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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土狗子和土拨鼠跟小乐对负着两条饿狼,狗和狼搅成一团,分不开,咬得血糊拉的,快枪无法派上用场。大黄狗突然“汪汪”两声,跳出厮杀圈儿,另外几条狗,听见大黄狗叫唤,都撤到大黄狗身旁,酝酿新的冲杀。两条饿狼呲牙咧嘴的斗上了劲,前爪扒,后腿蹬着雪,不肯离开。土狗子仨人欻这空儿,一齐开枪,射向两条饿狼,两条饿狼蹿跳的,惨叫两声倒地。大黄狗等狗,不失时机的窜上去,把十恶不赦的饿狼撕烂。
土狗子仨人,听见吉德撕心裂肺呼叫柳长山的声音,知道出事儿了,飞速赶过去,眼前一幕,叫土狗子仨人心惊胆寒。吉德抱着血人的柳长山,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师傅!师傅!你睁开眼哪!”
“大叔!大叔!柳大叔!”
大黄狗等十几条狗也围了过来,哀号的扒着人堆儿,舔着淌满血迹的枊长山脸庞。大黄狗拿爪子扒开柳长山的羊皮大氅大襟,嗅嗅的号啕。牛二打小养狗,明白的从柳长山棉袄兜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对吉德喊:“枪刀伤药!”吉德一听,冷静下来,慢慢的把叫黑瞎子撕扯下挂搭的一块皮肉敷好,把药敷涂在柳长山血糊的伤口上。土狗子把从内衣上扯下的白布条缠上,露着两眼和鼻孔,包扎好。大黄狗叼回柳长山的猱头帽子,吉德戴好,抱起柳长山,叫众人放在背上,一步、一步的挪向坡下的狗爬犁,放好昏昏沉沉的柳长山,吉德抱着柳长山的头,把头拿个个儿皮大氅大襟裹好。牛二和二娃,套好狗套的同时,喂了喂狗。狗的食量大减,牛二强行塞进狗嘴里,叫狗吃了些。
“走!”吉德悲痛欲绝的喊。
狗爬犁寻来的爬犁印儿一路飞奔,天抹黑回到黑瞎子沟。
院内喧噪,柳月娥欢喜的拽着人参果的手,推门跑出屋,一看柳长山血拉拉的躺卧在吉德的怀里,冷汗刷刷往外冒,脸色陡白的扑过去,“爹!爹!你咋啦?爹!爹!”土狗子和土拨鼠拽开柳月娥,吉德和牛二快速的把柳长山抱进屋里,横放在炕上。吉德跪在柳长山旁,问扶着柳月娥的人参果,“有郎中吗?”人参果晃下头,“叫黄半仙吧!这有啥伤有啥病的,都找他。”吉德说:“快!”人参果高喊:“大黄!大黄!”大黄狗刚叫听信儿赶来的山民松开狗套,哈哈的啷当个大舌头,喘着热气挤到炕沿边儿,仰头瞅着。“大黄,把黄半仙找来!”大黄听懂的晃晃尾巴,“汪汪”应两声,跑了出去。
