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秾
“想,怎么不想!”连翘稳了稳心神,又大方了起来,朝相宜笑了笑:“姑娘,我去去就来。”
“没事,我这里用不着你陪我,还有刘妈妈方嫂她们在呢。”相宜低眉继续写字,尕拉尔若是想通了就好,连翘与他实在相配,两人能结为连理,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连翘快步朝外边走了去,心情格外轻松,尕拉尔平常也找过她,可却不是单独来找她,也不是在这寂静的春夜,这让她忽然间有些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的脚步似乎浮在云端,怎么也沉不下去。
前院两个小丫头子朝连翘挤眉弄眼:“连翘姐姐,有人在外头等你。”
“又不是没有看见过等人的!”连翘甩了甩手,飞快的朝门外跑了过去,两个小丫头子在身后哄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仿佛将廊前的梨树都摇动了一半,几朵梨花应声而下,洁白的花瓣飘零到了地上,就如一只只充满了希望的小船,正在破浪前进。
“尕拉尔!”连翘走出院门,就见着在院墙一旁等待着的尕拉尔,喊出了这个名字以后,她忽然就羞涩了起来,脸微微一红,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连翘,我们到那边说话。”尕拉尔迟疑了一阵,才慢慢开口:“我有事情想托付给你。”
“托付给我?”连翘有几分惊讶,转过脸来,就见着尕拉尔那碧玉般的眼眸,在这暗夜里闪闪的发亮。
“是。”尕拉尔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连翘:“走,我们到那边说话。”
他的手心有些温热,连翘的心就如着了火一般,熊熊的烧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甜将她全部淹没,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般手拉着手走路,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酥软得化掉了一般。她偷偷转眼看了看尕拉尔,嘴角浮选出欢喜的笑容来,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为之动心的男子,这世上,除了自家姑娘,就是他最重要了。
两人并肩走到一处蔷薇花架前边,绿叶中的蔷薇开得格外繁密,星星点点的粉白颜色在月光下更是鲜嫩。连翘站定身子,一双眼睛盯住尕拉尔,灼灼有神:“尕拉尔,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想要你转交一件贺礼给骆小姐。”尕拉尔的话,让连翘那颗火热的心忽然就冷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她目瞪口呆,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她知道尕拉尔望着自家姑娘的目光有些不同,可她一直觉得自家姑娘并没有回应尕拉尔,他应该会知难而退。本以为今晚他是想通了来找自己,但却没想到他依然还是为了自己姑娘的生辰这件事情喊她出来。
“你为何不自己交给她?”连翘的声音有几分冷淡:“你自己交给她岂不是更显出诚意来?何必多此一举。”
“我觉得……”尕拉尔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若是自己亲手去交这贺礼,只怕会让骆小姐觉得为难。”
“为什么?”连翘惊疑的望向面前这个穿着淡蓝衣裳的少年,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眼中的那种凄婉神色让她更是着迷,他有一种忧郁与彷徨,好像迷失在三岔路口的行人,不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
“我知道骆小姐并不像我喜欢她那般喜欢我。”尕拉尔的声音低沉,情绪似乎并不太好,眼睛只是看向脚边的一地落花:“连翘,骆小姐是我的希思女神,我不能做出让她为难的事情来。若我将贺礼亲手交给她,她定然能觉察到我眼中的那种爱慕,可她并不倾慕于我,要是将我的爱慕强加给她,她便会感觉不安了。”
“原来是这样。”连翘的心忽然一酸,尕拉尔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家姑娘,不愿意伤害她一丝一毫,这种纯真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即便她有几分失落,可还是羡慕自己姑娘能拥有一份这样纯真的感情。
“这个是我的贺礼……”尕拉尔将一只手摊开,上边躺着一只小小的玉葫芦,连翘拿起那玉葫芦来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玉葫芦的一面雕着自家姑娘的肖像。
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微微一笑时的那份淡定从容,简直是活灵活现。没有用心观察过她的人,绝对是不会雕出这般神韵来的。连翘将玉葫芦握在手心,心里一片温暖,忽然那种酸楚全然没了,她笑着望向尕拉尔:“你很有心。”
“从用树根雕像到用玉器,我可花了整整几年的时间。”尕拉尔眼睛里全是笑:“这个我快雕了一年,从去年骆小姐生辰以后开始就准备好了,玉器很精致,不像树根那样粗糙,打磨起来最花功夫,不过总算是雕好了。”
连翘有几分感动,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尕拉尔的腰:“尕拉尔,多谢你,我们家姑娘见了你的贺礼肯定会很高兴的。”
尕拉尔身子一僵,他从来没有与一个姑娘这般亲密接触过,连翘的掌心很是火热,透过衣裳传了过来,她那少女特有的芳香也在鼻尖下盘旋着,让他忽然间便神思恍惚了起来。那个玉葫芦搁在他的后背,好像有什么东西渗透进了自己的肌肤,微微的凉里又掺杂着几分温热,让他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尕拉尔……”连翘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勇敢的望向了面前的蓝衣少年,唇间露出了笑容:“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么?”
