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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秾
台下众人听着这小翠喜一口气跟泼水一般,哗啦哗啦的就将那话说得流流畅畅,不由得喝彩:“小丫头可真伶俐。”
文班主在旁边眉开眼笑,他这是在暗地里告知那些有意思的贵人们,若是看上了旦角或者小生,想要出钱包个晚上的,就可以去紫槐胡同那边找他了。
小翠喜说完,这戏也算是唱完了,文班主带着戏子们从角门那边出去,雇了辆马车回了西树胡同。
吴香兰见着竟然坐马车回来的,又惊又气:“怎么这般乱花银子!”
小桃红笑了笑:“娘,今日爹收了不少银子呢!”
回到宅子里边,将容大奶奶的大红封赏和戏子们得的打赏都拢到一块,盘算了下,竟然收了将近二百两银子。文班主见着这一堆银子很是欢喜,每人发了半两银子,生角和旦角给了一两,其余都交给吴香兰收了起来:“先收着,记得明日早上去集市里割几斤肉来,大家放开肚子吃一顿。”
见了银子,吴香兰总算是宽了心:“这京城真不比其余地方,在这里唱一场可比得上其它地方四五场还有多!”
文班主得意道:“你以为只有这一点?我见着有几位老爷都对咱们那小怜香和小桃红有意思呢,大白天的不好直说,只怕晚上便会送帖子过来!”
吴香兰听了脸色一变,揪住文班主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小桃红是咱们的女儿,她十三岁都还不到,你怎么能……”
文班主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拨开,声音有些不耐烦:“吃了唱戏的这碗饭,迟早就出来做那暗娼的活,你还打算大小姐一般把她养大再出嫁不成?你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此时便想不开了!”
他的话就如一把小刀般割着人的心,吴香兰望了望自己男人那张满不在乎的脸,怅然若失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文班主:“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自然知道,所以这才不想让女儿走我的老路,现在咱们有吃有喝,难道便一定要将小桃红推出去卖给人家不成!”
“有人看得上小桃红便是好事,就看他可以出多少银子。在戏班子里清白迟早不保,不如选给对咱们瑞喜班最有利的一种!”文班主见着吴香兰眼里渐渐的透出了些水雾,不由得暴躁了起来:“你委屈什么,只怪自己命不好,生在这戏班子里边!”
到了晚上,有人拿了帖子来敲瑞喜班的门,文班主接过帖子一看,里边夹了一个纸封,打开一看,包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那送银票来的长随见文班主以询问的目光望着他,抬起头来傲然道:“我们家老爷看上了小怜香,这五十两银子便是她今晚的度夜资,若是答应下来,我便去雇台轿子过来,抬她去别院,明日一早便将她送回来。”
文班主弹了弹那张银票,有些惊奇:“你们老爷就只出这点银子?京城里怕不是这个价儿罢?”
“这是给你们瑞喜班的,小怜香那里,就看她服侍老爷满不满意,老爷另外有打赏!”那长随眼神里有几分蔑视:“这戏子比青楼的姐儿又能身价高到哪里去了?五十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
文班主低头不语,想了一阵便叫人将小怜香唤了过来将这事儿告诉了她:“这五十两银子,你拿十两,交四十两到瑞喜班,你若是愿意,便跟着这长随去老爷别院,若是不愿意,那我便打发他回去。”
小怜香略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跟着那长随走了出去,文班主看了看那张银票,叹了一口气:“京城的老爷手也紧得很,还以为怎么着也该出一百两银子呢。”
再等了一段时间,又有个上门的,只可惜还是约小怜香的,文班主见着小怜香走俏,将价格抬高了些:“我们小怜香,卖艺不卖身,若是老爷一定喜欢,想要她陪,那我便还得好好的劝说她才行,只是这银子可不能少,怎么着也该一百两上头去,我们小怜香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那长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去回了我们家老爷。”
望着那人转去的背影,文班主坐在桌子边低沉不语,多少年来这么过来了,从最初的惊慌不知所措,到如鱼得水,甚至盼望着有人暗地里送帖子过来约人。他的第一次给了谁?文班主闭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身子很丰硕,他怯生生的站在床边,瞧着那团白花花的肉,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可后来他慢慢的知道了这里边的诀窍,知道如何将对方服侍得舒舒服服,因着他能假扮出情意款款的模样,于那一方面又有自己独到之处,不少女子都为他倾倒,甚至还有闺中小姐不惜一切想要和他在一起。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虽然在这上边做得风生水起,可却还是砸到了这上边,杭州贾府的小姐缠上了他,甚至想要与他私奔,贾夫人扔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老班主,目光却瞥向了他,眼神冷冽:“你只不过是个戏子,我想要你死,很容易,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你们瑞喜班拿着这钱滚出杭州,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瑞喜班的老班主长叹了一口气,接过银票愁眉苦脸的朝贾夫人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瑞喜班离开了杭州。老班主也想过要将他赶出瑞喜班,可老班主的女儿吴香兰却哭哭啼啼的拦在他面前:“父亲,女儿已经有了身子,是他的孩子!”