柳月娥泣不成声的喊着爹,柳长山微微欠个缝儿,睁开封喉的眼皮,眼角掉下一滴泪,喘嘘嘘地抬起手,摸着柳月娥的脸,“丫头,别哭,爹没事儿!”柳月娥泪如雨下的低声叫着“爹!爹哟!”柳长山眼皮动动地说:“你胡大叔呢,来了吗?”胡不仙就靠着墙,站在柳长山头前,哈腰说:“长山,我在!有啥话,你说吧!”柳长山摸索的够够,胡不仙忙抓住柳长山的手,“这咋说,大早还好好的,……”柳长山喘喘的,攥紧胡不仙的手,“我、我,托你一件事儿,……”
“汪……”大黄狗钻进屋,身后跟着黄半仙,“这大黄啊,扒门就把我拽来了,鞋都没提上。长山你不号称熊见愁吗,这咋啦,叫黑瞎子稀罕了?我瞅瞅。”黄半仙坐在炕沿上,柳长山抓住黄半仙的手,“老哥,你来了。我、我这回怕是要和那黑瞎子做伴儿去了。”黄半仙安慰地拍着柳长山的手说:“你要做伴儿,早去了?啊,有我呢?妙手回春,有几个死魂从我手里逃脱过?”说着,从木匣子里拿出一颗小药丸,还魂丹,叫来热乎水,在一小铜勺里研开药丸,给柳长山灌下,又简单问了情况,叫人把柳月娥搀开,拿沏开的盐水,熥开缠着的布条,打开伤口,不看则已,一看,黄半仙手也哆嗦了。“这该死的黑瞎子,下手太狠了?好在他个个儿弄的刀枪药,止血止疼,还消肿,是跟个打幌卖膏药学的,很管用。”说着,拿棉花蘸着盐水擦去血渍,又敷敷那块快要撕掉的皮肉,就觉得半拉脑瓜子咕囔咕囔的,吓得他忙收住手,拿新的白布条,包住头脸,“没啥大事儿,养几天就好了。饮些水,米汤也行。”说完,抽下鼻子,拽下胡不仙,走到柳月娥屋里,坐下说:“丫头啊,你爹外伤倒可挺挺,只是这颅骨里……嗨,能熬过今晚,也等不过明儿晌午,预备后事儿吧!”柳月娥愣怔一下,飞步跑开,吉德跟着追上,扯住柳月娥,淌着泪说:“不会的。师傅不会的。”柳月娥“哇”的,扑在吉德的怀里。吉德紧紧搂住柳月娥,心如刀绞,痛不欲生,“都怨俺,都怨俺哪!”
满屋子的人,见状,没有不动容的,默默的落泪。
胡不仙悄悄捅捅郎老大,叫出几个后生到院里,馇咕椽寿材扯孝布等后事儿。馇咕完,胡不仙叫分头张罗去了。
“月娥!月娥!”
柳长山喝了点儿热乎红糖水,有点儿精神头了,微微地喊叫。柳月娥和吉德跑到炕前,俯身看着柳长山,“爹!”“师傅!”柳长山握住吉德的手,“你俩都在呀,这就好!彪九呢,还没回来?”柳月娥哽噎地说:“爹,彪哥快回来了。”柳长山断断续续地说:“胡老弟呢,叫、叫老山参和老棒槌来。”胡不仙从屋外跑进来,“大哥,我在呢。老山参和老棒槌也早来了,你说!”柳长山喘喘的、喘喘的,“我、我有件……”说着,昏迷过去了。
“爹!爹!”
“师傅!师傅!”
“大叔!大叔!”
“大哥!大哥!”
“……”
一片哀叫。
吉德抹下眼泪,哭喊的叫过牛二和土狗子,“快!骑马快去沟底镇,请好郎中来!”牛二和土狗子答应着,牵马去了沟底镇。临走,胡不仙嘱咐的告诉咋找,又叫老婆拿过两大发面饼,叫带路上打尖。
老山参叫他孙子跑回家,拿来泡的参茸酒,给柳长山灌了一小勺。
“唉”一声,柳长山苏醒过来了。
“爹、爹!”
“我徒弟没事儿吧?”
