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入戏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暗香
五个人提着十个大木桶出发,天色还未亮,城门守城的士卒掐着时辰刚打开城门,就看到苏姑娘带着人出城,又看着他们手中的木桶不由得笑了起来,打过招呼后便放人出城。
苏辛夷并不觉得辛苦,两臂提着木桶从一开始的微微吃力到后来健步如飞,就等于是锻炼臂力与体力了,士兵每日还要出操训练呢。
田早跟包大同是几个人中最弱的,俩人咬紧牙关紧追展桥与曹清,展桥与曹清有意训练他们俩,脚步也是慢慢提速,不管俩人怎么追,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好好地浇地变成了训练场,太阳升了起来,照的几个人眼花,苏辛夷摆摆手让他们都停下休息一会儿。
田早跟包大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累得两条腿发颤,两支胳膊更是抬都抬不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苏辛夷看着他们这样子乐得不行,扬声问道:“还能坚持吗?不行的话你们就先回去歇着。”
田早咬着牙说道:“我们能行。”
都做了贴户,怎么能轻易说累,在榆林卫呆了这段日子,听人说了不少打仗的事情,哪一次没有伤亡的。
等他们上了战场,想要活下来,现在就得拼命去练,不然去了也是给敌人贡献人头。
苏辛夷望着天空笑,忽然看到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她一下子跳起来,大声说道:“敌袭,快起来,进城!”
展桥跟曹清一手一个拎起田早跟包大同,五个人撒丫子就往城内跑,以前见天的牵着马出来,就今天浇水用不上留家里了,结果敌袭!
这是什么运气!
敌台上狼烟一起,到处都是步卒和抗着农具的贴户与百姓从四面八方往城门口涌来,城墙之上有人大声喊着,“快!赶快,要关城门了!”
苏辛夷他们距离近一些,很快就进了城门,他们进来没多久城门就缓缓地合拢,城门楼下到处都是大口喘气的百姓与步卒,苏辛夷居然还看到了应大嫂子。
应大嫂子也看到了苏辛夷,隔着人群对她笑了笑,贴墙站着显然是在恢复力气。
进了城的步卒喘口气立刻就上了城墙,苏辛夷还看到跟他们一样的贴户正在检查随身携带的农具有没有遗失的,农具若是落在城外,大战后找不回来想要补农具可不容易,还得交罚金。
贴户的农具就如同士卒的兵器,都是要仔细爱护珍惜的。
苏辛夷暗中查看守城的士卒正在有条不紊的列队,各自检查武器,听从号令分头行动。
苏辛夷看着他们有的上了城墙,有的开始巡逻,大家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显然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习惯。
“六姑娘,怎么办?”展桥沉声问道。
苏辛夷摸不清楚怎么做才不违反律令,想了想说道:“先别动,看大家怎么做。”
就这么走了苏辛夷肯定不愿意,敌人来袭,他们手上都是有功夫的,可比寻常百姓有力气,当然要出一份力。
但是榆林卫肯定有一套御敌的法令,她可不想违抗军令,上来就让人给就地正法了。
正这样想着,就看到百姓们的队伍动了,井然有序的往城内走,苏辛夷眼睛一转,就追上了应大嫂子,打算跟应大嫂子打听一下再决定怎么行动。
------题外话------
凌晨更新送上,没有检查错字,明天检查哈,大家高抬贵手。么么哒,顺便求个月票,捂脸遁走。
太子入戏之后 135:殿下,保重
苏辛夷很快找到应大嫂子,挨着她低声问道:“嫂子,敌人来犯,我们该怎么办?”
