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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好了?

    放心吧!

    暂且休息。林苏青提着茶壶给夕夜倒茶,直到他自己将茶杯倒扣进茶盘里,林苏青便知他不喝了,才放下茶壶。

    待到月照高楼,万家灯火争相熄灭时分,林苏青与夕夜以及洛洛,才从开心小栈的窗户翻了出去。

    林苏青是被洛洛揽腰带着的,不是头一次,却仍然感到窘迫。

    夜风分明发凉,洛洛分明冷厉,却在她的手揽来腰间时,林苏青总觉得腰间那处酥麻发热,像是洛洛手中的热度,又像是他自己的热度。

    不禁脸也开始微微发烫,越是想,竟越是烫得厉害。

    倏尔,始终看着前方的洛洛忽然侧目看了他一眼,他有所察觉,连忙掩着虚拳轻咳了一声以作掩饰。

    自古常有英雄护美人,然而今下他林苏青身手有限,虽然身为大丈夫却免不得承蒙关照。如是便罢了,倘若被发现了自己还有些莫名的臆想,怕是当真要颜面尽扫。

    他们飞檐走壁,于苍茫夜色里似两抹浓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又忽然落在谁家屋顶。

    身手矫捷一直跑在前面的夕夜放慢了速度,等到了洛洛与林苏青,他小声提议道:不妨先去今日丢了奶娃子的那家去探听探听。

    林苏青觉得可行,但却疑惑:你知道是哪家?

    夕夜踩着屋顶的正脊,跳到边缘的翘角上,挺拔的立着,任发丝随夜风飞扬,他自闭着眼睛感受着风向。

    倏然一睁眼:这边!

    像是从风中闻到了谁家正弥散着失子之痛。

    夜幕中,月色下,有两抹影子,一前一后,时隐时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夕夜的心事
    阳东城多为白墙墨瓦的平顶建筑,家家户户也都修得四四方方。除了酒楼商铺等,百姓家自住的多为平一层的合院居多,如此,日月荏苒,所有光辉皆能享用。

    随风而动的夕夜,最后停驻在一处三合院的屋顶脊背上,等待着他们。洛洛带着林苏青追上后,刚一落脚,洛洛便松开了林苏青。

    她神色岿然,前后几无差别,倒是林苏青有些反常,于昏暗的夜色中仍是能清楚地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朵尖。想必这一路上,他的脑子里想了不少事情,一路也没有停过。

    此三合院的正门外,是以篱笆围出了一个与墙同宽的院子。院内一边种着三两棵矮树,另一边则杂乱的堆放着稻草搬运之用的小独轮车竹篾条编织的旧背篓,以及一把只比脚踝高出近一掌的木制的小板凳。

    小板凳放在一辆使用竹筒搭制的小车前,那辆小车虽然有木制的四只车轱辘,但整体除开其后的推手,便成长筒状,其中则是布料的兜,瞧着类同于婴儿车,能够将两岁以下的小孩儿或奶娃子放在里头推着小车走。

    杂物堆里还靠着一方架子,立着一根长竹竿,展开的话,原本应该是晾衣裳之用的。

    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全部堆放在一起,看得出曾经是很用心的在生活,也看得出而今已经事事皆休。单从这一堆杂物便能感受到一些悲伤之意。

    夕夜回头望着林苏青,指了指内院下边,示意着——下去吗?

    林苏青犹豫的估量着自己的身手,可还没等他权衡出利弊,夕夜唰地一声就落下去了,不知道的当以为是乍然过了一阵风。

    紧接着,没等他反应过来,洛洛揽着他的腰又是唰地一声落了下去,她生怕将夕夜跟丢了。

    脚一沾地,耳边就听见隐隐约约听见哭声传来。林苏青登即猫着腰身蹑手蹑脚地摸到拐角后边藏着,夕夜早已不见了踪影。洛洛松开林苏青后当即化作成一条细蛇,顺着墙根往前而去。林苏青瞅了瞅,立刻猫下腰身避过窗户紧紧地跟着。

    哭声时有时无,时急时隐,拐了个墙角,便追到了声音的来源。

    夕夜立在窗户前,站得笔直,林苏青连忙快步过去一把将他拽下来蹲着,见他面色不大好,也来不及管他,林苏青便冒出个头顶,用手指蘸着唾沫在窗户最底下挖了个小孔,悄悄地窥向里头。

    只见一名低髻的妇人坐在床沿边,手里正紧紧地攥着一件小娃娃的衣裳捂着脸哭泣,在她的腿上,身边,到处都铺满了小娃娃的衣裳鞋子帽子,以及一些玩具,拨浪鼓,毛扎小老虎塞着棉花的绣物

