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佛家说三念,‘贪、嗔、痴’,小人尤甚。世人也有多言,算盘珠子不拨不响,雁过留有声,人过留有名,作过的事儿,想逍遥没迹,那只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耍尽伎俩,自觉掩盖得天衣无缝,世上还有一句顶顶有名的话等在那儿,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朴素的口头禅,也是一种自然现象,被伟大的先民在实验中赋予了颠扑不破的哲理。凡不可告人的秘密叫**,被人揭了天灵盖,无奈感叹地说犯剋,犯小人了,抱怨憎恨。所谓小人,有可恶之处必有可爱之长,从这点上看,小人还是个伟大的监督者和真理的捍卫者了。小人是与君子相对而言的,诡谇阴谋,下舌谗言,无事生非,造谣渔利,专叮鸡蛋的缝儿或把鸡蛋打碎下蛆,不敢在大堂上摆公案,所以才遭到大圣人的鞭笞和抨击,唯小人难养也,这是光明磊落君子对小人的憎恶和无奈。不管咋说,小人这个人人憎厌的人渣儿,还真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必不可缺的也少不了的五彩缤纷的绚丽奇葩。否则,这个斑驳陆离的斑斓人世间就不精彩了。小人,是天生,老天爷恩赐的,轧在骨头里就是小人。小人行为人人有,不是轧在骨头里。情形所迫,也有君子当一两回小人的,回数多了,君子也会变成小人的。狄青大丈夫也,最后,也成为历史变革中的小人也。小人是一天不整个人,就浑身刺挠不自在,拉屎都觉得不臭,喝尿都觉得比喝水还淡。
“哎我说,老爷呢?谁把牛鞅子(拉车拉犁时架在牛脖颈上的曲木,古文也叫轭e)套在老爷的牛脖儿上的,叫去!哎咋没人挪窝儿蹭屁股,靠啥呀?操,老爷在你们哪个****房里,搁炕上还烙死狗呢,去叫起来,一噶达吃饭?一天价屁嗤的,也摸不着个匹影?”邓猴子大老婆大傻提溜一脸的嘟嘟肉,大排缸一样粗箍囵墩的大身板子,扭达浑身的懒肉拧进餐堂,进门拿肥贼的蛤蟆大眼皮一扫餐桌,磨盘的******一下拍在紫檀木椅子上,椅子吱嘎两声。她用小棒槌的食指点着桌面,吃山渣没漱牙喙的责问:“老二、小三儿,你俩不用抹狗脸儿扒哧我,快去叫!”
“反正没在我屋里浆子泡大果子,谁泡了谁就去叫一声,省得惹我妈生气?”瞪眼完夹根儿大果子蘸着豆浆,拿猴眼溜着邓猴子三老婆凤儿俊俏嫩白的脸庞,“小妈,你一脸的润泽,刚被趟过地似的,没听见啊?”
邓猴子二老婆彩秀,拿双眼皮的大眼晴,抹下只顾低头吃大果子的凤儿,一努嘴的,拿俊气的小翘鼻儿“哼”了声。
“大哥,咱在吉老大婚宴蹭饭喝酒那会儿,爹还和马六子划拳拼酒,瞅那高兴的样儿,像他结婚似的。”瞪眼瞎拿手背蹭蹭油嘴,“马六子潮拉巴唧的,叫咱爹三划两拳的可没少灌,舌头比狗舌头啷当的还长,哈哈的,那哈拉子淌的,一大襟。”
“你爹不咋的,卤水点豆腐,就跟马六子合如。”彩秀一听说马六子,心潮就老高的来骚,容光煥发,撇着小嘴儿说:“两人除不见面,见面就没深拉浅的,往死里灌那马尿汤?”
“各怀鬼胎,那叫啥好啊?”凤儿冷着粉得噜秀美的圆脸儿,冷言冷语地回敬彩秀,“熟透的烂杏,墙码的再高,烂味也招苍蝇?”
