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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漫舞
太平宫中
赵礼正站在一张凌国的京畿布局图前跟凌洛天商量着什么,此时,一阵‘砰’的闷响,紧闭的宫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紧跟着就看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叶青披散着长发赫然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礼被这样的陈叶青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这个总是出问题的女人在闹腾什么的时候,就看陈叶青咚咚咚的疯跑进来,在冲到赵礼面前后,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赵礼的袖口,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迫切和惊慌。
“赵礼,咱们赶快回家;别管凌洛天是死是活了,我们的孩子,是澈儿他……出事了!”





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001 宏图伟业 盛世天下
站在一旁看见这情况的凌洛天也忍不住靠上前,瞅了眼神色凝重的赵礼,问:“怎么了?有什么状况发生?”
赵礼极快的收起手中的信笺,紧攥在掌心之中抬头看向凌洛天:“无碍,我们继续。”说完这句话,赵礼又转头看陈叶青,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过他跑的到处乱飞的长发,眼神之中甚是温柔:“乖,你先回去等着朕,朕很快就去找你。”
陈叶青知道赵礼现在正在跟凌洛天紧急部署关于对付丽妃的计策,他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已经够让赵礼分心了,他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如果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反正现在赵礼什么都知情,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双幽深的眸子,明白他的意思后,就用柔腻的嗓音闷闷的咕噜了一声,接着就又披散着长发浑浑噩噩的走出太平宫。
刚出大殿,迎面就吹来一股渗人的冷风;这些天虽然不再下雪,可外面冰凉的温度还是让人呵出一口气时就能腾起浓浓的白雾;陈叶青站在殿门口看着一望无际的皓白世界;刚才他心里着急,出来的时候穿的并不厚,但是那时因为一心想要告诉赵礼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虽然也不觉得太冷,如今什么事都放下了,思绪神情也不再混沌,反倒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冰冷和寒气疯狂肆虐的朝着自己扑来。
“娘娘,娘娘慢着些,等等奴才!”
话说间,就看身后宫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就看见小贝子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抱着赵礼的暗红色火狐长麾,脚步匆忙的走到陈叶青面前。
小贝子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赵礼的身边贴身照顾,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了不少,如今看他抱着那厚实的火狐长麾,远远地看上去还以为那纤细的腰背要被压折了一般。
“贝公公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寒冷,你进去吧!”陈叶青看了眼小贝子,说话间就要走下阶梯一人离开。
小贝子忙快步追上,将手中的油纸伞先放在地上,接着就抖开手里的火狐长麾快速的披到陈叶青的肩头,笑嘻嘻道:“娘娘慢着些,奴才是奉命出来送娘娘回天一阁的,外头虽然不下雪了,可路上甚滑,娘娘出来的着急都穿的这般薄,皇上心疼,让奴才拿了火狐长麾给您披上,叮嘱着千万别让娘娘感冒生病了。”
小贝子笑眯眯的说完这些话,就又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错开陈叶青身后半步之遥的距离撑起纸伞,恭顺听话的守护在后面。
陈叶青看了眼身上的火狐长麾,长长的火狐细毛随着凉风像极了水中的水草,招摇的摆动着柔软的细毛,就像赵礼给人的感觉那样,炙热而霸道,高贵的嚣张。
待陈叶青回到天一阁,果然就看见赵煜正坐在摇篮边逗着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世界的豆芽菜。
赵煜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便回头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你被皇兄轰出来了吧。”
陈叶青白了眼这二小子一样,让送自己回来的小贝子离开后,这才退下身上的火狐长麾,走到一边的凳子上神色蔫蔫的坐下。
赵煜瞧着陈叶青手里的长麾,一下就睁大了眼:“太天理不容了吧,你这样风风火火的跑到太平宫找他,皇兄不揍你也就罢了,居然还将自己的长麾送给你?”
陈叶青用看废物的眼神藐视赵煜:“别拿老子跟你比,赵礼虽说不喜欢在忙的时候被他人打扰,但也要看是被谁打扰,被什么事打扰。”
经陈叶青这么一提醒,赵煜眼神一闪,一改先才的散漫嬉笑之态,一脸严肃的看着陈叶青:“王八,是不是京里出事了?”
