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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后怕的却是倘若他今日没这么做,这群拐子的一把火,可不仅仅烧倒了陈宅的门墙,恐怕连他和太子都绕不过言官御史的弹劾,以及有心人的攀扯。
这么一想,赵弼和愈发将闹出事来的冯四爷恨得牙根儿痒痒。还好昨儿夜里赵弼和已经吩咐属下及时将冯四爷一伙人等逮了起来。虽然将一伙地痞无赖塞进锦衣军的诏狱里,着实污了诏狱的名声儿。不过一想到冯四给他和太子惹下的麻烦,赵弼和还是阴测测的吩咐得力心腹“好生招呼‘冯四爷’”。
与此同时,亦少不得派人给太子殿下通个气儿。“君臣”二人便在一番庆幸的心态中,预备起应对满朝文武,御史言官,以及有心人的发问责难。
翌日便是正月十六,也是朝廷转过年来的第一次大朝会。陈珪身为户部七品捐官儿,是没资格上朝参政的。他连听政的资格都没有。不过陈珪确定,今日的大朝会,虽然他陈珪不在,却必然会有人提起他陈珪的名字。
因为昨儿元宵佳节的那一桩事,亦因为元宵佳节时,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寥寥数语,却已然透露出来的面和心不合。
当今圣人年过半百,虽雄才大略但精力渐微,便如那日薄西山的夕阳,软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儿子们却羽翼渐丰,正如展翅欲飞,欲博长空的雄鹰。
历朝历代,天家夺嫡的旧闻从来都是屡见不鲜。兵不血刃但却暗藏杀机,成王败寇,一夜云泥。高高在上的皇子们以身家性命为本,那些个有资本押注的朝廷重臣皇亲国戚皆掂掇着朝局站位,这种场面就跟西街口儿那些个乌烟瘴气,拼命摇骰子推牌九的赌场差不多,只不过这一场赌局却不是什么样的赌徒都有资格参与的。
至少,昨日之前的陈珪就没那个资格。连躲在众人身后摇旗呐喊的位置都没有。
不过今日之后……就不好说了!
至衙门里点过卯后,陈珪便以家中尚有琐事要处理为由,向部中告假。京中圈子内的消息向来传的飞快。所以陈府昨夜遭难的事儿众人皆有耳闻,更加知道陈家众人昨儿在花街上面圣的前因后果。
因而众人有艳羡陈珪得遇奇缘的,也有同情陈珪无端遭祸的,更有人暗地里猜想陈珪是借机攀了高枝儿,就此青云直上,乃妒其前程富贵的。无论如何,此时的陈珪都值得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送些人情儿。更何况陈珪家中遭遇,原也可以告假的。
于是户部的书办们一壁替陈珪办了告假的诸项手续,一壁口内安慰不休。这一番捧热灶的场面,远远看去竟不像是陈珪家中遭灾告了假,竟像是高升就职去了。
陈珪这厢拱手作揖的向同僚道谢,又同徐子川约定了后日去他家里吃酒的事儿,这才家去不提。
回至家中静坐着想了一想,陈珪又吩咐陈忠预备厚礼,他要赶着赵弼和下朝后,登门到府,当面谢过赵弼和对他的救命之恩。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倘若没有赵弼和派来的这一队锦衣军人马护卫,恐怕陈府昨日的情形又是另一番模样。所以于情于理,陈珪都该至赵弼和府上当面致谢。
再者说来,陈珪这一番祸事,归根结底是招惹拐子冯四才来的。那冯四且又打着太子的旗号行事。虽然最终证明了此事与太子无关,可事涉太子内宅,太子就算百般辩解,也少不得要耽一个“御家不严”的罪名儿。倘若有人借此生事,小事化大,从市井后宅牵扯到朝廷国体,意欲叫太子没脸……
