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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唯有二姐儿听了这一番话后心神震荡,忙挤上前开口问道:“你可知南安郡王姓甚么?还有你方才说过的东平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又姓甚名谁?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什么?京中还有哪家公侯比较出名的?”
那小子眼见二姐儿不过四五岁大小,生的如自家小姐一般粉雕玉琢,眉眼精致。心中越发喜欢,忙开口笑应道:“谁不知道自太、祖皇帝登基,统共因功封了四位异姓王。这四位分别是东平郡王穆莳、南安郡王霍焕、西宁郡王金钊和北静郡王水熹。除此之外,京中最为显赫的自然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几位老国公。诸如宁国府的老国公贾演荣国府的老国公贾源镇国公府……”
二姐儿只听了这一句,耳内便“嗡”的一声,犹如兜头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再也听不到旁的。
那青衣小子肩上驮着的小姑娘眼见二姐儿同她差不多年纪,正是喜好玩伴之时,忙探下身子伸手够向二姐儿。二姐儿仍旧怔怔的。好在陈府跟随的奴婢小厮们眼见二姐儿同那小厮说话,早已顺着人群挤了进来,将二姐儿护在身侧。陈府的主子们也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忙走了过来。
眼见二姐儿呆呆愣愣地立在当地,陈氏柳眉倒竖,满是嗔怒地瞪了那小子一眼。那小子猝不及防,差点儿被陈氏这风情万种的瞪视勾了心魄,忙脸红心跳地垂下头去。
复抬起头时,陈氏早已拽着二姐儿的手走远了。那小子尤怔怔呆立,怅然若有所失。
被陈氏拽离人群之后,二姐儿仍旧沉浸在那小厮信息量颇大的话语中回不过神。一并连陈氏的斥责声儿都充耳不闻。满脑子想的都是甚么“四王八公”,甚么“荣宁二府”……
难道我是穿到《红楼梦》里了?可我又是《红楼梦》中的甚么人呢?
联想到大姐儿的未婚夫婿——出身皇粮庄头张家,又叫张华。这么熟悉的设定,难道我便是书中那位水性杨花,无耻之尤却又自以为贞烈的“尤三姐”?
二姐儿想到这里,宛如大晴日里被雷劈了一般,尤不敢相信。正欲深思细想,却发现自己自穿越后便身处后宅,又因行事谨慎不敢出言多问。家中女眷仆妇更是除家务人情内宅琐事之外,从不提外朝之事。以致二姐儿搜肠刮肚了这半日,除了方才那青衣小厮的只言片语,竟再不知道旁的。
心焦意乱之时,二姐儿越发懊恼自己为了逛灯会配药粉,竟没来得及翻阅陈老爷子送他那本《太、祖皇帝事迹》,才落得今日世事不知。因而闷头赌气,心神不宁,接下来的花灯会中,都不曾好逛的。陈府众人皆以为二姐儿如此乃是受了陈氏斥责之故,忙开口劝阻陈氏,又哄着二姐儿看花灯。
不提这厢二姐儿如何郁郁不安,只说陈府众人已经逛完了花街,猜过了灯谜,早觉身上寒浸浸的,却又不舍得回家。正欲寻一处干净地方吃些汤圆暖暖身子。便到了一处临着花街的酒楼,被店小二引着上了二楼的雅间儿。
推开糊着绡纱的窗户,便能居高临下的看着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的花街。二姐儿正因心神不定,意欲趴在窗户旁看看风景定定心神。无意间却瞧见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被人抱着从窗下走过。只是抱着她那人身上穿的并非二姐儿见过的那一身青衣小帽,而是一件深葡萄紫的锦缎大氅。好像身材也比方才见过的那个小厮更矮胖了一些。
二姐儿心下一跳,忙探出身子仔仔细细瞧了一瞧,目光不由得清冷起来——
果然不是先前那话多嘴碎的小子!