陈叶青面色一沉,眼底深处的慧光隐隐绰绰的闪动着;能让裴毅亲自飞鸽传书,可见京中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当初赵靖将得来的信笺递给他的时候,他本以为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再拖上一段时间他就能随着赵礼回去收拾那帮暗想将赵澈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的王八羔子们;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芙蓉宫中的防卫如此严密,还是会被人混迹进去在赵澈的吃食上动手脚,如果不是当时越王突然去找那孩子玩耍,怕是这时候他就算是哭死也哭不回来赵澈小崽子的小命和他未来的太后之位。
萧太后,娴贵妃,看来京城里早已风雨欲来,一切艰难维持出来的假象将要被撞破撕裂。
“王八,你倒是说话呀!”一直伸着脖子看着陈叶青沉眸敛目的赵煜这时候忍不住了,又连声催促道。
陈叶青知道赵煜这是在担心自己,与其让他将来胡思乱想,还不如在此刻将什么都告诉他。
“是澈儿,澈儿在芙蓉宫里差点被人毒害;好在吉人天相,一切化险为夷。”
赵煜没有赵礼的命令绝对不敢随意拆看京城传来的信笺,所以在听见陈叶青这么说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就从圆凳上惊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不断晃动微颤着,想必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是啊!谁都没想到贼人会已经胆大到将黑手伸到了太子的身上。
裴毅信笺中并未过多说明赵澈现在的情况,但不用猜也知道小家伙一定是吓坏了;不过是个两岁上下的孩童,犹记得当初在西巡的路上,小家伙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状态,萌呆萌呆的表情不知融化了多少成天围着他转的人们,就连影一和秦战那样不喜表露情绪的硬汉都很喜欢跟小家伙逗着玩。
在最稚嫩无忧的年纪遇见了最肮脏丑陋的害人手段,也许这就是自古以来皇室中的皇子们都过于早熟的缘由,那样的环境让他们不得不快快长大,那样的经历逼得他们不得不从小就生活在无声无息的血雨腥风之中。
“一定是萧太后派人干的。”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赵煜突然开口,倒是让坐在一侧的陈叶青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煜愤怒的攥紧了拳头,那紧抿的薄唇带着不忿的怒火和痛恨之色:“那个女人,当年害的皇兄与我不得安生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连澈儿都不肯放过;等我回去,一定要手刃这蛇蝎心肠的恶毒老女人。”
陈叶青就是害怕赵煜冲动,这才将实话告诉了他,只是没想到给他说了实话,他居然还是冲动起来。
“傻逼,你以为杀了萧太后就能完事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皇兄忌惮她手里有父皇当年赐给她的丹书铁劵,一直任由萧家嚣张自此都不能随意杀之,长此以往,只能让他们这些鼠辈更加祸害良善之人。”说道心痛激愤之处,赵澈的身子都是颤抖的:“作为一朝王爷,眼睁睁的看着奸佞当道却不能随手杀之,生为人子,当年看着母妃被那个女人欺负而忍气吞声,现在还要看着她祸害我的侄儿;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陈叶青‘蹭’的一声站起来,本来平顺的嗓音陡然间拔高:“这种日子你过够了,那你认为赵礼他没过够吗?赵澈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能心疼至此,他会不心疼吗?”说到这里,陈叶青就想到自己刚才将信笺递给赵礼看的时候,他瞬间僵硬的脸色;那样喜怒不表于脸上的人居然在凌洛天面前露出了情绪,可见当时心口的震惊和慌乱,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眼看着情况已经渐渐好转,赵礼登上了皇位,你成了王爷,萧太后的残梦正在一点一点的破碎,你这样乱冲乱撞的,万一要是在关键时刻坏了赵礼这些年一直布置的计划那该怎么办?越是无法忍受的时候越是要冷静,很多时候坏事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的敌人,而是自己先自乱了阵脚;赵礼说让我等他,他会很快就来找我,他还说,一定会守护好澈儿,我信他,至于你信不信,那就看你自己了;但有句丑话我一定要说在前头,你敢在关键时刻冲动坏事,我第一个拿刀子砍的人就是你。”
赵煜像是被陈叶青的话震住,半天都没有反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最后在她渐渐松动的眉心中,幽幽的吐出一口长气。
再次坐下去的赵煜要冷静很多,只是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颓然:“王八,你让我觉得你有些变了。”
“什么?”陈叶青觉得这小子好像被自己的英明神武给吓住了,瞧那一副蔫萝卜的架势。
赵煜抬起头,眼睛灰暗的看着陈叶青:“以前,别说是让你相信皇兄,你怕是成天盼着皇兄死还差不多。”
老子当现在依然盼着赵礼早死呀!