“师傅,俺没事儿。”吉德热泪盈眶跪伏在柳长山面前,“牛二和土狗子,去沟底镇接郎中去了,你会好的。”
“嗨,这孩子,费那事儿干啥?胡老弟呀,帮助我照顾好吉德和月娥,咱想好了,啥心事儿你清楚,趁我还明白,你当个月下佬,说和说和,咱也就放心了。”胡不仙两眼掉泪,哎哎的应承。柳长山又是一阵昏蹶迷糊,在呼喊中又挣扎醒过来,“老山参大叔呢,你老做个见证。”老山参含泪地说:“长山,大叔听着呢,你别急,会的!”柳长山又说:“胡老弟,你……你……你一定……成全喽!丫头,爹就你这么一个好姑娘,爹……爹……放心不下呀?”柳月娥哭泣着说:“爹啊,不要说啦,你体格壮实,会好的。”
吉德愧愧疚疚的,此时一门心思,只求老天爷,保佑师傅逃过这一劫,尽快好起来。要不,师傅这个大恩大德他无法报答,得负罪一辈子。柳长山的弦外之音他明白几分,但他担心愧对柳月娥这么个漂亮纯洁的好姑娘。
胡不仙拍拍吉德,吉德跟胡不仙走进月娥屋里,老山参和老棒槌也跟了进来。





乌拉草 第196章
“这、这是咋回事儿?”随之,死命的抓住吉德的脖领子,拽到怀里,对着吉德,脖暴青筋的嚷叫,“你、你,我瞅你就没打我师妹的好主意,啊,趁我不在,终于下手了?”说着一抬腿,“噌”从绑腿拔出亮铮铮的匕首,举起就扎向吉德,二娃和小乐,扑上去搂住彪九的手臂,按下来,人参果上来夺下匕首,哭喊着摔在地上,“别闹了彪哥?”
一片肃然。
“彪九!彪九!……”柳长山微弱的呼喊,彪九一甩吉德,扒开众人,跑进东屋,一看,微弱灯光下,躺着一个缠着满头满脸白布条的人,愣在那儿四处挲摸着师傅。“彪九啊,师傅等你呀!”这时,彪九才醒悟过来,跪倒在地的扑在柳长山身上,更加坚定了吉德抢亲逼婚的事实,“师傅!师傅!你是叫那臭小子逼婚打成这样的呀?你徒弟彪九我一定替你报了此仇!”说着,又要冲出去找吉德拼命,“我非宰了他!”柳长山喘喘的鼓足最大的力气喊道:“彪九啊彪九,你、你,跪下!”彪九这时泪珠儿滚滚的掉了下来,“噗咚”跪下,“师傅!这为了啥呀?”柳长山一伸胳臂搂住彪九的头,哭哭地说:“彪九啊,师傅托付你一件事儿,你一定要答应师傅。你要不答应,师傅死不瞑目啊?”彪九泣声地说:“师傅,彪九的命是你给的,没有师傅,就没有我彪九,你说吧,不管啥,徒弟都答应你!呜呜……”柳长山爱抚的拍着彪九的头,问:“你师傅好不好?”彪九点着头答:“好!”柳长山紧着问:“你师妹好不好?”彪九大嗓子说:“好!”柳长山喘口气,一字一顿地问:“你师弟好不好?”彪九被柳长山两只肯切又期待的眼神逼视着,只勉强点点头,没有回答。
“师傅如父,师兄师弟情同手足,你师弟,是师傅看好的。师傅做主,已把你师妹嫁给了你师弟。”
“师傅?”
彪九趴在柳长山身上恸哭。
“德子!月娥!过来。”吉德和月娥双双跪下,“爹!爹!”柳长山拔了两口气,“彪九,你当着师傅和师弟、师妹的面,答应师傅,你要像对待亲弟弟亲妹子一样,一辈子保护好你师弟、师妹!”彪九看木已成舟,又看师傅如此的托咐,伐毛洗髓,不再怨恨吉德了,哭着,“师傅,彪九答应你!我要反悔,天打五雷轰!”吉德和月娥哭喊着,抱住彪九,“师哥!”
柳长山倒着气,“彪九啊,你师傅玩了一辈子的黑瞎子,临了,还是叫黑瞎子给玩了。我死后,你就跟你师弟和师妹,到黑龙镇吧,帮你师弟一把。那噶达,大地场,有合适的,叫你师弟帮你张罗一个,就在那好好过、过日子吧!故土难离,我这把老骨头呢,就和你师娘埋在这噶达,有空就回来看看,添点儿土,给我外孙子啥的,留个念想,还有一个姥爷、姥娘。嗯、嗯……”月娥哭喊着,把一团溜白绢塞在柳长山手里,柳长山举举地抬起胳膊,瞪着两眼,手攥攥的,见有殷红的血渍,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哏喽”一声,胳膊跩在炕沿上,咽了最后一口气。
“爹!爹!”