应大嫂子并不慌张,神色很是镇定,显然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早已经习惯,她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辛夷妹子,我们当然是帮着救治伤员,尽量的搭把手,你看大家都从家里出来了。”
苏辛夷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很多妇人走出家门,她们的神色坚定,步伐有力,而且并不乱跑乱走,聚集在城墙下熟练地聚集在一起默默地等待着。
“那军中贴户呢?”苏辛夷又问了一句。
应大嫂子正看到个熟人与对方招招手,加快语速说道:“暂时用不到贴户上阵,但是如果伤亡厉害的话,贴户也是要上的,辛夷妹子别怕,你一个姑娘家,他们肯定不会让你上城墙,那边叫我了,我得赶紧过去帮忙。”
“嫂子,你快去吧。”苏辛夷让开路让对方过去,就看着她往那边妇人聚集的地方小跑而去。
苏辛夷回到展桥他们那边,压低声音说道:“先等着,若是军情紧急,我们就上城墙帮忙。”
展桥与曹清沉默的点点头,田早跟包大同身形有点紧绷,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再怎么成熟的孩子也是有些微恐惧的。
苏辛夷拍拍二人的肩膀,“你们年纪还小,回家去等着,不然就去给应大嫂子她们帮忙。”
田早抿着唇没说话,双手紧握成拳,脸色虽然发白,但是一双眼睛却给外的明亮。
田早不肯走,包大同也不走,俩孩子靠在一起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有些心疼。
城墙上的小旗张成极目远眺,极目之处,鞑子的骑兵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敌人的战马风驰电掣,口中大声呼喝着,让人压力倍增。
城头上的兵将严阵以待,苏辛夷站在城墙下仰头凝望着天空,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大战前那种严肃紧张的气氛,让满城的人都像是绷紧了的弓弦,一触即发。
苏辛夷远远地就看到之前见过一面的千户谭彦芳满脸杀气登上城楼,行走间铠甲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肃杀之气。
草原上的骑兵就像是嗜血的野狼露出锋利的獠牙,马蹄扬起的灰尘远远望去一团团灰色的云彩,夹着雷霆之势,似乎想要一口将榆林卫的城门撕开一道口子。
苏辛夷等人站在城墙下等着,城墙之上的官兵大声喊叫着,不时有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军汉从他们身边跑过,相比之下,苏辛夷与田早几个的小身板,在他们面前当真是不值一提。
也就是展桥与曹清能与他们较量一番,这种先天力量上的差距,男女身体上的差异,此时此刻让苏辛夷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边军,与她之前见过的男子都不同,他们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在长年累月的拼杀中练出来的。
未几城墙之上不断有的伤兵抬下来,应大嫂子等人立刻忙碌起来,一旁早就等待的医户也不敢懈怠,城墙之上拼命,城墙之下救命。
展桥跟曹清等得有些心急,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他们齐齐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咬着牙没有出声,大家就继续等。
苏辛夷上辈子没有打过仗,没有从过军,但是她将父亲的手札翻来覆去的看过,她知道军中纪律严明,不是儿戏之地。不听号令贸然上城墙,那就是违抗军令,战后自然有人给她清算。
她在等打开城门与敌人拼杀的机会,等到那个时候,城中的贴户与百姓有愿意随军出去的才不会有人阻止。
城头箭雨纷纷,敌我双方你来我往,长弓、劲弩轮番上阵,城墙之上之下处处都是鲜血,士兵们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不断地传入苏辛夷等人的耳中。
他们帮着往下抬伤员,有一个士兵的左眼扎进去一支箭矢,鲜血直流,痛得他不断地打滚,苏辛夷一看没办法,只能一个手刀把人劈晕过去,纵然这样对方还在下意识的抽搐着。
容王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他们正在搬运伤员,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就是晚起了一会儿,很多天没好好地睡一觉了,他就想偷个懒,哪知道敌人就攻城了。
容王在京城听打仗两个字都能听得耳朵长了茧子,但是他没亲眼见过。
看着一个个血人一般的士兵被抬下城墙,他站在那里像是个木头人一样,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他,这就是战争,这才是战争,这不是朝臣们口中轻飘飘的额几个字!
他的手有些颤抖,心头带着几分恐惧,想要把腰刀拔出来,但是他的手抖得厉害,拔了几次都没拔出来。
苏辛夷转头的功夫,看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容王,快走几步过来,“殿下,你没事吧?”