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深受陛下眷宠,必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子小事伤筋动骨,可就算因此闹腾个灰头土脸,回头儿溯本追源嫉恨上将此事叨登出来的陈珪,陈珪也是得不偿失的。
莫不如在此时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来,对赵弼和的救命之恩表达一番感谢。便是有人以他为棋子想要筹谋些什么,见他这个棋子十分不配合,也就不能了。
陈珪大马金刀地坐在厅里,越想越觉着这一番打算不俗。心下倒是沾沾自喜了一番,见陈忠早已将谢礼备好,当下便起身正了正衣冠,也不换官袍,就这么坐着官轿去了赵弼和的府上。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三十章
当下且不言陈珪及外面诸事。目今只说陈宅众人,昨儿夜里生受了两场惊吓,直闹腾到天亮方休,未免神疲力倦。
本想打发过陈珪出门后便好生歇息一番。岂料昨日于花街上擒匪面圣一事早又传扬开来。世人皆趋利避害,更有甚者跟红踩白,登时便有一等平日里往来甚少的陈府姻亲,世交旧故打着探视的旗号寻上门来攀亲论戚,宽慰道喜。
若说这一干人,虽同陈家有些亲戚名分,平日里却甚少走动,倘或认真计较起来,恐怕还不如昨儿见危时仗义出手的街坊邻居——不过话说回来,真正同陈家亲厚的人家,必然知道陈府老的老,小的小,昨夜连番受惊,这会子合该闭门谢户,修养心神。就算担心陈家众人,也只不过打点东西派得力的家下人过来慰问一回,哪里会在这个时候亲自登门的讨人嫌。
也唯有这些个看不出眉眼高低,远不远近不近的尴尬人才能听到些风言风语就不管不顾的跑了来寒暄客套,拉着主人家一长一短问个不休。更有甚者,眼看陈珪并不在家,又从市井闲谈中得知圣上同二姐儿说了几句话,便搜肠刮肚的说出千百种理由执意要见二姐儿,甚至还拉着冯氏的手意欲给二姐儿说媒,种种倒三不着两的举止叫负责款待堂客的冯氏着实尴尬,恨不得立刻打发了众人,关门闭户回房睡觉去。
只是她心里想的痛快,却不敢当真这么做。面上更是温和谦让,耐心细致,不敢露出丝毫得意之色,唯恐言行举止稍有不慎,看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得志便猖狂”,不但有损于陈家的清名,更于陈珪的仕途无益。
一壁打点着精神勉力扎挣着应对诸人诸事,冯氏心下却不由得羡慕起无事一身轻的小姑子来——因着昨日那一番惊吓,陈老太爷与陈老太太年事已高,更且受不住折腾,根本不用什么借口,这些登门拜访的人也不敢叨扰老人家。
陈氏因为是年轻守寡的小媳妇,虽是和离回家,到底在孝中,也没有叫孀居在家的小姑子待客的道理。因而陈氏更乐得带着两个姐儿回房睡觉。陈珪更是一大早的便跑了个没影儿。
只苦了冯氏一个人,既是年轻媳妇,又是当家太太,亲戚故旧既然来了,便没有推脱的理儿,自然是她当仁不让的招待。虽然心下不耐烦,面上又不敢有丝毫显露,困的双目饧色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只能多喝几碗茶陪着闲聊,挨着众人走了才罢……
不知过了多早晚,忽见陈氏房里的大丫头春兰慌慌张张的跑了来,只说“不好了,二姐儿发烧头疼,恐怕是叫昨儿的事儿吓着了,姑太太请奶奶快些请个好郎中来,给二姐儿好生瞧瞧。”
冯氏闻言,原本葳蕤的精神顿时一震,忙拽着春兰问道:“二姐儿怎么了,早上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子竟病了?”
