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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还有,我是张老板的手下,而整个上海滩,没有人不知道张老板现是为曰本人卖命。就算是我的尸体被你们丢到大街上,只怕巡捕房的人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过来转一转,就会草草了事。而我的尸体,在张老板的眼里,大概和冻死在路边的一条野狗差不多,能够准备五十块钱差人送到我的家里,他就算是够大方的了。”
林怀部在这个时候,充份展现出江湖人物的光棍本色,“与其被你随手杀死,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大街上,我还不如听听你的提议,看看能不能为我的老婆孩子和老娘,赚上五万块现大洋,免得她们以后挨饿受冻!”
雷震淡淡的点了点头,人贵自知,这个林怀部在上海滩虽然只能算是一个无根无萍的小角色,但是眼光和头脑却相当不错,又懂得审时度势,更兼胆色十足。也难怪张啸林这个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汉歼,能在保镖的护卫下,屡屡逃过军统局与青帮铁血除歼团的联手刺杀。
“最重要的是,我绝不相信被悬赏十万大洋,却依然敢顶风活动的雷震,会因为我用一把刀顶在他的喉咙上,就会放任我安然无恙的离开。如果你只有这点斤两,你就根本没有资格入谢晋元的法眼,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雷震对着林怀部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诚心诚意的道:“聪明!”
林怀部轻叹道:“在进这个屋子之前,我一直在猜测究竟是哪路神仙绑架了我,我更在猜测绑架我这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又有什么目的。我设想了很多种结局,甚至还想过,我也许能在这次事件里获得的好处,可是一看到是你,我就知道,我死定了。你根本就不会给我选择,而你摆在我面前的那一箱银圆和金条,更是在告诉我,在你的背后,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你,我就算能从你的手里逃脱,只怕还会连累到我的一家老小。”
“你错了。”
雷震沉声道:“你至少可以选择,是以一个汉歼卖国贼手下的身份,死得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还是死得堂堂正正,一方面让后世的人,一提起你林怀部,都会伸出大拇指,称你是一个好汉子,一方面又可以让你的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林怀部坐在那里沉默了,如果可以活下去的话,又有谁愿意去一心寻死?!
“我知道你跟着张啸林,只是要得到了一份可养家糊口的工作。可是你要明白,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谁都知道张啸林是一个通敌卖国的汉歼,可是你仍然选择了成为他的保镖,帮助他屡次逃出刺杀,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卷入了这场力量角逐的漩涡中。”雷震凝望着一语不发的林怀部,沉声道:“在这场只有胜与负,死与生的游戏对决中,绝对不会有平手,更不会有双赢!当你踏上这个游戏舞台,从张啸林的手里接过武器和钞票的时候,你的命就已经绑在了这个舞台上。这,就是无论你我还是谢晋元师父,都无力去改变的游戏规则,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方向站错了队,你就只有用自己的命,才可能挽回自己以前犯的错误!”
“我早知道很可能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林怀部在这个时候只觉得嘴里发苦,他涩声道:“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张啸林!”雷震紧紧盯着林怀部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要你帮我斩了他!”
在江湖上打滚那么多年,生里来死里去,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生涯的林怀部,在面对雷震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听到雷震这几句话,他的身体仍然忍不住微微一颤,而他的双拳猛然捏起,在雷震的凝视中,又慢慢的放松。
雷震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这个男人,直到林怀部的情绪慢慢恢复正常,直到他急促的呼息,渐渐平缓。
“没错,如果我去刺杀张老板,的确成功机率非常高。”
静静的坐了良久,林怀部终于开口说话了,“在张老板的身边的人,比我贪财的有,比我受气更多挨骂更多,甚至是挨打的也有,我相信绝对有比我更适合的策反目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上我,如果你真正调查过我的资料的话,你就应该明白,我爹还和张老板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否则张老板也不会信任我,让我当他的贴身护卫。”
“因为这一次,要动张啸林的,不是军统局的特工,也不是铁血除歼团。我没有保护好师父,如果再有人敢对我师娘不利,我不敢他是谁,我一定会先取了他的命!而我觉得,你是所有目标当中,最可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的人。”
雷震望着林怀部,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轻声道:“所以,拜托了,兄弟!”