容王下意识的摇摇头,他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城墙之上的大炮被推了出来,炮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号角声,大家顿时鼓起精神,军汉们的怒吼声伴随着手中的箭矢朝着鞑子飞射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城门忽然被打开,一队骑兵呼啸而出,苏辛夷眼睛一下子捕捉到了领头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榆林卫指挥使谢观。
苏辛夷隔着厚厚的城墙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听着城墙上士兵的欢呼声心里也跟着鼓噪起来。
容王下意识的就想要朝外走,苏辛夷一把拽住他,容王这她这一拽这才回过神,定定的看着苏辛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此时,城中的步卒也已经集结完毕,列阵而出,紧随着骑兵朝着敌军冲了过去。
苏辛夷一见机会来了,也顾不上容王,只扔下一句,“殿下,保重!”
苏辛夷随着城中其他健壮的贴户一起冲出城门,展桥跟曹清也立刻追了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六姑娘,六姑娘冲出去了,他们当然要跟上。
田早跟包大同晚了一步,俩人年纪小刚跑到门口就被士兵拦住了,小崽子跑什么跑,外头是你能去的地方?赶紧回去!
田早:…俩人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混出去,只能继续回去帮着搬运伤兵,做些打杂的事情。
容王没想到苏辛夷就真的这么冲了出去,她就真的不怕死的去了。
他呢?
他怎么办?
冲不冲?
冲,他不敢。
不冲,好丢脸。
他可是堂堂的王爷,陛下的儿子,别人在保护南齐的疆域,他这个帝王之子却像是个乌龟一样缩在后方。
容王一咬牙就要往外跑,刚跑两步,城墙上的指挥同知郭弘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吓得两腿一软,从城墙上立刻奔下来,一把保住容王的腰。
“王爷,您不能去!”
“放开!”容王的嗓音带着抖音儿说道。
郭弘死也不能放,这一位要是冲出去有点什么事情,他们榆林卫上下都得跟着陪葬啊!
郭弘死死地抱着容王的腰不撒手,很快指挥佥事卓敬也得了消息,撒丫子就往这边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远远的看到郭弘抱住了容王的腰,他立刻扑过来保住他的腿。
容王:……
“放开!”
俩人齐齐摇头,死也不能放,这是开玩笑的吗?
敌人的刀剑不长眼,这要是放出去,他们自己死了无所谓,只怕全家全族都要跟着去地下团圆。
苏辛夷不知道容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跟着边军冲入战场后才发现自己没带武器,看着地上倒伏的尸体,捡起一把长刀,便向前冲去。
骑兵的冲击让鞑子的队伍起了一阵慌乱,不再像之前那么井然有序。苏辛夷已经无暇去看战场上的形势,她只知道领兵冲在前的谢观,身为榆林卫最高将领,他没有躲在城中,而是亲自带兵冲阵。
铠甲被染红,刀光交错间,便会有人倒下。
苏辛夷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手中染上人的鲜血,曾经她在山中猎物,现在她在战场上猎敌。
刀锋划开血肉的声音,让人心颤,但是却不能停手,她对敌人仁慈,下一个倒下的便是自己。
苏辛夷的长刀架住鞑子骑兵的弯刀,一脚把发呆的士卒踹开,那士卒阎王殿前捡回一条命,回头望去,就看到苏辛夷的长刀快如闪电滑过敌人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马上的人睁大眼睛瞬间被被马儿摔下马背,紧跟着他就看到苏辛夷单手拽住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马背,手中长刀换成了长矛。
马背上的人他认识,大家都知道苏将军的女儿做了贴户,众人褒贬不一,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女子在战场上能顶什么事儿。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看着马背上的女子一身男装,手中长矛所过之处,如刀锋劈开挡路的山石,一往无前。那双淬着冷意的眸子,裹着满身的血腥与煞气,瘦削的身躯里却能凝聚着令人震撼的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那士卒竟然觉得眼前的苏辛夷竟然比来犯的敌人更可怕。
这一场厮杀从持续了大半天,草原之上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有人,有马。
谢观又一次打败了鞑子骑兵,城里城外欢呼声一片,纵然身上带着伤,脸上满是血,胳膊酸痛的提不起来,但是依旧不能阻挡劫后余生的众人庆祝胜利。
又一次活了下来,真好。
苏辛夷抹一把脸,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手中的长矛早已经换成了弯刀,手中的弯刀也已经卷了刀锋。
她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自己救了多少人,她只知道不能输,往前冲。
如今胜了,她四处寻找曹清跟展桥,一开始他们还追在自己身后,但是经过几次冲锋之后,三人早就散开了。
很快苏辛夷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展桥,她忙走过去,低头看着他,“没事吧?”