春兰便道:“早起睡下的时候还好。谁知梦中直哼哼,说胡话,姑太太摸了摸二姐儿的身上,只觉烫手。这才觉出不好,立刻打发我来找奶奶。”
冯氏听了,便不再多问,忙吩咐众人去请郎中来。
堂上坐着的女客们见状,有些眉眼高低的便起身告辞。更有一等涎皮赖脸的,只觉这是个现成的借口,便磨着冯氏带她们去后宅见二姐儿。冯氏十分推辞不过,只得带着众人逶迤至后宅。
那些个亲戚眼见陈氏母女,心下愈发兴头儿。忙一长一短的问起昨夜面圣的经过来。口内更是千百句的奉承不断。更有人想偷偷的弄醒二姐儿,听她说几句话儿——也算是间接拜了真佛儿的意思。
谁想陈氏因昨儿这一番惊吓,又是抓贼又是面圣又是纵火的,早已虚火浮心,神魂不定,原想睡一觉缓缓,偏又见二姐儿病了,更加的心浮气躁,这会子又见了这些人——因当中有两个同族姑嫂便是赵琛死后言三语四嫌她不守妇道的。更是旧仇又添新恨。也不管人过不过的去,越性将人一股脑的撵了出去,便横挡在卧房门口儿,一只脚踩在门槛子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道:“吵什么吵啊,没瞧见我闺女都病成什么样儿了,本就发烧咳喘,你们这么些人进去了,不说安静呆着,反闹将起来。何况这又是凉风又是呛人的脂粉味儿,是来瞧人的还是来添病的?也没见你们往日里怎么殷勤,这会子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便来拜真佛儿了?我呸,趁着老娘没发火儿,赶紧走了倒干净。别叫老娘大口啐人。”
说罢,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里叽叽咕咕的道:“也是几十岁有儿有女的人了,一点子眉眼高低也不懂。明知道我们家遭了贼人走水,折腾了一晚上,不说由着我们好生歇息歇息,他倒踩着点儿过来添乱。只当我是我嫂子那等好性儿的,你们就错了主意了。”
说罢,亦不由分说,扭头进了卧房,“哐啷”一声关紧了房门,尤在房内窗根儿底下高声嚷道:“嫂子,恕我孀门寡居的,二姐儿又病了,就不见客了罢。等会子郎中来了,你随便派个人领过来便是。我的年轻,不懂事,脾气又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明理知义的,就担待了罢。”
陈家的亲戚故旧们眼见如此,不免露出尴尬的神色。冯氏亦被撵到了外边儿。霜寒地冻的,看着这一幕却只想发笑。面上仍旧是不好意思的看向诸位亲戚们,因赔笑道:“你们瞧瞧我这小姑子,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着。她是因着二姐儿的病,所以心下慌了,这些我都知道。我替她给您几位赔不是了。”
诸位亲戚妯娌被如此对待,心下自然有气。只是冯氏这般赔小心的,她们倒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本就是没理在先。更有一等人妒羡皇权富贵,知道二姐儿是得了圣人的称赞的,便也笑着替陈氏开脱道:“当娘的哪有不心疼闺女的。我们家三小子生病的时节,我也这么方寸大乱来着。都是为人父母心,岂有不担待的。”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唯有当日同陈氏起了嫌隙的两位同族姑嫂,因知道陈氏那一番话是冲她们去的,心下大不自在,面上七情更是显出不以为然来。
冯氏见状,心知肚明,却乐得顺着众人的意思下台阶儿。因又寒暄了几句话,这些个亲戚因方才被陈氏一番臭骂,也不好继续赖着不走,便找了种种借口告辞。冯氏仍苦留一番,因说道:“眼见着便是午膳时候了,吃了饭再走罢。”
便有一人笑道:“不吃了罢。蕙姐儿说的很是,你们家昨儿一夜也没消停,合该好生休息的。偏我们这些没眼色的逛了来,竟是打搅了。这会子吃了午饭,等会子又要喝茶,牵牵扯扯的一个下午又过去了。怎么好意思呢。”