一切就这样定了下来,老班主给他们简单的办了亲事,他继续是瑞喜班的台柱子,而且又多了几重身份:老班主的女婿、吴香兰的男人、小桃红的爹。岁月就如消失掉了一般,十多年转眼就不见了,现在的瑞喜班,老班主已经过世了,新班主姓文,班主娘子姓吴,他们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再回忆前尘旧事,文班主忽然心中一片空虚,这辈子虽然也不算白活,几乎没有愁过吃穿,也睡过不少女人,可究竟还是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见不得光,又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今日杨府唱堂会,除了一位夫人,其余人的眼睛都往小白玉身上瞅,他以前的光彩渐渐褪色。
他没敢仔细看,匆匆一瞥,只觉得那位夫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很是熟悉,她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让他心里有些不自在,莫非是在哪里遇到过的风流债?或许她还会找了过来罢?文班主想到此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莫非自己在这京城还能继续有一段香艳的来往不成?
这一两年间,文班主也有过一两段香艳过往,只不过碍着吴香兰与自己的情分,都是露水情缘,一般是白日里头到外头弄弄捏捏,即便约的是晚伤,到了半夜也必然回家。
京城里的夫人,应当要比那小地方的夫人给银子多罢?文班主现儿心里全是银子,再也没了香艳的想法。女人脱了衣裳不都就那样,也没什么好想的,主要就得看燕子给得够不够,瑞喜班一年里头能唱五六十日堂会已经算是不错,这五六十日里哪能挣出班子一年的吃穿用度来?怎么着也得从这些上头捞银子。
夜已深深,天幕上点缀着数点清冷的寒星,初三的夜里只有一线残月,就如九华帐上金质的弯钩,挽住天空上飘过的淡淡云彩,四周的一切都是那般宁静,只有那春虫蛰伏在草丛里,不时发出一丝颤抖的叫声。
“大嫂,你可听看到了那小桃红?”秋华急切的望着相宜:“是不是有些相像?那次她没上妆,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跟淑华几乎是一样样的。”
相宜点了点头:“我瞧着也确实像,只不过光只是说像还不行,咱们还得有人证物证。”她轻轻拿起茶盏,心中烧着一团火,容三奶奶竟然真敢打承宣的主意,自己怎么样也不能放过她。
卢世飞已经将那婆子捉住,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家都只是说那婆子逃掉了,先将婆子送去了刑部,借了一间大牢关押起来,这几日由卢世飞加紧审问,一定要她招供出这幕后的黑手,再加上与戏子私通这事情,容三奶奶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了。





骆氏女 118|容氏三房(五)
屋子里灯光忽明忽暗,照着屋子里头四个人的脸,大家坐在那里,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灯光下,簪环首饰散发着微弱的光,一点点在眼底眉梢跳跃。
容大奶奶带着春华坐在相宜身边,容色淡淡:“别想这么多,这么势必不能放过三房那个贱人!”
