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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没了支撑,毛线娃娃软软地歪倒下来,头颅正好倒在林三酒眼前。仅仅过去了一两分钟,娃娃身上的毛线却已经四面开花式地被抽散开了十几处;被扯松的毛线弯弯绕绕地,露出了底下黑漆漆的空洞。
假如余渊变成了一个用毛线编织起来的娃娃,那么当这个娃娃的毛线被完全扯散的时候……娃娃,也就是余渊本身,不就不存在了吗?
林三酒祈祷着自己不要冒汗。
“那你拿上毛线娃娃干什么?”枭西厄斯安静地问道。
元向西茫然地看了看娃娃,又转头看了看林三酒;她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刚才林三酒只靠眼神示意,根本没法告诉他枭西厄斯才是敌人,万一他提起自己……
元向西咽回去了半声呜咽,说:“因为我要破解开真相,我要弄明白我是什么,这里是什么,你们都是什么……”
枭西厄斯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
“那请你继续吧,”他颇有礼貌地点点头,重新转过头——这一次是有过程地、正常地转过了头——再次举起了尖刀,对准了人偶师的脸。
林三酒立刻抓住了毛线娃娃的手。
她一向不是那种运筹帷幄、思谋深远的人,她遇见危机时的办法,就是见机行事,临机应变:当她刚才示意元向西走过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将人聚齐起来;等人走近来了,林三酒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究竟能不能解救所有人,她不知道,但她除此之外无路可走,只有试一试了。
一边盯着枭西厄斯的动作,她一边迅速用娃娃身上松出来的几根毛线,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元向西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像只要他盯得够紧、时间够长,他就能看出一个什么真相似的。
林三酒冲他作了一个“抓住我”的口型。
尽管【概念碰撞】将元向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慌与迷惑里,但他的头脑却仍没有受到影响;顿了一顿,元向西又看了一眼枭西厄斯的背影,也不知道思考了一番什么,最终还是轻轻抓住了林三酒的手臂。
自从尖刀现形,到现在才一分钟,但林三酒知道,她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枭西厄斯剖解挖走人偶师的能力,恐怕不会用上太久;无论如何,她都绝不能让枭西厄斯成功——也就是说,她最好的行动时机,就是现在。
元向西的手才一握住她,林三酒立刻将双手砸向了地面。在拳头刚刚击破地板表面的那一瞬,她已经伸开双手,发动了【画风突变版一声叮】——而且这一发动,就没再停下。
在那一瞬间里,一整块地板都在她身下被炸成了齑粉;好像世界忽然拉不住她了,林三酒带着元向西、毛线娃娃,一起笔直地落向了飞船地面下方的昏暗里。
她跌向哪,【画风突变版一声叮】就紧接着炸碎哪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接得住他们,只有一层层被不断爆破开的碎块与齑粉,在他们下落时滚滚升腾而上。
林三酒在掉下去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枭西厄斯蓦然扭过来的脸,以及他脚边的人偶师。
明明是平时只需几步就能跨越过去的距离,如今却像是隔了天堑。
“现在!”意老师突然急急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林三酒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他们身下连续不断的昏暗被炸碎了,蓦然扑上来绽放开的,是一大片明亮得刺眼的天光、急流卷打的烈风——飞船底部终于被打穿了。
林三酒的反应若是慢上半秒,他们就会直直地跌向千米下的大海,彻底与人偶师断开一切牵连。
就好像她已经为了这一刻反复演习了无数次,一辈子都在做准备似的,在那一瞬间,林三酒的意识力如蛟龙一般汹涌扑上,张口就咬住了飞船破洞的边缘,在三人马上要跌下去的时候,将他们给牢牢挂住了。
“抓住了,”意老师不需要呼吸,听起来好像也快喘不上气了:“刚才元向西吓得松手了,幸好我用另一股意识力,及时把他们俩都抓住了。”
高空强风笔直地涌进了飞船里,一时间,就算是被吊在船下的林三酒,也听见了飞船内部一遍遍响起的尖锐示警声。失去了气压平衡后,乱流像是复仇一样剧烈颠簸着飞船,飞船一会儿鼻尖朝下地往下跌,一会儿又摇摇摆摆地往上升,仿佛正在一根看不见的钢丝上努力维持平衡。