另一人更接口笑道:“老嫂子的话有理儿。亲戚们相处,本就该平日里多走动的。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以后常来常往,只要府上不嫌弃我们是些没用的人。”
冯氏见状,少不得又是一阵谦辞劝慰。倒是不好再继续苦留了。
于是众人趁便走了。冯氏仍送出二门外,目送着众人身影儿都不见了,方才回转。
一时进了内院,直入陈氏的卧房。便见陈氏正守在二姐儿的床前,旁边春兰捧着一盆热水,陈氏亲自拧帕子替二姐儿擦身。冯氏便谈道:“你这脾气多早晚改改?也太性急了。凭白得罪人。”
陈氏冷笑,压低了嗓音的道:“理她们呢。都是些闻见腥味儿便往上扑的杂毛猫儿,怕她们做甚。”
冯氏一时无语,想了想,又笑道:“不过这些人,一般也得你这样泼辣的震慑一下子才好。如若不然,也不知何时才有个了局。”
陈氏看了冯氏一眼,因说道:“这不挺好的么。我□□脸儿,嫂子唱白脸儿,将她们哄走了也就是了。都是些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蠢人,只想攀着高枝儿往上走。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冯氏向来贤良淑德,轻易不肯在人后褒贬人的,听了这话,便不肯多说了。
陈氏也不在意,仍旧是火急火燎的瞧了眼窗外,柳眉倒竖的道:“陈忠也是越发没了算计了。叫他请个郎中,这会子了还不来!”
刚说完这话,只见后门上当差的老婆子引着一个须发皆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郎中走了进来。
陈氏冯氏与房内的大丫鬟见状,忙壁到后头去。
一时老郎中诊过了脉息,不过是些外感内滞,惊惧受风,虚耗心神的脉象。倒也不是什么大病。那老郎中便依脉下了方子。
冯氏见状,便命灶房上的人依方熬药,又付了诊金,方命婆子仍旧送人出去。
当下诸事具已妥协,冯氏终于松了口气,便欲回房睡觉。
岂料刚刚回至房中不久,便有二门上当差的小丫头子接二连三的送了礼单和拜帖入内。冯氏叹息一回,因这些日子跟吴先生学了几个字,倒也勉强能读个礼单子,就这么强打着精神一瞧,不免又是一愣。
盖因这些儿个拜帖,竟全是京中平素不认识不走动的人家儿递上来的。这些暂且不说,单说那些个礼单子上列的表礼,以头次拜访的礼节而言,也未免太过厚重。
冯氏心下狐疑,目光再次看向那一沓拜帖。只见最上头的,便是京中久负盛名的裕泰商行的帖子。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三十一章
冯氏并不认得这些递拜帖的人家儿,陈府与这几家往常也无走动。不过冯氏却恍惚记得,昨儿夜里陈家从拐子手中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听二姐儿的话音儿,好像就是哪家商行的管事家的孩子。
看来这“哪家商行”便是“裕泰商行”了。既这么着,下剩的几个递拜帖儿的人家的来因,似乎也有迹可循。
冯氏沉吟一回,先用上等封儿赏过,又命贴身丫头碧溪打听正房老太爷老太太可醒了。得知二老皆醒了,又亲自到上房回明应由。陈老太爷想了一想,少不得又吩咐带进那几个送礼请安的人。
想是众人在派人之前早已打听了陈府的现状,因而前来送礼请安的有男有女。很方便主人家问话。
一时带进人来,细细询问。果然这几个送礼请安的人家儿都是昨夜花灯节上有小子丫头被拐子拐了的人家儿。得亏陈珪并二姐儿叫破了拐子行迹,又有锦衣军统领赵弼和当即抓拿了冯四等人,解救了这些被拐的孩子们。次后锦衣军将冯氏等人押回诏狱,救下来的小子丫头则被送到了京兆衙门。
这些个人家有的是当晚报官,直接被通知到京兆衙门认人的,亦有次日一早看了告示去找人的。运气好的登时将儿女认回家的少不得感念陈家舅甥千百回。更有性子急切的,当即封了厚礼送上门来——当中便以裕泰商行的那位管事名唤常友贵者,谢礼最为丰厚。