    仿佛心内有千般万般种悲痛,却不得不千辛万苦地压抑着似的。她压着声音也压着情绪,仿佛只要克制住了哭声,不令悲伤嚎啕而出,便不会撕心裂肺的痛下去似的。

    可这样的情绪哪里是想克制便能克制得住的。那妇人的痛楚自是不必说,单单作为旁观者,都被那悲痛感染得为之揪起了心。

    夕夜没有再站起来,也没有要凑上来看的意图,他背靠着墙角蹲着,仿佛等林苏青赶紧瞧完就走。洛洛在他边上蹲着,之间隔着两个位置的距离,以示尊卑。他们似乎都没什么兴趣。

    此来几乎一无所获,只见一名妇人掩面哭泣,其他房内的人已经就寝,但大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并未入眠。

    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便原路返回了开心小栈。

    狗子依然在埋头大睡,谁回来也不作搭理。他与夕夜在桌前坐着,洛洛依然在夕夜身后立着,仿佛还未出发前。

    只是夕夜的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些落寞。

    你怎么了?林苏青给他倒了一杯凉茶,搁到手边上他也不喝。想化解他的落寞,也想确定夕夜是否当真不对劲,于是故意打趣道,怎么?凉茶喝腻了?

    我见过。夕夜突然抬起水亮的眸子盯着林苏青,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后又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出神。

    你见过什么?林苏青将茶壶放下,想了想问道:方才那妇人?

    我娘亲以前也这样哭过。夕夜双手搭在桌上,出神的扣着大拇指的指甲边缘。

    林苏青感觉为难,这个话题不大好聊下去,或许是夕夜的心事,亦或许是心结。是哪样都不该是他这个外人能评定的。可是不聊也有不聊的劣处。

    方便说一说原因吗?林苏青的声音清淡如水,对于这时候的夕夜,大抵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聊下去,才是最好的关心吧。

    夕夜抿紧了嘴,似乎不想说。林苏青能理解,不说便不问,他正要说早点休息,怎知夕夜忽然道:我娘亲始终怪父王惦记着谁,早些年便时常那样哭。悄悄地谁也不能发现,可是我看见了许多次。

    家长里短最难调和,林苏青委实不擅长开导这方面的烦忧。

    实情究竟如何?

    夕夜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而后替他娘亲幽怨道:我娘亲是父王唯一的妻子,但妖界只有王,至今未曾立后。

    他顿了顿,略微踟蹰道:我娘以为我出生时便能成后,可我都近五百岁了,她也未能如愿。似乎是因为父王一直惦记着死去的一位谁。

    为何不直接去问你父亲?

    问过。

    他怎么说?

    父王说,等我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这句话很熟悉,似乎每个大人都对孩子讲过这句话。林苏青的娘也同他讲过,教他习字的老师也如是讲过。

    小时候听到时,总期待着快些长大,早日明白当时的迷惑可是,长大之后所明白过来的,其实有许多时候同大人们想的有所不同。

    而且这种随着成长的明白是逐步的。早些时候的明白很粗浅,却执拗自以为是,倔强的以为自己明白了一切,等过了些年以后,才发现,早前的自己全错了。

    那你现在可曾明白些什么?

    夕夜思忖了良久,面色颓然而失落,道:可能是因为爷爷吧,源头是他。爷爷在位时,我娘亲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公,当时是七十二洞的元首,也是爷爷的好朋友。外公临终前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我娘亲托付给爷爷照顾。后来爷爷在族里为娘亲挑选夫婿,不过娘亲执意要嫁当时最不被看好的父王。

    林苏青道:因为爱。

    不是。夕夜却直接否认了,虽然父王当时不被看好,在几位王子里似乎势力最弱,但娘亲认为父王最有可能继承王位。所谓的潜力。

    你娘亲说的?

    祖奶奶说的。夕夜双手捧着茶杯,看着茶杯里褐色的茶水上飘着的那枚细小的碎茶叶,娓娓道,父王曾经是最有权势且最受爷爷偏爱的王子,但后来因为不听爷爷的话,被废过一次,并且褫夺了所有兵权,正是因此,才成为了实力最弱的王子。不过娘亲认为父王被贬并不影响他东山再起,待他重新来过,只会比从前更厉害。

    夕夜伸出大拇指,将漂浮着的那枚碎茶叶沾出来蹭到桌面上,被仅剩的一点水渍包裹,躺在偌大桌面上的碎茶叶,分明是从窄小的杯中出来,到了更宽大的地方,却并不如杯中时那样自在,而是显得格外落寞。

    后来大家便都知道里,爷爷之所以贬了父王,实则是对未来储君的一种保护方式。

    别多想了,你父亲对你娘亲是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成亲,又如何会有你。

    不知道。夕夜覆手盖住桌面上那没碎茶叶,挪开始,那枚碎茶叶不见了,只在水渍之中留下如细沙似的几个黑点。

    听五叔说,父王本来要娶另一个谁,但是全天下都反对他们。

    林苏青诧异问道:为何反对?

    会打破天下的平衡,失去平衡,可能会造成万物覆灭,重新轮回。

    为何会打破平衡?

