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猝不及防,她绝望的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直到明亮的光采渐渐黯淡她倒在子隐圣君的怀里,鲜血无声无息的将白皑皑的雪地染透一片鲜红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因为你必须死。
大雪如崩,冷风如刀,掩去了子隐圣君的声音和他与子夜元君的身影。
林苏青惊呆了,他愕住了,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莫名想大吼,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许久,许久后只有一个字从他干涩的喉咙里艰难的沙哑的挤出来
娘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五味陈杂
原来神仙的性命,似凡人一样脆弱。这是林苏青第一次看见子夜元君的面容,清丽柔弱却又倔强无比。
她为了爱情,不愿做什么,为了孩子,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可是,子隐圣君明明有办法帮她,却为何不帮,是他的亲姐姐不是吗?
林苏青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心痛也悲伤,可是没有流泪。他杵在远处看着,看着殷红的鲜血将洁白的雪地浸染,看着子隐圣君将子夜元君的头摁入怀中抱着,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大约他也悲痛吧
此时,被乌云压盖得黑魆魆的苍穹上,骤然出现了八颗巨星,与那颗悬息罚星遽然相会,旋即串连。
刹那间,天上黑云翻卷,惊雷奔行;地上狂风大作,将参天大树连根拔起。眨眼高山倾覆,坍塌成一片片乱石,大地顷刻裂开沟壑似乎要将尘世四分五裂。
天幕之上斗转星移,九星串联之中赫然出现滚滚旋涡,那诡谲多变的黑色旋涡接天连地,旋涡之间更是轰雷掣电,惊险重重。
飞沙走石天崩地裂间,林苏青看见子隐圣君放下自己的剑后,皱紧眉头拔出了子夜元君刺在他胸口的剑,他搂着子夜元君,将她的剑收在她的怀中,于她耳边说着话,明明是耳语,可是离得很远的林苏青却听见了。
他听见子隐圣君对她道:生死由命,我必须给苍生一个交代。声音很轻,轻如风,凉如水。
子隐圣君看着子夜元君的长剑,凝视着剑柄上镶嵌的那一枚血色的神石,那石头林苏青摸着自己的胸前正是先前子隐圣君赠与他,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这枚勾玉。
只见子隐圣君手呈剑诀,随手一划,便将那枚神石从剑柄上剥离,恰是这时,天地剧烈震荡,苍穹之上九星飞转,它们汇聚成一体,却眨眼消失不见。
顷刻黑云散去,雷电止息,天地又在瞬间恢复了一派清明。
九星串联的异象引来了无数的神兵战将,他们齐刷刷落下,落在林苏青的前面,落在子隐圣君的周边,将他团团包围。
但林苏青依然能穿过人群一眼看见其中,他亲眼看见子夜元君化作了无数飞雪,与那些雪花一样飘飞飘飞,但是没有一片落下,她消散了,凭空消散了,无根无牙,无影无形。就连那一地的鲜血,也如同浸透了雪地,浸透到雪地之下的泥土去了,鲜血也消失了痕迹
子隐圣君在无数神仙的注视中,拾起了两把长剑,一把是他自己的,一把是子夜元君的。他就在无数双神仙的眼睛中,立于悬崖峭壁之巅,单手各持着一把长剑,远望前方,远望着天涯海角。
过了片刻,是那三只眼从神仙群中走出去,抱拳问道:敢问圣君,那叛那子夜元君身在何处。
子隐圣君淡然的转身,扫视了一周,道:无处不在。
随即,他将子夜元君的长剑抛给了三只眼,道:去复命吧。
他的声音荡彻于浩渺苍穹之上,言语冷如秋水,仿佛连天地间拂过的清风,都要为此凝结成霜。
这时,天边虽大雪落下一位一身白色仙袍的神尊,他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是熟悉的声音:啧啧啧,狠心呐,竟然亲手诛了自己亲姐姐的三魂七魄。啧啧啧多大仇多大怨呐,居然连转世轮回的余地也不留呀!狠心狠心!啧,实在是太狠心了,简直是狠毒!
子隐圣君不发一语,转身离去,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冷漠。于他身后,甩开是长空澄碧,万里如洗。
死了
连轮回转世的余地也不留
林苏青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这句话,反反复复
死了
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他突然泪眼朦胧,他抹了一把眼睛,连指缝都浸了泪水。奇怪,他明明不认识子夜元君,他为何如此悲痛。奇怪,子夜元君明明与他的娘亲长得截然不同,他心里却想大嚎一声娘亲
奇怪奇怪奇怪
莫名的,不解的,感到撕心裂肺。
眼前迅速模糊,模糊成一片混沌,模糊得苍茫一片雾白,看不清任何,看不清,陡然!眼前变得清晰,他正看着一面薄冰化成的镜子,镜中倒映的是他与魔尊,还有离鸦。
他旋即环顾四周,四面都是冰镜。他回来了。
想必你已经了解了。魔尊的语气听上去亦有些沉重。
林苏青感觉胸口沉闷,他深呼吸一口,振作起来,貌似镇定的问道:阁下是何用意。
呵呵,毛头小子而已,倒颇有几分你老子的风范。魔尊冷哼一声道,就是不知你是当真沉得住气,还是因为一星半点的小恩小惠,就令你将杀母之仇都抹得一干二净了。
听见杀母之仇四个字时,林苏青额角的筋抽了一抽。
你是叫林苏青,是吧。魔尊诡异的笑了笑,貌似客气道,林苏青小兄弟,你可想知道天界为何容不下你?