红楼之拖油瓶 第二十五章
二姐儿疑心自己是碰到了趁着上元节作乱的拍花党,忙扭头向陈家众人道:“你们快来瞧,好像有拐子拐人。”
众人闻言,心知二姐儿年纪虽小,却并非信口胡诌之辈。忙挤上前去观看。二姐儿忙指着楼下那已经顺着人流渐渐走远的深葡萄紫的背影,因说道:“他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我见过的,之前是被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小厮驮在肩膀上的。这会子不但抱着她的换了人,连那小子也都没了。”
因花灯节上行人如织,比肩继踵,众人倒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二姐儿所指之人。又见那人穿戴皆富贵体面,行动也并不缩手缩脚的,不觉笑道:“不会是他的家人过来了罢。大年节下,别闹出乌龙来,倒不好收场的。”
二姐儿忙摇头,因说道:“倘若是那姑娘的长辈,缘何方才我见的那小子不在?我只怕是拐子趁其不备偷偷拐了去的。倘若我没瞧见也还罢了,现瞧见了,要是一声儿不言语,岂不是纵容恶人害人么?”
众人闻言,亦觉着这话有理儿。正沉吟间,陡然瞧见陈珪挤开众人至窗前,半个身子皆探出窗外,扬声喝问道:“楼下穿深葡萄紫大氅的那位老爷,你是什么人,缘何抱着我家邻居的孩子?”
其声清越明亮,彻如夏雷。一语未落,花街上的行人早已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抬首仰望。唯有抱孩子那人心中有鬼,听了这话,非但不住脚,反而抱紧了孩子小跑起来。无奈花街上赏灯的游人堪比过江之鲤,一个挨一个挤得密不透风,他又抱着个孩子,根本跑不起来。
陈珪居高临下瞧见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指着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人向楼下行人喊道:“拦住他,他是拐子。”
说罢,又忙吩咐常随陈礼去楼下纠集暂在大堂内歇脚吃茶的小子们,出去拿人。
说话之间,只见外头花街上骤然骚、乱起来,女眷受惊尖叫的声音与游人受伤痛呼的声音充盈于耳。陈府众人见状,忙回身看时——却原来是陈珪喊话之际,早从人群中窜出五六个身材高大,手持刀刃的汉子,趁着行人不备,挤出人群将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拐子护在身后,又挥舞着手中兵刃逼退行人,意欲逃跑。
无奈花街上行人众多,纵使那几个汉子因此砍伤吓退了一些行人,但仍有游人因地方狭窄挪将不开,或心存正气不畏强人暴、行,或自恃有些武艺,敢与这伙穷凶极恶的拐子们对峙的。
况且这么一会子的工夫,陈府的下人们早已赶到了。
因是上元佳节护着主子们出来赏灯游玩,陈府这回跟来的小子们都是办事机灵且身板强壮的。但血肉之躯难敌白刃,这些空着手出去拿人的陈府小厮同那些手持兵刃的拐子相比,仍旧在气势上逊色不少。
陈礼眼见如此,生怕自家小子们吃亏,忙招过一个人吩咐他去报官。
那伙拐子眼见如此,生怕横生枝节多生事端,因而愈发急切。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靴筒中抽出一柄短刀架在被拐的那个小姑娘的脖子上,面色阴冷镇定的说道:“放我们走,不然我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咱们谁也别想落下好儿。”
说罢,手内一个用力,锋锐的刀刃立即在小姑娘柔嫩脆弱的脖子上划出个口儿,鲜血溢出,疼的小姑娘哇哇大哭。周围几个护着他的拐子见状,倒是触类旁通,趁人不注意,亦纵身至人群里,生拉硬拽的拽了几个行人做护身符。