    不知道,五叔不告诉我,他说还没有到能说的时机。夕夜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份无奈与无助,林苏青似曾相识,深有体会。

    后来呢?

    她死了。夕夜轻握住双拳。

    令人闻之唏嘘,林苏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是继续聊下去问下去?还是应该到此为止,可又该如何劝慰他呢?

    这时,本在熟睡的狗子乍然抬起头,嘟囔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你娘,她不会死。

    夕夜没有说话。

    夜忽然静得令人心底发慌。想长叹一口气,却不能叹,生生地憋在喉咙底下,致使胸口格外发闷。想深呼吸将它换出去,却不能换,如水之静,不该起任何涟漪。

    连烛火都沉默了,许久不曾跳动。

    直到一支完整的蜡烛,半截手指长的火焰,燃到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烛泪,火苗小得堪比豆大时,林苏青开口说道:过去之事,你我谁也不是当局者,都不过是道听途说,何必去深究,也不必在意。

    夕夜想了想,看向狗子道:有个当局者。

    我不会多说一个字。狗子瞟了他一眼,正如你五叔也是一样。

    狗子一言刚出,就见夕夜的神色更为颓丧,林苏青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夕夜的头,道:好了,你父王与你娘亲的事,总有一天会全都明白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同你说这么说,平常我只字不提的。夕夜喃喃道。

    这感觉林苏青或许能懂,有时候最亲近之人往往最陌生,有时候对于陌生人,我们往往更愿意倾诉。

    没事,反正我哪界的也不是,听与不听,都起不了什么波澜。林苏青将夕夜杯中的茶水倒入茶盘里,重新给他倒满了一杯。

    继而笑眯眯道:要想当个大人啊,首先呢就要熟练掌握公私分明。公是公,私是私。譬如,就算你从小养大的狗子死了,你也得和气的笑着与人谈事情。

    这话听得狗子很不爽,白眼几乎要翻上天。

    来,喝杯茶水润润喉咙,接下来我们得聊一聊阳东城丢奶娃子的事儿。他将茶杯搁到夕夜的手指前面,说说,你可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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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夜行游女
    又是一室阒然。听了林苏青的话,夕夜看了一会儿轻握的空拳,随即松开拳头,抠着自己的食指指甲尖。似乎是想继续说些什么,也似乎是在克制自己不再说下去。

    此刻的夕夜看起来也许没有什么特别的悲伤,不过很是氐惆,大约是心里空落落的。

    打初识时,林苏青就已知夕夜的伶俐慧捷,纵然骄生惯养,但却颖悟绝伦。仿佛生得七巧玲珑心,许多不曾接触不曾了解不曾听闻之事,甚至不需要提点,他便能自己明悟过来。

    现在也必然是,林苏青认为,夕夜一定明白他是要止住这个无奈的聊下去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更为糟糕的话题。

    只见夕夜捧起茶杯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茶入喉咙,显然,他的确明白了。

    有妖气。夕夜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说了三个字,而后又道,还有血气。

    得见他虽然理智从往事中走出,但情绪还没有来不及抽退,毕竟他不是真的四五岁的小孩童。

    林苏青没有别的法子能够尽快开慰夕夜的情绪,遂只管给他喝茶饱,问道:怎么说?语气平和,尽量不使夕夜误会他只顾去查阳东城之事。

    那里有妖怪去过。夕夜捧着桌上的茶杯,侧目看向林苏青,听说凡人会把逝者的衣物烧掉?

    先前分明从不认为林苏青是凡人,此时却如是问他关于凡人的习俗。大抵是以为林苏青懂得比较多?

    似乎有这样的习俗,大家以为逝者能接着享用。林苏青如实回答道。

    看来凡人很聪明,居然知道逝者会魂归幽冥界。夕夜的眸子在跳动的烛火下闪着熠熠的光辉,可是我没有在幽冥界找到她。说明她没有死。他忽然将话题转走。

    魂飞魄散你也找不到。狗子蓦然接话道。

    好了。林苏青忽然扬声,制止了他们。狗子随即意识到自己本不该接这句话,所以它立刻便噤了声,倒不是因为顺从林苏青。

    而夕夜,的确没有再出声,他又沉默了。垂着眼眸,像是在承认方才是为了套狗子的话。

    林苏青回过头看了一眼将长嘴塞回后腿底下睡觉的狗子,而后转回来看着夕夜,持重道:不论是否是因为那个‘她’,那都是你父王与你娘亲之间的事,你父王既然说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便能等到那一天,现在兀自纠结也无济于事。夕夜,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夕夜岿然不动,脸色依旧,睫毛投射在脸上的长长的隐隐,也纹丝不动。

    你迟早会有你自己的人生,准确的说,你已经在开始你自己的人生了。所以,不要因为父辈们之间的纠葛,而影响了自己。他们的关系好与不好,追本溯源,也只能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知道了原因又如何?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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