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风
四层很敞亮,人也不多。靠落霞池的一边窗子都敞着,风是比平地要大一些。但是靠窗的景色也好。[哥在看书]
罗家兄弟显然是老马识途,不知是不是想在佳人面前显得自己有面子还是有排场,他们坐了靠窗的几张桌子,靠东首还有一张桌上坐了两个人,罗渭就朝那边过去。
“喂,挪个座儿。”
小冬皱了下眉头。
罗家兄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毕竟人家才是先来的,坐得好端端的。不知道他们平时就是这么骄纵,还是因为和赵吕在一起才这样?
那桌上有个人说:“哟,罗门板儿,你们兄弟俩怎么来了?”
还是认识的?
罗渭气焰顿消:“三……”
三什么?
小冬转过头去看,先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少年的脸。
小冬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家里,就是宫里。
她记起来了,这人是二皇子。那次安王带他去见皇帝的时候,她见过二皇子一面。
赵吕也看到了,过去行礼,不等他开口,刚才说话那人又说:“别瞎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你们也来赏花?”
赵吕也很随意地说:“是,没想到二哥和三哥也在这里。”
这么说,另一个是三皇子?
三皇子笑着说:“好不容易今天得一天空,恐怕咱们一个学堂的人都跑这里来赏花了。你们等着,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再来熟人。”
既然算是自家堂哥,小冬也过去见礼。
三皇子和二皇子差不多大,可能是同一年生人。可是他看起来比二皇子可是挺拔俊逸多了,不止是身量和外貌,还有一股气势,小冬形容不好。
可这不奇怪,二皇子生母是宫婢出身,三皇子却是皇后嫡子啊。
三皇子笑着说:“早听说小冬妹妹到京城了,一直有事没见着。”他从身上摸出一物:“这个就当见面礼吧。”
那是一只通体晶莹的玉蟾,杏子般大,握在手里暖润如温水。
小冬就接了过来,脆生生地说:“谢谢三哥。”
“既然遇着了,那就一块儿坐吧。”
于是屏风一拉,又变成两桌,一坐下来,姚锦凤就忙不迭把帷帽摘了。
“这劳什子戴着真气闷。”
沈蔷看她一眼,却指着外面:“小冬你瞧,咱们的风筝放起来了。”
小冬朝窗外面看,落霞池象一面大镜子般嵌在花海之中,水光清朗,令人心胸舒畅。星星点点的风筝点缀在空中。小冬看见了那只大蝴蝶,是满天上独一份儿。
远远的,那蝴蝶眼睛上的哨子也被风鼓响了,哨音清越,宛转动听。
小冬吃了块点心,低头发现刚才红绫给她别在襟上的那朵绢花不见了。
可能刚才风大给吹跑了吧。
隔着屏风,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二皇子很少说话,差不多都是三皇子,赵吕,还有罗家兄弟的声音,沈静偶尔插一句半句,唯独秦烈,从头到尾是一个字也没说过。
小冬忽然想起,从这位远房表兄到了安王府,她怎么好象从来没听到秦烈说过一句话呢?
要说他是不是性格太内向了?
不,不是。
小冬自己就否决了。
秦烈不象是内向的人。他走路的时候胸是挺的,背是直的,步子快捷沉稳,目光坦荡,神情自然。这是很有自信的表现。
可他怎么就不开口呢?
小冬觉得很是好奇。
沈蔷推了她一下:“小冬,你听。”
好象哪里有争执喧哗的声音。
姚锦凤已经迫不及待趴到窗边朝外看了。随行的丫鬟忙说:“姚姑娘,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姚锦凤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算什么。我们家乡紫檀山的大风能把山羊都吹跑——咦,下头有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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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亲戚聚会……而且回来时背儿子不慎摔跤了……手破了,555~~~
其实也不是特别疼,就是吓一跳,幸好没摔着儿子。
嫁时衣 第三十一章 风筝 下
小冬有点汗……怎么姚锦凤看见有人打架这么兴高采烈?