林三酒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总算踩住了一股气流,拼命用意识力将自己吊了上去;一边眯眼朝飞船里张望,她一边又投上去了一股意识力——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飞船了,而是头上咫尺以外,仍然在地板上挣扎不醒的人偶师。
在如此汹涌的乱流下,哪怕是枭西厄斯,想要再继续像刻雕像一般,稳稳地在人偶师身上剖割恐怕也很难了;只要一抓住人偶师,林三酒就会立刻松开吊住自己一行人的力量,靠地心引力从枭西厄斯手里逃掉。
“可是,万一抓住的反而是枭西厄斯怎么办?”意老师叫道。
对于这个问题,林三酒没有答案。
她只有靠自己近乎野兽一样的本能,让投入飞船内的意识力,像猎犬一样寻找那个冰凉的、昏迷的、在梦里挣扎的人偶师——事实上,她也真的找到了。
当林三酒终于将一个人影拉下了飞船洞口时,她差点涌出眼泪来。
就连下坠也无法惊醒的人偶师,比人偶更像一具人偶地跌落下了高空;他身上的羽毛,香粉气,皮革裹着的寒凉,一瞬间漫漫扬扬地张散在了高空里——又被林三酒一把抱住了。
“意老师,”她在脑海中叫道,“松手吧!”
命令落下了,一行四人却仍旧在飞船下挂着。
“……意老师?”
“我……我松不开了,”意老师低低地说,带着几分苦涩。
------题外话------
我今天出门在路上遇见邻居,人家很友善地跟我搭了几句话,结果我忘了人家就住我楼下还见过一面,当场表演了一个社死……好了我又要搬家了





末日乐园 2032 梦见枭西厄斯的人偶师
“怎么可能松不开”这个疑惑,在下一个瞬间,就变成了寒凉刺骨的明悟。
尽管意识力形成了绳索的形态,但它与绳索仍有本质上的差别;一般来说,只要林三酒中断对意识力的释放, 它就必然会断开——就像水坝放下闸门,自然也就不会存在水流了。
当她无法松开意识力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一件事:她对意识力失控了。
在意识力挂住飞船的地方,此刻就像被凿进了一根钉子,将林三酒的意识力牢牢地钉在了原地,让它动弹不得。
说钉子却还不准确;因为钉子不会像这样仿佛带有无穷吸力, 无视对方意志, 源源不断地从林三酒体内吸取着意识力,形成了一道捆缚绳,正在慢慢地将他们往上拽。
“我切断不了,”意老师声音中的恐慌越来越浓,“意识力一直在流失,再这样下去,连我也要——”
“那我们怎么办?”林三酒简直想要怒叫了,虽然她也明白,对意老师发怒是没有意义的。“难道只有这样等死?”
尽管受到高空强风影响,意识力绳索把他们往上拖的速度不快,但是在她意识力耗空之前,他们一行人恐怕早就落进枭西厄斯手里了——林三酒心急如焚之下,忽然来了个主意,急忙对胳膊里的人偶师喊道:“大巫女,大巫女!你还在吗?你能不能切断我的意识力?”
答案是, 不能。
她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一股陌生的意识力霎时扎入了她的意识力绳索里,似乎想要形成一层隔层;然而林三酒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它不仅没有将她的意识力与“钉子”隔开,反而自己也深陷泥潭,拔不出去了——以大巫女对意识力的掌握与把控, 在面对枭西厄斯的“钉子”时,竟完全退化成了最基础、最本质的形式,活像是个不知所措、帮不上忙的婴儿。
相比大巫女,林三酒的境况更糟:她的意识力,正在一点点送她去死。
“大巫女只是把我们上升的速度放慢了一点,”意老师匆匆说道,如果她不是一个意识力表象的话,恐怕都快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三酒忽然隐隐感觉到了一点什么,朝上方飞船抬起了头。
在强气流的冲击、飞船的颠簸下,不管是飞船内的光线还是她自己的视野,都称不上清晰稳定;然而她依然从灯光摇摆闪烁的裂洞口内,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软和的、微笑着的脸,正居高临下,极富耐心地等待着他们。
一旦被拉上去,就是所有人的灭亡之时;而他们离自己的末日,还剩下几十秒。
林三酒猛地埋下了头, 第一次将额头抵在人偶师的肩上, 抵得紧紧的,就像小孩子害怕时会使劲往父母被子里钻。她听着元向西的惊呼,毛线娃娃的沉默,甚至不知道自己落泪了没有;风太强太冷,她的脸早就麻木了。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自救的办法:她连松开手,让他们独自跌落下去都办不到——因为她自己的意识力,早就牢牢将每一个人都裹卷住了。
再说,以他们的状态而言,跌落下去不也只有死路一条吗?
