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俱乐部侍应生带着一脸笑容,快步走了过来。杨惠敏可是这里的常客了,三天两头就会带着一群童子军往这里跑。他见多了杨惠敏这个小丫头跑到这里为了难民募捐,为难民请愿,听多了杨惠敏那虽然还有点稚嫩,却胜在情真意切的演讲。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号召声中,就连他这个小小的只能为英国人端盘子的侍应生,都被杨惠敏晓以民族大义,硬是从口袋里“剥削”走了几张钞票。
现在这位小姑奶奶竟然是以顾客的身份光顾,甚至还大模大样的把自己的男朋友也领到了这里,看着他们之间“亲昵”的动作,也难怪这位侍应生的笑容会这样亲切,投向雷震的目光又是那样的暧mei……事实上现在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三十分,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姓格又开朗中带着几分张扬的女孩子,和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武气息的大男孩,没有回家仍然泡在俱乐部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人深思,非常值得人暧mei的事情了。
杨惠敏为雷震点的饮料送上来了,雷震端起面前的怀子,借着头顶的灯光,仔细打量着这种在灯光下呈现出黄绿色,不停冒着诡异的气泡,甚至最上面还飘浮着一层白沫的液体。
杨惠敏抬起了下巴,用玩味的眼神盯着端着酒杯,略略有点迟疑的雷震,
在杨惠敏玩味的注视下,雷震慢慢的把酒杯送到了嘴边。
看到雷震喝得不动声色,杨惠敏问道:“你以前喝过啤酒?”
“没有!”
“那就奇怪了。”
杨惠敏支起了下巴,侥有兴趣的看着雷震,用一种钟表齿轮般稳定而有节奏的动作,慢慢将啤酒送进自己的胃里,“我身边的朋友,第一次喝啤酒,都不会习惯它的味道。很多人甚至告诉我,这种难喝的东西根本不是酒,而是马尿!”
雷震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眼杯子里的液体,点头道:“它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像马尿。”
“不过马尿,喝到嘴里,是咸的,而且还带着一股令人舌头发麻的搔味。就是因为这股味道,在刚刚喝马尿的时候,我还要顶着这里……”
雷震伸手指着的位置,是自己的胃,“要不然的话,也许我就会把好不容易喝进去的马尿全部吐出来。当然了,在喝马尿方面,我还有一点小小的窍门,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杨惠敏睁大了双眼,她必须承认自己看不懂雷震这个人,至少现在她就无法分辨,雷震到底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真的想教她学会点什么。
“在冬天的时候,你可以先找几块石头,把它们轮流送进自己的嘴里,直到把舌头冻得麻木了,尝不出什么味道了,再把准备好的马尿,用最快的速度灌进自己的肚子里,这样即能哄饱肚皮,也能喝得顺口。”
“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南方的深山中,收集一种叫做‘甜藤’的树根。这种东西放进嘴里,嚼起来比黄莲还要苦,但是多嚼几下,习惯了之后把嚼烂的树根吐掉,你再喝泉水感觉都是甜的。你深深吸上一口气,都会发现,空气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雷震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液体,淡然道:“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喝马尿,味道都会相当不错!”
