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清枫聆心
某二当家其实不“匪”,抱拳道,“上回让圣女受惊,只是我们江湖莽汉难请得动你大驾,故而扮作官兵。”
玉蕊忙道。“没关系,我明白的。这回好,没有伤了无辜。”
“你明白,我不明白。”天女今天有脾气,一张脸从冰霜冻结到阴云密布,后半句是冲老头去,“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不拿剑指着我?”
原来,老头还坐金薇身旁,袖剑对着她的腰际,分寸不挪。尤水一去传话。他就和金薇上了马车。神不知鬼不觉。
“敢问圣女。上回茶铺子里的女子是天女吧?”憋在心中数月,让某二当家呕得要死的话终于道出,还破罐子破摔了,“这回她怎么没跟你一道出门?”虽不甘心。但那女子确实救了自己,到蓝玉村来也是她留的字。
金薇敛目,暗道这人怎么又提到自己?
玉蕊如实答,“不是,你这会儿用剑指着的才是天女,也是我姐姐南月金薇。”
老头的眼神立时像见了鬼,“那上回的是你什么人?”不是南月金薇,为什么在他背上刻金薇二字,当时她不是说镜子一照就记得恩人吗?娘的!她刻别人的名字干吗?!耍他的!
“嗯……”玉蕊看看金薇。语气有些小心,有些试探,“是我……呃……大姐。”见金薇没反应,松口气。
“大姐?”某二当家很了解南月氏的组成,“圣女的大姐不就是天女?”
“她在外住了多年。让大家以为南月只有四姐妹,如今回家来了。”玉蕊避免再说一遍大姐。
某二当家磨牙,“她叫什么?”
“她叫南月——”玉蕊要报。
“玉蕊,你要救匪类也罢了,但家里的事不要随便对匪类说起,免得有人忘恩负义。”兰生冒充她吗?为何这老头满脸恼怒恨?金薇不知不觉自己护起了兰生。
星芒点点的俊眸落在金薇身上,恼意炽盛。眼前美人杏眼樱唇,玉肤雪肌,冰清高洁,天下恐怕没几个女子能有此等绝色姿容,也正符合长久以来他心中女神的模样,但突然胸中不兴波澜。或者这么说,他让一个女人耍得尸骨无存,没心思去崇拜女神。他的情绪让愤怒掌控,脑海里旋转一张挽袖拿针的刁面,恐怕这辈子也洗刷不掉耻辱!
“我不是匪类。”女神,烟消云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夏是也。”
“一剑飞柳絮,千色盛夏开,四季剑侠之一,昆仑剑宗掌门师叔祖宇大宗师的唯一弟子柳夏?”玉蕊眼睛圆溜溜,她在圣医谷学习过两年,对几大派里盛传的事不止是略有耳闻的程度。
圣女居然听说过自己,但柳夏神情间没有半点得色,因为自尊心已严重受创,“在下离开师门经年,也并非什么剑侠了。不知我义妹的病情如何?”到底还是关心家里人的。
“很重,但还可以治。”玉蕊笑了笑,同时对金薇道,“姐姐,既然是昆仑少侠,你就别把他们当坏人了。昆仑云海兄弟盟,他和尤水是同盟呢。”
金薇眉头始终不展,“怎能听他一面之辞?如此胁迫的行径,与盗匪有何不同?他若有本事,等会儿下车也像这会儿走我身旁,随时随地要我性命。”
柳夏却收了刀,“我并无恶意,天女不必激我,现在你可呼救了。”
金薇冰眸冷望,一言不发。狡猾!他说穿他自己的身份,是笃定她得忍下这口气。但是——
她真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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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89章 门槛
天女圣女与擎天会发生遭遇战的时候,兰生则遭遇了事业上第一个难跨越的门槛。
她在大荣已半年有余,迟迟没有踏开第一步,一来行情不懂,二来机会不到。鲁老板这二百两工程,对很多人来说是倒贴本钱白做工,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让她拿到手。看似一块又小又没油水的豆腐干,她不吃,以后连豆腐渣都吃不到。这事吃力不讨好,她心里清楚,也准备遇到挫折,却无论如何没想到是在这时候。相比之下,锦绣庄里大冷天喝西北风赖着不走的砍价法,虽很吃力,至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