大房与二房素来交好,唯有三房,仗着容老夫人宠爱,总是要使些阴招。以前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这次竟然对承宣下手,大房再也不能容她。
汤饼会的一切,容大奶奶布置得很是周到,从丫鬟婆子的任务分配上格外细心,三房的丫鬟一个都没用,就是素日与三房那边有交往的人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全是靠得住的心腹。
厨房里有人把关,偏厅这边也有人为首,可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那婆子究竟是怎么混进厨房里端菜的,还得深究,这里头还有蹊跷,若不将那接应的人揪出来,自己睡觉都不安稳。承宣年纪还小,若府中这么多人想着算计他,能不能安安全全的长大还是一个问题。
这次对承宣下手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是容大奶奶的心愿,也是相宜的心愿。
门外传来脚步声,相宜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就见嘉懋那淡青色的袍子一闪,廊下的灯笼照着他的影子长长。
“世子爷回来了。”金珠伸手敲了敲门,却见着相宜从窗户那边探出头来,嘻嘻一笑:“我却是多此一举了。”
“嘉懋,怎么样了?那婆子招供了没有?”相宜将门打开,急急忙忙的问。
“唉……”嘉懋摇了摇头:“那婆子只说有人买通了她,让她下手,但她却不知道买家是谁,因着那个与她接头的人根本没有与她面对面的接洽,只是隔着一扇窗户说话,将银票从窗户下边的缝隙推过去的。”
“好狡猾!”相宜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容三奶奶做事这般周密。没有认证物证,自己即便能猜出个十有*,也不能讲她定罪,相宜不由得焦躁了起来,在屋子中间踱了几步:“那她还招供了别的没有?怎么混进了厨房?”
容大奶奶来了精神:“嘉懋,这个一定要弄清楚,府里可还有她的同党?我一想着厨房混进了恶人心中就惴惴不安,他们只需在饭菜里头下手,咱们就得遭殃。”
嘉懋摇了摇头:“厨房那边暂且还没事,那婆子说是有人给了一套容家下人穿的衣裳给她,她把一个婆子捉了捆着扔在假山,假扮了那婆子进去端菜。当时人多,厨房里又是热气蒸蒸,旁人也没仔细看她的脸,而且厨房里头的人都是将菜打在碗里,放在门口,随她们自己去取的。”
“可是……”相宜还是有些害怕,看起来容府真是不安全,歹人想进来就能进来,想下手就下手,真是让人不放心。
“相宜,你别怕,这婆子不是一般人,乃是江湖上的好手,是有人收买了她,里应外合才能这般容易得手,一般人还是做不到的。”嘉懋看出相宜的担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才我与卢世飞已经说过了,让他帮我找些好手来做护院,这样就能放心一些了。”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今日也是人多手杂,寻常日子细心些,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只不过相宜你该调整一下,翠叶茶庄那边,另外派人去打理,方嫂就留在悦华园,寸步不离承宣,就连睡觉,也让方嫂带着睡,咱们可千万不能倏忽大意。”
春华在一旁出声道:“母亲,防人不能防一世,最重要的是将那祸端给铲除了,咱们就没这么多担心了。”经过淑华那件事情,春华对于容三奶奶与她的女儿,实在是从心底里厌恶,就连多看容三奶奶一眼都觉得心里头慌,恨不能快些将她从府里赶了出去,这一辈子都不要见到她才好。
“确实。”容大奶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几日一定要让她现了原形。秋华,江陵和杭州那边的人快来了罢?”
坐在一旁的秋华这才缓缓出声:“自从定下汤饼会请瑞喜班来府上唱戏,我这边就已经布置了下来。江陵那接生的张稳婆与那人原来的丫鬟皆已经找到,由飞红带着上路了,这两日便该到京城了。”秋华稳了稳心神,目光有些惆怅:“我只是有些担心,若是祖父知道了这事儿的真相,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要是将祖父气着了,真真是大不孝。”
秋华心中有几分纠结,淑华虽然处处与她作对,可她心地善良,实在不忍心将淑华的老底给揭了出来。淑华的身世若是被揭穿,她势必不能再住到长宁侯府中,她就会从一个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沦为贱民。
那日她已经*于余三公子,虽然她没去大堂,没见到淑华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可听丫鬟们说,三小姐被老太爷关了起来,每日都不让出去,只留个小窗口子递饭送水进去,三小姐天天都在里边哭,声音凄婉。
秋华听着大家这般说,不免有些难受,考虑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讲淑华摘出来,让她以容家小姐的名义过完这一辈子,这是她现在最难以面对的问题。拿着容老太爷出来说话,也不过是想隐去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
