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对对,有点那个意思。”
放映员从幻体包装纸上看了看,把里头装着的影片名大声读了出来——“孤独之战”好像是一部战争片,“阁楼里的女孩”和“叹息丘大屋”听不出来是什么——但观影的乘客们,倾向已经很清晰了,很快他就将幻体塞进了特殊物品里。
林三酒沉进单人沙发深处,有一瞬间,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一个漂得与她越来越远的世界线里。她对于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的印象,已经很细碎了,纹理也浑沌了;唯有偶尔某个意想不到的瞬间,忽然扎进意识里的细节,才会叫她恍恍惚惚地想起那一个简直陌生的世界。
过去那一个上班吃饭、聊天购物、一日日寻常度过的人,居然真的是自己吗?
她正心不在焉时,影片前奏正好结束了——伴随着心脏一跳,她赫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小丘陵上。乌云与天空压在她的头上,远处草原里座落着一处农场。
“吓我一跳,”意老师说,“我差点以为是真的……这身临其境的体验还真好。”
确实。要不是她在转头时能看见其他乘客、低头时能看见自己的沙发,林三酒恐怕真要以为自己被传送走了,或者进了副本。
围绕着她的整个现实,好像都退居其次了,将位置让给了这一部色调灰暗的影片;当寒风吹动起主角的衣衫时,林三酒都凉得抱了抱胳膊。她像是一直跟在主角身边似的,一起近距离地体验到了他的每一幕。
不止是技术更先进,社会文化风俗也大不相同,电影看着十分新鲜有趣——不过当新鲜劲儿过去,故事剧情浮上来的时候,讲的仍旧是她熟悉的、属于人类的挣扎与本性。
“孤独之战”意外地挺好看,“阁楼里的女孩”却沉闷得让林三酒睡着了。等她慢悠悠地从小盹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浑身都懒洋洋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而面前是一座三层高的古旧大屋。
末日乐园 1975 林三酒观影记2
《叹息丘大屋》
洁斯抬起宽帽檐,欣赏了一会儿阳光下的三层大屋。
不愧是侯爵家族从白沙王时代建起的大屋,尽管因为年头长了、失于修葺,显得陈旧疲惫,但它骨骼里那一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气势,却依旧令人瞧了就肃然起敬。
洁斯按响门铃的时候,不由想起了临行前在好友家的那一顿晚饭。
“侯爵啊,”
算是恭喜她找到了新工作,也是为了送行,曼丽特地做了不少菜,一边布置餐桌一边啧啧地说,“就算是今不如昔的侯爵,那也是贵族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活的贵族呢。”
“不知道会不会比小皮特更难打交道,”想起上一任雇主,洁斯不由打了个抖。“我可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讨厌的小孩……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好?”
“家庭教师也是人嘛!怎么就不能抱怨一下了。不过,侯爵家的家风应该不同,”曼丽安慰道,“你记得多打电话给我,等你工作进入正轨,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洁斯点点头,顿了一顿,才说:“你……你不用担心我,那座别府很远的。”
相识多年,她一眼就能看出曼丽答话时,是在故作轻松:“谁担心你了?我是想见识一下伯爵家的夏季别府。”
随着门锁一转,其中一扇沉厚木门被拉开了,洁斯的心思被拉回了眼前。
一个穿得十分整洁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生着窄脸窄下巴,看着她疑惑地抬起了一侧眉毛。
“你好,”她笑着放下皮箱,伸出一只手。“我是洁斯,是侯爵提前让我来——”
“噢,”那男人露出了一个抱着歉意的笑,“你找错地方了。”
洁斯一愣。司机给她放错了位置?或许是外面私人地块太大了,没有公路的缘故?在偏远乡村地区里,许多路甚至根本没有名字。
“这里不是侯爵府?”
“不是,常有人这样误会。”他说,“你从这片绿草地里走出去,穿过一片树林,大概两公里之外才是侯爵家。”
洁斯愣愣地道了谢,重新拿起皮箱。她雇来的车已经走了,必须得打个电话才能从租车公司再叫一辆——“我能借用一下府上电话吗?”