“师傅!师傅!”
“大叔!大叔!”
“……”
一片悲哀恸哭中,牛二和土狗子赶一宿的夜路,带着请来的郎中,扒在门框上,哀号的说:“晚了!”
柳月娥擦着眼泪,脸上挂着甜甜的忧伤,“发送完我爹后,师哥叫牛二他们拉着连收带兑换的熊皮和熊胆、熊骨、熊掌,跟其它皮子啥的先走了。会同冬至,把其它皮子寄存在沟底镇,拉着熊皮、熊胆、熊骨去哈尔滨赶着交货。在此之前,要不师哥单独去了趟奉天,不跟哪个队伍的军需官,订了意向熊皮和约,就不会有黑瞎子沟这趟买卖了。师哥他们三进三出哈尔滨,都有四个神秘蒙面人暗中助阵,道上一切都很顺利,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师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坚持要等着给我爹烧完五七才走。我把房子啥的,交给老山参照顾,挂上块牌子,做收皮子啥的点。我拾掇拾掇,啥都整板正利索的了,告别乡邻,就跟师哥上了沟底镇,和牛二会齐,才返回这旮子。走时,师哥想把十多条狗带上,可哪也找不到了。胡不仙大叔说,别找了,狗通人气,恋主,守着主人呢。我和师哥到我爹坟头祭奠,一群狗这些日子都拒食,没吃没喝,东倒西歪的趴在我爹坟边儿,都冻饿死了。胡不仙找人刨坑,把狗就葬在我爹坟边,师哥还立了个木碑,写着‘忠心殉主,烈狗之墓’。啊,就这么回事儿,你俩信不信,米已成饭了。我在这噶达糗着,不急。这师哥刚回来,买卖上啥的啊,师哥有很多事儿要办,我不怨他晒我不管?”
艳灵和吉盛本来是兴师问罪的投石问路,不想石破天惊,是拍案称奇的一桩婚事,都弄了一兜的泪水。吉盛感动的自责错怪了大哥,愧愧的不敢瞅柳月娥一眼,默默的落泪。艳灵抹下眼泪,亲亲热热地叫声月娥嫂子,“柳大叔临危取义,救了俺大哥,叫俺宾服。又临终了却一桩心事儿,实属为人父的一片仁爱之心,叫俺感动。月娥嫂子,你也别太悲伤了,还是节哀为好。你钟爱俺大哥,不负父命,这是缘分,也是仁孝。你不顾名份,委身大哥,这是大哥的福分,俺也替俺大哥高兴。俺大哥呢,重情重义,惜玉怜香,不会亏待你的。”吉盛看艳灵把话说开,高兴地拍手说:“这可是啊,千古佳话,可喜可贺!离奇动人,可歌可泣!仁义至孝,可尊可敬!千里姻缘,游龙娶凤,胙肉之赐,天和人成,叫俺愧无此缘!”艳灵一听,一竖柳眉,瞪一眼,说:“忘情了你,吉盛?”吉盛拿大眼珠子瞅着艳灵,一吐舌头,缩下脖儿,耷拉下双眼皮儿。