“连翘!”尕拉尔有几分慌乱:“你别开玩笑了,咱们……就像兄妹一般。”
“不,我对你绝不只是妹妹对兄长的那份感情。”连翘的眸子里染着氤氲,盈盈欲涕一般,只是她的嘴唇边却依旧挂着笑容:“那是你心中只有我们家姑娘,故此你看不到我的心意,你若能分出一点目光来看我,那你自然能明白我的心。”
尕拉尔低头看了看连翘,她紧紧的贴着自己,一双眼睛执著的望着自己,似乎有两团火焰正在她眸子里跳跃,仿佛要连连绵绵的燃烧起来,而她便是那浴火的凤凰,正从火焰里获得新的光华。
“尕拉尔,我要你将心思放些到我身上来,就像关注我们家姑娘一样关注我,那你便能体会到我对你的那份情意,这份情,不会比你对我们家姑娘的那份要少。”连翘说得缓慢,两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慢慢从她的脸颊爬下,落到了胸前,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尕拉尔有些迷惑,他巍巍颤颤抬起手来去擦连翘脸上的泪痕:“你别哭,别哭。”
连翘咧嘴笑了笑:“笨死了,我哪里在哭,我在笑。”
“你在笑?”尕拉尔睁大眼睛看了看,手指从连翘的脸颊上抚摸而过:“怎么我摸着这里湿湿的?”
“我是欢喜得流泪了,你这都不知道,真是个呆子。”连翘的双手抱紧了尕拉尔一些,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声音坚定:“我会一心一意的喜欢着你,直到你能彻底明白我的心意。”
“可是……”尕拉尔有几分犹豫:“你难道不介意我将骆小姐当成我的希思女神?”
“既然她是女神,你肯定就不能得到她。女神只是站在云端供人景仰的,如何能与你并肩在一处,过着尘世的生活?”连翘仰起脸来,嘴角带笑:“尕拉尔,将来陪伴在你身边过日子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女神。我呢,恰恰就会是那个女人。”
骆氏女 85|不要脸没
烛光忽然“噗噗”的闪了两下,屋子里黯淡了几分,相宜抬起头来,就见着一支蜡烛灭了,灯芯从烛台垂下,蜡泪已枯。
她放下笔来,自己到盛蜡烛的小匣子里找了一根,将它点亮固定在烛台,屋子里顷刻间便明亮了几分。望了望窗户外边,相宜微微笑了笑,尕拉尔这呆子,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要来找连翘出去说说话,看来很快她便能喝上这两人的喜酒了。
月亮门那边匆匆忙忙的走来了一个人,从她行走的姿势来看,该是连翘回来了。
相宜赶忙坐回桌子旁边,提起笔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写字,就听门“吱呀”一声响,连翘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桌子旁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就回来了呢?”相宜放下笔,看了连翘一眼,旋即惊讶得站了起来:“怎么了?为何这般模样?”