不过兴高采烈的不止她一个人,那边罗家兄弟虽然从看到两位皇子后有些拘束,可是姚锦凤这一声喊,两兄弟象听见了发令枪的一般,嗖一声也窜上窗边去看。[哥在看书]
小冬嘴里含着糕,又想笑,红绫还以为她噎着了,急忙端茶递过来。
“嘿,谁和谁打的?”罗渭兴奋不已。罗骁多少还稳重点:“你别这么毛燥,我看着……里头好象是薜家的人……”
真是术业有专攻,罗家兄弟真可以算是京城专业公子哥儿队伍中的代表人物,离着这么远,还能一眼认出熟人来。
小冬把糕咽下去,喝了口茶,心里倒也有点佩服罗家兄弟。
公子哥儿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在京城这种地方,要做一个成功的公子哥儿,首先你得能认清人认住人,这样才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人应该交好,什么人是坚决不能去搭理的。
姚锦凤看了两眼,说:“这都什么和什么,一团乱。”
罗骁在那边说话,听得出来是有意解释给她听的:“这一边儿是澜郡王家的,另一边儿是盛南候薛家的。”
二皇子问:“澜郡王家的人?他们家素来谨慎,怎么会和人打架?”
于是乎,屏风那边儿的几个少年呼拉拉全趴窗口去看去了。[小说阅]
“盛南候?”赵吕想了想:“是不是娶了陈家四姐姐的那一家?”
罗骁点头说:“可不就是那一家么,我就看不惯他们,上月我娘她们去护国寺上香,遇到他们家的车,虽然让了道给他们先走,可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过去了……”
陈家?哪个陈家?
会让赵吕称一声姐姐的……唔,小冬忽然想,难道是圣德太后的娘家?
除了这个,他们也没有什么旁的姓陈的亲戚了。
呃,这个薛家嚣张什么?陈家就算外戚了,他们这算外戚的外戚……就算夹着尾巴做人也有人说三道四的,这可好,大庭广众就和人打起来了。
三皇子看了几眼,忽然招手叫过一个人来:“你下去看看。”
那几个人一直坐在墙角处的桌子边,应该是二皇子三皇子**来的随从。
二皇子声音很小:“澜郡王怎么说也是自家人,不能让他们这么吃亏。”
同样是皇子,二皇子还比三皇子年长,可在他面前说话的时候,比小冬第一次见他时还显得没底气,唯唯诺诺的,象活三皇子的跟班一样。
这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儿。[哥]投到皇后肚子里和投到宫女肚子里,可真是云泥之别。
沈蔷一转头,忽然吃惊地说:“姚姐姐哪儿去了?”
小冬一愣,左右看看,姚锦凤果然不见了。
“她不会下楼去了吧?”
糟糕。
罗家兄弟二话不说就往楼下奔,在楼梯口罗骁还险些把罗渭给挤得差点儿撞墙上去。
兄弟俩脚步声踏得木楼梯咚咚响,简直象两头莽牛。
沈蔷趴窗口看了看,忽然指着楼下说:“她在那儿呢!”
小冬也趴到窗户边儿去看,果然姚锦凤溜下楼去看热闹了,就站在离人群不远的桃树下头,多亏她还把帷帽戴上了。
下面一团乌烟瘴气,有的喊有的叫有的打有的骂,地下已经躺了两人,不知生死。
罗家兄弟已经赶到了她身边,可是似乎并没劝动她回来,反而一起站在旁边看起热闹来。
知道她没事,小冬也就不再关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从下头上来,罗家兄弟象捧凤凰一样簇拥着姚锦凤。三皇子的随从也回来了,轻声向他禀报下头的情形。
好象是为了抢一块赏花的好地方,两边都说自己先来的,结果争执不休,动起手来了。澜郡王府那边的人明显不及盛南候家那边的人多,打起来自然落了下风。听起来,要不是三皇子的随从上去劝开,只怕澜郡王府要吃大亏。
“这薛家,实在也太……”三皇子说了半句,改口说:“来来,喝茶。”
他要再接着说下去,难道要说到薛家仗了谁的势。
这还能仗谁的势?圣德太后娘娘呗。
所以三皇子不能说,其他人也谁都不能说。
虽然听起来还是象刚才一样热闹,可是气氛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自然了。大家都看见了一件事,可是要一起装作看不见。
姚锦凤坐下来,痛痛快快喝了一大杯茶,才开口说:“真没有意思,一群人一拥而上,打来打去就是那一套,就两个拿棒的,连一个拿刀的都没有——”
小冬低下头喝茶,沈蔷咳嗽了一声。
姚锦凤马上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压低了声音说:“就是嘛,我老家要是有两个人要对打,别人可不能上去插手,打死了人,死人的那家也不能找麻烦……”
沈蔷头次听说这样的事,奇怪地问:“遂州还有这么奇怪的风俗?”