“没问题,”那男人很热心地将她领进走廊。与外面的阳光相比,房子内部出乎意料地暗;走入门廊后,一台电话正坐在小台子上,拨号盘和家具地板一样,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洁斯掏出记事本,找出本地租车公司的电话,拨了过去。把目的地、费用都说完后,当接线员问她,该去哪里接她的时候,她低声朝那男人问了地址,才向话筒里说:“我在西风村庄背面,西边的叹息丘大屋。”
接线员顿了顿。“你确定吗?”
“是的……”
“这是一个玩笑吗?”接线员的声音不高兴地沉下去几分,“小姐,你就在侯爵府。”
“什么?”
“侯爵府的另一个名字是叹息丘大屋——”
接线员后半句话,洁斯还没有听清楚,一旁的男人就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响亮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直抹眼泪,伸手将电话按断了。
“我是侯爵的管家,怀特,”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早就知道你是要来的家庭教师了,想不到你这么好骗!跟你开个玩笑,我们这儿没有那么拘束的……诶呀,笑死我了……”
洁斯感觉血液一阵阵往脸上冲。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可是她也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太拿自己当回事,开不起玩笑,一时只能站在那里,感觉像个傻瓜一样。
她是来工作的,她告诫了自己两遍。同事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她自己得保证一举一动的专业性;可是话是这么说,洁斯仍然摆脱不了那一点不太舒服的僵硬感。
“等你一早上了,”怀特倒是丝毫没有察觉,很热心地将她的皮箱接了过去,说:“侯爵一家要两天后才到,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等你准备好了你下楼,我们再谈一下这两天你该做的工作。”
……或许他人不坏,只是没分寸。
她的房间位于二楼走廊尽头,与侯爵家女儿的房间同在一层楼,正好处于房子两端。房间挺宽敞,还连着一间浴室,只是长久没人用过,到处都蒙了一层薄尘。等洁斯将自己不多的行李都一一取出收好以后,她换了一身衣服就下了楼。
“厨子和园丁都是从附近村庄里临时雇的人,厨子每天来做两次饭就走,园丁一周来一次。”怀特与她坐在厨房岛边,说:“所以主要就是你我二人,负责在侯爵一家到达之前把房子打扫干净。厨子早上不来,所以我们需要轮流准备早餐。此外还有一些修葺采买的工作……”
洁斯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自己分配到的工作,又说:“我需要布置一间上课的房间。”
“没问题,”怀特笑着说:“房间早预留出来了,四年级到六年级的课本和材料都有。”
“莫娜不是只有八岁吗?”洁斯问道。
“她一直都是在家上学,所以学的内容进度快。”怀特垂下眼睛,用一种近乎背书似的语气说。“她可能会对你有额外要求……不,她肯定有额外要求,还不少。”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一份省心的工作啊……洁斯在肚子里叹了口气,想着应该怎么给曼丽说,这才想起来要问的另一件事:“关于打电话,有什么规矩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怀特说,“尽量在休息时间打,别占用电话太久,就行了。”
*
侯爵一家到达的时候,洁斯才第一次看见了侯爵本人和他女儿。面试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侯爵夫人是那一类觉得自己作为父母的责任仅在于给孩子找一个合格保姆、合格奶妈,合格家庭教师的人——一旦这个任务完成了,她就自由了。
大腹便便的侯爵,模样实在不太给贵族形象争光;他总像是有一部分心思挂在什么遥远事务上一样,匆匆对洁斯说了一声“见谅”,就消失在了房子里。
“你好,”洁斯对着面前梳着一条黄辫子的小女孩伸出手,笑着说:“我是你以后……”
“我知道,洁斯嘛。”小女孩打断了她。“有一点我要跟你声明,我的名字是莫娜,我的朋友名字是丽莎,但我很厌倦那个蒙娜丽莎的无聊玩笑,你可别说了。”
“你的朋友?”洁斯一怔。
“对,在这里,”莫娜指了指身边的空气,“她和我一样大,不喜欢数学,所以你讲数学课的时候要顾及她一点。”
噢……面试的时候,侯爵夫人的确隐晦含混地说了一句,她女儿比较特殊。一直在家受教育而不去上学的孩子,在感觉孤单的时候,给自己想象出来一个朋友,也是常有的事。
*
“我就说,小孩子真的是一种令人费解的生物,”
经过了手忙脚乱的一天工作之后,曼丽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尤其亲切。“不,都不是费解了,虽然想象出朋友很正常,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诶!我小时候就没有过想象的朋友。”
“那是你人缘好,或者是你忘了。”洁斯笑着回了一句,“我小时候很内向的,于是幻想我的玩具就是我的朋友。”
“那也比幻想空气是朋友强,”曼丽咕哝着说。“怎么样?你的第一天?”
