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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而今的林苏青,不仅心思缜密,行事果决,并且更加工于心术,而且奸猾了许多。以前的林苏青是走三步五步,如今的林苏青,是走一步算十步。

    总觉得林苏青的变化太大了,但是又没有变。它仿佛一开始就觉得林苏青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只不过曾经碍于许多情况,才使得他在面临事情是无法像今下这般应对。可是他今下有哪里来的魄力,认为自己可以这般面对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时有时无,它不好品味,更形容不出,但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或许是应了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待,何况与林苏青一别五年呢,何况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情呢。

    狗子叹息间,翼翼已经上来了,她捧着一具长方的檀木盒子,色泽沉静,香味沉稳,别有雅韵。

    是十分罕有的绿檀木,承天地之灵气,有着幽幽的一股独特的香味,论淡却不轻,论浓却不艳,很好闻,却难以形容。轻轻浅浅的香气扑面,用力嗅一嗅,却能问出浓郁来

    那方绿檀木盒子萦绕着云雾,倘若不是因为是这边的世界,林苏青还以为那里头盛放着一盒干冰。

    盒子上面雕塑着一只像鱼又像人的画像,待翼翼捧着走近来,林苏青才看见,那不是人也不是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鱼。看那人形,像是一名男子。

    这是天瑞院的掌院先生服饰。翼翼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将绿檀木盒子放在案桌上,林苏青随之转过身去,面朝案桌而坐。

    林苏青看了看那和盒子上雕刻的鲛人,盒子边缘是一簇簇浪花,瞧起来栩栩如生,他心怀敬意的抚摸着那凹凸有致的画像,而后才缓缓地打开了插锁。

    打开后,只见里头躺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袍。月白色并非白色,而是一种有一点偏绿的淡淡的蓝色。比绿色柔和,比白色沉稳,比蓝色内敛。

    这是鲛绡,是世间最轻盈的材质,穿着时,轻似无物。冬暖夏凉,入水不濡。并且,只有真心的眼泪才能够令它湿润。翼翼持重道,想到时随即生出疑惑,一生出便脱口而出,问道:只不过它远远没有先生您当前所着的衣裳好。先生您真的打算换掉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要变天了
    既然是天瑞院先生该着的衣裳,即使是粗衣麻布也当着上。林苏青摊手轻轻的按下去,看起来满满当当的一盒子,一按便薄了,抚手去,雕花镂纹,触感细腻,且不似普通衣裳有缝合的线路。他掀起一角看了看连接肩与袖子的地方,也完全没有缝制的痕迹。

    天衣无缝他不禁自言自语。

    翼翼见林苏青在抚着鲛绡衣,便主动提道:此衣是由南海鲛人所织的生绡龙纱,而后由天之织女织就成衣,一针一线也皆是由天宫的七衣仙女亲手刺绣。它可以根据先生的身形而量身变化。

    林苏青点点头,细看内衫外袍上的暗纹,一眼便知必然废了顶天的心血。

    大千宴在几时?林苏青回身问道。

    回先生的话,惊凌榜角逐三日,即日起三日后便是大千宴。翼翼如实回答,先生是要着鲛绡衣出席大千宴?

    是啊。林苏青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顺带叹了一声重气,然后玩笑道,要去抢一抢其他学子的风头。

    翼翼诧然,听明白了却没能理解他的目的,疑惑道:呃抢风头?

    是的没错,就是去抢风头。林苏青撑着桌面借势起身来,顺手掸了掸一身不沾一粒尘埃的偃月服。

    他端着一只手肃立,面上微笑貌道:省得总有学子前来找我比试切磋,而回回都要寻些理由婉拒,只怕要不胜其烦。

    可是翼翼有所担心,直言不讳道,先生不担心树高招风惹来风言醋语?

    已经惹了,避是避不过了,显露先生身份反倒能压一压他们,免得谁都敢到跟前来兴风作浪。林苏青弯腰捧起那方盛着鲛绡衣的绿檀木盒子,此处更衣不大妥当,我先回去紫水阁,翼翼你去忙吧。我们大千宴再见。

    大千宴?先生近日要去何处?翼翼连忙追问,随即起了担心,遂赶忙提醒他,本届招生停止,来往的法门已经关闭,学子私自外出是有重罚的,先生您还有学子的身份。

    只在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林苏青眼眸缓缓转了转道,不会离开三清墟。

    好的,那先生有事的话,尽管吩咐我就是了。我虽然身为牧司,但整个天瑞院除了我,再无旁的能为先生分担琐碎。翼翼向林苏青捧手抱拳,后退了三步,而后利落的转身离去。

    林苏青看了一眼狗子,颇似无奈的冲它扬扬眉头:走吗?