姚锦凤说:“我是在紫檀山长大的,远远近近的那些寨子里都是这样……”
哦喔……
沈蔷和小冬一起明白了。
怪不得姚锦凤这么没有规矩!
沈蔷心说,原来是个野丫头。
小冬却想,寨子?难道姚锦凤的娘不是汉家女子?
这倒是很有可能。
姚锦凤肤白貌美,风情与小冬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很有可能有外族血统。那就难怪她在京城这么过不惯了。人家是在山野里无拘无束长大的花草,硬移到温室中来,还有种种限制,要让她往一个与性格和成长环境全然不同的方向去生长,她也痛苦,别人也痛苦。
小冬想……要不再过些天,跟安王说一声,送这位姚表姐回家乡吧。
她在京城过得不怎么开心,大家都跟着一惊一乍,这也就罢了。要是过些时日小冬真的去进学,她也做伴读一起去的话——宫中的规矩只有更严苛,她怎么适应得来?到时候祸只会闯得更大,也更难收拾吧?
沈蔷忽然说:“哎呀,风筝。”
小冬转头去看,那只漂亮的蝴蝶风筝不知怎么忽然断了线,在空中悬停了一刻,便直直的一头栽了下去。
天空一碧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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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了三四个月,今天下了点毛毛雨,还是人工降雨,而且没下多少又起了西北风,一下又刮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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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三十二章 无题 上
赵吕晚上果然向安王描述起白天他看到的打斗来:“……薛家先动的手,澜郡王府的人还是很有分寸的,看着打作一团,其实并没往要害处招呼,他们走时有两个人都要抬着了……”
安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搜索哥看书]
小冬靠在安王膝头,看看安王,又看看赵吕。
安王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等赵吕说完,他问小冬:“桃花好看吗?”
小冬点点头:“好看……蝴蝶风筝丢了。”
赵吕忙说:“让人去找了,没有找到,许是被别人拾走了。明天我让人再买,买更大更好看的风筝,咱们就在花园里头放,好不好。”
安王微笑着说:“要说风筝,那也不用特意去买,我记得府里有两个花匠,扎的风筝比买的好。”
赵吕就纳闷了:“父亲连家中这等小事都知道啊?”
安王也摸摸他光润的脑门儿:“好了,你们去吧。”
赵吕牵着小冬的手出来,瞅见她打了个呵欠,小声问:“妹妹今天玩了大半天,累了吧?”
小冬诚实地点了点头。
赵吕送她回了玉芳阁,自己慢慢向回走。身后丫鬟小厮知道他在想事,所以跟得并不近。
赵吕在想刚才安王同他说的话。
澜郡王府为什么要对薛家的人留手呢?只是因为人少力弱吗?
未必。
那是怕薛家吗?
不,不是。[哥]
薛家有什么势?不过是借陈家的势。而就算今天他们和薛家打的两败俱伤,陈家也未必愿意出这个头。澜郡王府就算破落,在宗室中不受待见,可毕竟还是郡王府呢。
而且,如果澜郡王府的人真对薛家忌惮,那一开始还争什么地方?直接避让开不就得了?
这样一想,他隐约明白过来父亲想让他思量的关键,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
虽然想的还不透,可是结合自己的推想,再去想刚才安王提点他的话,赵吕觉得,自己象是揭开了白天那场斗殴上头蒙的一层纱,看似偶然又普通的事,细想想,处处都不偶然,也一点儿都不普通。
他站在那儿出了一会儿神,小唐走近几步,小声提醒:“世子,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齐妈妈该出来找咱们了。”
赵吕唔了一声,才慢慢向前走。
小唐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觉得世子好象每天都在长大,一天比一天沉稳有气度——
小唐觉得既欣喜,又有些惶恐。
世子出息,他们这些人当然只有好处。
可是,自己也得多多努力,比以前更机灵更能干才行,要不然世子爷大步走着自己跟不上,岂不要被厌弃抛开了?