连翘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看起来方才痛哭过一场——难道尕拉尔对她动粗了?相宜心里一紧,只觉得十分难受,不,不,尕拉尔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姑娘。”连翘好半日才将手摊开:“尕拉尔是托我将生辰贺礼送给你。”
相宜低头看着连翘手掌里的那个玉葫芦,也是无言以对。
尕拉尔怎么能让连翘转交生辰贺礼呢?难道他看不出连翘对他的心意?相宜一手抓过那个玉葫芦,咬了咬牙就要往地上砸,却被连翘一把拦住:“姑娘,你别这样。”
“连翘,我……”相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是真心希望尕拉尔能与连翘成一对佳偶,可惜这事情完全不朝她想象的方向走下去。
“姑娘,尕拉尔是不想让你为难,才让我转交的。这个玉雕他做了整整一年,你怎么能让他一片心意白费呢?”连翘脸上带着笑容,可眼里却有隐隐的泪光:“我方才已经个他说清楚了,他说姑娘你是他的希思女神,可他需要的是一个女人陪在他左右,而不是那虚无缥缈远在云端的女神……”
相宜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你就是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是。”连翘含泪笑了起来:“他说会试着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来感受一个真正的女人与女神之间的不同。”
“他肯定能发现你的好。”相宜一把握住了连翘的手:“你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配他绰绰有余。”
“姑娘,我也这般觉得。”连翘抬起衣袖来抹了一把眼泪:“我跟尕拉尔就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总有一日他能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相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微微的笑了起来:“是,肯定会是这样,用不了多久,我就该要想着给你置办嫁妆了。”
连翘的脸红扑扑的一片,朝着相宜眨了眨眼睛:“姑娘,到时候我可不会心软,可得问你要一大笔嫁妆!”
“你放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不会比那些高门贵女的嫁妆少!”相宜的心这才重新安定下来,连翘一点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与连翘还是好姐妹,真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被人理解更好的事情了。
第二日相宜起得很早,推开窗户一看,院墙上的紫藤萝已经开了一大片,深紫浅紫的点缀在绿叶中间,花瓣上带着清晨的露水,被阳光一照,闪闪的发出银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四月的清晨真是美好,就如美人妩媚的脸孔,渐渐的在眼前出现。
今日翠叶茶庄开业,这般风和日丽的天气,可真真是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了。
杨老夫人起得也早,见着相宜过去,笑眯眯道:“别着急,时间还早,现在去了也没事情做,就只能在茶庄里枯坐着。”
“祖母,我与四姐姐也要跟着去。”宝清笑得甜蜜蜜:“祖母最好了,肯定会带我们出去。”
“哼,让我瞧瞧,你手头有没有蜜糖罐子?”杨老夫人佯装生气的看了宝清一眼:“怎么都这般会溜须拍马,一个二个的都跟谁学的,嘴巴上抹了蜜糖一般。”
“我们都是跟祖母学的。”宝清笑得一双眼睛弯弯,如天边新月:“祖母跟祖父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的,总是夸祖父好,要提什么事儿,祖父一口就答应了。”
听了这话,玉翠堂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杨老夫人却一点也不窘迫,只是笑着道:“有求于人,不说几句好话怎么行?清丫头琳丫头你们俩只管放心,祖母肯定会带你们去看热闹。”她看了看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宝琴:“琴丫头,想不想去?”
宝琴低着声音道:“琴儿已经订了亲,就不去外边抛头露面了。”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随你罢,这订亲是也不其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说女儿家订亲以后就不能出去了?都是什么理由?越是订了亲就越要出去走走,否则以后怎么知道待人接物?还可以逛街挑嫁妆哪,成日里坐到家里怎么行!”
宝清伸手推了推宝琴:“三姐姐,一道去?”
宝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她见过林夫人两次了,与她也交谈过几句,发现她是那种恪守成规的人,与自己的祖母截然不同。若是自己跑到外头去看热闹,被人传到未来婆婆耳朵里去了,只恐她会心中不欢喜,为了以后能与林夫人和睦相处,宝琴觉得自己还是呆在府里的好。
杨老夫人见宝琴说得坚决,也不勉强她,用过早膳以后便带着一群姑娘出发去了翠叶茶庄:“咱们好好到外边玩一日,等下午再回府。”
宝清欢喜得拍手喊了起来:“我就说过,祖母最最好了。”她笑嘻嘻的朝坐在对面的杨二奶奶扮了个鬼脸:“母亲,这府里头的事情就请你与三婶娘多留心了!”