她今天出来找人力,以三十两的出价包整个工程的人工。觉得这回有些底气,就先到东市破墙死角下,那里有等着接活的各种工各种匠,只要价钱合理,应该有不少人感兴趣。虽然那日红麻子脸为首抱作团,对有钱人丝毫不低头的气势相当强劲,让她发现古代劳动人民的地位并不是史书上所写那么低下,也有例外,但她想她照市场价出钱,没道理被他们联合起来抵制。
在那儿没看到红麻子,不但他不在,上回那些人似乎都没来,换了二十多张新面孔。那红麻子太横,上回见过自己,不知道会不会看不起女人,又趁机抬她的价,所以那些人不在反而让她高兴。然而,她想得十分便利容易,竟没人肯接她的活儿,一个都没有,包括最普通的瓦工砖工,甚至挖地造基的劳力。
本着节省开支的精神,她又跑了几处,一个不甘心干脆把东市踏遍了,什么匠什么工都对她摇头。她起初以为过年涨价了,加到底线五十两,后来渐渐察觉不对,不少人一见她就掉脸。她还没开口便态度恶劣,挥她好似挥苍蝇。再怎么轻视女子,也不至于如此。
“小姐,他们故意不接咱们的活。”连无果也看出来了。
“嗯。”兰生凤眼一挑,瞥到不远处的饭庄,“横竖也饿了,咱们去吃饭。”
点菜时,兰生这么交待伙计,“家里屋顶漏水,听说东市很多瓦工。可我一个姑娘家也不知去哪儿找。”在桌上放了一小粒银棵子。“麻烦伙计帮我跑一趟。请个手巧老实的工匠来。”
伙计将银子收好,打着笑脸应声去了。
两人吃饱,伙计带人来。那人棉衣上都是补丁,进了饭庄就深吸一口气。闭眼陶醉,分明穷困潦倒。但他一看清兰生,脸上便露出警惕的神情,拉住伙计对耳说话。伙计点头的同时,他转身要跑。
兰生早料到了,道声无果。
小子蹭窜出去,伙计没来得及眨眼,他已将那人拎到兰生面前。不管那人怎么挣扎,始终在他手心里打转。然后让他拍钉凳上,动弹不得。
那人结巴,“你……你们干什么?”
“问你干什么才对。”听他肚子咕噜打雷,兰生好笑,“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送上门来的活为何不接?”
那人一脸黄土色,嗅嗅鼻子,“我不给女人家干活。”
“不是这个原因吧。”兰生扔出几个铜板,“老实告诉我,不用给我干活也能拿了这钱。”
那人眼睛睁亮,几个铜板也能买包子垫巴了,不禁咽着唾沫松了口,“大姑娘是为了庆云坊鲁老爷的宅子招工?”见兰生点头,叹口气,“那画像虽说不似真人,但一双刁凤眼,想说认不清也不行。”
“画像?”兰生坐端正了。
“大姑娘一看就是外行人,穿戴似大户出身,何必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来做?你接就接吧,好歹先打听清楚这一带的行情。啥都不明白,上来就把长风造的人得罪了,这不是自找倒霉吗?”那人盯着铜板说话,脑袋时不时转看一下门口,一副怕见熟人的模样。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只有三个字让兰生神情变化,“长风造是什么?”
那人立刻抬起头,眼珠子凸着兰生,“妈呀!你居然不知道长风造?那可是包括帝城在内,势力遍布北江郡县的第一大工帮,大至帮司工署造宫殿,小到郡官一间衙舍,包了朝廷大多数工程。但凡想在这行混口饭吃,必须要跟长风造打招呼。你可以不入帮,但你不可以不照他们的规矩。你当真不知?”
这位看来真受到刺激,兰生却不说谎,“不知长风造,我就不能造房盖屋?”
“不是不能,而是长风造既然放出了话,说鲁老爷庆云坊造宅低于五百两不能接,你就不能接。你不但接了,还是鲁老爷的开价二百两。大姑娘,如今你就算找码头边搬货的苦汉,他们也会回绝你。长风造与各方大商派系来往密切,谁不给它面子?你的画像你的事都传出去了,绝对不会有人帮你干活。我言尽于此,你自求多福。”啪啪啪,将铜钱拢入手,一溜烟跑出去了。
兰生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无果,那个红麻子好像吼过一声长风造不接,是不是?”