沈蔷洗完脸,散着头发赖在小冬这儿不走了。胡氏微笑着说:“那今晚蔷姑娘和郡主一块儿睡吧,只是不能光顾说话,谁要是明早起不来,可不给早饭吃。[小说]”
沈蔷脆脆地答应了一声,笑嘻嘻地钻进被子里头。
从沈芳走后她时常三五不时地过来找小冬说话,有时候就留下来和她挤一块儿睡。
白天依旧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到了晚上,周围一静,心中难免凄惶孤寂。身边虽然有丫鬟陪着,可是她们毕竟不能听她说心事。
小冬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动。
刚才挺困的,躺下来了却一时睡不着。听着沈蔷小声抱怨京城天气比河东冷,今天出去买的东西回来发现不称心,还有姚锦凤今天说的那些话……
沈蔷翻个身,手支着腮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小声说:“不知道芳姐姐这会儿睡下了没有。”
小冬想,这得取决于四公主睡没睡。多半应该睡了吧,因为宫中蜡油灯烛都是有定数的,而看情形沈芳那里必定不怎么宽裕,有事的话必会赶着趁白天做了,以免到了晚上要费难。
“我们在家的时候,我晚上也常去找她一块儿睡。不过要避开奶娘才行,要不然她们一定罗嗦个没完。有一回芳姐着了凉咳嗽,我还是去了,结果第二天我也咳嗽起来,还发热了,被娘一顿好训……”
小冬挺羡慕的。虽然沈芳沈蔷只是堂姐妹,可是感情极好。
她这辈子只有赵吕这么一个傻哥哥,并没亲姐妹。要说堂姐妹,宫里的几位公主倒是。可是那关系真是要多远有多远——别说和她了,就是那几位公主彼此之间都是面合心不合的。
困意渐渐漫上来,沈蔷的声音本来就低,现在听着更是飘忽。忽然小冬听到:“听说太后的病……”
小冬一个机灵,清醒了一些:“太后的病好了呀。”
不过看着还是一脸病容,憔悴得太吓人了。小冬不知道什么病把她折腾成这样,远远看着只觉得她老态毕显,有气无力的。
虽然有两位太后,但是平时若是只说“太后”两个字,一般都是指圣德太后,仿佛圣慈太后毕竟有些不那么名正言顺似的。
沈蔷摇摇头,凑过来和小冬咬耳朵:“我也不知道,就是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说太后的身体已经垮了,现在不过是硬撑着……”
“别说这个。”小冬侧耳听听帐子外面的动静,胡氏她们应该是在外间。
“我知道,这话是不能乱说的,我也就和你说说嘛。”沈蔷的声音低得只有小冬能听得见:“本来嘛,圣德太后都快六十的人了……老太太上了年纪,身子骨自然不行……”
也是,圣德太后是比圣慈太后大不少,就算再保养,岁月不饶人啊。
不过圣德太后如何她不并怎么太挂心,毕竟——在她心里,圣慈太后更亲近,那才是她的亲祖母啊。
躺着说话嘴容易干,沈蔷偷偷摸摸起身倒了两盅茶,递一杯给小冬。
小冬只敢润润唇,可不怕喝多——万一要是真喝多了一个控制不好,她可不愿意顶个尿床的名声出去见人,毕竟现在身体还是小孩子,控制能力不怎么强。
“下次你进宫的时候……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捎上我?我好想芳姐姐。”
沈蔷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可是小冬也没办法。带她进去是容易,可是她每次初九进宫,未必每个初九公主们都有闲暇,若她们去上课了,沈蔷一样见不着沈芳。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大片一大片盛放的桃花,灿若云霞。小冬在花间绕来绕去,就是找不着出去的路。
忽然间她惊醒过来,感觉到身边漫开一片热乎乎潮意。
该死的,难道她真的……小冬真恨不得一头撞在床栏上——
等等!她的小衣小裤没湿!湿的是褥子,而且不是她身下的那块儿地方。
沈蔷也已经醒了过来,就着外头透进来的光亮,小冬可以看她瞪圆了眼哭丧着脸。
小冬真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她才好……
——沈蔷,居然,尿床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小冬真没想到沈蔷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还会……
愣了一会儿,沈蔷忽然一把攥住了小冬的手,无比恳切地含着泪说:“小冬妹妹,你一定要救我啊!”