众人不妨这伙拐子竟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一时都怔住了。
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正挟持小姑娘为人质的汉子眼见众人都被吓住了,不觉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旋即目光阴冷的看向站在雅间窗口处的陈珪。眼珠子转了转,倒是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遂阴阴的冷笑一声,道:“你也下来,不然我就划了这小姑娘的脸。挑了她的手筋,她若死在这里,都是你害的。”
陈珪满面阴沉,看着毫不客气的威胁他的拐子,亦针锋相对的笑道:“你不敢。你今日若敢伤了她的性命,便逃不了了。”
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汉子并不接招,仍旧笑着讥讽道:“怎么,有胆子坏老子的好事,竟没胆子站出来不成?你不是喜欢见义勇为么,今儿我给你这个巧宗儿。你下来换这小姑娘,我以你为质,便不杀她了。”
陈珪面色更是阴沉。心下却开始狐疑盘算,盖因这伙拐子气焰太过嚣张,下手太过狠辣,倒不像是一般的拐子行事。
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汉子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又深恨陈珪叫破他的行踪,一并连余事皆不顾,执意要与陈珪为难。眼见陈珪缩在二楼雅间儿内并不出头,那汉子颇没耐性的皱了皱眉,扬起短刀照着身前小姑娘的胳膊便看下一道,旋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珪,满面阴寒地笑道:“我数到三,你若不下来,我便砍了她这只胳膊。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同你那邻居交代。”
说罢,口内竟真的数了起来。一壁数,一壁仍猫戏耗子般的看向陈珪。手内的短刀早有扬了起来。
那汉子并不知道陈珪同自己挟持的小姑娘非亲非故,竟认真听信了陈珪的话,以为陈珪同这小姑娘的长辈有旧。更是肆无忌惮的威胁起来。
陈珪面色愈发铁青,他本不想下去,可是那汉子竟然当着满街游人的面儿逼迫他—更是无耻的以三四岁小姑娘的性命安危相逼迫。如果陈珪不下去,今日之事传到那些言官御史耳中,便是一桩贪生怕死的“罪证”。
时人亦孝道仁德治理天下,如果陈珪果真传出个不体恤民情,贪生怕死的名声,恐怕这官也就做到头儿了。
待那汉子数到二,陈珪忙扬声说道:“别数了,我下去就是。”
一句话未落,陈府女眷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陈桡与陈婉惊恐的抱在一处,冯氏更是面色惨白的拉住陈珪,不叫他下去。
陈珪只觉着胃中泛酸,满面苦涩的掰开冯氏攥住他手臂的柔荑,因笑道:“不去不行。你且放心在这里等着。你相公我舌灿生花,不会吃亏。”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下楼去。陈府众人眼见如此,越发六神无主。均跟着陈珪下楼。却被陈珪以“外头人多手杂,别被冲撞了”为借口,将众人留在雅间儿内。陈府众人无法,只得一窝蜂的堆到雅间儿窗口旁,留意外头的情形。
慌乱之间,众人也都不曾留意,身形小巧的二姐儿早已跟在陈珪的后头蹑手蹑脚的下楼了。
陈珪一路穿过替他让开道路的花街游人,直至那伙拐子面前。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拐子尤满面冷笑,连话也不说,只用下巴冲着陈珪点了点,示意陈珪快些投罗网。