竟是一座前后二进,共二十余间的小小宅院。地点便在宁荣街后二里远近,离着皇城更近不说,左右邻里亦是非富即贵。
这么一座宅院,又在这么个地段,倘或按市价买卖的话,没个五百里银子恐怕下不来。便是有这笔银子,主人家卖不卖又是另一回事。
这么一来,不独冯氏,就连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也为裕泰商行管事的大手笔震了一震。
待细细问过常家派来送礼问安的婆子后,陈府众人方才明白。
原来陈家因在花灯节上叫破拐子行径而遭匪类嫉恨报复的消息早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那裕泰商行的管事得知陈家夜里走水,遭遇强人,十分不安。所以才加了这么这么一层厚礼,以酬谢陈家从拐子手中救了自己的小女儿。
陈家众人这一段话,亦是啼笑皆非。心下倒是有心收了这么一笔外财,无奈同身外之物相比起来,陈老太爷更加看重陈珪的官声前程。目今陈珪说好不好,也是在圣上跟前儿通了名儿姓儿的人物。陈老太爷可不希望哪天圣人心血来潮问及此事,误会陈珪是个见利忘义之人。
陈老太爷这么想着,当下摆了摆手,忙作大义凛然的笑道:“所谓无功不受禄。花灯节上仗义勇为,乃是为人根本。你家老爷如此,倒叫我们手足无措了。”
说罢,十分坚持的将那座宅院的地契交还常家。那婆子眼见陈家坚持不受,只得收了回去另行复命。那常友贵眼见如此,越发钦慕陈家的品性为人,当下更坚定了与陈家结交的心意。
陈老太爷坚辞常家重礼,旁人犹可,唯独陈氏在后宅抓心挠肝,心如刀绞,未免又心痛又不甘的念叨了几句,直说这原是自家该得的,倘若没有二姐儿和陈家人的拦阻,常家的小大姐儿早不知被拐子抱到哪里去了。何况陈家又为此白受了惊吓,白遭了一场火灾。那外面的墙壁和大门仍旧烧的断壁残垣,正该整修。既然如此,又何必推辞。
只是顾忌着老父严威,当面倒是不敢嘀咕出来。陈老太爷便装作不知道,此事再无人提及。
当下陈老太爷打发了常家来人,又接连见过其余几家派来请安送礼的人。其应对方式仍旧照着先前对待常家的一般,谢礼收下,太过厚重的坚辞不受。其后几天遇见来送谢礼的人家,也都是如此处理。
这些人家既然能在事发之后这么迅速的做出反应,除了消息灵通,心意诚恳之外,自然也是自负门楣不差陈家什么,且又是受人恩惠点滴报的性子。眼见陈家如此明理知义,果然不负圣恩,因而越发合了心意。一来二去走动勤了,一并连陈家的交际圈子都扩了不少。长此以往,不独陈珪的仕途越发通畅,连铺上的买卖田地也受了不少照顾。更在二姐儿的有心筹划下,谋得了一场功名富贵,这倒是意外之喜。
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必细说。
这里只说二姐儿因受风寒惊吓,吃了几副汤药。却仍旧鼻塞声重,发烧咳喘,并不见好。急的陈氏只管乱骂大夫。又命家中下人拿着陈珪的拜帖再去请好郎中来。
陈老太太并冯氏眼见陈氏急的跳脚鸡似的,不免笑着安慰道:“小人儿家原就身娇肉贵,何况受了那么一场惊吓。便是大人也要缓几天才能回过神来呢。你也太性急了些。”
二姐儿靠在大迎枕上,也跟着一壁咳嗦一壁劝人的道:“妈、咳咳、别急了,我这不过……咳咳咳……”
陈氏见状,愈发急的了不得,口内念佛念祖宗的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说话了。这个费劲,莫把心从嗓子眼儿里咳出来。”
陈氏一句话逗得众人捧笑不已。连二姐儿都掌不住笑出声来。越笑越咳,越咳越是忍不住。急的陈氏不断骂人,又忙端来川贝枇杷膏让二姐儿吃了。
正忙乱时,陡然闻听门外有太医到访——却是奉了太子之命来给二姐儿诊治的。
众人闻言,越发摸不着头脑的面面相觑。连陈氏都忍不住盯着陈老太爷问道:“几日不见,哥哥在太子殿下跟前儿这么有脸面了?”