陈叶青的这句心里话当然不敢随意说出来让赵煜听见,毕竟那是他的亲哥哥,万一将来这小子说漏嘴让赵礼知道自己的心思,怕是那孙子会再次将他发配到冷宫里和墙角的蟑螂蛐蛐为伍。
见陈叶青不说话,赵煜淡淡的一笑,只是那笑容丝毫未达到眼底,透露出一股怅然若失的味道:“王八你知道皇兄这位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凌洛天吗?”
刚才还在聊要亲自宰了萧太后,现在话锋一转又转悠到了凌洛天的身上;赵煜这思维跳跃度,已经能堪比产妇的产后忧郁幻想症了。
陈叶青无聊的捏了胸口的一缕头发随意的绕在指头上玩,道:“这个我怎么会知情,赵礼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
赵煜清然的笑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慢慢的说着:“皇兄答应帮助凌洛天,只提出来一个要求,那就是等他做足准备向大宛宣战的时候,凌国必须站在大周的背后,成为大周最有利的盟友。”说到这里,赵煜长声一叹,悠远的眼睛看向远方,继续说着:“皇兄想要成为千古一帝,想成为大周自开国以来最伟大的帝王,想要给你一个真正的盛世天下。”
陈叶青被赵煜这口气成功的吸引住,甚至是有些吓住;虽说他早就知道赵礼的野心很大,只是怎么也没料到他如今已经走的这么长远,甚至他听赵煜的口气似是说明赵礼这么奋发努力,有部分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被自己的想象噎住的陈叶青忍不住呛咳起来,一边拍着有些发闷的胸口一边翻着白眼看赵煜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你他妈一天不吓唬老子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赵礼成不成为千古一帝我都不管,我只在乎眼下,只在乎将来的太后位置。”
听陈叶青这样说,赵煜突然笑出声:“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王八嘛,你知道你刚才的那番话有多惊人吗?王八,我差点以为你被人掉包了呢!”
陈叶青本来还挺沉重的内心被赵煜的这句话带的瞬间没了脾气,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抄起手边的汤婆子就朝着赵煜砸过去:“你个撩蹄子的倔驴子,居然敢这样戏耍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这席话,陈叶青就从朝着赵煜飞扑过去;谁知赵煜极其狡猾,陈叶青在房中追着这混蛋跑了好几圈都没抓住他;就在陈叶青按着肚子气喘吁吁地指着赵煜,恨不得将这小子扯碎的时候,赵礼从外面回来了。
陈叶青没想到赵礼真的会这么快就回来,因为奔跑而腾着红晕的脸颊粉扑扑的望着那从冰寒世界走进来的男人,眨巴着水雾氤氲的眼睛盯盯的看着赵礼。
赵礼不知道陈叶青在和赵煜闹腾什么,刚准备问一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旁躲在桌子后面的赵煜一下就窜出来躲在赵礼的身后,脸上笑嘻嘻的就对着赵礼说道:“皇兄你总算是回来了,王八发疯了,你快制止她!”
“赵煜,我真会抽死你!”陈叶青咬牙切齿的怒瞪着赵煜。
赵煜此刻仗着赵礼在前面挡着,根本不将陈叶青的威胁看在眼里,只是冲着陈叶青扮了个鬼脸之后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天一阁。
本来喧闹的房中瞬间归为安静,陈叶青自知刚才疯跑的模样被赵礼看见,一时间又囧又无措,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好。
赵礼倒是从容,且看他走上前来到陈叶青身边,伸手在她乱飞的头发上抚摸了两下,说道:“朕已经交代下去,明天就回京!”
“这么快?”这次轮到陈叶青惊慌不知所云了,虽说京城局势刻不容缓,可凌洛天那边好像也是愁云惨雾;这个时候赵礼选择和他一起回京,会不会和凌洛天的合作前功尽弃?!
赵礼笑着托起陈叶青的脸颊,脸上的笑容难得温柔:“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冲到朕的面前,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心疼着自己的儿子;现在朕从了你的心意,你倒是惊讶起来了?”
陈叶青知道赵礼这是在调侃自己,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真他妈够不争气的同时,扯了扯嘴角看着心情似乎不错的赵礼;脑海深处,这时候晃出赵煜先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时忍不住,还是好奇的问出口。
“皇上,臣妾听说你此次答应帮助凌洛天,是为了将来收拾大宛的时候让凌洛天跟自己排排站是吗?”