“若你让容家混入了他人的血脉,那更是大不孝!”容大奶奶望向秋华,声音逐渐冷了起来:“秋华,妇人之仁最最要不得,咱们要有恻隐之心,可那也该是要看对谁而言。”容大奶奶见春华和秋华两人似乎都在沉思,一手握了姐妹俩一只手,细细叮嘱:“淑华怎么着也不是个善类,若是你只将那姓贾的弄倒,让淑华依旧留在府里,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谁知道她以后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嘉懋点头赞了一句:“母亲说得对。”
相宜抬眼望了一下,忽然想到了嘉懋跟她提到的那件事,前世里头,淑华竟然做了秋华夫君的小妾,果真是后患无穷。容大奶奶说的话,不无道理。
“是秋华想左了,一切都听大伯娘的安排。”秋华有几分惭愧,心思渐渐坚定下来。
碧芳苑里一灯如豆,容三奶奶愣愣的坐在灯下,那暖黄的灯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就如一尊庙里的泥金塑像。
“奶奶,夜深了,该歇息了罢。”贴身丫鬟桃花端着水盆从外边走了进来,见容三奶奶这副神态,会错了她的意思,走到她身边小声劝道:“奶奶,你也想开些,爷和那杏花,也只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不是说爷已经没那上头的本领了?别听杏花叫得欢实,究竟快不快活,那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容三爷最近与院子里的丫鬟杏花打得火热,有几个晚上都歇在了杏花房中,虽然他那活计再就不行了,可却色心未死,便是拿了手去弄,也能满足。杏花心中瘙痒难当,可终究也只能半空半实的糊弄着过去,半饥不饱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
容三奶奶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将一双手浸到盆子里边,水不凉也不热,刚刚好,桃花拿起帕子替她细细的擦拭着手指,低头赞了一声:“奶奶的手指长,又细又白,看着跟嫩芽儿一般,比那二八女子的手指还要嫩呢。”
容三奶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故意说好玩逗我开心!”
“奶奶,奴婢说的可全是真话,奶奶生得好,精心修饰了出去,人家都会以为你和三小姐是姐妹呢!”桃花笑嘻嘻的将帕子盖上了容三奶奶的脸:“这眉眼精致得,谁看了不爱?奴婢们见着奶奶这模样,心里都羡煞了,只怪自己没福气,生不出一副好相貌来,只能看着奶奶的脸解解馋罢了!”
容三奶奶听着心里舒服,微微一笑:“今日口里是抹了蜜不成?快些收了水盆出去,你也早些歇着罢。”
支了桃花出去,屋子里又空荡荡的一片,容三奶奶的一颗心也空了一大片,不由自主想到了今日见面的那场景。他竟然不认识自己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抓住了她的心,自己难道变化有这么大?看着他目光瞥了过来,一心以为他会有重逢的惊愕,谁知他竟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去和旁的夫人说笑,仿佛她只是一个路人一般。
摸了摸自己的脸,容三奶奶心里格外的委屈,桃花方才不还在夸赞自己美貌,就如那二八芳华的少女一般?为何他便要做出这漠然的神态来?或者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那不为人知的过往?容三奶奶的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襟,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他就在京城,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却不能见到他,甚至不知道他落脚之处。容三奶奶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没有旁人,屋子外边有细碎的水滴声,那是她的贴身妈妈正在走廊那边漱口,容三奶奶站了起来,一只手攀住了窗户,心中无限纠结。
是叫林妈妈去西树胡同一趟,还是就此歇了这个主意?
灯光越来越暗,似乎油已尽,焰火也慢慢的枯了下来,外边的树叶不住的沙沙作响,始于青苹之末的微风从雕花窗里溜了进来,灯花扭动着身子,挣扎了两下,就听极其细微的“噗”了一声,那朵淡黄的花终于熄灭,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十四章
日头似乎忽然的跃到了天空一般,方才还只是白蒙蒙的一片,此刻却已经是红亮亮的一汪,漾漾的从云层里透出些明亮的影子来。渐渐的,云层越来越稀,日头也越来越亮堂,和暖的照在了地上。
“碧芳苑那边没得动静?”容大奶奶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了看上边搽着的艳红蔻丹,在这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格外亮眼。她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相宜秋华,唇边露出了快活的笑容:“瑞喜班走了两日,她都不声不响的,竟然就能忍得下来?”