“老三,我可是狗肠子一通到底,你屎憋的骑谁脖颈啊?”人眼再美,心丑也露难看,彩秀一瞪,恶狼的眼中喷起妒火,“一大清早的,别找不自在?老爷昨晚黑儿在你那儿就在你那呗,谁又没跟你抢,你有啥不敢说的?你小嘛,嫩绰得正如馋嘴青杏似的,上食!咱和大姐都老根了,老不亲少不爱的。我呢,又不像大姐,生了两个才貌双全的宝贝儿子,谁叫咱肚子不争气,老爷也没少费劲儿,可还是清汤寡水的不成脑儿。你老三呢也不咋的,老爷你成宿耗着,大果子蘸豆浆,你又不是鸭子穿稀一根肠子,干巴瘦的管吃不拉,肚子咋也没鼓起来呢?老三,你是不是心没在那旮旯,驮个猴儿,想骆驼啊?”
举头三尺有神灵,自打邓猴子爬过凤儿一次后,知道贼鬼趟过那嫩出水的旮旯,一次两次爬上凤儿身子,老打不住桩,软塌的眼前老晃荡三个没头的鬼怪拎着血拉拉的人头向他索命,从此邓猴子再不敢往凤儿身上爬哧了,瞅着瞅着凤儿,也变成了一堆白骨的白骨精了。邓猴子惦稀的老馋鲜肉似的凤儿,可心里有鬼,就像供着的娘娘,他想碰不敢碰凤儿的刺挠闹心,一上就像凤儿身上有魔咒的打蔫,老这样就怕碰扎约了凤儿,招惹来凤儿的厌恶。忏悔吗,邓猴子不是。三条人命换回这中看不敢用的鲜活尤物,只是认有鬼缠身罢了。凤儿自知腌臜,贼鬼赃了个个儿身子,又遇见邓猴子这个埋汰的,早没了一个少妇那种对风骚的渴求,只有阴冷的洁身自好。你说,凤儿守着个会喘气的骨头架子不跟守活寡一样吗,上哪淘换那揣崽儿的药引子去呀?
“老二,你也不是啥好玩意儿,燕子似的喳喳啥呀?”大傻看彩秀装大,架空大房权威,气不打一处来,颟凶凶地一跩筷子,甩了一大袖头子的酸梅汤,“我还没死呢,还轮不着你教训人?你进这家门都快十拉年了,从我身上你也拽过老爷驮到你身上过,颠喝来颠喝去,你揣上了啊,还舔个大脸嘚啵旁人?小三还小,才二十几呀,比大小子还小两岁呢,不馋点儿嘴,碰上你这抢槽的,还不饿死啊?人家小三也不易,清清爽爽的女儿身,来咱家五六年了,一年到头,老爷在家的时候才几天呀,地不能撂荒,哪房再点点卯,轮到小三那儿,还剩啥了?老爷这人官做大了,大姑娘小媳妇的,蚂蚁贩蛋的,哪个不抻那大哈拉子缠巴呀?老爷讲,进了山门归和尚,哪个爷们能跳出娘们的圈圈?瓦子里哪个当官有钱的不得捐点儿银子,那老贵,逛一次,能够平头百姓买五六袋七十斤一袋的洋白面了?就拿皇帝待那儿的皇城根吧,八大胡同,啥青吟小班、茶室、下处、瓦子,卖笑卖肉在花界老有名的陈圆圆、赛金花,那相好的,一堆一拉的,白天黑夜那个忙的,都提不上裤子?那赛金花十二岁就卖到苏州摇橹船上,还没来咱女人那个呢,就见喜了。茑莺燕燕,笙管丝竹,达官显贵的,卖笑****,哪个不去打茶围开铺啊,那才显示出身价,这时节就兴这个?要不然,你不那样儿,像刘大麻子的大老婆大倭瓜,昨儿个,在吉老大婚礼卖呆儿时,跟咱说的。刘大麻子怕人嫌,从不上瓦子,可比逛瓦子还邪唬,那二妈,挺俊的吧,前后就挨着两个能装能拉的眼子,把那二妈整的一天呀,都拉胯,还怀孩子呢,怀它个姥姥屎吧?再都像千里嗅那样,一棵树吊死,瓦子不早关门了?那帮光棍儿的顶门杠,上哪顶门去,还不顶上你俩呀?一丁一的,你俩当不了姨太太,你俩上哪享这清福去呀?吃过黄连才知啥是甜,别站这山望那山的,占着茅楼盯着沤粪坑,都那啥搂紧点儿你俩,别抖馊的眼睛老打斜的打滑?”