杨惠敏真的听呆了。
看着雷震再一次将杯子里的啤酒送到嘴边,看着雷震舌头轻轻探出,将唇角的一点酒渍卷入自己的嘴里,不知道为什么,杨惠敏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紧紧顶住了自己的胃,试图压抑住自己呕吐的yu望。
雷震的眼睛里,突然飘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只可惜,在杨惠敏发现之前,雷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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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第十一章 你就是我的道具(下)
“我听教官讲过,一般的人在凌晨三点钟左右,是最容易睡着,反应最迟钝的时候,所以我们就在凌晨三点钟正式行动。”
杨惠敏伸手醮着怎么看都有点像马尿的酒汁,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形图,她压低了声音,道:“到时候我会借口去解决个人问题,溜进女厕所。”
用厌恶的眼神打量了一眼站在俱乐部中央的擂台上,还在那里对着一群英国大兵拼命颤动身体的舞娘,杨惠敏道:“俱乐部没有为这些女人专门准备休息室,所以她们经常在厕所里吸烟,为了通风在那里有一扇没有固定的窗户,虽然有点小,但是足够我钻出去了。”
杨惠敏选的位置相当不错,女厕所外边的位置,就在茶叶大厦最隐蔽的一个角落,租界里的英国巡逻兵,一般都不会光顾这个没有任何军事价值的死角。
“我顺着茶叶大厦墙角的铁丝网一路向前爬,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两尺多宽一尺多高的缝隙,从这里钻出去,我就可以脱离租界的军事管制区,到达苏州河边了。”
“只要我的运气不至太差,我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爬到苏州河南岸,虽然河里有曰本人的炮艇,但是我的潜泳技术不错,我完可以在水下直接游到河对岸。只要我能顺利的摸到四行仓库下面,我们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至于你的任务嘛……”
说到这里,杨惠敏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就是掩护我从茶叶大厦溜出去后,继续呆在这里,等到七点钟天亮后,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更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失踪的情况下,顺着原路返回尼姑庵难民营。等着我回来后,一起去喝豆浆吃小笼包,来庆祝任务顺利完成!”
雷震沉默着,但是他发现,似乎自己在这场“军事行动”中,都扮演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喂,不要太小看自己噢!”
杨惠敏似乎看出了雷震的郁闷,她伸出手拍了拍雷震的肩膀,试图安慰自己的这个搭档,“你想想看,我是一个女孩子啊,我虽然和这里的人都很熟,但是如果没有你这样一个男朋友陪着,我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在这些全是英国大兵的俱乐部里玩到凌晨几点钟?只要能够顺利掩护我溜出茶叶大厦,你就已经立了大功!”
“我是真的想让你陪着我一起进入四行仓库,去近距离认识一下那些真正的勇士,但是你会游泳吗?你能在有曰本人炮艇四处巡逻,可能根本没有换气机会的情况下,一口气潜游到对岸吗?”
杨惠敏轻轻摇晃着自己的手指,道:“如果你能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很欢迎你陪我一起游一次苏州河。”
雷震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在大山里他是一条狼,在水里他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明白,原来他在这场任务中,起到的作用,就是一个比较重要,但是只要是个男人,就能胜任的道具。说白了,他这个道具起到的实质意义,就和乞丐手中,那个缺了口的破碗,说书先生手中的那块惊堂木,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虽然意义不大,但是就算是为了应个景儿,也必须有他这样一个跑龙套的家伙存在。
“咣咣咣……”
俱乐部里那个比杨惠敏还要高的自鸣钟里传来三声沉闷的钟鸣,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俱乐部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擂台上的舞娘早已经被一些英国大兵用花花绿绿的钞票,带到了某个旅馆里,开始了他们的一夜温情。
留声机里传来了一阵软绵绵的音乐,连带着让那些仍然继续留在这里的人,也显得无精打采起来。杨惠敏一个人悄悄站起来,穿过了俱乐部大堂。看到仍然站在俱乐部大门边,勉强还在支撑着眼皮的侍应生,杨惠敏对他做了一个“我要去方便一下”的手势,然后当着这位侍应生的面,对扭过头对着雷震招了招手。
坐在俱乐部阴暗角落里的雷震无奈的轻轻摇头,杨惠敏的意思很明白:你看,我的男朋友还在那里坐着呢,我当然不会跑了。
小时候就爬过大树掏过鸟窝,打起架来就连男孩子都要退让三分的杨惠敏,轻而易举的顺着洗手间的窗户,爬出了茶叶大厦。
一股久违的清凉空气,夹杂着苏州河的水气扑面而来,再没有了俱乐部里的喧哗与浓重的雪茄味道,让杨惠敏只觉得精神一振。
抬头深深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看着头顶被黑暗彻底笼罩的天幕上,就好像是星星点灯,到处闪烁着点点晶莹,站在这片突然广鹜的天与地之间,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之下,似乎就连心胸都会跟着开阔起来。
一队英军巡逻队士兵从茶叶大厦附近经过,他们几双皮靴整齐的抬起又同时踏在地上,发出“扑扑”声响。
杨惠敏让自己尽可能藏在茶叶大厦后面的阴暗角落里,一阵微风袭过,那些栽种在茶叶大厦后面的垂柳随之飘动,似乎是一群夜之精灵,正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以一种奇异的节奏,围着杨惠敏欢快起舞,更在用自己的双眼,偷偷打量着杨惠敏这个突然闯入它们世界的来客。
而就在铁丝网相隔的苏州河对面,七层高的四行仓库,就像是一个坐在黑暗当中,陷入沉思的巨人,正在用冷厉的眼神,打量着上海这个已经沦陷的美丽城市。突然一阵急剧的枪声传进了杨惠敏的耳朵。
“难道是巡逻的英军士兵发现我了?”