在自己和大巫女都失去对意识力的控制以后,林三酒也无法利用老太婆的概念碰撞,将他们身上的状态解除;她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特殊物品都想了一遍,却压根想不出来,哪一个足够对抗枭西厄斯,给他们制造出一丝生机。
谷循
此刻能做的,好像只有紧紧依靠着朋友们,等待着被拉上去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人偶师蓦然拧过身子,好像在苦苦抵抗着体内一股想要将他弯折下去的力量似的,若不是还有无法挣脱的意识力束缚,恐怕他真要跌下去了——林三酒被他的挣扎惊了一跳,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发现他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新的噩梦里:他的眼角皮肤像是被割裂划伤了一样,迅速漫延开了一片片浓郁血红。
不仅是眼角亮粉化成了血色,连他的嘴唇都开始泛起深深血红;深陷梦中的人偶师,比平常少了几分自控力,反复浮起的暴怒与凶戾扭曲了他的半张脸,每一下呼吸都像是一根尖刺,扎入他自己的胸膛。
“滚回去”人偶师喃喃地说,声音含糊不清。“换一个”
林三酒的所有心神,仍被不甘和绝望裹卷纠缠着,也仍没有彻底放弃求生的念头;人偶师的梦话呓语,此刻压根没有听进她的耳朵里去,早就被风吹过了她的心头——她之所以凑近了一点去听,完全是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刚才他在飞船上,就出现了这样的血色,”被意识力卷住的元向西,冷不丁地喊了一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在干什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在飞船上时?
林三酒一怔,突然明白了元向西的意思。在她刚刚被叫醒的时候,她也瞥见了人偶师面上眼角的血红——难道说,人偶师此时的噩梦里,出现了枭西厄斯吗?
“换一个”他下一句梦呓,就模糊含混得听不清楚了。
仅仅是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几人摇摇摆摆地又被吊上去了一大截,林三酒的头颅、肩膀都已经探入了飞船肚子的底部。载物舱的角落里,几只还没掉落出去的大箱子,正在随着飞船颠簸而来回划过地板、撞上船壁;在风声、警报声、重物撞击声里,人偶师的声音几乎完全被淹没了。
“他说什么了?”元向西忍着惊惧,扬声问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三酒哪里有工夫回答他?她勉强听清楚几句梦呓,一个念头已经像闪电一样打过了她的脑海,肾上腺素汹涌地冲入血管里,冷得她控制不住地打寒颤。
“你有吗?”她压低声音,对人偶师反复问道:“你有那样的物品吗?告诉我,在哪里?”
就算深陷梦里的人能听见她的声音,也作不出任何明晰的回应。
林三酒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在焦急、担忧、紧张和希望的冲击之下,手抖得连一个平平常常的动作都加倍吃力;她一边回忆平时人偶师拿东西时的动作,一边拼命在他的袖口、腰间摸索着,终于手指一顿,在羽毛丛间摸到了一个似乎是容纳道具的东西。
一个个去翻,自然来不及了;枭西厄斯的脸正在他们一行人的头上逐渐放大。
林三酒一口气将整个容纳道具都化作了卡片。在那一瞬间,仿佛扁平世界也感知到了存亡危机;道具内部装着的东西,以近乎疯狂的速度一件件从林三酒的脑海中翻了过去——当她手掌一翻,死死攥住一个东西的时候,她听见了枭西厄斯的声音,紧挨着自己头顶响了起来,清清楚楚。
“原来不是人偶那就方便多了。”他满足地说,“连同你抓使者的能力,也一起给我吧。”




末日乐园 2033 人生如戏
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能力,任何物品,足以对抗枭西厄斯了吧。
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 林三酒正仰面倒在地上,视野四周正渐渐灰黑下去,渐渐收窄,好像一张边缘燃烧蜷曲的画片,即将把她埋葬在一场烟云深处。
哪怕是在做普通人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深切的软弱和无能为力;拿不出一点力量,她就像一个硕大的、柔软的婴儿, 拼尽力气、用尽办法, 最终用来对抗世界的, 却只有自己的号啕大哭。
飞船的警报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颠簸摇摆也越来越轻微了;林三酒看不见枭西厄斯做了什么,却能感觉到,强风从飞船里消失了——他是不是像修复身体损伤一样,把飞船损伤也修好了?