无果的记性比兰生好一点,回答得比较干脆,“是。”
“话虽如此,纵然长风造是了不起的大帮大派,管得了全帝都的工匠么?”兰生心中以为不然,“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的画像到处派发,侵犯肖像权,等我把庆云坊的宅子造好,要跟长风造好好讨个说法。”
结了帐,兰生让无果将马车赶出城,半个时辰后到了南郊一傍江小村庄。
村子就在道道田埂的尽头,一眼全览。土地虽看似贫冷,但各家各户挂年灯贴红联,喜气洋洋。院落里,老人们眯眼晒太阳,孩子放鞭炮玩耍,女人们男人们赶制年节的腌食和干货。这是农村难得的闲时,却让人感觉还是忙里偷闲,但多少有些惬意。
兰生的来到,引起人人注目,从各家矮篱笆里好奇看出来,神情友善。
“小姐找人?渴了?还是收冬粮?”一个年轻的媳妇抓篱笆上笑眯眯探头接待。
“我找管宏。”兰生也友善。
小媳妇扯嗓子一喊,“宏叔,有人找你——”
兰生还以为管宏住小媳妇对门,谁知紧接着这一嗓子,“宏叔有人找你”这句话就让不知谁,声声地传下去了,听起来就跟空谷回音似的。
小媳妇往一条小路指指,示意兰生跟着回声去。无果耳力好,在前头追声,兰生后头逛走。
不多时迎面来了个红脸矮汉,看到无果没反应,看到兰生表情就很复杂,变了又变,最后哈哈一笑,抱拳上前道声女师。他就是上回兰生指点煞气,心服口服求教茅厕方位的那家工头,大名管宏。
兰生将他变化的神色看进眼里,开口只问候,“管头儿别来无恙?”
“挺好。”管宏心思也复杂着呢,不多话。
“容我跟你讨碗水喝。”换了别人见管宏冷热参杂,可能要端架子往回走,但兰生沉得住气。她手头人脉就一两根,不厚着脸皮怎么过这关?
管宏见兰生这么说,也只能带两人去家里。一进门叫自家婆子烧水招待客人,不请到屋里坐,就在院里小方桌边加两把圆凳。
“屋里有老人在歇觉,女师将就。”他径自坐下,将桌上半碗黄汤一气喝下。
兰生打量管家。正舍夯土屋三间,左面一间砖造房,右面一间木造房。房屋前都铺了丈宽的砖,扫得干干净净。屋顶上摆着五六个箩筛,晒着半蔫的萝卜青菜。窗上贴了喜庆剪纸,砖房走出能干媳妇。这是个简陋却温馨的小家,没有半件无用的家什。她闻茶香而稳坐,对来上茶的妇人微笑谢过。
妇人回笑,静静回正屋去了。
“家有贤妻,管头儿好福气。”兰生要捧碗喝茶。
“烫。”管宏自己却再倒一碗酒,问无果,“小哥,来一碗?”
无果摇头。他随小姐出门时,从不喝酒。师父说,酒劲虽能让剑式更具威力,却很容易脱缰。
“女师上回带了个遮面小厮,这回带了个苦面少郎,下回又带个什么人?”大概是主场的缘故,管宏哼笑带讽,终于要说真话了,“女师,还是女商,本不关我事,别再找上我就行。”
“无果,帮我敬管头儿一碗酒陪不是。我对工造着实有兴趣,却不得其门而入,这才编了一个好用的身份,只为能到工地上看两眼。管头儿,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无恶意。”兰生不是不想喝,却真得没酒量,这么大的海碗必晕。
无果倒满酒碗,碰碰管宏的碗,一气喝干。
管宏鼓腮吐口气,仰脖,碗空,“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并非我不讲人情,哪怕你充山中修行的女师,你也的确帮了我和兄弟们,让我们把活顺利做完了。可是——唉——你怎么就得罪了……”
“长风造看来是真神通广大,我以为出城它就管不到,没成想你已经得了消息。”兰生手掌一摊,“画像拿来瞧瞧,我好奇得要命,到底画得有多像,让我过街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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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90章 死羊
画得其实不怎么像。脸盘太大,浮夸云鬓,但那双刁俏的丹凤眼,连兰生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的恶质精华都在这双眼里了。
兰生看罢,收画像进自己袖子,见管宏瞪瞧她,就道,“一个成了亲的大男人收着姑娘家的画像,我怕嫂子伤心呢。”
管宏没好气,“少胡说八道,瞪你是告诉你,麻烦事别找我!画像你拿就拿了,横竖我见过你。”
“我看出来了。”兰生笑,眼中狡黠,“可我不找你找谁?帝都没人帮我造这宅子,也没人情可讲,但你却是欠了我一回。如你所说,要不是我,你和那班兄弟没活干了,过不了这个舒服年。”她不良善的,不白帮的,忍气是为了更好的出气。
“姑娘真要讨人情?”管宏面露难色。
片刻,兰生眯眼,“讨了会怎样?”