“还算顺利,”洁斯卷着电话线,看着走廊两头没有人,压低声音说:“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管家有点,嗯……没分寸。而且我房间里没电话,挺不方便的。”
“别被他听见你背后说人坏话了,”曼丽哈哈笑了起来。
*
莫娜是个主意很强的女孩。在上课的时候,她坚持要搬来两把椅子,一把自己坐,一把给她的朋友丽莎。上课时她还会煞有介事地停下来,转头问旁边椅子上的空气:“丽莎,这一部分你听懂了吗?要不要让洁斯再讲一遍?”
分明是自己没明白,不好意思说吧——这孩子在某些地方还怪可爱的。
莫娜似乎很快就发现,“洁斯是我喜欢的大人”,所以二人关系在几天之内就亲近得很了,连吃饭散步也形影不离。
因为洁斯要照顾教养孩子,所以每天不管是谁准备早餐,收拾清洁都是留给怀特做的——按理说,管家不需要如此事必躬亲,只可惜侯爵家不像以往,雇不起太多人,二人都承担了不少额外工作。这一天早上,洁斯也像以往一样,在早饭后领着莫娜出门散步了。
“你看,这就是我们学过的,植物通过叶片进行光合作用……”
洁斯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一大片爬墙虎。她们此时走到了叹息丘大屋背后,整片墙壁都被浓绿殷然的叶片覆盖着;她刚巧从爬墙虎中发现了不少毒葛,赶紧朝几步远外的莫娜叫了一声:“你来认识一下这个——”
小女孩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微微一转头就停住了,只有棕色长发闪过去了一道光亮。
洁斯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在她手边,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一低头,发现莫娜正看着她说:“我在这儿呢。”
洁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眼角余光里,那个棕发小女孩的背影仍旧静静站在几步远之外。
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自己沙哑着低声问:“丽莎……丽莎呢?”
莫娜耸了耸肩膀,黄辫子一甩。“我说了呀,丽莎今天没起来床,在屋里睡懒觉。”
洁斯想说点什么,但她连气也出不了。
几步远外,棕发小女孩一动没动。
莫娜的目光扫过了小女孩所在的地方好几次,显然什么也没看见,反而问道:“洁斯?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侯爵一家知道自己的过去。
末日乐园 1976 林三酒观影记3
按亮电灯,洁斯轻轻在身后合上了房门,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对房门的窗户玻璃,被夜幕染成了一片漆黑;她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走过去拉上了窗帘,随后才疲惫地揉了一把脸,在日历上的“23号,周四”处画了一个小勾。
一天又结束了。
同样的小勾,在日历上已经有五个了;五个小勾之前的那一天,就是她看见棕发小女孩背影的日子,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
“又过去了一天,”洁斯苦笑着放下笔,“没事……今天也没事。”
进入侯爵别府工作,已经快两周了。与其说侯爵夫妇对她满意,不如说更像不太关心,似乎只要她把莫娜带好、别给他们找麻烦就行;但莫娜喜欢她,二人相处得很融洽,她也渐渐适应了在叹息丘大屋里的生活。
只要她自己别露出马脚,一切都会顺利的……
*
洁斯睁开眼时,一时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醒了。在一片寂静的深夜里,困倦感过了几秒才慢慢散去,让门口那一阵细微的动静传进了她耳里。
在门把手的另一端,响起了金属刮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有人在一把把地试钥匙。
有人想开她的门。
洁斯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她后背上一片冷汗,哑着嗓子喝道:“是谁?”