“妈,千里嗅一棵树吊死,那可说不准?瓦子藏污纳垢的多埋汰,哪有青灯木鱼藏娇来的风流?”瞪眼瞎拿不一般大小的猴子小圆球眼儿,就像睁一眼闭一眼眯盹的样子,瞅着瞪眼完,“哥,你这话里有话啊?”瞪眼完哼哼地对瞪眼瞎诡谲的一笑,“爹说,兔子不蹬人就不撒鹰。压轴好戏,瞅着吧你?”
“你爹也不是啥好东西,我是拿他没辙,睁一眼闭一眼就是了。你那个爹,满嘴臭哄哄的就知甩大粪,老好埋汰好人?”大傻对邓猴子是又气又恨又传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无奈,“老二我也不是说你,那马六子一个戴官帽儿的,连个正装老婆都划拉不上,到瓦子,那是一碗茶一碟毛嗑、两碗茶两碟毛嗑,压一两块开单双份的吗?十二块的铺,一宿不知开几个呢,也不是啥好东西?瞅他来咱家找老爷那损犊子熊样儿,那色神,连咱正眼都不瞅一眼,瞅小三那眼神,都能吃人。人家小三从不搭眼,早躲个个儿屋去了。再瞅你老二,不够你得瑟的,又是烟又是茶,又是眉又是眼儿的,贱儿贱的,卖笑呢,就是一个欠登,得瑟啥啊你?老二,你是锈蚀了,这辈子,你就个个儿咳嗽,个个儿吐粘痰兜着吧啊?小三呢,眼前没怀上,还有指望。老二,你再在我眼前拧哧小三儿,别说我大傻冒傻气?”
凤儿听大傻替她争口袋,美滋滋地梗愣梗愣的一掠人之美,嘴角挂着一朵花的笑。
彩秀柳眉倒立,忿忿不平地瞪着大傻,“人来疯的晒脸了还?大姐,你这拉一个打一个的干啥玩意儿呀?在老爷那擓能分出谁大谁小吗,不都那玩意儿吗?我不跟你们扯那大布衫子了,老三,老爷在你屋没呀,我还有事儿跟老爷说呢?”
“老爷在没在小三儿屋里,你想下舌呀?”大傻劈头盖脸地损嗔彩秀,“我是正宮娘娘,你一个破匹偏妃,小鸡崽儿再蹬腿,还能蹬到我的头上啊?你看见这两太子没,能叫你光腚甩袖子吗?”
正当屋里呛呛的正热闹,霎那间,窗外头炸开了锅,响声一片。
“劈劈啪啪,劈里啪啦……窟咚窟咚窟咚戗,窟咚窟咚窟咚戗……”
“这一大早的,哪旮子锣鼓镲又放鞭炮啊这是?这也不年不节的,这响咋这么齉?”
“看你爹吓醒了没,这咋回事儿?”大傻冲二小子瞪眼瞎说,“你三妈屋里。”
“老爷没在我屋,看啥呀大姐?”凤儿不高兴地站起来,“说这话,好像我把老爷藏起来了?这会儿,谁知老爷在哪个野娘们肚皮上敲鼓呢?”