赵礼托着陈叶青下巴的手指微微一紧,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一闪而过几分遮掩的扭捏;这要一心好奇地陈叶青瞬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刹那间就睁大了眼瞳。
这小子在扭捏什么?图谋天下,成为千古一帝的野心是多少帝王的梦想,而今他只不过是试探着提了提他的梦想,他怎么一副做贼心虚,少男怀春的模样尴尬别扭的面对着他呢?
“皇上?”陈叶青捏着嗓音小声的喊赵礼。
赵礼本来还有些闪烁迷蒙的眼睛猛地一眨,就看这小子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后,忙松开陈叶青的下巴,双手背立在身后,很有一副装腔作势的味道:“朕图谋天下,可不是要跟你一起傲视群雄的,皇后以后还是管好后宫,不要干涉朕比较好!”
啧啧啧!陈叶青眯着眼睛瞧着眼前明显欲盖弥彰的男人;哎呦我咧个去,早就知道赵礼这小子傲娇,可没想到他已经傲娇到了这种惨绝人寰的程度;瞧这一眉一眼的将遮欲遮、将掩欲掩,赵澈那小子都比他这个亲爹利索的多;最起码小崽子敢明目张胆的朝着他的胸扑来,可他赵礼呢?连承认心底深处的那份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陈叶青有一点疑惑在赵礼的身上找到了答案,那就是这小子绝对是个重口味的奇葩,要不然怎么会瞄上他了呢?!




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002 拜见本宫的好婆婆
阴暗的太源宫偏殿内,此刻跳跃昏暗的烛光稍点几许,四面垂落的纱帐如蝉翼般透明晶亮,但此刻这美丽的东西却像一只紧扼住喉管的大手,狠狠地掐在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浑浊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一入冬便十分寒潮的空气在这里更能体现出它本该有的湿冷之色。
精致华美的琉璃盏并未点亮,金碧辉煌的朱廊雕刻在昏暗的火光下并没有丝毫的雍容华贵志祥,而是显得更加张牙舞爪;像是木头人一般站在主位两侧的老宫女肤色苍白的就像没了人气的活死人;而那身着锦衣华服的萧太后此刻正无惊无畏的坐在主位上,一边抚摸着自己修长指尖上套着的义甲,一边冷冷的看着那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的萧玉桃。
“玉桃,你让哀家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萧太后轻轻地抬了下眼皮,淡淡的扫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毫无任何温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根本不入眼的垃圾一样,嘲讽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娴贵妃跪趴在地上,从几天前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初荷宫,而是被人囚禁在这里反省思过;从被关在这里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往日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在这里,她可以任由被人践踏,可以在无声无息中被人处理的干干净净;想要活着从这里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去讨好那个女人,那个当初被她视为亲人却又是将她囚禁在此的女人。
娴贵妃咬紧了贝齿,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攥紧成团,就像一只被全身捆缚在火堆上的无望小兽,明明眼前就是绝境,可眼底深处散发出的不甘和对生命延续下去的希望之芒,依然熠熠夺目的闪烁着。
“姑母……”声若蚊蝇的嗓音不甘却又不得不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
萧太后眉心一紧,猛然抬起那双冰冷的眼睛冷视着那跪趴在地上的腌臜东西:“不许叫哀家姑母,哀家可没有你这种不长脑子,差点害死哀家孙儿的侄女。”
捏成拳头的手指一颤,萧玉桃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次睁开那双血丝遍布的双眸时,里面一片澄澈清亮:“请太后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跌落到一个卑贱如尘的奴才,这一刻,萧玉桃终于尝试到了那种刻骨铭心、锥心刺痛的滋味;尊严受到了践踏,生命受到了威胁,萧玉桃怎么也没想到今生今世她不是在自己的敌人手里落败至此,而是在自己的亲人手中苟延残喘。
萧太后听见萧玉桃自称‘奴婢’,这才稍稍压下怒火,暗附这女人还没愚蠢到极点,最起码还明白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玉桃,不要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怪你生在了萧家;你虽对麟儿做出那种事,但哀家念与你一脉同根的份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司马媚就要回来了,她手里有赵澈那个儿子,可你的手里也有麟儿;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卑躬屈膝,这都看你自己的造化和选择;哀家已经将利刃给了你,是输是赢都看你自己。”