“我带兄弟们帮你干完庆云坊这摊,半边大荣今后就没咱们工造这碗饭吃了。长风造有十万众,遍布北面郡县,难以从他们眼皮底下偷活做。就算接了鸡毛蒜皮的小活儿,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开罪势力大的,日后可能带着你发达的人,何苦来哉。姑娘如今不就犯难了吗?而且,这才刚开始而已。”管宏有为难,但心地不错,透露出兰生不知道的事来。
“还有什么?”兰生这时反应可一点不缓慢了。
“祭白羊。”管宏道。
“什么?”兰生没听懂。
“长风造惩罚不听话的家伙,最厉害的手段叫做祭白羊。白羊,就是指不懂规矩的傻羊,也就是你。拿你当祭品正规守道,不要说庆云坊那块地绝对造不起房子,还有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踏入这一行了。祭过之后,那叫死羊。”又下一碗酒,肚子跟酒缸似的海量。
死羊?兰生突然笑了出来,弯着腰。双臂叠在大腿上,脸冲着地,呵呵不停。她这是扮猪不成反类羊,还必须死翘翘?她脑门上贴着找死两个字?人人来欺。
她抬袖擦笑泪,然后问管宏,“怎么祭白羊法?”
管宏却说不知道,“我三年前在这儿落户的,还没见长风造祭过,只听说祭过的人再怎么有手艺,再怎么有能耐。一祭之后永远别想混出头。还听说祭法各有不同。结果就一个。交不出工赔大钱,身败名裂。”
“请教管头儿,我该如何做才可能避免让人祭羊呢?”听上去有些吓人,古代交通不便。通讯不捷,她还是很怀疑长风造的势力有夸大其辞的可能,不过她如今在帝都,今日又处处碰壁,不好一意孤行。
“简单。回了鲁老爷,备下厚礼给长风造的人赔不是。只要姑娘愿意,我愿从中牵个线,长风造红大麻子与我交情不错,平时也多关照我活计。”管宏宁可这么还兰生人情。
兰生沉吟半晌。“行有行规,我也知鲁老爷出价低了,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才保本接来做。管头儿要是能为我安排与长风造的人见面谈,也好。”红大麻子,是对鲁老爷开五百两的人?
管宏终于咧开嘴。“就怕姑娘认死理,既然是明白人,那就最好不过。正好,明日晌午约他东城老牛酒栈吃饭,你也来。”爽快就把会面的日子定了。
兰生也爽快,道声好,起身就走。
管宏也不送,目视两人离开。
“帮帮那姑娘。”他媳妇走出来,在屋里听得分明。
“不是我不帮,兄弟个个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帮了,他们一大家子还要不要吃饭?”管宏倒酒两碗,给他媳妇一碗,“你别操这个心了,明日我尽量劝和。那姑娘十分聪慧,看眼色也不错,应该能成。”
“女子干这行,我可头回见,不知怎么,佩服得很。瞧她挺文弱的姑娘家,年纪又轻,肯定是不容易的。而且上回听你说起来,多亏她才保住了那份工,做人要知恩图报。”管宏媳妇长得比丈夫高大,长手长脚的,相貌不突出,心却是美人。
管宏未必妻管严,却对老婆大人挺尊重,说声知道了。
兰生回了城,在南月府前庭遇到大队人马,原来撞上了从玄清观回来的天女圣女妹妹,还是大国师这老爹亲自去接的。不但南月涯在,南月萍南月莎也在,一边挽一个姐,亲热说着话,往廊道走去。
兰生下车,距离不远,却感觉和那些家里人隔开了一个洋。他们往南,她往北,截然相反的方向。几乎没有半丝犹豫,她转身要回北院。
“兰生。”正对着她的南月涯不可能任大女儿轻忽自己,声音很严厉,“见了我连爹都不叫,前阵子的礼数白学了?”