这些微妙的动作,没逃过柳月娥的眼睛,她说:“你俩呀,我看是天生的一对,撕不开,打不烂喽?”艳灵忙一咪哈打褶,“月娥嫂子,我这三弟呀,不管着点儿,就上房揭瓦下地拱泥,可淘气了!啊,俺爹呀,他也是个通情答礼的人。你和俺大哥,这已是下屉的饽饽,蒸上的二米饭,还有啥好说的了?”吉盛眼含难色地瞟下艳灵,添上一句,“瞎子打灯笼,咱管它照谁呢?咱耗子抱窝,洞里藏着,先斩后奏!这临阵收妻,古往有之,不得已吗?杨家将里的杨忠保和穆桂英,那不成了千古美谈啊!月娥嫂子,你静静在这儿待着,俺大哥忙过这一阵子,会把这事儿处理好的,放心!”柳月娥一破忧容,笑着说:“这我有啥不放心的?生是师哥的人,死是吉家的鬼,不急。这上不上门的,我慢慢等。”艳灵说:“我和三弟,会向俺爹吹吹耳头风,渗透的。老辈人吗,认老礼儿,儿女婚姻,都想横上一杠子,说了算。俺爹这人哪,外甥的事儿,就赶上亲儿子了,尤其俺大哥,长子吗,那更拿当一回事儿了。俺想,俺爹会一时转不过弯来,这里碍着俺大哥那个下了聘礼没过门儿的小鱼儿。她也没啥,下聘礼在先,可没过门,按先来后到,也得往后靠?你呢,虽没下聘礼,事出偶然,也是明媒正娶,哪都说得不过去呀?只是个时间问题,认不认,都是皮子已长毛了,早晚的事儿。”柳月娥说:“小鱼儿,我听你大哥说过。大家闺秀,长的俊俊的,也是偶遇,一见钟情。这呀啊,还不知有啥情缘啥时冒出来呢?不过,我不再乎,他拉一马车,只要你大哥疼我就行。”吉盛说:“俺大哥长的样儿,就是招人。实际他也不想三妻六妾的,多闹腾?可他有爱人肉,都顶门上赶着,他这也实属被逼无奈,没办法?”柳月娥一笑,“还是哥们向哥们,说话都把嫂子当外人了?”吉盛忙装哭相的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俺、俺是说啊,……”艳灵咯咯的一笑,为吉盛开脱,“你还描啊,想说啥,越描越黑?你不就是想说大哥如何如何的好吗,不好谁跟他呀是不月娥嫂子?俺就佩服大哥这种男人,爷们!不像有的男人,胆小又事多,挑肥捡瘦的,想作不敢为,有眼不识金镶玉,俺最瞧不起这样的了?看大哥,敢爱、敢做、敢为,那才叫个仗义呢?月娥嫂子年少貌美,谁见谁不爱呀?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慕英雄嘛!”吉盛明白艳灵是旁敲侧击搕打他,他不加理会地“嗯”,一耸鼻子,撅下嘴,脖一梗,傲慢地瞅着艳灵。艳灵瞥下吉盛对柳月娥说:“你说啊,龙生九子,性情各异,真不假?都是一母所生,这就有天壤之别喽!”柳月娥说:“艳灵妹子啊,咱山里有种驴,牵着不走,打还倒退,你撂在那儿,一会儿就顺坡了?”吉盛急臊地嚷道:“月娥嫂子,俺可是你小叔子,咱可是一家人哪,你咋帮狗吃食,胳膊肘往外掰呢?”柳月娥拉过艳灵的手,亲妮地说:“咱‘妯娌’,不也是一家人哪?”艳灵嘻嘻的一嫣眉,低头呶呶嘴地说:“月娥嫂子就会开玩笑,那一撇呢,咯咯……还挂在树上呢?”