说到这里,萧太后悠悠然的站起来,看了眼身侧伺候的老宫女,老宫女常年跟在萧太后身边专门干一些最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自然是这萧太后身边一等一的心腹;心腹之人最会察言观色,瞧见萧太后递上来的眼神后,立刻就走下台阶来到萧玉桃面前,继而忙蹲下身扶起那跪趴在地上的柔弱女子。
萧玉桃被老宫女扶起,因为长时间的跪趴让她的双腿一直呈现麻木的状态,现在突然站起来更是有些重心不稳,柔弱的身子晃了好几晃后才勉强站住;杂乱的头发,惨白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缺水而翘起来的嘴皮,往昔那一眸一笑间都带着无限风情韵味的萧贵妃似乎是他人一般,任谁都无法想象此刻如此狼狈不堪的女人会是初荷宫的真正主人。
萧玉桃由老宫女搀扶着勉强站住,抬起眼看向那踩在玉阶上的萧太后,嘴角一丝隐藏的讥笑,可那双眼睛里却表露出敬畏恭顺的姿态:“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太后且先宽心。”
萧太后是何等能人,自然是将萧玉桃那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想法彻底看得透彻;只是聪明如她,自然不会说透,在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就要人将萧玉桃送出去洗漱;后宫的一宫之主一连消失了好几天,眼前皇后没回来她还能将这个不长眼的蠢女人关起来好好给点教训,但司马媚快回来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流出任何把柄让人攥住。
看着萧玉桃一步一蹒跚离开的背影,另一个伺候在萧太后身侧的老宫女忍不住走上前,小声提醒道:“娘娘,怕是贵妃娘娘对您存了怨恨,今后不好听话。”
萧太后微微扬起那雪白的颈子,高傲的看着那幽幽的光火,哂笑着说道:“只有心存怨恨的野猫才会伸出利爪发疯发狂的到处挠人,以前玉桃就是太会遮掩自己,什么都不敢做这才闹出这样的蠢事;这几天的苦楚让她终于冲破心防,让她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会随时随地的背叛自己;只有权利、地位,只有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哀家就是要让她看清楚,真相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单纯,不将自己化身成厉鬼,怎么能将司马媚和赵礼拖进地狱?”
说到这里,萧太后冷艳娇然的笑了;不愧是当年在后宫之中呼风唤雨的女人,虽说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上了痕迹,可那轻轻一笑,依然美的惊心动魄,妖异的让人似看见了最魅惑的妖精般夺人眼球。
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萧玉桃就被迎面吹来的一阵凉风激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颈;扶着她的老宫女像是没有任何表情一样盯盯的看着前方,如果不是她还在喘着气,简直就能让人错认为这人早已是死透了的尸人一般。
跟偏殿的阴暗湿冷、昏暗诡异比起来,殿外却是日光万照,青天白日的大好时光;萧玉桃忍不住抬头贪婪的看着已经告别了她好几日的光明,仿佛自己就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一样,眼角心酸的噙着一滴泪。
原来,她过去真的活得太天真了,天真到与狼为伍而不自知;萧如月想要利用自己去拖住司马媚母子,可那个老巫婆却不知,从她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想明白了;她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勾心斗角,从今天开始,她只为自己而活,萧如月不肯认下她这个侄女,那她就再也没有这个姑母。
司马媚她不会放过,萧如月——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
当深冬的最后一天悄然来临之际,京城郊外,一队快速移动的马车和马队迅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此刻,天刚蒙蒙亮,金乌还未完全升起,鱼肚白似的天边隐约可见尖尖的雪山顶,数十里外的丛林有寒鸦飞过,发出嘎嘎苍老的声音;京城的大门还未打开,可依然可以看见官道上有来往的客商和百姓身影;直到这队惹人注目的马队的到来,一下就给安静寒冷的官道上注入了一道道引人遐想的瞩目和热闹。
“瞧这队人马,赶的可真够急的,少说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城门,赶这么急过去还不是站在城楼外面干等着?!”
就看一个推着板车的老农看着绝尘而去的马队时,忍不住嘀咕说道。
“我说老头子,你没看见那马队中的那辆马车吗?那可是六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在这大周天下,除了王侯将相还会敢用六辆马匹拉的马车!”一个跟在老农身后,挑着两捆柴准备京城去卖的年轻农夫见多识广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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