林苏青已经猜到了,不过即使猜到了他也选择不回答。他知道,在这种不清楚对方目的的情况下,保持独立的思维,不被对方牵制,才对他自己最有利。
然而魔尊像是早已经看穿了他似的,眯着眼睛看着他,若有深意道:你的母亲是神域的子夜元君,你的父亲是妖界的祈帝。虽说神域与妖界的结合对天界不利,不过神域又不止是丹穴山一处,这并不是你们母子必须死的主要缘故。
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别有用意。林苏青知道,魔尊在引导他的思维,所以他努力保持着镇静,以令自己的心神不受影响,从而能够冷静而独立的思考。可是可是脑子偏是不由自主地就要去想。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林苏青思忖之际,面前魔尊倏然出手,屈指为剑抵在了他的腰腹处,道:是这里,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天界畏惧你。但,并不是因为你有错,而是因为你的出生令天界感到畏惧。
那是与其突然明悟,倒不如愚钝不知!林苏青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得情绪失控浑身颤抖,魔尊知道他体内的另一个他,那个久违的封印在他内心深处的那处地狱里的他。
内心的那个他仿佛突然笑了一声。林苏青的脑海里全然是那滚滚的火山岩浆,那环绕着的十八般兵器上数不清的符咒,还有那火山洞口上封锁的一条条数不清的铁链,以及那铁链上的无数道密密麻麻的符咒
眼见着林苏青从镇定到满面震惊,魔尊却不紧不慢地问道:子夜元君所生出的不止是你,还有另一位,那位才是正主。
那就是说那就是说林苏青不敢相信,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腿脚发抖,脚步都踉跄
第二百九十五章 焦灼
主上!!!主上!!!林苏青丢了!!林苏青不见了!!!一朵急云骤停,狗子一个猛子扎下地,尘沙刚震起尚未掩去视线,就见它甩开腿子直奔而来,主上啊!林苏青不见了!!!
一个急停,爪子抓不住地,冲出去许多远,眼见着即将撞上二太子的腿,忽然又见另一双腿快步过来,嗵地一声将那双腿撞了一个趔趄,打眼一看是山苍子。
嗨呀你让开!
狗子刚绕开山苍神君奔向主上,便被山苍神君一脚踩住了尾巴尖:毛躁什么?
哪管他踩着尾巴,狗子卯足了劲儿向前,任他踩着算了。
主上,林苏青不见了!他咦耶?刚扯着嗓门儿嚷完,便从二太子面前所设的虚设明境之中看见了林苏青,还有呜哇!他在魔界!他几时去的魔界?!他去魔界做什么劳什子?!
狗子一惊一乍,而二太子波澜不惊,唯有山苍神君忧心忡忡。他松了狗子的尾巴,担忧地问向二太子道:殿下这是一步险棋呀,险中至险,属下真真切切地恳请您多再斟酌斟酌。
落子无悔。风轻云淡,音色如泉水滴落,清冽而冰凉。
殿下,何苦来哉?
敌之要点即我之要点。二太子的神情冷寂如故。
殿下山苍神君忧心悄悄,满目戚然。狗子坐着,两只爪爪不由自主地缩在胸前,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它就是不由自主地觉得揪心,感到惴惴不安:主上
追风。二太子忽然唤它。
在,属下在这儿呢主上。狗子顾不上脚爪打滑,连忙跑到二太子脚前坐下,抬起小脑袋瓜凝望着他,望见了他狗子的鼻子嗅了又嗅原来主上也有担忧。
这枚锦囊你收着。
狗子连忙捧起爪爪接住:这是
时机到了你再打开。
主上,什么时机?这里面是什么?
到了你自然知晓。
时机几时才到呢?
殿下山苍神君的眉头蹙得不能再蹙,浪荡如山苍子,而今下诚惶诚恐,担惊受怕的样子全然不似从前的他,这叫狗子看得胆战心惊:主上,到底要发生什么?啊莫非!它猛地想起林苏青身在魔界这一茬,莫非林苏青当真要变成祸害了?!