看到在自己右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在夜间没有人防守的战壕,杨惠敏连滚带爬的跳了进去。躲在这个战壕里,聆听着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和自己激烈得犹如重鼓狂擂的心跳,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杨惠敏才敢确定,这些枪声并不是针对她的。
杨惠敏悄悄在战壕里露出了自己的小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在黑暗的天幕下,红色与绿色的火舌在空中交织,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在空中来回穿插,形成了一片不断闪烁的死亡之网。过了好久杨惠敏才终于明白,原来这是曰本军队在白天损失了一架战斗机后,为了挽回丢掉的颜面,而组织的一场夜袭!
随着代表突袭失败的枪声响起,曰军迅速将偷袭转为强攻,架设在不同位置的三架探照灯同时亮了,这种在近距离可以把人生生烤干的强力探照灯,射出来的光柱在四行仓库上不断扫动。
虽然这三盏探照灯射出来的灯光,并没有实质杀伤效果,却可以引导那些射击技术精湛的曰本士兵,狙击在四行仓库上的机枪手。但是最可怕的,还是这几道强烈的灯光,狠狠射在那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中[***]人脸上,极度黑暗与强力探照灯照射那种视觉上的绝对差异,足够让任何一个没有受过针对姓训练的军人视力受到影响。
眼看着那些曰本士兵,在探照灯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弯下腰迅速向四行仓库接近,而四行仓库却在对方的压制下,陷入了沉默,杨惠敏急得几乎要失声惊呼。
就在冲得最快的曰本士兵,已经快摸到四行仓库下方的时候,突然上百道光束,一起从四行仓库的各个位置亮起。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看着那些就在自己身上乱晃的灯光,已经冲到四行仓库下方,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再寻找掩体的曰本军人,眼睛里都流露出了绝望。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响起,彻底暴露在枪口正前方的曰本军人,齐刷刷的倒下了一片。躲在战壕里,隔着苏州河小心翼翼观战的杨惠敏,脸上猛然扬起了骄傲极点的笑容。
就是在昨天,杨惠敏掐着自己的胳膊,用一个女孩子的眼泪,为这些仍然坚守在四行仓库的中[***]人,募捐到了一批宝贵的食物和两百支手电筒。那些四行仓库的守军,就是用这两百支手电筒,绑在竹竿上,制造出一批简易的探照灯。
当曰本士兵冲到四行仓库下方的时候,躲在各个角落的中[***]人,就把这些绑在竹竿上的手电筒探到了窗户外边。这些手电射出来的光柱,当然不可能比得上军用探照灯,但是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楚已经近在咫尺的曰军士兵。
可以说,这一次夜间狙击战的胜利,绝对有杨惠敏的功劳。她终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验证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不是军人,所以我不能在前线和那群强盗浴血奋战,但是我们可以为他仍然在前线抗战的勇士们送运粮食,淡水,弹药和药品啊。这样的话,打进那些强盗身体里的子弹,就有一部分就是我们射出去的,炸毁他们坦克的手榴弹,有一部分就是我们投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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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第十二章 成长的代价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终于沉寂了下去,直到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平静,杨惠敏才爬出了战壕,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苏州河。从小在海边长大,精通水姓的杨惠敏,只用了一口气,就用潜泳的方式,游过了苏州河,爬上了这片在两天时间里,已经承载了太多硝烟与鲜血的土地。
当她翻过四行仓库东侧,一道用沙袋垒成的临时战壕时,杨惠敏突然瞪大了双眼。
一个手里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曰本士兵,就斜靠在沙袋上用止血绷带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发现杨惠敏翻进了战壕,这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在第一时间就擎起了手中的步枪。
这是一个在夜袭四行仓库时,右腿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刚才晕倒在战场上,又因为位置太偏僻,没有被带离战场的伤兵。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会遇到敌人,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战壕里呆呆的对视着。
杨惠敏不敢动,对方手里的步枪应该还有子弹,她鼓足勇气冲过去当然可以,但是她的任务就无法完成,紧紧缠在她腰上的国旗,就会随着她的尸体,一起倒在了距离四行仓库不足一百米远的地方。那样的话,她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二十五万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长眠的中国勇士?!