展桥费劲的站起来,呲呲牙笑道:“没事,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小伤。”
苏辛夷看着展桥口中的小伤,腿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若不是不良于行,他也不会坐在这里不动,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自己。
“走。”苏辛夷架起他往回走。
展桥吓了一跳,“属下自己能走。”
“单腿蹦着回去?”苏辛夷道。
展桥怎么能让姑娘架着他,正着急间,就看到曹清正在人群中扒拉来扒拉去,显然是在找他们,他立刻叫了一声。
曹清听到声音转头望来,看到二人惊喜不已大步跑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曹清上下打量瞧着人没事这才松口气。
苏辛夷摇摇头,“我没事,展桥伤了腿,先带着他回去。”
他们只是贴户,留下来也没用,该撤的时候就得撤。
曹清扶着展桥,苏辛夷走在二人身后,三个人穿过人群悄无声息的回了城。
等谢观想要找苏辛夷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人了,把亲兵叫来一问,亲兵也不知道就忙去打听。
战场上那一人一马一矛太过凶悍。所过之处简直是寸草不生,谢观想不发现苏辛夷也不可能。
人不见了,谢观没有急着回城,而是命人收敛士兵的尸体,战死的马匹也不能扔了,马肉也是肉,都要收起来再分发下去加菜。
还有敌人的尸体也得聚起来烧掉,不然放任不管,这样天气没几日就会发出恶臭恐会惹来瘟疫。
战后打扫战场,也不是个轻松地从差事。
只是这些大家都做惯的,并不觉得辛苦,何况还有马肉能分。
没一会儿,郭弘从城内出来,见到谢观上前见礼,“卑职见过大人,大人,该回城了。”
谢观看着郭弘,“你在城墙上督战看到了吗?”
郭弘一愣,随即明白指挥使说的看到是指看到什么,他沉默一下点点头,“属下看到了。”
谢观轻笑一声,“老子英雄儿好汉,苏将军这个女儿生的比个儿子也不差,咱们都看走眼了。”
郭弘摸摸鼻子,道:“是有几分孤勇,不过打仗可不是个人英雄,还得再看看。”说到这里他又把话题一转,“鞑子突然来袭,这一战指挥使得上报,还是赶紧回城吧。”
战后的奏折要写,那么多事情要办,就别盯着一个苏辛夷了。
太子入戏之后 136:以武服人的六姑娘
大战过后,城外空旷之地扬起白幡,阴阳生大声念着祭文,语调悲凉,苍茫。风中飞舞的白幡似乎在做着应和,活下来的士卒用力踏着地面,随着阴阳生的语调在低声吟唱。
苏辛夷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北风带着边城独有的苍凉,草原上仍然留着战后的鲜血与满目疮痍,滚动的白幡发出猎猎声响,仰头望去,白云苍穹之间,有雄鹰在高璇尖鸣。
送走同袍的悲伤,难过,对前途的迷茫与恐惧,似乎在这一刻都即将远去。
心灵上的安抚,让人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
苏辛夷只是一个贴户,她并不能站在队列中送走这些人,她只是远远地站在队尾的位置,凝视着,慢慢的附和着。
忽然这一刻,她想起曾在书册中读过父亲写过的一句话,黄沙漫漫,敌人凶悍,然我等不会退却,孤独。
她曾经不懂,为什么父亲会加上孤独两个字。现在她懂了,埋骨于此的所有英魂,便是父亲的同路者。
同袍相伴,岂会孤独!