这回连陈老太爷都是满心的狐疑。不过不拘怎么想,这到底是为人臣子的脸面。陈老太爷且不敢怠慢,忙命人将那位太医引了进来。自己想了想,更是亲自迎出外头去。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即将到来的太医吸引了。谁也不曾关注二姐儿。
二姐儿独卧在床上,思前想后,却是面色凝重。她因年纪小,且又生了一场病的缘故,并不知道舅舅陈珪何时巴结上了太子。可是她早在花灯节时,便从那小厮的口中得知自己身处红楼,并且很有可能成为书中那可恨可怜又可悲的尤三姐。
在她看来,尤氏姊妹的悲剧在于身处贫寒却不能安贫乐道,既慕富贵又不能立身持正,既不能依靠己身,唯有依仗旁人,最终为了些银钱吃穿便沦落成贾家爷儿们的玩物。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时节的女人倘或没了贞洁,便再无立锥之地。
尤氏姊妹的际遇在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二姐儿眼中,并不值什么。在那个男女相对平等独、立的年代,女人的贞洁固然重要,可判断一个女人是否优秀的标准却更多。她从前看书时不耻尤氏姊妹的为人,也并非是这二人丧失了贞洁,而是这二人自甘堕落,笑贫不笑娼且自私自利,对人对己双重标准的糊涂态度。
因而她自信就算自己穿成了尤三姐儿,有手有脚有脑子,再不济也还有着廉耻之心,断断不会沦落到原著中的境地。
可是除此之外,她更加狐疑陈家的遭遇——
以她目今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陈家虽非大富大贵大权势者,却也能安稳度日。外祖父和舅舅更是颇为护短的性子。陈氏虽然有些泼辣不合时宜,却也是真的心疼她和姐姐。如果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陈氏母女就算再怎么不好,也必然不会沦落到书中的窘境。除非陈家败落了,没人能给她们母女撑腰,可是以舅舅陈珪的心性为人和外祖父陈老太爷的谨小慎微、审时度势,若说陈家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导致败落……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后来二姐儿又想到书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朝局时政。因想到江南甄家,史家双侯,荣宁二府乃至四王八公最后倾颓的种种罪名,莫不与书中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坏了事儿的义忠亲王老千岁”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既这么着,那么与宁国府有着姻亲关系的尤家,乃至与尤家又有了姻亲关系的陈家会不会也是因着“义忠亲王老千岁”而坏了事儿,最终家败人亡只能落个任人欺凌的下场?
二姐儿想到这些,目光越发惊疑不定。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三十二章
沉吟间,陈老太爷早亲自引着那位太医院的胡太医进了闺房。冯氏与陈氏及房内大丫鬟且避了出去,只留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在旁伺候茶水。
胡太医偏坐在床榻前的一张小杌子上,手搭着二姐儿的手腕儿,凝神诊了数息,又摸了摸头,叫二姐儿伸出舌头来瞧一瞧。因笑道:“不过是外感内滞,偶着了些风寒。又受了一番惊吓,且有耗思太过之象。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吃两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顿了顿,又笑着嘱咐道:“饮食上须得清淡些儿。倘或能狠下心来静饿两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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