“没在你屋,那上哪去了这一宿,横不能身下垫着大姐,上人家吉老大新媳妇的炕了吧?”彩秀眼瞅着大傻抬杠的顶撞凤儿,也是指桑骂槐,“大姐,挺怪呀,这才几儿呀,离过年还早呢,这鞭炮放的这血拉?快叫大小子上外头瞅瞅,别憋在肚皮里破闷儿了?”
“我最愿卖呆了!”大傻急拉的催着瞪眼完,“大小子,没听见你二妈叫你去看看,咋还不动秤呢这?”瞪眼瞎抓起旱獭帽子扣在瞪眼完头上,个个儿也戴上,拉着瞪眼完走着说:“妈,瞅你披头散发的脸也不洗,你打扮打扮,别窝窝囊囊的,等我回来叫你?”
“管啥驴马滥儿呢,还是咱个个儿肚子里钻出的玩意儿好,当个小支使啥的也麻溜?”彩秀扭着裹在羔皮旗袍里滴溜圆儿的美腚,从肩袢拽下绢帕,对着大镜子抿着很有诱惑力嘴角上沾的油渍,酸溜溜地说:“三妹啊,我瞅你比我还可怜。你那么点儿脚巴丫儿小岁数,给咱家大少爷做填房还不嫌大呢?咱不是咒老爷,一旦老爷蹬腿了,你老不老少不少的可咋整,自个儿也没生养个?指大少爷倒也行,那孩儿孝不孝,也得看在你小模样上,只是好说不好听?小妈和一般大小的嫡子,老一噶达的糗巴,你是管大姐叫婆婆呢还是叫啥玩意儿……”
“嗙!”
“匹呲,我叫你?”
狼吃狼冷不防,彩秀紧箍箍的后沟上飞来砸夯的一脚,嫩脸甩大饼子的掴在大镜子玻璃面上,两发面大馒头也拍在大镜子玻璃上,刹那间撞压得发面烙饼似的,扁扁的。彩秀蚝身勾腰撅腚栽歪在大镜子上,裂斜一只杏核变咧枣的眸子,狐疑地从大镜子反射中看见,大傻凶神恶煞的掐着大粗腰板子,秃噜溜溜的两个大眼珠子,瞪着镜子里的彩秀。
后沟子发烧的疼痛,叫彩秀忍无可忍的不再忍气吞声了,那个迅雷不及掩耳,快得如雷鸣闪电,发疯若狂的老母鸡一样,一个鹞子搧翅,大傻嘟噜肉的大脸盘上,“叭”装饰上了花瓣儿一样的五个红红的大手指印。
连眼皮都没眨的大傻,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妈的小骚蹄子,反了你了,敢还手打我?”刚唬劲儿的要上,右边嘟噜噜的大坨子上早挨了躐(lie)哧一小拳头,碓得大傻奶核子裂裂的炸开一样疼痛,恰当此时肥裆胯耻骨上,“哐”恰如其分的又挨皮鞋尖儿的咣哧一脚,这疼得大傻冷汗如崩水豆儿似的就下来了。大傻还是身大力不亏的扛造,疼痛只叫她多一道程序的咧咧大嘴丫子,咬狠儿的牙帮子一错,黑瞎子扑食,两大手叨住彩秀卷羊毛的披肩发,一拎哒,就摔到餐桌底下,头“哐”撞在桌子腿棱角上,咧了一个大口子,血“哗”就下来了,屁股沟子上,“哐哐”挨上重脚,震撼得浑身瘙痒肉颤濂濂的抖瑟。
“这些年,我睡觉像耗子搂猫似的,还得盯着老母恶狗提心吊胆的,我受够了!老母狗,今儿我跟你拼了?”