小冬心中警钟长鸣,戒备地看着她:“你想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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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三十二章 无题 下
“小冬妹妹,你看,这个事儿……”
小冬往后缩了缩。[小说阅]
沈蔷也尴尬地挪动了一下。
“这个事儿……”
小冬牙闭嘴紧,一声不吭。
其实沈蔷的意思不用说,她也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朋友间,姐妹间,有能帮忙的地方当然是要帮的。可是这个事儿,小冬可不会替她认下来。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如果沈蔷是打破了什么东西,得罪了什么人,甚至闯了什么别的祸,反正自己是小孩儿嘛,帮她认了也没事。可是这个事……小冬做为一个身体上的幼童心理上的成年人,让她承认自己尿了床——别人怎么样说怎么想不重要,她首先自己这关过不了。
沈蔷也知道,小冬年纪小,可是不代表她不懂事。她只是话少内向些,可是要哄着她帮自己把这个事儿认下来,可就有点儿……
两人呆坐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可是问题不会因为你拖着不解决,自己就会消失不见。褥子湿了,沈蔷身上也湿了,很不舒服。这个觉是没法儿再睡了。
沈蔷的眼睛越来越红,眼泪真是说来就来,啪答啪答地就开始朝下掉。嘴角一抽一抽的……
小冬当即立断。[小说]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值夜地红英立刻应了一声:“郡主有什么吩咐?”
“换被褥……”小冬顿了一下,又说:“还要衣裳。”
红英马上表现出了王府大丫鬟地专业素质和办事能力,一句也没多问。又快又稳地指挥小丫鬟换了被褥,拿铜壶暖被,又将从柜中取出小衣放在熏炉上熨暖。服侍小冬和沈蔷换了衣裳,更体贴地给两人各倒了盅白水。
看着那杯水,沈蔷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小冬就着红英的手漱了一口。红英服侍她俩重新躺下,带走了换下来的被褥衣裳。从头到尾一个多余地字都没说,没有朝她们脸上多看一眼,更不用说目光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了。
小冬重新舒舒服服躺下来,被子里头重新变得温暖干燥,折腾了一番——虽然是别人出力折腾,可是小冬也觉得疲倦不堪。
可是躺下没一会儿,就听着沈蔷在那边儿抽抽噎噎声哭。
小冬在肚子里叹气,可是叹完了,耳朵还是被细细的连绵不断的哭声折磨。
“别哭了。”
沈蔷的哭声顿了一下,吸吸鼻子,哭声又接着响了起来。[小说阅读]
“她们一定以为是我。”小冬说:“别哭了,快睡吧。”
沈蔷还是嘤嘤,嗯嗯,咛咛的哭,给小冬的感觉活象冬天被冻漏的水管,滴滴,答答,不干不脆不快不慢,又象一只被杀了一半丢在那里不管的小鸡,又是挣扎又是淌血又是噎气,别提多难受了。
“你到底哭什么啊?”
事情都解决了还哭?明明她才想哭呢。
沈蔷低声说:“谢……谢谢……”
好吧,比谢谢还多了一个谢,算是一份半的谢意了。
小冬还是想叹气:“别哭了,红英她们不会说出去的,别人不会知道。”
“我知道……呜呜……”
“那你还哭?”
沈蔷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枕,枕头湿了……”
小冬闷闷地平躺着,呼气,吸气,过了半晌,一把撩开帐子,喊了一声:“红英,来换个枕头!”
这个……估且可以称为尿床事件的事,并没有沈蔷想的那么严重。
小冬不知道她为什么害怕,因为沈蔷没告诉她,上次她在家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回,被母亲罚了不说,往后近乎整个冬天她都没能出过屋子,不光是母亲罚她抄经做女红,还因为她自己也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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