幽深的竹林,有风急掠而过,飒飒作响。树叶似飞剑,似尖刀,在林与林之间穿梭,树干上,竹节上,被划过便留下斑斑伤痕。喧嚣的风打入了密林深处,唳唳风声吓得林内的动物们惶恐不得终日。
丹穴山上,迷谷老儿持着扫帚从山脚一路扫到了某处山巅之顶的凉亭,猎猎的山风翻卷着他的衣袍与白眉长须,也将堆砌起来的落叶撩起了小漩涡。他沐着朗朗清风锤着老腰步入凉亭杵着扫帚坐下歇息,却是方刚坐下,便看见了石桌上的一盘残局。
早知二太子殿下自幼时起便总是独自在此与自己对弈,估摸这一盘便是二太子殿下于下山前所下的一盘。
他遂而起身上前去看,这一看却是一个惊诧。他寻思着捻起一枚黑子,尝试着落下,可试来试去又只好换成了白子,翻来覆去,反反复复,他围绕着石桌将棋局转来转去的观察,捻在指尖的棋子仍然无处安放
唉呀老朽还以为这棋局尚未弈完呢,原来原来已是盘角曲四,劫尽棋亡了呀。这这这这这早已经落定乾坤了啊。
他思来想去,仍有谜题终不得解,抚着长须忖道:就是不知殿下到底主弈的是白子,还是黑子呀。虽说是与自己对弈,但总归还是有偏袒的吧?应当应当是有的吧?
他凝视了一会儿棋局,随即转身拾起靠在凉亭边上的扫帚,缓缓踱出几步,孤独的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喃喃自叹道:唉殿下何时才回来啊
与此同时的三清墟,大千宴正如火如荼,演武台上正比得轰轰烈烈,夕夜正面对着一场硬战。
他不过四五百岁,刚化出形不久,本就没有修过多少功法,这一路过关斩将,全凭他天赋异禀,凭着一身与生俱来的血脉优势,从根源上压制着对手。
而今下已是惊凌榜前三的角逐,对手亦是凤毛麟角。此时的先天血脉便不再那样具有优势,顶多能助他硬扛住一些攻击。
显然这一拳他很吃力,对方同他一样刚猛,一拳直冲而来,如鲸椎撞钟,直逼向他的丹田,意欲将他的气息打散,从而无力招架。
可是夕夜不知躲避,硬是承住了这突来一拳,他抱住了对方的臂膀,以蛮力相抗,然而对方修为远高于他,即使一样精疲力竭,但他仍有余息在拳头上凝聚着,为这一拳增加了更强劲的冲力,若是一拳中腹,夕夜再难有回击的余地。
底下已经有不少学子为他唱衰,甚至开始了押注,尽是赌他必败。他已经战了太久了,从刚入惊凌榜便一直在守擂,一直在战斗。
哼,我,祈夜,可是威名鼎鼎的祈帝的儿子!你们休要小瞧了我!他咬紧牙关,满身经脉暴突,发力要将那一拳顶出去。
你若服输我便收力,免你不受重伤。对方也听见了台下的呼声,气焰更旺。
我祈夜,永不服输!!!他猛地聚集一身气力,大呵一声,只见虽然艰难,但他脚步逐渐向前迈出,而对方的脚步已经被他逼得不禁往后滑退。
他浑身的肌肉如爆裂般膨胀,将他的衣袖撑裂,他的臂膀上已有野兽的灰白毛发在迅速遍布。
你你是对方惊诧,台下所有学子无不震惊。
是妖?!
妖界来的?!
难怪天生神力!
却是在座的尊者们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小子
话刚出口,便被许多尊者的目光堵住了,谁都将明白揣在心里。随即那位尊者便改口道:不服输的劲儿,像极了他的母妃。
夕夜哪管他们的闲言碎语,任他们笑话去!顷刻便让他们品尝后悔!他一心只想赢,只要赢,只能赢我祈夜,是祈帝的儿子!我绝不能输!
便有掌声,一记,两记,三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从零星到满堂喝彩,从讥笑嘲弄到助威呐喊
夕夜扫了一眼演武台边所竖立的旗帜,怒视对手道:我赢定你!
他眼中的坚定愤怒,与那绝不服输的倔强,仿佛映出了此时正摇摆不定震惊得害怕不安的林苏青。
曾经是那么相像的结拜兄弟,而今截然不同。
其实都在焦灼。
而身在魔界的林苏青,只多,不少。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到头来,万般皆无奈
无论你有几个身份,你终究有着凤凰的血脉。魔尊眼中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道,凤凰涅槃,生即永生,死即更生。将你禁在诛邪杀魔的壶中天内受奇煞之气天诛地灭又如何?只能将你的肉身湮灭罢了。
金碧辉煌的魔界,纵然繁华无比,依然令人心中萧瑟,似置身与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
是要感谢你的娘亲子夜元君,她不惜背负骂名屠杀天宫,只为提出你的三魂气魄,令你得以涅槃重生。
魔尊说着时颇虚情假意地叹了又叹。
可惜了她自己,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会被自己的亲弟弟杀害。唉,凤凰又如何,那可是凝聚着天神之力的一剑呐,唉何况她的弟弟你的亲舅舅,他可是凤凰先祖托生转世,他的灵力就是你们凤凰先祖的灵力,等于是你们老祖宗的一剑呐,唉,可惜了这样一位巾帼豪杰,本尊还是极为欣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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