门外的动静立即停了。
洁斯忙翻身下床,借着窗外大片投进来的月光,迅速从书桌前拽过椅子,顶在门后,又问道:“是谁?我听见你了!”
过了几秒,门外响起了低低的窸窣声,却离得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
“是不是你?”
哪怕今天不是她准备早餐,洁斯还是在天色仅蒙蒙亮时就迅速穿好衣服下了楼。她直冲入了正叮当乱响的厨房里,一推开门就冷着脸问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怀特转过身,好像吓了一跳,一脸茫然。“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洁斯实在忍不住心中火气,说:“你是管家,只有你才有钥匙吧!”
“钥匙?”怀特皱起眉头,往平底锅里打了个鸡蛋。“你问钥匙干什么?”
洁斯刚要发火,却突然生起了另一个念头——就好像被一只手攥紧了胸口似的,接下来的话烟消云散。她仔细打量了怀特几眼,越看越觉心中没底:他是假装无辜?还是真的不知情?
“除了你之外,”她尽量控制住语气,问道:“谁还有别府里房间的钥匙?”
“房间钥匙?”怀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别府里除了大门后门,房间门都没有钥匙。这房子一百年了,锁眼很多都锈住了,没有锈住的,钥匙也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你可别不小心把房门锁了……”
等一下……洁斯感觉一阵眩晕,却不敢露出征兆,狠狠掐住手臂内侧的皮肤。
她昨晚锁门了吗?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
要是能跟曼丽商量一下就好了,洁斯充满渴望地看着一楼走廊里的电话,还是摇摇头,收回了手。曼丽就像是一块石头,牢牢地将她拴在现实中的地面上,总能给她带来安心感。
可是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机:莫娜上午的课结束了,再过半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了,厨子正在厨房里忙,侯爵夫妇也快回来了……她可不愿意让人听见自己的电话内容。
按照惯例,她与怀特总是提前在厨房内吃饭的,这样一来侯爵一家吃饭时才有人照应。自从早上那件事以后,洁斯对于怀特总有点不太自然;她抹了把脸,才大步走进了厨房——幸好,怀特还没来。
“索兰诺太太,”洁斯朝厨子打了声招呼。
索兰诺太太是附近村庄里的人,据说她母亲就是上一任老侯爵的厨子,她也是从小就常来叹息丘大屋的,对别府比洁斯还熟悉多了。她有点不拘言笑,洁斯试了几次,从她嘴里掏不出三句话,也就放弃了搞好关系的意图。
然而今天索兰诺太太却格外沉默——她甚至连招呼也没回,反而只直直地盯着窗外。
“怎么啦?”洁斯问道,也凑过头去看。“你在看什么?”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一恍惚,想起不久之前蒙娜也是这样问自己的。难道——难道——
“怀特已经雇好园丁了?”
当索兰诺太太开口时,却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话。洁斯一怔,看了看外面草坪上的人影,心跳渐渐缓和下来,说:“是呀。”
请园丁怎么了?洁斯想问问她,但厨子却已转开身去忙了。
*
午餐一向比较简单,今天是熏鱼,沙拉,面包与一道浓汤。洁斯坐在料理台旁的餐桌上,低头看着桌上的午饭,一动没动。厨子早已回去了,一时间厨房里只有对面怀特的餐具撞击声响:勺子磕在盘边,抹完黄油后餐刀当一声撂在桌上……
“你怎么不吃饭?”怀特终于问道:“发什么呆呢?”