听起来不可思议,可如果是枭西厄斯的话他连自己手中的特殊物品也能摧毁,修复飞船,肯定也是小事一桩吧?
林三酒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想要挽回一点对抗的意志;她又一次看清楚了,不远处地面上那一团银白色闪烁着的火花,轻盈地起伏跳跃着,越烧越小。她知道,在那个“劈劈啪啪”的声音里,她的特殊物品正一点点被烧尽了。
她刚才甚至连发动物品都没来得及,它就已经爆成了一团白亮——林三酒张手扔得晚了, 左手掌心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般来说, 进化者是无法摧毁特殊物品的;可是枭西厄斯真的还能算是进化者吗?
地上的银白火花映亮了半面痛苦的人偶师, 他苍白修长的脖颈几乎拧成了一个快要折断的角度,喉结在跳动光影下,看起来正微微发颤。亮粉色又变了,在他呜咽似的梦呓里,墨一般化开了浓黑。
毛线娃娃被搅乱了一半,半具身体都成了乱糟糟、没有形状的一团毛线,不复人形;元向西的恐惧和迷惑已经彻底驱散了他的理智,他伏在角落里蜷成一团,将脸埋在胳膊里,正无声地抽泣。
至于林三酒,她除了等待枭西厄斯刀尖落下的那一刻,什么也做不了了。
“人啊,为了活命,真是不管多傻的事都要试一下。”
枭西厄斯徐徐地在她身旁弯下腰来,摇了摇头,说:“你刚才拼命在你朋友身上找东西,以为我没看见么?虽然就算你发动了物品,也无法对我造成伤害,但是我这个人呢,比较谨慎不能因为我很强就自负轻率了, 是不是。”
他取出了刚才那把尖刀,在林三酒和人偶师之间看了看。
“刚才你打我一个猝不及防,要是你自己逃走的话,还真有可能连我也抓不住你,让你逃了。可你没有你为了救朋友,特别是那个黑皮衣,暴露了自己,结果又落回我手上了。”
枭西厄斯用实事求是的语气问道:“你不希望我取走他能力,你想保护他,是不是?”
即使每一颗血红细胞,每一滴骨髓,每一根神经,都沉重得令林三酒想要挣脱这具身体、挣脱出这条命,她依然吃力地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他的能力我暂时还没取走,就被你打断了。”枭西厄斯平淡地说,“我也知道欣赏人的好品质,既然你对待朋友如此赤诚,这样吧,我可以晚一点对付他。我先把你的能力取走,就算是就算是我给你的一点特殊照顾吧。”
谷慥
林三酒拼命摇了几下头,但她具体是什么意思,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说到底,本质不过是婴儿嚎哭罢了。
她以前一直以为,枭西厄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概念碰撞;然而知道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枭西厄斯使用概念碰撞,纯粹是一种偏好、一个爱好,而不是因为实际需要。
以林三酒的战力,她既不知道自己被抓上飞船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对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甚至不清楚自己受了何种攻击,才会有这种身体各处都被木桩钢钉扎穿一样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好像从身上不知多少无形的裂洞中流出去了,她徒劳绝望的肺,却一点空气也得不到。
直到她倒在了地上,她才意识到枭西厄斯的攻击不仅来了,而且早就结束了。
“我明白,你一直以为你自己挺强的,是吧?”枭西厄斯在林三酒身边蹲下了,笑了一声。
“上天真是不公平,对不对?我还记得我当年刚进化的时候当我第一次将自己的能力与其他人比较过的时候,连我都感觉,太不公平了,作弊也没有这么过分的。可是世事不一直就是这样不公么?末日前人类社会里,处于最顶尖位置的人和底层的差距,不也大得超出想象吗?如今时间越长,我与你们这些进化者,就越像是两种生物了。”
这番话若是换成别人来说,大概免不了傲慢或洋洋自得,然而枭西厄斯说起来,却平和自然——因为他说的,都是对他而言平平常常的事实。
他一边说,一边像刚才对待人偶师时一样,右手举起刀,提在林三酒面孔前面;左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林三酒闭了闭眼睛。