彩秀像头受伤狮子的猛的扒起身子,两支胳膊抱住大傻两个墩墩实实的大腿肚子,拿头撞向大傻坠坠囊囊的小肚子。大傻大黑瞎子似的,重重的一屁股墩在地上,彩秀就势猪拱地的一拱,把大傻拱倒,顺势骑在大傻肚囊上,拿屁股石礅儿地墩着大傻馕馕的大肚皮,同时两只手长手指盖儿抠挠着大傻肥嘟嘟的大脸盘子。大傻哇哇的舞挓两个蒲扇的大巴掌,盲瞎地糊拉着彩秀暄暄的胸脯,“吱啦”一声,彩秀旗袍和内衣叫大傻一把撕裂开,两个滴溜溜大面团儿张喝着两只红豆眼,抖颤地冲着大傻。大傻胡乱划拉的大手,碰巧抓住彩秀的一个大面团子,这下得把了,撕抓拧得如一坨白面团儿一样烂濯。
“这、这是咋啦,窝里打上啦?”
两块臊肉,一块堆儿抱一根杆子,骨碌一盘炕的红眼疯,玩上了“阴阳八卦掌旋风腿”的打得正热闹,瞪眼完和瞎眼瞎,一脸白霜煞煞个没血色的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餐堂,一瞅这场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瞪眼完两猴眼“刷”盯在彩秀两个白煞煞大面团上,眼珠儿一点点的发红,瞪眼瞎可没那闲心,看大傻叫彩秀骑着打,气得唔啦嗥疯的上去抓住彩秀后衣领子,一股傻气的颟劲儿,捞仰彩秀一跨,骑夹住彩秀身子,一手抓按住彩秀的大面团儿,一手“叭叭”左右开弓,可劲儿搧彩秀的大嘴巴子,造得彩秀头发里淌出的满脸血溅得乱飞。彩凤杀猪似的嗥叫,两手乱抓乱挠,一场恶狼战母夜叉打得热闹。
凤儿对这场窝里撕杀,吓得够戗,蹲躲在窗户下墙旮旯的落地窗帘里,抖抖的跟着彩秀挣歪中的抖来颤去的一对大面团一起哆嗦。
乌拉草 第231章
大傻一脸血道子的从地上爬起来,照瞪眼瞎骑着彩秀的后屁上的小肚子狠劲儿的跺踹了一大脚掌,这一大脚掌可不轻啊,就见彩秀一撅达的脖颈子一挺,嘴腔里箭儿一样射出一赶儿难闻的粘糊头浆子果子白汤黄渣子喷在瞪眼瞎脸上,瞪眼瞎被糊得真瞎咧咧的了,呸呸的划拉着脸,“啥味,馊泔水似的?”彩秀乘机一拱侧过身,瞪眼瞎身子栽楞的一手碓地,彩秀趁势翻过身一拱柳腰,把瞪眼瞎拱翻,彩秀趴爬的叫喊、“我的亲妈妈呀我的妈妈……这虎妈虎犊子呀?”拖拉蹚啷地的两个大面团从餐桌底下爬过,脑袋顶开门扇子,扒着门坎子,“马六啊马六啊……”夹尾巴似的逃开了。
瞪眼完看彩凤逃出屋,睁睁的一步窜到窗户前,够够头的眼睛趴在玻璃的霜花边儿风吹没上霜的小狭缝上,往外不舍的张哈。彩秀两条胳膊交叉绷着胸前两坨颠簸的白面团,在嗖嗖寒风里拐弯消失了。瞪眼完扫兴的一回脚,碰在蹲着的凤儿的腚尖上,惊弓之鸟的一声惊叫,“谁?”撩开窗帘,见凤儿可怜见的一脸恐惧的蹲缩一团,“小三妈!”喊着,哈腰从凤儿后背伸两手,插进凤儿两嘎肢窝儿,往起托起凤儿。凤儿这当觉得瞪眼完手指抖抖的,试图往前探索摸她胸,她一扭甩身子,就撤梯的走到搭布巾的架旁,捞下一条白布巾,拿着走到还生闷气的大傻跟前,怯生生的捋着大傻掉到脸上的头发,“大姐,来我给你擦擦,这、这全是血道子。”大傻一甩髻子,“别这会儿黄鼠狼哭老抱子(抱窝的老母鸡),才干啥去了,咋不上手帮我一把呢?”