“啊,没有,”洁斯匆匆地说,拿起了餐勺。她的目光在桌上转了一圈,故作无事地说:“我在想上课内容……我现在吃。”
怀特没有看到他。
怀特没有看到,餐桌另一头上反坐着一个黑头发的陌生男人。他面朝墙,后脑勺冲着二人,贴在餐桌边上的后背像凝固了一般平静,连喘息时的起伏都没有。
但是怀特那么没分寸,说不定是他和别人联手的又一个恶作剧……
当洁斯假装掉了餐具的时候,她从餐桌底下迅速看了看——在那张椅子上,正坐着一双男人的腿,脚尖冲着前方。
不能、不能露出马脚。
洁斯强忍着想要尖叫的欲望,死死垂着头,逼自己吃完了午餐。
*
六个勾后,终于出现了又一个大大的、几乎快要划破纸面的红叉。
*
“我好想回家,”她低低地对着电话话筒说,“我在这边感觉很、很孤单……”
“怎么了?”曼丽的声音警惕起来,“你还好吗?”
该怎么跟她说?难道要让曼丽白白担心吗?她离得那么远,什么也做不了,何必呢。
即使对方看不见,洁斯仍然摇了摇头。她特地挑了一个夜深人静、府内众人都回房睡觉的时刻才给曼丽打电话的,可是现在她回头四下看看,却后悔了:夜深人静就意味着,她在走廊上说点什么,声音都能飘得很远。
“你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曼丽在电话里说。
洁斯转过头,对电话小声说:“我没事,我该带的东西都带了,你也知道我的……”
在她转过头的那一刻,从她背后无声地走过去了一个白衣人影。
“那就好,”曼丽听着有点不放心,“对了,什么时候我能过去看你?”
*
日历上又多了三个勾。
洁斯觉得自己有点像是惊弓之鸟,总留着一点余光在扫视着四周,有时怀特冷不丁叫她一声,她都会被吓一跳。哪怕打勾的日子多了,她也不能完全松下一口气来;如果说生活中有什么好事的话,那就只有蒙娜了——在这两周多的时间里,连洁斯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喜欢疼爱这孩子。
莫娜将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提及丽莎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尽管课上仍旧给丽莎留了一把空椅子,但洁斯能看出来,这个想象中的朋友正在莫娜心里渐渐失色。
或许……或许蒙娜可以帮她。
但是这样引导小孩子,实在是不好……
“莫娜,”洁斯压住心里愧疚,没看她,只坐在她身边低头小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父母想让我走,你会怎么样?你会不会跟他们要求,让我留下来?”
莫娜的声音,却是从另一边响起来的:“当然了,谁也不能让你走!”
*
画上第三个红叉的晚上,洁斯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哭了很久。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完全不明白;明明就在不久以前,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直到几乎要吐出来,她才颤抖着爬下床,将胳膊伸进黑漆漆的床下,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她匆匆掏出一只小药瓶,就着卫生间里的龙头水,一把将白药片吞了下去。
曼丽,曼丽要是在就好了,如果没有曼丽,她曾经经历过的黑暗,早就将她吞没了。
摇摇晃晃地,洁斯回到了床上,在对好友的强烈思念里,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
第二天的早餐,是洁斯的责任;所以天在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
或许是药片起了作用,她觉得世界又一次正常宁静了下来:厨房里只有她自己与炉火,叮叮当当的盘碗声,煎蛋与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夏日略略寒凉的早晨里。
怀特昨日采买的东西,都整齐地堆进了冰箱;隔着天花板,她能听见楼上一些隐约的动静,知道是侯爵一家起床了。
今天看样子会是一个好天气,褪去夜色的天空里呈现出了一道碧蓝。外面的草坪格外绿,园丁来得也早——再过几天,庭院里的蔷薇就该开花了。
------题外话------
去年我都忘了是怎么过年的,好像就煮了个泡面吧,今年我发奋图强,决定2022我要跟个人似的,所以我决定了,要从零开始包饺子!要做鱼!要做我妈的拿手菜肉酿辣椒!马上去采买!不回家也要有年夜饭!
当然了,泡面依然必不可少……等以上的菜进垃圾桶以后,还得靠泡面。
末日乐园 1977 林三酒观影记4
周四早上,洁斯是被阳光叫醒的。她今日不必备早饭,因此可以赖一会儿床;听着楼下厨房里传来的隐约动静,她静静地躺在床被的拥抱里,终于感觉到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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