她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把她和众人性命一起赌上的这一刻。或许她的希望被打破了太多次,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以至于她的手指颤颤巍巍、冰凉笨重,好像怎么也不听话似的。
“嗯?”枭西厄斯低下眼睛,说:“你手里——”
简直像奇迹一样,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林三酒竟成功地发动了一直藏在右手里的特殊物品,也就是她从人偶师身上找到的物品——人生如戏。
人生如戏
正有了“人生如戏”,才能反复重播片段,才能再活一次旧日,再见一次故人。
本物品志在提供一段无缝式沉浸体验,能够将使用者带回过去人生中某个片段里,以亲临现场的方式,将它再活一次——而且会暂时忘记自己已经活过一次了。
注意: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没有限制,但发动目标为他人时,要满足三个条件:一,必须要对对方即将重演的那一段人生片段做到基本熟悉(场景,人物,大概情节);二,需要与目标产生肢体接触;三,发动物品时场地内的人,需要与对方人生片段中出现的人数一致,才能起到角色扮演的作用。
飞船天花板上的白灯,与金属色的船壁,都像是一张张被鼠标撤去的数字布景板,从众人四周眨眼而没;当枭西厄斯抬起头的时候,飞船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米白色的墙壁,小方格的地板砖,共同形成了一条窄窄的走廊。
“想不到真的能发动”林三酒以极低的气声说:“人啊,为了活命,不管多傻的事,都要试一下是不是?”




末日乐园 2034 抓鸭记
慢慢从地上撑坐起来的过程,就像是一个慢慢把自己从钢筋木桩上剥下来的过程。
当林三酒好不容易坐起身时,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假如她一回头,发现五脏六腑早就被剥离出来、仍留在原处,她也不会吃惊的。
走廊灯泡“啪”地响了一声,又恢复了电流的低鸣。在远远的某个地方,一台发电机正在嗡嗡地工作;汽油味隐约从走廊另一端弥漫而来,几条粗大电线像蛇一样,趴伏在墙下,一路伸进了眼前的两间公寓之间。
林三酒的目光顺着电线一路往前,落在了其中一间公寓的门口。
有好一会儿工夫,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像只要她不动,就不会被命运发现;她的嘴巴又干又黏,一时简直连心跳呼吸都停住了,恨不得长久凝固在真相揭开前的这一刻里。
枭西厄斯使劲晃了晃头,踉跄几步,后背靠在了墙上。
林三酒盯着他,眼睛也不敢眨。
“怎么……”枭西厄斯掐着自己眉心,眼睛紧紧闭着,像是一个宿醉刚醒的人突然被强光打了满脸。“我……我在……”
林三酒想叫他一声,又怕自己声音一响,会让前功尽弃。
毕竟局势能演变到眼下这一步,已经叫她既意外又惶恐了:【人生如戏】竟然发动成功了?这真不是枭西厄斯在耍人?
她连转动脖子都不敢,只转着眼珠,尽量将周围环境扫了一圈。
林三酒不知道乔坦斯记忆里,那个与朋友们一起度过了末日早期的公寓楼到底是什么样,但是她记得乔坦斯说过,天花板上有一盏灯,不知怎么老是需要换灯泡;因为“大卷”爱吃咖喱,所以他住的公寓早被咖喱给腌入味了;他们一起装了台发电机,将公寓楼一整层都改装成了他们几人的末日俱乐部——现在看起来,这儿正是那一栋或许从未存在过的公寓楼。
刚才她发动【人生如戏】时的目标,正是“乔坦斯”,尽管她连乔坦斯究竟还存不存在都不敢肯定。
支撑着林三酒冒险一试的,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取走能力、杀光众人以后,枭西厄斯会怎么样?
他此前并没有一个使用乔坦斯身体、在karma博物馆生活下去的理由,此后是不是也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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