“我都吓尿裤子了大姐,酥软得骨头都散架子了,哪还有筋骨囊了啊?”凤儿装三孙子,显软骨头地说:“这病,还是我亲眼见那歹人杀我父母时作下的,当时都吓死过去了。”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啦!”瞪眼瞎雷霆震怒一般的大喊,又无缘故的下冰雹似的铺头盖脸砸向凤儿,“你个大灾星,该死的!你没死,坑了我爹,我爹可老命不保了?”瞪眼瞎吼着,骤然间又矮声矮气的,泪水像下雨般的哭哭啼啼,对大傻说:“妈,外头放的鞭炮,你知道咋回事儿吗?那是各家商铺放的,庆贺呢。那鞭炮,可是给我爹报丧呢啊?”
大傻“啥”的愣着肥贼的大蛤蟆眼,半晌儿没眨巴眼皮,飞了魂儿的噎住在那儿,“大姐!大姐!吓人捣怪的,你咋啦这?”凤儿听瞪眼瞎这一说,一时毛愣,心里突突的暗暗自个儿庆兴,表哥李春山真告下邓猴子了?爹妈呀,你们的大仇终可报了!凤儿激动的心带着浑身哆嗦,怕叫人发现,就掩饰的虚心假意关心的问大傻,又冲瞪眼完递眼色的,“你快看看大姐这是咋啦了,魇住了?”
瞪眼完看着大傻呆若木鸡的样子,上去照大傻肉绗绗大脸盘子上,“啪”就一大巴掌,瞪眼瞎一把把瞪眼完推个趔趄,“你忤逆啊,敢打妈?”大傻招瞪眼完这一巴掌,打醒的“啊啊”两声,“你俩说的啥?”
“没啥?我爹昨晚黑儿在翠花楼,叫人逮到县警察署了,各家商铺放鞭炮庆祝呢。”
“你爹他咋啦,给逮了?”
“说是人命案,叫人给告了。”
“这抓错了一定。你爹抽大烟抽的那小体格,杀鸡都杀不死,上哪旮旯杀人呀?”
“妈,舌头也杀人。我爹这回是凶多吉少,赶紧找找人,问问吧?”
“作!作!你爹这个老王八蛋,作吧,作到头了这回?谁缺八辈子大德告的呀?”
“谁知道啊妈?我想打听,商家讳莫如深,送瘟神的冲你大笑。”
“这我爹要在,他们谁敢这样儿啊?”
“找你马叔去!”
“妈,人都王八犊子,一个酒肉朋友,怕沾上腥,人早躲了?”
“麻猫呢?麻猫可是你爹拿面子保出来的。找麻猫,叫他上西街,找唐县长。那可是你爹拿银子肩膀头扛上去的,他不能瞅着不管?他跟你爹老铁了,找他,找他去!”
瞪眼瞎哎了一声,去找麻猫。
麻妞身后拖拉麻坑一溜兄弟,一进门,眼泪塞饱了脸上的麻子,满天星星的闪烁,“邓哥,这是真的吗?”又扶大傻坐下,“大娘,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啊?我逮着,非掐死它!”又安慰着,“没事儿,我大爷是福星,福大命大造化大,会逢凶化吉的。”
“哼,闯的祸也大呀?你大爷要是闯过这一关,那是全家的造化。要过不去这个坎儿,这家可真就败落了?”大傻擤(xing)鼻涕抹眼泪地说:“麻妞好姑娘,就你疼你大娘,还来看我?”
“妈,麻猫这小子不来,叫我提溜来了。”瞪眼瞎拽着麻猫脖领子进屋,“你问吧?”
“麻猫啊,你主子有难了,你咋还不露头的猫起来了呢?”