陈珪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那拐子窥其神色,故作不耐烦的道:“别废话。要么过来换人,要么我卸了她的膀子。”
说话之间,早已挥刀欲砍。陈珪忙扬声喝住,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却也不敢就这么过去任由那拐子报复,一时间愈发进退两难。
正暗自沉吟间,就听身后有一稚嫩的童声颇为冷静的说道:“别让我舅舅过去,方才是我认出了你们才叫舅舅喊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过去换那小姑娘,顺便叫你出气。”
陈珪满面诧异,忙回头看时,却见二姐儿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此刻正满面忐忑,却故作镇定的穿过人群。一双小拳头攥的死死的,几乎都能看到手上的青筋。
酒楼雅间内,陈氏看了这情景,吓得面色如金,忙尖细着嗓音叱骂道:“你个作死的小蹄子。过去给你舅舅添甚么乱。”
陈珪也忙呵斥道:“休得胡闹。还不快快回去。”
说罢,仍命常随陈礼将二姐儿送回酒楼上。
只可惜陈礼尚未动作,那挟持人质的拐子早已扬声喝止道:“且慢——”
说罢,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二姐儿一回。但见其粉雕玉琢,眉目精致,虽年幼不显,恐怕日后长成了也是个艳色无双的美人胚子。姿色尚且在自己拐了的这小姑娘之上。又听她方才言语乃是惹起事端之罪魁祸首,不觉冷笑道:“没想到你行事畏缩,养个外甥女儿却颇有些胆色。也罢,既然你不敢过来,便叫她过来也是一样。”
心下却暗道这大的不敢出头,先折了小的,再折辱大的,更是赚了。
陈珪闻言,越发急疯了。忙拽过二姐儿,蹲下身子刚要说什么,陡然闻见一阵刺鼻的辛辣呛人味道,陈珪不觉一怔。目光下意识落向二姐儿那双死死攥紧的小拳头上——
方才他还以为二姐儿是害怕所致。此刻想来,恐怕这二姐儿的胆识更在寻常人之上。
身后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拐子仍旧催促不停。陈珪见状,只得饱含深意地看了二姐儿一眼,一语双关的道:“既如此,你先过去。莫怕,舅舅不会让人伤了你的。”
二姐儿郑重的点了点头。今日之事,要不是她多嘴,舅舅也不会被人记恨,变成骑虎难下之势。既然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合该自己去摆平。况且她早就有了准备,旁边还有这么多人,有心算无心,她也未必会吃亏。
二姐儿终究不是寻常四五岁的孩子,这点担当且是有的。
陈珪伸手拍了拍二姐儿的肩膀,回头向那挟持了小姑娘的拐子冷声道:“你先放了你手中的小姑娘。我再叫我们家的姐儿过去。”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总不能叫拐子捏着一个人质,再白配送一个。
岂料那拐子冷笑一声,却不同意。口内仍说道:“我又不傻,你先让你们家的姐儿过来,我再放人。”
陈珪接口便道:“我更不傻。岂能做出这赔了夫人又折兵之事。”
又道:“你这么个操刀弄剑的七尺男儿,难道还怕一个转过年儿来才五岁的毛丫头不成?”
口内虽这么说,心下却暗暗窃喜。期盼那拐子继续较真儿下去,最好能推延到官兵或是上元节巡视的锦衣军过来。一壁又在狐疑,怎么过了这么一会子了,官府还没派人过来?且连锦衣军都没一点儿动静?
那拐子一眼便看穿陈珪的盘算,不觉冷笑着挥了挥手内的短刀:“少跟老子打马虎眼,我数到三,这小丫头要是不过来,我便砍人了。”
那拐子怀中的小姑娘早被割伤吓破了胆,眼见拐子如此,越发声嘶力竭的苦恼起来。口内“爹爹妈妈”喊个不休。
二姐儿见状,又恐手内握紧的东西时间长了被汗浸成块儿,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跑。