    然而狗子没有回答他,抬起屁股就走了。

    他们到达紫水阁后,狗子并没有进入林苏青的房间内,待他换完衣服出来是时,它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着了这身鲛绡衣,那主上赐的偃月服你如何安放?小心被贼子窃走了。

    我藏起来了,放一百个心。林苏青斩钉截铁,俨然有着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被盗走,狗子还想问他究竟藏在了何处,如此安心,还没开口,就听林苏青道:我怎么觉得穿这身衣裳更衬我些?

    狗子摆了他一眼,故意戏谑道:那是,你穿不出偃月服的气度来,只能是你衬着偃月服。

    不过说实在的,林苏青面容清秀,骨骼偏薄,生得不够稳重,的确穿不出偃月服的气度,所以只能觉得他好看,但并不出彩。

    而现下一身月白色罩绡纱,脚踩掐金挖云的鹿皮靴,头上一顶束发嵌宝的玉冠,几番打量他下来,雅致而不失贵气,与他的面相甚是贴合,还透出了清澹恬然感来。若有深渊之静,似幽幽一汪深潭,一言一行则如纡缓的水波。

    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似的,煞是匹配。

    这件鲛绡衣,是后来才有的。狗子坐定后扬起脸道,虽然是子夜元君特地攒了能工巧匠织制,但是她自己不曾穿过。后来第二任掌院先生白泽神尊嫌弃,也不曾穿过。

    林苏青惊讶:我是头一个?

    是的。

    托了这枚坠子的福,我竟然享了如此殊荣。话虽如此,可是他是一边走一边说着,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去哪儿?狗子小短腿快步跑着跟上去。

    去昨晚去过的地方。

    何事?

    要紧事。

    问一句答一句,言简意赅,狗子越问越疑惑重重,跟得更紧了,一溜小跑,仰着脸问他:我觉得你变了个人。

    变好了,还是不好了?林苏青很赶时间,他只有三天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三天过后,准确的说,从大千宴过后,他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自在,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以他目前的状态,完全不够资格立于掌院先生之位,因此他一旦公之于众,以掌院先生的身份示人,必然会引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好说,既好也不好。狗子答不上来,它觉得现在的林苏青比以前沉稳了,带出一种踏实感,可是又因为他显露了他的城府,又叫人无法完全踏实。好也不好啊,它觉得现在的林苏青才像个样子,却又舍不得从前的那个林苏青。

    你更喜欢现在还是以前?

    他果然问了,狗子怕就是他问这个问题,早知道还是忍着不提了。

    唔

    你答就是了。

    林苏青吩咐时侧首看了狗子一眼,便仍旧目视前方,大步向前,他步子迈得比以前都大,狗子察觉他明明在赶路,可外人看起来,他却是不疾不徐的。

    唔不好回答。狗子小跑紧跟着,不知不觉就吐了舌头出来,吭哧吭哧的喘气,忘记变化形态的大小用来省力,当我也不想瞒你。说实话吧,以前的你更像是朋友,我很喜欢我们以前相处的状态。

    现在呢?哪里不一样了?林苏青是真的想问,他有意改变,改变成自己想成为的自己,同时他也在意,他身边的他所在意的如狗子这样的伙伴,如何看待改变后的他。

    现在嘛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也不是你变得不好,但我总感觉我多了个主子,这令我很不爽。

    既然总是让你,你觉得很不愉快那林苏青蓦然驻足,佯作沉思状,略微想了想,那我就多吩咐你做些事情,习惯就好了。

    狗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奈何个头矮小,教训人都只能盯着腿肚子,你还真顺着杆子往上怕呀你!

    林苏青突然驻足,盯着他小腿肚子气冲冲往前的狗子猛地一头撞在他腿上,仰了个四脚朝天。

    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挣扎起身,满腔怒火正要发作,凝神一看,咦?这不是明堂嘛,你来这里作甚?

    林苏青斜勾着唇角,促狭一笑:吹灭那盏长明灯。

    什么?!什什么?你说什么?!!狗子惊得语无伦次,吹不得!你不能吹!你站住!

    林苏青往前一窜,已经跑进了明堂。

    你站住!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熄之火
    狗子赶忙去追,它想不明白林苏青作何突然要去吹灭那盏长明灯,如果他知道了什么,就更不应该去吹!

    林苏青你站住!狗子一头扎进明堂飞也似的追上去,脑子里猛地想到,不对,很奇怪林苏青的速度怎的连我都追不上了?!这不可能!

    晃眼它就感到了明堂正堂上,只见林苏青正平静的立在那张空荡荡的供桌前,凝视着那盏不足拳头大的长明灯,凝着那如豆子大小的灯火。

    不能吹!狗子一个猛子扎过去,灯火受到他神辉的冲撞,向后拉长闪了又闪,惊得狗子连忙向后缩,连下巴尖儿都几乎紧贴上了脖子。

    然而那灯火恢复正常后,紧接着又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之中的压迫,压成了黄豆大小,颤动着。

    你还叫我不能吹,你倒是险些真将它给扑灭了。林苏青挑眉看它,狗子愕然地望着他竟是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怪哉!他不过是去了一趟昆仑山,不过是五年,就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都还要喘两口气呢!