那个曰本士兵没有开枪。他是一个老兵,他清楚的知道,这里距离四行仓库不到一百米远,不要说是那些中[***]人手中的几十挺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他们居高临下,那些力气够大的士兵甚至能把手榴弹丢到战壕里面。
只要他一扣动扳机,几秒钟之后,这条战壕就会被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彻底覆盖。他和眼前这个穿着童子军军装的中国女孩,就会一起完蛋!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吭声,一时间这个战壕里,陷入了一种绝对诡异的宁静。
静,真静。
静得这两个人彼此可以听到对方急剧的心跳。
近,真近。
近得他们在这样晕黄的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对方皮肤上,慢慢滑动的汗珠。
曰本士兵轻轻的拉动枪栓,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他竟然当着杨惠的面,退出了步枪的子弹,然后把这些子弹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口袋里。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他绝对不希望自己把填装了子弹的步枪放到一边后,被那个中国女孩拾到手里。
看到这绝对意外的一幕,杨惠敏不由瞪大了双眼,可是很快她就明白,这个曰本士兵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曰本士兵慢慢从刀鞘里拔出一柄足足有一尺多长的刺刀,狭长而优美的九五式军用刺刀,在月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彩。抓着手里的刺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发育得相当不错,长相也得上是上上之选的中国女孩,这个曰本士兵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他来到这片注定要被他们大曰本皇军征服的土地上,已经整整两年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曾经用这柄刺刀,杀死过多少个中国人了。
他们在训练场上训练刺杀格斗时,教官命令他们用抓回来的中国人做靶子,据说这样可以让他们迅速适应战场,甚至是喜欢上屠杀与死亡。当他第一次把刺刀捅进那个绑在木桩上,眼睛还用黑布条罩住的中国人时,他当场就吐了。
后来他习惯了。像他们这样的军人,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的祖国,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土地上四处转战。时间长了,他们需要一些方法,来发泄自己积压下来的情绪。用刺刀来招呼那些像小绵羊一样无害的中国人,似乎就是一个相当不错,又不会有什么害处的方法。
到了最后,他喜欢上了杀人。
他喜欢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那些比他还要强壮的中国男人,面对刺刀时,表现出来的可怜样。这些可怜虫根本不敢反抗,只是混身发颤,任由他把刺刀捅进自己的身体;他更喜欢听那些把贞艹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中国女人,在他的身体下面不断挣扎时,发出的绝望而痛苦的哭叫声。犹其是当着她们的亲人,甚至是她们的丈夫的面去强歼,她们的叫声就更完美了……
他几乎已经看到自己把刺刀捅进面前这个中国女孩胸膛时,她在血泊中不断挣扎扭曲的样子。在他的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丝遗憾,真的是可惜了,也许她还是一个处女呢!最可惜的是,他甚至必须伸手紧紧捂住这个女孩的嘴巴,这样连她临死前的呻吟与哀鸣都听不到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享受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道身影,就像是一头疯狂的母狼,狠狠撞到了他的身上。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那个手无寸铁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的中国女孩,竟然抢先对他发起了进攻!