这时有人敲门,柳月娥说:“是彪九,我师哥!”吉盛说:“就那老板子?”柳月娥打开门,“老板子进屋吧!”彪九睡眼惺惺,行拉糊哧的谁也没瞅似的问句,“啥老板子?”走进门,一愣,“这?”马上一乐,“婆家来人了!这等的,太腻歪人了?”吉盛和艳灵啊啊的从座位上站起,柳月娥忙介绍说:“师哥,这是你师弟的三弟吉盛和二表妹艳灵。”彪九大咧咧的说:“啊好啊,你们嫂子咋样,没吓着你们吧?”艳灵笑着说:“彪哥爽快敞亮,说话也逗儿。”吉盛噤声地问:“彪哥,你不是老板子呀,你是?”彪九一屁股坐在床上,“哈哈老板子,像吗?”柳月娥说:“我师哥那可是个好猎手,枪法在我们那旮子不数一也数二,就是一股匪气,当过几天胡子。叫我爹骂回来了,打围。”吉盛看彪九爽快,就挨彪九坐下,“你不走了吧?那就教俺两手,跟你学打围。”彪九横扫吉盛一眼,嗤溜地说:“你哥们咋都这样呢,跟你大哥学的呀?啊,打人家姑娘鬼主意,认个师傅,乘人之危,一划拉,把个大姑娘,搂到个个儿怀里。这啥都尝着了,就这么晒熊肉干,晒这了啊?你个姥姥屎的,想借学打围,划拉啥呀?我呀,光棍一条,可没姑娘叫你划拉?”柳月娥和艳灵看彪九,拿真事儿当逗乐子说笑吉盛,咯咯地笑。吉盛看彪九人高马大的,好闹,冷丁不知咋回答,逗蒙了,也跟柳月娥和艳灵一起大笑。彪九也不乐,站起来不惜外地说:“哎兄弟,都这时候了,肚子咕咕的了,赶上布鸪鸟了,你大哥一到家就没摸着尾巴根子,你这当弟弟的,也算得上半拉东道主,咋的也不会磨嘴皮子当饭吃吧?”吉盛啊啊的说俺请客,“咱们上咱这旮子最好的馆子,明月楼!咋样儿?哈哈这不用俺掏腰包,谁请的佛谁上香,俺大哥那有账赊,他花!”彪九瞅下柳月娥说:“师妹,这还有啥说的,可逮着一个?”吉盛说:“啥叫逮着了,俺又不是山里那大牲口,还逮着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出了屋,彪九套上车,去吃馆子了。
“哈哈俺说二姐,这彪九啊还真******能喝。俺寻思灌灌他,没成想,打骡子叫驴踢了?”艳灵扶着吉盛进了家门,醉醺醺的吉盛随口乱掏丧,“二姐,咱表现的咋样,没掉咱、咱老殷家,这嘴咋搬家了,舌头也硬硬的,咱老吉家的架吧?你说,俺大哥就有这个命,一个赛一个这个?俺就没大哥那两个子,守着一个桃子,能瞅不能看,干着急。……”
“咋了三少爷?”门房看了说:“这搁哪跟谁喝的呀,这都……”
“叔,没事儿。”艳灵对门房说:“爹和大哥回来了吧?”
“早回来了。”门房关着门说:“看样子有啥事儿,我不清楚,快进去吧!”
“嗯哪!”艳灵答应着门房,哎呀的搂着吉盛走开,“三弟,你喝多少,满嘴乱来了?”艳灵趄趄的怕跩了吉盛,赔着小心吃力的扶着,“俺知道你装的,就是雕梁小计,醉嗑!你也不小了,还拿个个儿当小孩儿呀,二姐对你咋样儿,叫俺把心掏出来塞进你眼眶里呀?”
“俺没说二姐不好,哪敢说呀俺?”吉盛嘻拉哈哧不着调的逗艳灵,“俺要像大哥那样,你还能拿心给俺看吗?”
“你一个垫被窝的还没有,就有那花心?”艳灵一生气,一(song)达,好悬没把吉盛推跩了,又赶紧搀扶住,“瞅瞅,你离了俺这拐棍儿,能站住呀?”
“二姐,三弟错了。”吉盛想哄艳灵,摸索的碰着了艳灵的胸脯,软咕囊的,觉得有重温的怪异,心里打个结,杜鹃悬两个暄暄秀乳,在眼前一晃,身子不由打个寒噤,“二姐,咱姐弟俩就是投心,谁也赶不上?哎二姐,咱俩找大舅去,把大哥这脓疖子挑喽!俺、俺也是个爷们,当月娥嫂子的面,俺大话都说了,那也得吐口唾沫是个钉啊?二姐,你顶着俺点儿,俺怕一见大舅腿打摽,嘴不听使唤。俺这不是怕大舅,就是有点儿惧。那炯炯的眼光一瞟,瞟得俺心发毛,就像耗子见猫,老怕老猫造了俺那个样子?”艳灵眼神一挑,给吉盛,个个儿将来依靠的爷们壮胆,“你怕啥,他是老虎啊,吃了你,俺还心疼呢?”