    你别胡思乱想,你现在的不明白,以后都会迎刃而解。

    林苏青挑了狗子一眼,继续看着那盏孤独的长明灯,接着他伸出手去,刚一探去,狗子一声大呵:不能灭它!

    为何不能灭?林苏青偏过脸向它,随即佯作恍然大悟道,哦它供奉着先人。像是第一次知道似的。

    俄尔,他斜探了狗子一眼,故意为自己纠正道:我听闻,长明灯一般用于陵墓之中,一旦点燃便不能吹灭,直到它油枯灯寂,自行熄灭。另者,我则听闻他眼尾睨向狗子,长明灯还可以点给生者是为生者祈福求禄,或是消灾除障,抑或是续命。

    最后两个字重重落下,掷地有声,令余音在整个明堂内绕着二十八根盘龙金柱回荡,经久不散,始终铿锵有力。

    狗子一愣怎么回事?林苏青这王八蛋又在套我话?

    就在狗子发愣的功夫,林苏青伸手就盖住了油灯,作势威胁:我这样盖下去,它可能就灭了。

    呵,天真,那可是从天尊的天宫里取来的不熄之火,岂是你一掌就能按灭的。

    受了狗子的白眼,林苏青一歪嘴角,不以为然道:既然是不熄之火,那你作何防着我吹熄它?

    我!狗子怔住,林苏青提醒了它对啊我为何防着他好似是直觉里下意识地就认为林苏青真的能熄灭那长明灯似的

    它张了张口,没有说下去,然而就在这时,林苏青抬起了手,他收回了手,可是!火灭了!

    狗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是看错了?不会吧?

    你你

    林苏青看着自己的掌心,恍如失手道:一不小心按下去了

    就这么灭了?狗子震惊了,这可是不熄之火

    空阔的明堂大殿,因为这区区豆子大小的灯火的熄灭,瞬间从明亮如白昼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如顷刻坠入了深渊,如霎时跌落了谷底。

    黑暗之中,唯见狗子的双瞳熠熠生着红霞似的辉光,亮而不刺眼,亮而且发暗发沉,怪异而可怖。

    我也不晓得怎么了,我只是手一抖,轻轻按了下去。林苏青打了一个响指,指尖燃起一簇白色的光团,昏暗的照亮了供台前的一小片,所谓的天宫之火,似乎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厉害,实则并非不熄不灭,你说是不是?

    这话出来委实讨打,然而狗子竟是全然没有理会。它似乎根本一个字眼也没有听进去,它木讷地怔在那里,坐着,一只爪爪抬着,愕然的看着长明灯的方向,目瞪口呆,舌桥不下。

    像是很震惊像是很惊奇;又像是很担忧很焦虑还像是你似乎很紧张?甚至有些恐惧,林苏青煞是疑惑。

    他料想这盏长明灯定然不简单,之所以偌大明堂唯独供它这一盏,不必想也能联想它一定有秘密,有特殊的涵义。

    因为天瑞院与子夜元君有关系。其次,不向任何谁低头,千千万万年只愿臣服于子夜元君的定瑞,却甘愿为他所驯服,那也就意味着他与子夜元君应该有着什么联系。

    如是这般,他才想弄清楚,这不供画像也不供牌位,没有香火也没有贡品的明堂,独独点了盏长明灯

    而这盏灯的熄灭,居然能令战神追风恍然失措,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灯到底怎么一回事?林苏青向滞在一旁宛若塑像的狗子发问。

    狗子没有答理,它的眸子在不由自主的打转,看起来似乎正沉浸于思考什么事情,这等投入,竟是将跟前的问话都听不进耳朵。

    奇怪狗子攒眉凝思了半晌,喃喃自语着,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应该有什么动静?只要它开口说话,那是再好不过。

    狗子蹙紧眉头,静心凝神地去感知周围,却还是一无所获,它起身绕着那盏熄灭的不熄之火踱来踱去,讷讷的道:林苏青,你可知你惹了什么祸?

    蓦然焦虑地对林苏青道:现下怕是主上也救不了你了。

    它愁苦的绕着那盏长明灯反反复复的观察,还是没有感知出个所以然来。最是这应该出现的没有出现,才叫它担忧不已。

    怪了。狗子的脚步戛然顿住,紧接着又慌乱的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长明灯被袭击定瑞就应该出现了,现下都熄了,它怎么还没有来?

    林苏青不禁眼神游移的退了两退,试探道:这盏灯供的是我?或许是他,自他去了那边的世界

    狗子仍然没有答理,它忽然浑身一震,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登时坐下,正对着那方供台上的那盏长明灯。

    它的两只前爪爪作揖似的掌心对掌心的合并,交错了几次,像是在施什么诀法。旋即,它将合并的双爪高举过头顶,随后向两边展开由下自上画下一个完满的大圆,画了一次紧接着再一次,一次比一次画得快速,直至它的双臂模糊成彤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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