听到“兄弟”这个带着强大亲和力的词语,林怀部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因为像雷震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称一个为汉歼效力的人为兄弟!
林怀部不敢置信的望着雷震,惊诧、讶异、不解甚至是兴奋,各种复杂的表情,从林怀部的脸上像放电影一样快速交替,他的嘴唇不断嚅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看是看着雷震脸上那丝没有任何掩饰的真诚笑容,林怀部突然发现,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一个雷震,他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最后,林怀部只是用力点头,说了一句话一个字:“好!”
目送着林怀部走出了房间,在雷震身后的一道暗门突然打开了,鬼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聆听着林怀部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皱着眉头道:“就像林怀部说的那样,比他贪财有奶就是娘的人有,受张啸林的气,甚至是被他用茶碗丢过,心存怨恨的人更是不在少数,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找林怀部这样一个姓格比较稳重,父辈还和张啸林有着一段交情的人为突破点。”
雷震低声道:“因为他是兄弟啊。”
鬼才的眼睛猛然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
雷震微笑道:“鬼才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你无师自通,能够凭自己的方法识人入微,当真是称得上开天眼观凡尘,但是你可能没有注意,就是因为少年得志,又缺乏必要的系统学习,所以你并不擅于把手中看起来无序的情报进行整合,并推理出隐藏在迷雾下面的真实本质。”
看到鬼才一脸的迷茫,雷震提醒道:“你想想看,九叔提到的第二次刺杀,他们可以把张啸林乘座的汽车,驶到交通口的时间,精确到秒钟,凭借的是什么?”
“内线!”鬼才立刻回答道:“想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长期跟在张啸林身边,熟悉他的一举一动,并最终得出规矩的人,不断向外提供精确情报。”
说到这里,鬼才若有所悟,“不会吧,难道你认为林怀部就是我们青帮安插在张啸林身边的内线?可是……这说不通啊!”
“不要着急,让我们一起慢慢分析,来找出事件背后的真实内幕。”
雷震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更闪动着绝对智慧的光茫,在这个时候,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当真是拥有了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度。他油然道:“杜老板和张啸林一起拜入黄金荣的门下,算得上是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就算两个人最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杜老板也未必能狠得下心,为了民族大义斩断十几二十年的兄弟情份。但是杜老板却知道,师父黄金荣隐退,他又离开了上海,再也没有力量能压制当时已经开始和曰本人有了生意来往的张啸林,就算是防范于未然,杜老板也要想办法在张啸林的身边安插一颗棋子。而林怀部,就是在那个敏感的时间,放弃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加入了张啸林这个出力不讨好,注定要遭千人唾弃的阵营。”
鬼才狠狠一拍巴掌,叫道:“我明白了,难怪林怀部的资料那么少,而且还有一些地方,有过人为更改的痕迹。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前期收集情报失误,后期又进行了重新修改。原来林怀部竟然是我们青帮的门人!”
“没错,你别忘了,第一次刺杀,是青帮的铁血除歼团为主导,就是因为林怀部通知张啸林他的姨太太有事,张啸林才临时改变行程,躲过了一场大劫。这明显是杜老板对自己的结义兄弟玩了一招敲山震虎的好戏,希望他能因此而变得收敛一点。结果没有想到事与愿为,张啸林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铁了心和曰本人站到了一条船上。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由军统局主导,并没有通知杜老板的刺杀行动,也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杜老板的指示,直接接受铁血除歼团的领导,林怀部才会不断提供最精确的情报,险些让张啸林真正成为枪下游魂!”
在这个时候,鬼才彻底醒悟了,“对了,在情报里还有提及,林怀部是张啸林身边请假最多,也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挨骂最多的人!看来他之所以请假,绝不是因为老婆生了儿子病了老妈着凉了这些原因,而是在那些时候,必须脱身,去向联络人报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
雷震微笑道:“有了这么多巧合,有了这么多提示,我要还是不能确定林怀部就是杜老板埋在张啸林身边的内线,我干脆买上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到了这个时候,在雷震的提醒下,鬼才终于想通了全局。
林怀部是杜月笙老板安排在张啸林身边的一颗棋子,这样的内线,必然都是那种愿意为了民族而抛头颅洒热血的死士。在必要的情况下,杜月笙就可以遥控指挥,直接清除张啸林这个汉歼。
但是杜月笙却顾念和张啸林的兄弟情谊,一直迟迟不肯动手,才让张啸林一次次躲过了军统局与青帮铁血除歼团的联手追杀。
而雷震在用手头所有的情报,加上他比情报官更优秀的判断力,在一点点推理出林怀部这个埋藏在张啸林身边多年的内线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向林怀部施压,把林怀部逼到绝路上,让他找到充足的理由,可以在不通知上级,没得到杜月笙老板的批准的情况下,就私自行动!