眼见二姐儿如此快步地向自己跑来。那拐子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没见过找死还迫不及待的。”
说话间,却也放开了怀内挟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便一屁股瘫在原地大哭不休。被那拐子嫌弃的照着屁股踢了一脚,那小姑娘受此威吓,只得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跑。
泪眼朦胧间,陡然听闻一个稚嫩的童音喊道:“头上生疮脚底流脓脑子灌了水的混账东西,睁开狗眼好生瞧瞧老娘是谁。”
众人不曾想二姐儿小小稚童,竟然能骂出这等混账无赖市井泥腿子闲汉骂战时才能骂出来的混账话,不觉瞪大了眼睛细细看向二姐儿。
此时那二姐儿早已跑到拐子身前,照着那汉子的眼睛便是一挥,俄而又从怀内掏出几把子粉末不管不顾的扔了出去——
霎时间,众人只闻得一阵辛辣刺激的味道,俱都呛的咳嗦不止涕泪横流。唯有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拐子忍不住捂住眼睛痛呼出声,陈府众人得了陈珪的吩咐早便死死盯着众拐子,眼见如此,忙跳上前去抢下众人的兵刃。二姐儿仗着人小声轻,且慌乱时众人皆不留意,早已趁势一溜烟的跑回舅舅陈珪的身旁。




红楼之拖油瓶 第二十六章
陈珪纵然猜到了二姐儿的盘算,却想不到二姐儿小小年纪,竟然真的如此机智伶俐,三言两语,不但解了他进退维谷的危机,一并连众拐子都坑的干净利落。当真称得上是遇事沉着,有勇有谋。不由得既惊且喜——
惊的是二姐儿小小年纪胆大包天,竟然敢与那等匪类周旋。喜的却是二姐儿小小年纪如此果毅担当,来日也必然错不了的。
不过话虽如此,眼见二姐儿安然无恙地趁乱跑回来,陈珪亦难掩心惊肉跳的后怕情绪,忙蹲下身子搂住二姐儿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摩挲打量着,一叠声的问着“可怕不怕”“可受伤了不曾”……
正说话时,只觉一阵香风自身侧刮过,怀中陡然一空,却是陈氏不知何时从酒楼雅间上跑了下来,正拧着二姐儿的耳朵叱骂道:“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羔子,你安心吓死老娘不成?你要作死老娘也不拦着,回头瞧着哪家的井沿子没盖盖儿,直把你扔进去也就是了,只当白生了这么个小兔崽子,何苦这么吓我……”
花街上围观的游人闻听此言,不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旋即似笑非笑面色古怪的打量着陈氏——怪道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方才与匪类对峙,竟然能说出那般粗鄙世俗令所有大人都瞠目结舌的村话来。却原来是家学渊源!
众人这么想着,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在正拧着二姐儿的耳朵凶巴巴教训人的陈氏身上,花街上的彩灯照在陈氏的身上,将陈氏本就精致的五官勾勒的愈发美艳,再加上陈氏这会子泼辣异常的气势,众爷儿们看在眼中,不觉心下一哆嗦,只觉着自己的耳朵都跟着疼起来了。
陈珪却有些哭笑不得,忙上前拦住了面色惨白明显是被吓得不行的陈氏,因悄声说道:“妹妹收敛些儿,在外头比不得家里,叫人看笑话。”
陈氏悚然回神,这才想起了自个儿是在花街上。她倒并非是那等注重名声闺誉的妇人,只不过碍着陈家的名声,这会子倒不好再闹的。毕竟陈家三个姐儿虽小,桡哥儿却是这两年就要议亲的。
陈氏想到这些,便看着二姐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纤纤玉指狠狠的戳在二姐儿光滑饱满的额头上,咬牙切齿的道:“看我家去怎么收拾你!”