“大奶奶你这话咋说的呢,冤枉死我了?我不是猫,去打听事儿去了?”麻猫心里有鬼,听说邓猴子被抓,哪还敢露头,装一脸苦相地说:“我潲听了,邓会长这回是人命案。还不是一条人命,好几条呢?听说,跟江对岸姥姥好古城的胡子有关系,挺大扯的。这里到底咋回事儿,镇上还没人说得清,还牛叉苍蝇,瞎哄哄呢。这事儿,要整清,得找人,探探监,一问邓会长啥不都清楚了?”
“麻猫,你去趟西街,找唐县长,叫他想法子。”
“那我去倒行,不能空手吧,得打点呀?”
“多少?五百!别说五百,就一千、两千我也拿得出,只要救出老爷,我大傻啥都豁出了?” 大傻像根蔫巴胡须黄叶子心不死的冻葱,抹着哭成烂桃的眼睛,泪水搅着大清鼻涕,“麻猫,裉节了,你脚下别拌蒜,给我当回事儿?弄出老爷,我给你说房媳妇,省得你凋零燕似的,老往那淫窟窿里钻,能钻出啥好?”
麻猫贼眼溜溜乱转,耗子溜须猫不顾命的样子,喏喏的应承着。
“妈,我是家里长子,我跟麻猫一块堆儿去西街。”瞪眼完看麻猫不怀好意,靠不住,怕拿了钱中饱私囊,“有大少爷跟着那更好。”麻猫看瞪眼完识破他的诡计,顺水推舟,“我大儿子去更好,看你爹在笆篱子里遭罪不?这死冷寒天的,那把老骨头,又抽又嫖的,早掏空了。你俩带上狼皮褥子、被花、貂裘大氅,再带些吃的喝的,耽搁不得,快去!”大傻回屋拿包缡皮儿包了好几个大包子,放到马爬犁上,“大娘,我也跟邓哥去。”麻妞爬上爬犁,靠在摆弄德国造毛瑟枪的瞪眼完身旁,“大娘,吉人自有天相,放心,我把大爷给你囫囵个带回来!”大傻露一丝笑纹,“这丫头就是泼辣,啥阵势都敢照量,借你的口彩,你大爷能跟你回来,我给你烙葱花大饼吃。”
大傻打发走麻猫他们,回屋坐下,很为个个儿的主事儿能耐自赏。大傻当姑娘时就泼悍傻帽儿,张嘴就骂抬手就打,比大老爷们还邪乎,直巴熥的啥事儿倒像可有老主腰子了。看上去,就像缺心眼儿,傻点儿似的。后来,不错的家境,叫她染上抽大烟的爹,抽得家境败落,经媒婆撮合,嫁给了一文不名的小混混邓猴子。这两口子也算般配,一个犯唬,一个玩阴损的,倒也互补。小日子过得是两天一吵三天一大打的,吵吵完了就完了,一钻被窝,骚劲儿上来,就熔解为一体了。邓猴子在市面上混,使坏坑人挣了一些黑心钱,小日子就一天天窟嗵起来了。邓猴子在外面沾花惹草,大傻没少跟邓猴子干仗。为了改掉邓猴子这臭毛病,落在家里,也是她生了两儿子就扎住不生养了的缘故,就同意邓猴子纳了二房彩秀。彩秀也是石女,管嘎嘎不下蛋,邓猴子又整回来个小三儿凤儿。大傻是个传统老女人,也想叫邓猴子多子多孙,炫耀门面。至于凤儿邓猴子从哪旮子整回来的,瞅模样比彩秀还俊,也不问,醋酸已把心拿木张了,管她谁谁呢,反正我是长房,谁都得一边儿戳着去?这回邓猴子被抓,她也没往凤儿的来路那边上想,就寻思邓猴子得罪谁了,就当狗咬狗一口毛,上点儿烧狗毛的钱,就好了。啥人命啊,走****儿,盲人咋唬瞎子,花俩钱,邓猴子也就平安回来了。再想,邓猴子织的人脉像鱼网似的,后腰硬,小泥鳅能翻多大的大浪啊,啥人命案能扳倒邓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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