杨二奶奶与杨三奶奶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杨二奶奶佯装嗔怪的口气:“你快些跟你祖母走,别到我耳朵边上啰嗦便是了。”
翠叶茶庄跟御道街相隔不远,马车走了不到半刻钟,便已经到了门口。
朱红的大门紧闭,门上的牌匾被一块大红绸缎盖着,中间还结了个花球。旁边的侧门开着,杨老夫人领着相宜她们举步从侧门进去,穿过耳房,到了茶庄里头,掌柜的与伙计已经来了,正在忙忙碌碌的将茶叶罐子摆放在柜台上边。
“相宜,你这些装茶叶的罐子做得别致。”杨老夫人指着一排琉璃罐子,啧啧赞叹:“卖相真不错。”
连翘得意的代着相宜回复:“老夫人,这是我们家姑娘这几年摸索出来的经验,尽管做这琉璃罐子要多花几两银子,可卖出的价格就不止这几两银子啦。逢年过节的时候这种罐子装得茶叶卖得尤其好,大家都觉得提了这罐子去送礼比较能装门面。”
杨老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相宜,你倒是有几分聪明劲儿。”
相宜觉得十分羞赧,这主意其实并不是她的,是前世杨老夫人的。她记得那时候与嘉懋一道走进翠叶茶庄,柜台上一排精致的茶叶罐子即刻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站在柜台那边看了又看,实在舍不得挪开眼神。当她开翠叶茶庄的时候,也仿照这般做了些精致的罐子,果然卖得好,这才体会到经商需得有手段。
“东家。”掌柜的走了过来,指着正墙上的碧纱笼,十分得意:“昨日金玉坊的伙计过来,用金包银的架子做了个碧纱笼,皇上的御笔就在里头罩着呢。”
杨老夫人走上前一步,伙计将碧纱揭开,就见那五个字龙飞凤舞,在雪白的宣纸上格外鲜明。她笑着点了点头:“外边的牌子上有没有写皇上御笔亲书可以清心也这件事?”
“写了写了。”伙计说得眉飞色舞:“皇恩浩荡,怎么能不写!”
“还有,金玉坊送了一尊财神过来,不敢僭越皇上的御笔,我们就将它放在左边墙面的龛笼里了。”掌柜伸手指了指左边墙面,笑眯眯道:“好大一尊财神,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哪。”
相宜往那墙面看过去,就见一尊金光闪闪的财神正放在神龛里,朱红色的衣裳,手中捧着金元宝,脸上笑容可掬,瞧着很是和善。这尊财神像上下约莫有两尺高,确实算得上是一尊大财神了。
心中好一阵感激,相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嘉懋这一片心意,真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么多年了,他依旧还是在默默的关注着她,没有丝毫改变,就如六岁的那年,她初次见到他,他便将哆罗呢斗篷披到自己身上。
“金玉坊的伙计还送了一样东西过来,放在盒子里盛着,说是给东家的生成贺仪。”掌柜的走到柜台那边,摸出一个盒子,两只手擎着送了上来:“东家,你拿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开业大吉遇贵人
翠叶茶庄的后门打开,温暖的阳光从雕花窗户里透了进来,将相宜手上的那个盒子镶了一道金灿灿的边。宝清与宝琳围着相宜,都有些好奇:“金玉坊送来的贺仪?”宝清攀着相宜的手看了看那个盒子,笑着道:“该是表哥送你的。”
宝琳点了点头:“我猜也是。”
相宜笑了笑:“除了他,我金玉坊还能认识谁?”
“宜姐姐,快些看看,表哥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宝清有几分急不可耐:“我猜着该是首饰之类的。”
相宜的手指放在盒子的锁扣上,有几分犹豫,她不知道嘉懋究竟送了什么给她,万一是比较私密的贺仪,如何能让宝清看到?