二姐儿被陈氏戳的额头生疼,只得可怜巴巴的抬手揉了揉。说话这会子陈家众人也都从雅间儿上下来,胆战心惊的搂着二姐儿不断安慰。
正说话间,只见陈礼阴沉着脸面走了过来,至陈珪跟前儿回禀道:“他们反抗的太厉害,只抓住了三个人,剩下三个拐子趁乱跑了。”
顿了顿,忍不住面露悲戚的回道:“咱们的人也死了六个,还伤了两个。”
陈珪一愣,视线不由得扫过被陈府下人逮住的三个拐子。只见那三人满面怨毒的看着陈珪并陈家众人,面上仍是一片骄矜之色,当中一人竟然还敢威胁陈珪,满面讥讽的道:“我劝你尽快把我们放了,别瞎做好人,反倒惹了自己不该惹的人,闹得家宅不安,可就不妥当了。”
陈珪正愁没个名目表白自己,眼见这拐子如此说,不觉眼睛一亮,旋即正了正衣冠,大义凛然的道:“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为朝廷命官,休说尔等这些丧尽天良拐人儿女致使旁人家破人亡天各一方的蛇鼠之辈,便是皇子皇亲犯了国法朝规,陈某既穿着这一身官袍,少不得也要管上一管。”
陈礼乃陈珪身旁第一得意的常随,自然明白老爷的心事。闻听此言,忙上前一步,指着那三个拐子疾言厉色的喝斥道:“大胆,我家老爷陈如璋,乃是堂堂的朝廷七品命官。向来刚直不阿,秉公执法,岂是尔等匪类可以胁迫的。”
陈珪原以为那三个拐子听到自己的来历,不说当即认罪,至少也得吓出个好歹。岂料那三人听了陈礼的话,却丝毫不以为然。当先威胁陈珪的那个拐子更是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敢坏我们的好事,却原来不过是个区区的七品芝麻官儿。凭你也敢在老子跟前充官威?实话告诉你,老子们可是替冯四爷办事的,冯四爷可是太子的小舅子。换句话说,老子们也都是替太子办事的人!”
一句话未落,四下皆惊。众人由不得面面相觑,旋即哄堂大笑,连陈珪都忍不住笑出眼泪的道:“你们扯谎也不想个好点儿的名目。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攀扯太子殿下?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拐子瞧着众人打趣笑话他,心下越发不忿,气急败坏的道:“谁跟你们扯谎。你们不信,也不瞧瞧为什么衙门里的人和锦衣军这么晚了也不曾过来,必定是冯四爷已经托太子的情儿打点好了门路,你们现抓我也是白抓。莫若趁这会子放了我,咱们大家清白。”
众人闻听那拐子所言,少不得沉默下来,面面相觑。亦有怕惹上麻烦的,且都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的走了。
就连陈珪虽口上不说,心下也有些打鼓,盖因从抓拐子起到如今至少也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衙门并锦衣军都没有动静,连陈府打发去报官的小子都没能回来,这实在不合常理。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的冷笑道:“好一张会搬弄是非的厉舌,只可惜我们也都不是傻子。太子殿下天资聪颖,仁德纯孝,身负陛下之众望,参赞军事,涉理朝政,是何等光风霁月之人,又岂是尔等污泥糟烂之辈可以攀诬的。来人呐,还不将他们扭送到衙门里,治他们一个信口攀诬大不敬之罪。”
顿了顿,陈珪不知是惧怕那些拐子的话,还是为了劝慰自己,又忍不住出口讥讽道:“何况太子殿下那样尊贵的人,门下要什么能人没有,连我这般平庸的七品官员都不配到他的跟前儿站一站,收你们几个熬汤都嫌腥的老鼠屎做什么?拐孩子回去当孩子王么?”
一旁围观之人闻听此言,细细审思一回,倒是深以为然,掌不住再次哄笑出声。
那几个拐子见状,又羞又臊又恼,一发疾言厉色的威胁陈珪道:“你敢将我们扭送见官,就不怕府上男丁女眷的安危了么?”
陈珪闻言,不由自主的看向陈府众人,忽想起自家老的老小的小,面色愈发阴沉起来。
那拐子眼见自己三言两句喝住了陈珪,不觉愈显骄狂之色。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人群中传来一道清越嗓音,含笑说道:“好一伙胆大包天的小毛贼,竟不知你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攀诬太子哥哥。好在今儿上元佳节,陛下意欲与民同乐,遂白龙鱼服微服出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胆大妄为蠢钝狂妄之人,竟敢打着皇家的旗号招摇撞骗?”
一句话未落,只见从花街上的行人中突然窜出好几拨身着常服体格精壮手持绣春刀的汉子。这些人快速的走出人群,顺着清越声音传来的方向挤出一块空地来。随着那一句话落,好似得了信号一般,原本迟迟未至的锦衣军也从花街尽头打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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