他一出声教训,引得左右前后那群要进正堂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兰生也不看那群人,但以明亮的目光与南月涯远远对视,喊声爹,没啥感情起伏。
南月涯却不满意,“金薇玉蕊劳苦功高,为国为民斋素祁福五日,如今回家来,还带了客人,我已吩咐在叶园办酒,因此你不必回北院,一道同我们过去。”
叶园是南月府待客的园子,冬日没什么景,却有一间方正的花榭堂。堂上铺古席,脱鞋上座,可观赏歌舞音乐。像南月这般的高门大贵,当然和别家名门一样,养着能歌善舞的女姬和吹弹奏拉的乐人。不过,兰生一次还未见过家中似模似样摆宴待客的场面,心思一转,乖乖渡海跨洋,加入众人之中。她需要补充蛋白质,想来宴席上有大鱼大肉。
“兰生姐姐这身风尘仆仆的,上哪儿去了?”南月萍人逢喜事精神爽,可做人还是糟糕,“倒似比爹爹和我们还忙?”
兰生不语,光这么瞧着南月萍。
南月萍沉不住气,芙蓉面落冷,“瞧什么?谁不知你一双凤眼最刁钻,有不痛快就说出来。”
南月涯正吩咐管事到里头请老夫人和三位如夫人,因此没注意到女儿们这边起火。而金薇冷清清漠视,南月莎一直都是兔子耳朵的静态,只有玉蕊皱了眉要来劝,还被她亲姐拉住。
“没什么,只是在想瑶镇那会儿路见不平的姑娘上哪儿去了?”对陌生人都能拔刀相助的人,对自家姐姐却尖酸刻薄。
南月萍一怔,好不容易舌头打过弯,“不懂你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嫉妒我比你强。东海明月的结合又如何?连街边普通的小贩还不如,他们至少自食其力,你却靠家里人养着,嫁又没人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娘托媒婆给你找夫家呢。可怜哦,至今都没回音,就你那八字——”
“走了。”金薇突然开口,从两人之间走过去。
南月萍对金薇这个姐姐还是有些忌惮的,对兰生白了一眼,转头就换成笑脸,勾着金薇的手臂亲亲热热一道。
虽然早知道邬梅对她的婚事抱有很大期望,兰生乍听南月萍这么说,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毕竟她娘一字未提及过,让她有种被瞒在鼓里的愤然。是不是要到成亲当天,她才会知道丈夫是谁?
生在这个家里,她多少明白婚事不由己,也觉得不用那么在乎。说实在的,到哪座府邸不是这么过日子,总有办法给自己找出路。只是这事让南月萍告诉她,让她感到一丝丝不妥。她那个亲妈,不会把自己便宜清仓,给谁当小妾什么的?
她虽不介意,但小妾翻身或出走的仗比发妻的休书仗要难打,赢要斗,输要卖,人牙子手里再脱身那肯定得见血了,让她这个来自和平年代的人情何以堪?
兰生落在一群人尾后,低头兀自想得天马行空,对天女圣女带回来的客人完全忘了好奇,对自己顺水推舟送的人情惹得麻烦抛却脑后。她其实和玉蕊有一拼,那个时不时突然袭击的迟钝,以后会让很多人磨牙。
进了叶园,南乐涯的朗笑声将兰生震回神。
“刚听管事报,我还不信,明日过生辰应该忙得马不停蹄的人怎会来我家中讨酒吃?谁知,竟是不假。”
一人回笑,如云出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久未探望,眼看快过年了,再不来岂非不尊不孝?想着两位妹妹今日回城,家里一定摆宴洗尘,我就来凑个热闹,免得先生和师娘们还特地招待我一回。”
兰生感觉那道道太阳金光,心想这顿饭的蛋白质不好消化了。
南月萍“蹦”上去,笑得柔声娇气,“冉哥哥,真是许久不见,自从担了城将,就不见你在宫里走动。”
兰生还以为南月萍就对安鹄撒娇呢,敢情对泫冉也这样,而且更往“萌”态发展。不过,这位估计没戏,再怎么家里受宠,改变不了庶出身份,攀不上东平王妃的那张儿媳候选名单。
泫冉笑道,“没办法,守城要站岗,不能随便离位的。倒是要恭喜萍妹,听说你展能通物,又为明月流增光扬名了。朝廷封赏下来了吗?”
真像兄妹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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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聆子身体很不舒服,又因为没存稿,所以第二更这么晚才写完上传,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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