她的犹豫被杨老夫人看在眼里,笑着招呼了宝清一声:“清丫头,陪祖母到后院去看看,不过是一件贺仪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金玉坊的首饰。”
宝琳毕竟年纪大一岁,心思也缜密些,见着杨老夫人这般说,赶紧拉了一把宝清:“走,咱们到后边转转看,听说后边有一排茶室,是专门供人品茶的,还请了专门煮茶的师父和弹奏乐器的大家呢。”
宝清这才放开手,跟着杨老夫人一道往后院去了。相宜跟着他们往后边走,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悄悄将盒子掀开一些,就见着里边有一尊小像,由钻石与珍珠镶嵌出来,光华熠熠,不可逼视。
连翘站在相宜身边,眼睛瞄到这尊小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可真是巧,都送的是小像呢。”
相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盒子盖上交到连翘手中:“你帮我拿好了。”
这世间的事情真是巧,尕拉尔送的是小像,嘉懋送的也是小像,他们两人莫非是商量好的不成?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尕拉尔送的那个玉雕小像就装在里头,隔着柔软的锦缎,似乎依旧能摸到那温润的白玉。
好像一切都有未知的神祗在主宰,她从懦弱无能的前世重新来到人世,不再是像以前那边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今生虽然比前世辛苦了些,可却过得有滋有味,而且忽然之间还多了一个英武的异族少年向她表明心迹,这让相宜在感动之余也增加了信心,只要自己朝目标努力,一步步来,以后的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
只是……嘉懋……相宜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为何还没有放弃自己?这么多年过去,还以为他早就抛下了这桩事情,可在京城里重逢,她发现嘉懋依然还是那个嘉懋。
虽然自己感念他所作的点点滴滴,可她却只希望日子能平平安安的好,她再也不愿意坠入到前世轮回里,重新感受那份痛苦与无奈。相宜抬起头来,看了看身边的杨老夫人,她雍容华贵,站在那里容光熠熠——自己要做杨老夫人这样的女子,受尽夫君宠爱,有自己的一份事业,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样的生活才叫精彩呢。
杨老夫人做事相当稳妥,请了四套鼓乐与舞狮子舞龙灯的班子,挨着到了吉时,鼓乐喧天,狮子与长龙在场里舞动,十分热闹。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这里要开个什么铺子,这般排场。”
有人挤到茶庄前边看了看外边一张小木板,惊呼出声:“真真是了不得!竟然有皇上的御笔,这铺子的东家究竟是谁?能请到皇上的手迹!”
相宜站在铺子的阶梯上,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心中轻松,看起来京城这翠叶茶庄是不愁销路,只要华阳那边的茶园打理得好,每年在京城卖出的华阳春都不知道能有多少斤呢。
以后,自己就不必辛辛苦苦的去找客源了,就如武夷山的大红袍金骏眉一般,是人家来求着她卖,而不是她去找旁人低三下四的说好话了。相宜高高的昂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睛朝人群里瞄了过去,忽然便见着嘉懋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外祖母。”嘉懋先喊了杨老夫人一句,眼睛却是盯着相宜不放:“相宜,你的分号终于开业了。”
“还不是老夫人关心我。”相宜朝嘉懋笑了笑:“若是没有老夫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是我命中的贵人,怎么感谢也不够。”
杨老夫人笑着瞧了一眼嘉懋与相宜,两人好像商量过一般,今日都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裳,那淡淡的绿色将相宜一张脸衬得更白皙了,站在嘉懋身边,两人看上去十分般配,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这也是你自己尽心了,那华阳春确实不错,也当得起贡茶这个名儿。”杨老夫人深思的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华阳的山水该是适合种茶的,否则这茶叶的品质也不会这般好,光是凭着嫁接几次,也难得出这般口味的茶。我明年春日若是有空,还打算过去瞧瞧,看看那边的茶树还能不能继续改进一番。”
相宜心中感激,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了,嘉懋在一旁替着她开口:“多谢外祖母这般关照相宜。”
“我关照相宜,用得着你来谢我?”杨老夫人瞥了嘉懋一眼,这孩子,遇着相宜的事情就格外关心。
相宜被杨老夫人这句话一捉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微微笑道:“嘉懋一直是个好哥哥,即便我与他只是扯得上一点儿边边的妹妹,她也这般关照。”
“可不是这样?”杨老夫人拍了拍嘉懋的肩膀:“这翠叶茶庄的布置都是他弄的,我只是提了个大致的样子,他将那些细处落实的,我听着掌柜说,早几日他还抽空从翰林院溜了出来,亲自督促他们整理柜台货架哪。”
相宜感激的望了嘉懋一眼:“多谢你,嘉懋。”
嘉懋笑了笑,低声道:“相宜,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要亲力亲为。”
杨老夫人见两人互相谦让着,呵呵的笑了起来:“都是熟人,说这么多客气话作甚?看看时辰,是不是要到吉时了?”
掌柜的在旁边探出了办个身子来:“快到点儿了,就差那么一丝丝儿了。”
伙计将遮盖住招牌的大红绸缎取了下来,杨老夫人接过相宜送上来的剪刀,亲自将那大红绸缎剪断,轻软的绸缎落在地上,喜炮齐鸣,一派欢腾景象。
“竟然是杨老夫人来剪彩!”人群里有认得杨老夫人的,惊呼出声:“了不得了不得,这翠叶茶庄的东家实在是有靠山!皇上的墨宝,杨老夫人剪彩,这茶庄就是不想发财都没法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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