相信林怀部顶着一个汉歼帮凶的骂名,在张啸林的手下,忍气吞声了那么久,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吧?!
说白了,雷震今天做的一切,就等于是林怀部磕睡了,他就丢给了林怀部一个枕头。也难怪两个人可以一拍即合,当真称得上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可是,如果林怀部因为没有接到杜老板命令的关系,而坚持拒绝接受刺杀张啸林的指令,或者这一切都是巧合,他实际上并不是杜老板派到张啸林身边的内线,你又怎么办?我想如果我们杀死林怀部的话,打草惊蛇,就很难再找到下一个目标了!”
“那还不简单?”雷震说得轻描淡写:“我已经让瘟神制造了一个填装在一尺长钢管里,体积不大,但是爆破力惊人,又拥有定时引爆功能的炸弹。为了增加这枚炸弹的杀伤力,我还特意叮嘱瘟神,往里面添加了一些剧毒物品,根据瘟神的推算,就算不能覆盖整个张公馆,也足够让方圆三十米内的所有人一起完蛋!我们先把这样一枚填装在钢管里的定时炸弹从肛门塞进林怀部的尸体里,在他的脸上刻上几个诸如什么‘这就是汉歼的下场’、‘张啸林你看好了,这一次我们剁的是你的狗爪,下一次就要你的狗命’之类的话,然后再在张公馆的门前,演上一出飞车抛尸的好戏,那些保镖就算是职责所在,也要把这样一具带着挑战书姓质的尸体,抬到张啸林的面前,请他过目。”
雷震伸出右手,他紧握的拳头突然张开,做出一个爆炸的动作,道:“为了保证能够炸到张啸林,我会在林怀部的尸体里留下一封给张啸林的信,那封信的长度,足够张啸林站在尸体旁边看上十五分钟,就在他看了半截,已经气得怒目圆睁的时候,‘轰’的一声,这个世界就会因为少了一个汉歼,而变得有点美丽了。”
鬼才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他直勾勾的盯着雷震,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我发现,原来你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我愿意把你说的话,当成是赞美。”
雷震和鬼才相视一笑,他们两个齐齐透出一口长气,因为他们两个都清楚的知道,从林怀部接下雷震的指令那一刻开始,曾经在上海滩威风一时的“三色大亨”张啸林,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
(未完待续)





第五部队 第三十六章 杀出重围(上)
在两次刺杀中大难不死,张啸林知道自己早已经上了渝城军统局暗杀名单,他在自己保卫措施严密的张公馆中足不出户,只是通过那些来定期赶到公馆,向自己汇报工作的门人弟子,来进行遥控指挥。
在这一天,赶到张公馆,通过曰本宪兵和保镖反复审核检查,终于进入张公馆的人,是现任杭州市锡箔局局长的弟子吴静观。
“我们在上海这样翻天覆地的找了三四天时间,每天都能接到上百个情报,但是全是扯鸟。这个雷震就像是上天入地了似的,让我们连个影子也没有摸到。我们就算还这样两眼一抹眼的乱找,只要雷震带着那个寡妇,继续当只缩头乌龟,想把他找出来可就难了。”
吴静观连连点头,“对,对,对,恩师您老人家分析得有理!”
“在上海,我是帮会里的龙头老大,削尖了脑袋,总算也挤进了上流社会,就算曰本人见到我张啸林,也要敬上三分。但是名气再大又有什么用?出了上海,我张啸林这个名字,只怕就不是那么好使了。”
张啸林眯起了他那双平来就又细又长的眼睛,盯着吴静观,一边伸手轻轻弹着自己面前那张八仙桌的桌面,一边淡然道:“至少在杭州,就远远没有把你吴静观的名字抬出来有用。”
“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老师您的虎威。”
吴静观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当真是熟知官场之道,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老师说出这样的话,背后的真正用意?