杨惠敏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这个曰本士兵已经身受重伤,可是和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相比,她仍然是弱小得根本不堪一击。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如果想继续去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她就必须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杨惠敏根本不再理会那把随时会对自己发起致命一击的刺刀,她用自己的十指在这个曰本士兵的脸上猛抓,她张开自己的嘴,露出两排细细密密的洁白牙齿,对着面前这个曰本士兵的身体拼命狠咬,她抬起自己的腿,用自己的膝盖对着面前这个曰本士兵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的大腿,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猛撞狠踹。
那个曰本士兵真的被打蒙了,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进攻!杨惠敏的膝盖一次次重重撞在他的伤口上,每一次撞击都会痛得他全身发颤,杨惠敏的十根手指头,就像是十把小刺刀,在他的脸上不断乱刺,那种劈头盖脸的感觉,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重机枪扫射。
“喀啦……喀啦……”
在这个时候他痛得全身都在发颤,他的手腕说不定都被眼前这个疯子给生生咬断了,要不然怎么会发出犹如木棒折断般的可怕声响?当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剧烈的痛苦,下意识的张开嘴放声惨叫时,他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因为太疼太痛,他的牙齿已经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吐到空气中的声波,只是勉强发出了几声嘶哑的,犹如小动物般的哀鸣。
“你放开我!”
他从嘴里挤出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几丝哭意,他扬起自己的左拳,对着杨惠敏的脑袋狠砸。
到了最后杨惠敏干脆用自己的两条腿死死绞住了对方受了重伤的大腿,她一边拼命又扭又榨又磨又压,任由从他伤口里流淌出来的炽热鲜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一边用脑袋顶在对方的下巴上,对着他的胸膛继续猛咬。
而她的两只手,却死死抓住了那把刺刀的刀身,任由对方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砸到自己的头上。他的拳头可真重,每一拳砸下来,杨惠敏的眼前都会炸起几十朵金色的星星,她的耳朵里更象是钻进去一群蜜蜂,在那里嗡啊嗡的响个不停。
在这个时候,杨惠敏的心里只有一个非常单纯的想法:“只要你抢不走刺刀,你就打不死我!”
嵌在大腿里的弹片,随着杨惠敏双腿的不断扭动,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痛苦,已经让他大半个身体陷入麻木状态,他的眼前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晕黑。感受着鲜血和生命力,顺着自己大腿的伤口不断向外流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他右腿受伤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战壕里空间又实在太狭小,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推开这个死死绞在他身上的女人。
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踏上其他国家土地,进行征服的军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得这么惨。杨惠敏的攻击虽然疯狂,却没有足够的杀伤力,但是她死死绞住对方的身体,再加上剧烈的挣扎与搏斗,已经足够让这个曰本士兵流出来的鲜血,达到了死亡的标准。
在精神恍惚中,他仿佛他看到了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
他们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相同的是,这些脸上无一例外的都写满了痛苦与不甘。在他面前不断飘动的每一张脸,都代表了一条曾经存在,却在他手中熄灭的中国平民的生命。这些脸的主人,都静静的望着他,似乎在邀请,又似乎在等着他也踏上这一条相同的不归之路。
他不由自主的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人死如灯灭的话,当然是一了百了,可是如果人死了,真的有魂魄的存在,真的有十八层地狱的话,在这片土地上沾了太多血腥,结下太多冤仇的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他又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
他最后就算是死,也没有闭上自己写满了恐怖与痛苦的双眼。而杨惠敏就坐在他的尸体旁边,她在不停的干呕,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想放声痛哭,可是杨惠敏却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的从她的脸庞上一串串滑落,混合着那个曰本士兵溅到她脸上的鲜血,一起狠狠坠落到这片早已经被钢铁和血肉铺满的沉重大地上,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声响。
如果这就是成熟,这就是一个爱国者,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必须经历的成长与考验的话,那么杨惠敏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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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第十三章 男人,哭吧
杨惠敏不知道呆呆坐在战壕里过了多久,就连脸上的泪痕和鲜血,都在冷风的吹拂下,变成了一层干涸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杨惠敏觉得自己的脸上,就像是戴了一个胶皮外套,绷得让她混身难受。她忍不住伸手一次次狠狠擦着自己的脸,直到她脸上的皮肤被生生擦破,鲜血从里面慢慢渗出来,她才觉得好受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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