“大伯娘,你便还是操心着大婚的事情罢,有大嫂与我呢!”秋华手里拿着一幅帕子描花样,以便将这帕子往绣绷上边蒙:“这事儿就包在我门身上,怎么样也要将她与瑞喜班那个文班主送到一堆去!”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将身子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边,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单子,皱着眉毛看了又看:“唔,这嫁妆里边可还要添不少东西才行,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简陋。”
相宜凑到容大奶奶那边看了看,见那大红的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字:最上边是田庄店铺,下边便是玉器珠宝金银首饰,再往下边来便是家俬与床单被面之类。看到最下边,甚至还有夜壶,相宜用手点了点两个字道:“母亲连这个都想到了!”
容大奶奶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想到!春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她从一尺长的婴儿长到了现在,一想着她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心里便慌得很!”回头望了望后院,见春华屋子里边还没动静,容大奶奶皱了皱眉头:“这亲事是皇后娘娘给赏赐的,我也不能多说什么,那许大公子家世不错,长得也俊,可为人处世却还需学习历练,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变得稳妥些。”
相宜忽然便想到了淑华诬陷许允炜那件事情来,心里也有感触,点了点头道:“妹妹妹夫年纪还小,等着成亲以后便好了,自然会懂事些。”那日许允炜确实暴躁了些,若是人冷静些,根本不用于淑华争辩,直接去余家,将那余三公子拿了对质。
只不过许允炜或许也是看在容家的面子上,不想将这事张扬,却没想到淑华跟她娘一样黑心,只想赖定他不放,这才将他弄焦躁了。
“奶奶,碧芳苑三奶奶要出去了!”金枝匆匆外边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了一句话:“总算有了动静。”
秋华即刻站了起来:“果真?”
“千真万确。”金枝匀了口气,细细的说了下去:“方才三奶奶打发林妈妈到管事娘子那里去拿腰牌,说是要出府去给大小姐买添妆礼,现儿应该还没出角门。”
“妈妈,你赶紧去跟着。”秋华推了推身边的阮妈妈:“千万别跟丢了!”
相宜笑了笑:“妈妈跟丢了也不打紧,方嫂家那个老卢,一直在那边盯着呢,还有杨老夫人府上那个钱三一直在给瑞喜班看门,跑不了。”
望着阮妈妈转出去的身影,容大奶奶望了秋华只是笑:“看你这样儿,越发的精明了,你又在布什么阵法,准备逮哪只虫子呢?”
秋华嘻嘻一笑,趴在相宜的肩头道:“我与大嫂在布*阵,捉的是哪一只虫子,大伯娘,我便不相信你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越发的精明了。”容大奶奶淡淡一笑,拿起嫁妆单子继续看,不时的问一句,春华的嫁妆还少了哪些,相宜与秋华春华一道细细说着事情,这光阴就慢慢的过去了。不多时就见日头已经快到了中天,攀着院墙的蠲紫藤萝花朵盛开,就如银紫色的瀑布。
“三爷过来了。”外边有人喊了一句:“三爷来找少夫人吶。”
容大奶奶惊诧的望了一眼,又看了看相宜:“他来找你作甚?”
相宜也有些莫名其妙,自从翠叶茶庄闹过了一次,容三爷就不敢再来闹腾,好久都没见过他的身影了,这次忽然间又冒了出来,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春华秋华两姐妹有些嫌恶,两人携手躲进了里边的隔间,不愿见容三爷,容大奶奶笑了笑:“相宜,这可真是个好时机。”
容三奶奶出去,若是去会那情郎,刚刚好将容三爷叫了去看看,他那千辛万苦扶正了的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容大奶奶见着那闪身进了的人影,不咸不淡应了一声:“三弟今日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容三爷穿着雨过天青色的长衫,正是京城最时兴的式样,若不是烟抽得多了些,人比较消瘦,倒也说得上是个长相端正的美男子,可因着知道他这人的本性,见着他那样子就觉得从心中厌弃。
“大嫂,我是来找侄媳妇的。”容三爷咧嘴朝相宜笑了笑:“侄媳妇,我有一笔好生意要跟你谈呢。”
经过容老夫人向皇后娘娘进言,软磨硬泡的,终于给容三爷在詹事府里弄了个少詹事的官儿。这詹事府,主要掌管皇后与太子府的事务,皇上可是想了很久才赐下这个官职。詹事府里有掌管府、纺、局事务,用以辅佐太子学习施政的,也有训导太子的,还有一个闲职,专门掌管皇后与太子府里内务采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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