到了中堂门口,吉盛一脚踢开了门,扒拉开艳灵,趔趔趄趄的闯进屋,看殷明喜拧下眉毛,吉德愣愣的站起来扶吉盛,吉盛一推,“你一边旯去!大舅,俺要告大哥的状。”殷明喜疑惑的,示意叫艳灵扶着点儿吉盛,“哪喝的。你大哥咋啦?”吉盛指着吉德,“他、他是个大色狼,抢了天上的七仙女,惹大祸了?人家王母娘娘都打到咱这旮子了,要报官,是俺听了信,登门苦说好劝的,人叫俺刚请吃的饭,压下了。可这账,咱哥俩得算算?”艳灵明白了吉盛的小聪明了,这是借酒引子,趁酒壮胆,扎筏子,装疯卖傻的,捅破这桩难跟殷明喜说的柳月娥进门的事儿,忙为虎作伥地说:“爹,三弟说的是真事儿,俺作证,没徕玄?”殷明喜训斥地说:“二丫头,别没溜的瞎搅和,姑娘家的,也不知个大小?老三喝醉了,叫他嗙嗙?”艳灵也火愣了,“爹,今儿俺就搅和定了?这事儿,大哥自个儿刀削不了自个儿的把,有嘴也说不清,只有俺小葱拌凉粉,不仅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能扯得明明白白。”
趁这空儿,吉盛似醉非醒、似醒非醉的向吉德挤咕个鬼眼,诡异的一笑。这弄得吉德如同绷个闷葫芦,不知吉盛这葫芦里想卖啥药?‘俺色狼,这一定与女人有关了?谁会告俺呢,俺没抢男霸女,跟谁没结这无情债呀?’哈哈,还真是,手指难够脊上虱子啊!
“在俺没翻脸前,还叫你声大哥,你真行!”吉盛很冲的,直往吉德身上使劲儿。
殷张氏和刚会同学回来的百灵,携拥着妹妹们,从里屋跑出来,“这咋啦,亲兄弟有话不会好好说,这大动干戈的,伤了和气,多不好?”吉盛说:“大舅妈,你不要说,俺今儿非扒了这个披着人皮的大色狼咋揉花盗玉的皮?你是不去了趟黑瞎子沟,啊?以淘换黑瞎子皮张为名,住在一个好心人叫柳长山猎户的家里,是不?人家就父女两口人,有个姑娘叫柳月娥,年方十七、八,人长的似嫦娥下凡,有模有样的,对吧?你看人家姑娘有盗天仙的姿色,就动了邪念,先认人家姑娘爹当师傅,后又骗人家姑娘爹上山掏黑瞎子仓,趁机挑逗黑瞎子,一巴掌打伤人家姑娘爹,在人家姑娘爹半死半活的危难之时,挟持人家姑娘说,你要嫁给俺,俺就叫郎中。人家姑娘弱冠之年,哪见过这阵势,救父心切,被逼得只有以身相许,答应你卑鄙的、可耻的、叫人恶心的要求。当晚、当晚,……”吉盛呜呜的大哭,一脸悲痛的指着吉德,“你、你丧心病狂的就在人家姑娘老爹性命垂危之时,吹吹打打,霸占了人家姑娘。你还在温拭玉女,人家姑娘爹,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咽了气。你、你说你还有人性,还是人吗?呸呸,你、你还有脸再作俺的大哥吗?你捧你屁股闻闻,臭不臭啊,还有脸了吗?你对得起含辛茹苦为你伺奉老爹老娘的大嫂吗?你对得起没见过爹亲骨肉的芽芽吗?……”吉盛实际早叫这桩动人的婚姻俘虏了,但说到这儿,一想到大嫂在他们闯关东离开家时的哀怜表情,真的动了真情,替大嫂鸣不平,呜呜的说不下去,两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恸哭。艳灵安抚的劝慰,“咋说说的真哭了呢?”吉盛鬼使神差的,一高撺儿起来,“别的不说,你背着父母,你竟敢背着大舅,有妻再娶,就这一项,你就大逆不道!啊……啊……大舅,你看,他……他还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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