“再说了,杭州那种小门小庙,又哪需要老师您这尊大神去浪费精力?您不是我有静观嘛,只要师父发上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静观都绝对没有二话!”
听着自己弟子溜须拍马,又表明忠心的话,张啸林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从八仙桌上拿起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档案袋,把它交到了吴静观手里。
“这是谢晋元的婆娘和两个孩子,还有那个叫雷震的小兔崽子所有资料和相片。我寻思着,就算风声过了,盯着他脑袋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他也未必敢狗胆包天的出现在公众场所。他很可能会从陆路离开上海,转道到杭州后,再乘船把凌维诚那个婆娘送回广东。你要提前在那里做好准备,让手下睁大眼睛,盯好了每一个出入杭州的陌生面孔。跑到杭州,只要他们自以安全了,就会粗心大意,就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张啸林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乖得就像是一只小白兔的弟子,微笑道:“只要能捉住谢晋元的婆娘和孩子,先不要说那十万块现大洋的奖金,就凭让曰本人喜出望外的功绩,就足够让你在官场上又往上爬一层了!”
吴靓观咧嘴笑了,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明显是张啸林从曰本情报机关那里领到的档案袋,毕恭毕敬的道:“谢谢师父的提点,靓观一定不辱使命,在杭州设好天罗地网。他雷震不来到杭州便罢,只要他敢在杭州露头,我一定会让他知道,老师您的门生遍布天下。他无论逃到哪里,都躲不开您的虎威!”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面对这样一个口甜舌滑,办事能力又可以让人放心的弟子门人,张啸林也笑了。就在这个时候,这一对师徒突然听到,在楼下的天井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中间隐隐掺杂着喝骂。
张啸林和吴静观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天井里“哗啦”又传来一声花盆被碰翻打碎的声响。
张啸林把脑袋探出了窗户向下观望,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自己那些身手不俗,眼角也够高的保镖们,在那里起内讧了。这帮家伙把张公馆守得水泄不通,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似乎吵架打架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一种另类的调剂。唯一让张啸林稍觉意外的是,这一次引起纷争的主角,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有点木讷,从来不喜欢多说话,就算是因为请假多了被他指着鼻子放声痛骂,也一声不吭的林怀部。
这一次张啸林的门人弟子吴静观就在身边,让他看到保镖起了内讧,虽然吴静观聪明的一言不发,但是张啸林仍然觉得自己掉了面子。
“我艹你妈的逼!”张啸林的脾气火暴,那是众所周之的,他拍着窗户沿,放声怒喝道:“拿着老子的钞票,一天到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是吗?在我这里吵吵闹闹的,简直是毫无体统!象你们这个样子,就别跟着老子,免得给老子给了脸!养着你们,老子还不如多叫点曰本人的宪兵给我看门呢。把你们身上的枪给我缴下来,滚!滚!滚!滚!都他妈的给我滚!看到你们,老子就他妈的一肚子气!”
这些保镖平时都被张啸林骂惯了,只要张啸林一发火开骂,无论是吵架、打架还是几乎要抄家伙动刀子,他们都会立刻偃旗息鼓,乖乖的散开。而且他们都清楚,像张啸林老板这样的个姓,那火气是来个快去得也快,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老人家的怒气就会烟消云散,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老实的林怀部,被人指着鼻子骂都不会还嘴的林怀部,老爹还和张啸林有过一段交情的林怀部,却突然昂首狂喝:“我艹你妹子的,不干就不干,老子天天听你这么一个汉歼卖国贼的使唤,早他妈的腻了!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让老子送你上西天!!!”
看到林怀部这个家伙竟然敢当众顶嘴,已经六十五岁的张啸林气得两眼发直,当他听清楚林怀部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刚刚狂叫了一声“不好”,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林怀部已经闪电般的拔出了他亲自给林怀部配发的手枪。
“砰!”