苏辛夷眼眶微红,默默地转身,一抬头,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不由一愣。
太子殿下一身银色铠甲静静站在那里,修眉乌眸,丰神俊秀,即便是铠甲加身,依旧是君子光华,如稀世美玉般温润。
那双乌黑沉静的眸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是此时此刻见到他,让她复杂憋闷的心情也开出一朵愉悦的花朵来。
晏君初踱步上前,在苏辛夷一步之远前停下,看着她,道:“要回城了吗?”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开口是这句话,她下意识的点点头,“回。”
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不用出现在这里,但是她想来,想要送那些拼杀的将士最后一程,这是她对他们最大的敬意。
“走吧。”晏君初转身先走一步。
苏辛夷:?
虽然有些狐疑,但是她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守城门的士卒见到二人,对身穿铠甲的太子躬身行礼,显然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看着对方穿的铠甲品级猜测对方而行礼,对着苏辛夷则是热情的打招呼。
“六姑娘,厉害,听说这一仗你斩首十余级,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苏辛夷摸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当时都杀疯了,哪里还会去记斩首几个人。
“城墙上的人都看到了,大伙替你记着呢。”士族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
苏辛夷:……
饶是她伶牙俐齿,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眼神中带着几分奇异之色,她来这里也就比他早半个多月,跟守城门的都混熟了?
不免让她想起在京城时,这人去青金坊查个赌坊,都能跟那里的乞丐称兄道弟,还给人看护小崽子,这回也亲自带到了边城。
她好像到哪里都很容易交到朋友。
苏辛夷这次回城特别的风光,一路上认识她的人就没不停下来打招呼的,就算是当初认为她女子身份来做贴户鄙夷不已的人,现在也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苏辛夷总算是知道以武服人的真谛。
大家对于站在苏辛夷身边的男子也格外的好奇,长得这么俊,这身板却有些瘦削,不像是他们榆林卫的汉子,难道是六姑娘的家里人?
大家暗中猜测不已,但是面上却是谁也没失礼的问上一句,但是明晃晃打量的目光却不少,边城的人都是这么直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苏辛夷哭笑不得,侧头去看太子殿下,就见到殿下倒是没有不适的样子,并不因为边民大胆的目光而发怒。
哎,殿下果然是好人。
想当初容王被人当猴一样看,还起得拿鞭子呢,只是在苏辛夷的冷笑中没敢动手。
回到了落脚的地方,田早展桥他们都不在,还在帮忙做善后事宜,而且损毁的城墙要修复,城墙上用过的滚木,石头等物资也得补充,经过这一场战事,大家都会有力出力,没人会诉苦偷懒。
晏君初打量着苏辛夷住的地方,没想到这么的破旧,而且门窗都院墙能看出修补过的痕迹,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只怕比现在还不如。
苏辛夷这里可没有什么茶盏,拿了一只大碗出来,点了炉子烧了一壶开水,也没茶叶,就这么把白水端了上去。
“殿下,莫怪,我这里只有白水招待了。”苏辛夷怪不好意思的。
晏君初面不改色的接过去吹了吹热气,这才慢慢的喝了一口,榆林卫的水都带着一股涩味,与他喝过的山泉水的甘甜截然不同。
“在这里习惯吗?”晏君初看着她笑着问道。
“习惯。”苏辛夷点头,她在乡下时这样的苦日子就过过,没道理在京城国公府住几天就尊贵起来。“只怕殿下不会习惯,这边确实挺苦的,我没想到殿下会来这里。”
就算是太子督粮草,其实殿下完全不用来榆林卫,只要粮草到位,留在漳平府即可。漳平府虽然也远不及京城,但是总要比榆林卫繁华富庶。
“你是觉得我吃不了这样的苦?”
苏辛夷听着这话不太对味儿,立刻说道:“当然不是。”
晏君初轻笑一声,总觉得现在的苏辛夷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京城的样子,在旌安府时两人明明已经关系亲近很多,但是这次见面好似又疏远了。
晏君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只是苏辛夷变了很多,就连偷跑来的容王都有了不小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晏君初站起身,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好好的休息,等我忙完公务再来看你。”
他得先去了解下这段日苏辛夷在榆林卫做了什么,就这么找上门来,委实有点不太理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