你多心了,太后把我交给刑部,肯定有她的考量,杀了我,她怎么对王爷和皇上交代?”
那边静默片刻,突然传来嗤笑声:“枉你还是个聪明女子,怎么看不破这个局?卸磨杀驴,你就是那头蠢驴,替太后办事,除非你是斐家的人,否则,她绝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楚绿衣毕竟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是以,眼底依旧波澜不惊。
“行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出路吧。过几天,大理寺开审,你是主犯……”
养蜂人突然轻声笑道:“楚大夫,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主犯吧?冰山才露出一角,你以为你们已经算无遗策?或者,太后和皇上不打算继续追究,所以你也准备收手?”
楚绿衣暗暗吃惊,也不掩饰自己的疑惑:“李公公说,你盗窃的那些珍宝有一部分不是皇宫库房里的东西,那么,你从哪儿偷来的?”
养蜂人嗤笑一声:“你怀疑的东西,太后和皇上当然心里有数。实话不瞒你,皇宫库房的清单每月出一次,我在上面做过手脚,可是,那李公公就算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照样蒙上耳朵故作不知……这就是后宫,人人自危,谁敢说出真相?”
楚绿衣默然,养蜂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乔太师应该也查到线索了,可是,你看到他跳出来趁机立功了么?所谓的盗宝组织,都是你和九王爷一厢情愿!”
楚绿衣正要驳斥几句,就听到狱卒的叫声:“犯人,犯人呢?”
楚绿衣的一颗心顿时变得七上八下,有期待,有害怕,有不安,有坚持,总之,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因为养蜂人的几句话,突然搅乱了她的判断。
楚绿衣走到门口,狱卒不耐烦地用棍子敲了敲铁门:“有人来探监,你仔细着,别得罪贵客,对了,你现在是犯妇,身份不一样了。注意点……”
这狱卒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楚绿衣耐着性子,听完之后,才看到狱卒领着一个人走来,他停在门口,一袭锦衣,风姿翩翩,宛如尘垢之中的一块美玉。
楚绿衣眼中的期待之色,顿时烟消云散,来者……根本不是九王府的人!
“几日不见,楚大夫风采不减,就连这座死囚牢笼都遮不住啊!”
“杜大学士?你奉了皇上的旨意,特地来看我?”楚绿衣敛去眼中的一抹厌烦。
来者正是杜大学士,他一脸微笑,身姿闲逸,对这种腌臜之地丝毫没有嫌恶之感,至少,表面上平淡从容,就像在漫步自家后花园一般。
“嗯。皇上问你,你为什么给太后下毒,太后已经咳血了,幸好马太医全力施救,否则,太后出了事,你和九王府都逃不掉的。”
楚绿衣思忖片刻:“如果我可以出狱,我会替自己洗清冤屈,皇上会给我这个机会么?”
杜允畅微微一愣,在这种险境之中,楚绿衣依旧保留着清醒和谨慎,委实难得。
“这个……皇上听说你入狱,下午立即赶去慈宁宫问安,太后二话不说,先是当场咳血,皇上要为你求情,然后,太后掏出先皇赐给她的金凤令牌。”
楚绿衣眼神一寒:“金凤令牌?”
杜允畅点点头:“历任皇后的令牌。皇上至今没有立后,就是因为这个……”
意犹未尽,暗示重重。楚绿衣顿悟,原来,皇上和太后的纠葛如此之深。
见楚绿衣沉默不语,杜允畅突然笑道:“大理寺不敢动你,因为有皇上。你懂的,大理寺卿是皇上一手培养的。刑部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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