林怀部手里的枪响了,一颗亮晶晶的子弹壳,在空中欢快的翻滚着,叹息着,拉出了一圈圈圆色的雾线。而几乎在同时,一朵艳丽的血花,猛然在张啸林的喉咙上绽放,号称百步穿杨的神枪手林怀部,已经一枪打穿了他的脖子。而因为张啸林趴在三层楼的窗户上,林怀部射出的这一发子弹,是呈六十度角打中了张啸林,再加上子弹在射入身体后,做出的不规则运动,这一发子弹最后竟然从张啸林的右眼眶里翻滚着跳出来。
面对这一幕,所有人都傻了,呆了,疯了。他们呆呆的望着林怀部,呆呆的看着林怀部一枪放完,整个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似的激射而出,冲向了那一幢被他们联手保护了两年之久的张公馆!
就站在张啸林身边,一起观望楼下事件的吴静观更被吓傻了。就是在他呆呆傻傻的注视下,张啸林的右眼珠突然从他的眼眶里跳出,但是几根血管和几根韧腺,却为主人顽强的拉住了这颗已经夺眶而出的眼珠。随着张啸林的身体象触电似的颤动,那颗倒吊在眼眶下的眼珠,就在那里晃啊晃啊。而鲜血和一大堆又粘又腻,天知道是什么牛黄狗宝的东西,还在不停的从张啸林的右眼眶和他喉咙上喷溅出来。
在这个时候,天知道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射神经还在起作用,还是张啸林这位上海滩靠打混起来的流氓头子的确拥有最强韧的生命力,他的脖子被打烂,子弹从他的右眼眶里弹出来,他竟然还能伸手死命捂着自己的喉咙,而他不断颤动的牙齿之间,更是发出一阵“格格”的声响。
吴静观呆呆的站了几秒钟,他突然醒悟过来,他发疯似的冲向了电话机。老师张啸林明显已经不行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立刻通知曰本宪兵队,请他们立刻派人来进行调查,并且处理张啸林的身后事。
平时手握生杀大权,只要嘴皮子动一动,就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抛尸荒野,或者干脆沉入黄浦江的吴靓观,在这个时候全身都在发颤,他的手指搭在电话机的拨号盘上,他努力想使自己镇定,努力想让自己拨出那个太熟悉的号码,可是他的手指就像是抽了风中了邪似的,怎么也不听使唤,而他那过于激烈的心跳,更让他只觉得全身发力双腿发软。
“砰!”
房间用名贵木料,经巧手匠心精心雕刻制成的大门,突然连门带框整扇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虽然短暂,却绝对优美的弧线后,重重撞到了一个足足一米多高,据说是什么宋代古玩的名贵花瓶上。
就在这一片混乱,一片血腥,一阵碎瓷片以辐射状乱飞乱舞中,吴静观霍然转头,他猛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因为,那个一枪打中了恩师张啸林的保镖,那个已经做出惊天血案,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的林怀部,已经冲上来了!
电话里传来了“毛西,毛西”的声音,吴静观终于播通了曰本宪兵的电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除非那些曰本宪兵都是传说把轻功练到登峰造极,可以玩瞬间大挪移的超级忍者,否则的话,就算是拨通了电话又能怎么样?
曰本人是牛逼,曰本人是强,可是他们能比子弹更快吗,他们能让死人复活吗?
林怀部瞪着就像是一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话筒的吴静观,他放声叫道:“你他妈的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砰!”
林怀部手中的枪再一次响了,吴静观只觉得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量狠狠凿中了他的头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倒,紧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怀部环视整间屋子,张啸林倒在了窗户边,而他的门生弟子,倒在了书桌前。整个房间里当真是一片狼藉,那红色的是血,白色的是脑浆,红与白两种颜色相互交缠,在这个房间里,画出了一个如此残酷,却又是如此美丽的图案。
面对这两具尸体,林怀部在笑,他在用力的笑,他在放声的笑,他笑得是如此欢畅,欢畅得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顶着异样的目光,他顶着千夫所指的骂名,加入了张啸林的门下,用自己的双手为张啸林卖命,为张啸林保命,听张啸林的斥骂,忍受张啸林的暴噪,他最害怕的就是,他还没有完成杜老板交待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堂堂正正的活得像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就倒在了别人的枪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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