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陈氏便笑道:“这话说的不老实。他如今跟着他父亲在外头担任买办之事。怎么就不是替咱们尤家尽忠?想是嫌弃那买办之职不好,不够体面罢了。”
尤老太太并不答言。
陈氏也没想揪着此事不妨,同老太太过意不去。只是就这么应了尤老太太,难免叫人觉得她好拿捏。今后得寸进尺,那就不好了。
因而陈氏只装作没看见尤老太太的不虞之情,口内笑道:“我是常在内宅的,并不知道外头的事儿,自然也不知道那个曾国栋怎么样。平日里同老爷说话,也不见老爷说他的好儿。倒是从老爷口中,经常提起潘总管的小儿子潘元兴很不错。潘元兴今年才二十七岁,是老爷外书房的随从。平日里也是跟着老爷出出进进的,见了不少世面。老爷往常也说想要提拔一二。只可惜并没有可遇的时机。如今要替大姑娘选拔经过铺子的管事,我倒是想起了他。不知道老太太觉得如何?”
若从这两个人本身而论,尤老太太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是潘嬷嬷从家下人口中得知陈氏替大姑娘操办嫁妆铺子,所以才得了这个想头儿,私底下同老太太说明罢了。
陈氏不想任由尤老太太拿捏,却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尤老太太。所以尤老太太提出的曾国栋她不认可,转口儿提了潘元兴,却也是潘嬷嬷的亲孙子。
一个外孙子,一个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陈氏倒想知道潘嬷嬷怎么选——
想必不论潘嬷嬷怎么选,最终都要得罪了一家。不是儿子就是闺女罢了。这也是叫潘嬷嬷知道知道,为了一己之利向老太太进言无所谓,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难她却是不能够。
陈氏的这一番盘算敲打,尤老太太一时倒没留心。她原还对陈氏驳了她的提议感到不满,旋即又听陈氏提起了潘元兴,且这潘元兴又是自己儿子称赞过,也觉得不错的,又是潘嬷嬷的孙子,算来陈氏也不算驳了自己的颜面。
尤老太太自忖这个人选倒也可以接受,不免笑言道:“我如今不曾管家理事,这些小一辈的人也都不大知道了。还是你明白事理。你既觉得他不错,那就是他了。”
之后尤老太太打发了陈氏回房歇息,一壁命人宣潘嬷嬷进来说话。
一时潘嬷嬷到了,尤老太太便命潘嬷嬷陪着自己摸骨牌。因笑向潘嬷嬷提及安排潘元兴任大姑娘陪嫁铺子管事之事。又笑言道:“我原是想荐曾国栋的。只是陈氏说她没听过这个人,倒是时常从子玉的口中听到潘元兴做的不错。我想着都是你们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既是潘元兴得了他们夫妻的眼缘,就叫潘元兴过去也还罢了。曾国栋的差事,今后再说罢。”
潘嬷嬷闻言,登时心下叫苦。只是尤老太太与陈氏既已拿定了主意,她也无可奈何了。只得陪着老太太心不在焉的抹了一回骨牌。至晚归家时,女儿果然在家等着消息。瞧见潘嬷嬷回来,忙的迎上前去,端茶倒水,伺候宽衣。又给潘嬷嬷捏肩揉腿的道辛苦,又问潘嬷嬷曾国栋之事。
潘嬷嬷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同女儿明言,并且反复强调这是陈氏的主意。她女儿闻听如此,心下大不自在。登时便撂了脸面,当着自己的哥哥嫂子就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们家的小子笨嘴笨舌的,自然什么都不好,所以在外院儿当了这么些年差事,也不曾得了主子的欢心。倒是元兴会说话会办事,又贫嘴贫舌的惯会哄人开心。所以老爷喜欢,连太太也知道元兴这个人……娘既然这么说,我也是没办法的。谁让我们家国栋没那个福分,没能托生在潘家呢。只差了这么一个姓儿,果然是不行的。”
潘嬷嬷听着女儿这么说,不觉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话,只听潘嬷嬷的儿子潘佑梁已然开口斥责道:“妹妹这话是怎么说?难道母亲替国栋到老太太跟前儿说项,还是母亲办错了事儿不成?”
潘家姑太太听了这话,只是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哥哥可别红口白牙的冤枉人。我知道你们潘家的男人都惯会说话的,连主子都喜欢。我怎么敢同你争嘴呢?”
说罢,径自起身道:“天也晚了,我还得回家做饭,就不多留了。”
一句话未落,竟然转身甩帘子的走了。
潘嬷嬷见状,气的浑身乱战。止不住向儿子潘佑梁哭道:“真真是儿女都是债啊。你说我成日间奔波劳苦为的是什么?你们都不知道我的心。”
潘佑梁家的见了婆婆如此,少不得暂且按捺住喜悦之情,上前劝慰开解。因说道:“母亲休要哭了。小姑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气急了,才口不择言。过后醒过神儿了,必然还给母亲赔不是的。何况这都是老太太太太们的决定,母亲也没办法左右不是?母亲能想着在老太太跟前儿举荐孙子外孙子们,已经是很好的事儿了。”
好说歹说,方才将潘嬷嬷解劝开了。一时又服侍潘嬷嬷洗过脸。潘嬷嬷这才叹道:“倒是我先前想差了。只想着哄老太太开心,讨老太太的情儿,却忘了太太了。还好太太只是心存不满,并非是认真恼了我厌了我,所以才会叫元兴给大姑娘陪嫁。我明儿还得进府一趟,到底给太太赔个不是才好。”
潘佑梁夫妇闻听此言,不觉沉默半日。因开口问道:“母亲向太太赔不是,倘或叫老太太知道了……只怕是不妥罢?”
潘嬷嬷闻言,苦笑着摇头道:“你们如今也是在府里当差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事儿,你们难道不比我知道?倘或咱们家认真恼了太太,别说是老太太,只怕老爷都保不住我们的。”
潘佑梁夫妇听了这一席话倒是深以为然。俱都点了点头。潘佑梁想了想,因说道:“太□□典,指了咱们家小子给大姑娘陪房。将来到了国公府里,元兴一家子也是要改头换面了。这可是好事儿。母亲怎可为着此事向太太赔不是的。倘或传了出去,岂不叫人说咱们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反倒不好听。莫不如明儿我同媳妇儿进府里向太太磕头谢恩,再孝敬些好东西给太太,说些软和话。太太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必定懂得我们的难处的。”
红楼之拖油瓶 第八十章
翌日,潘佑梁夫妇果然带着儿子潘元兴进了府,先是到上房给尤老太太叩头谢恩,听尤老太太一回教导,次后又至正院儿给陈氏磕头。彼时三位姑娘也在陈氏房中闲话说笑,陈氏当着大姑娘的面儿,好生嘱咐了潘元兴一回。只说“你是老爷看中的人,老爷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忠心伶俐会办事儿。今后你跟了大姑娘,凡事务必以大姑娘为重。倘或叫我知道你有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之事,我定然不依的。”
潘元兴听了这一番敲打,只得碰头有声,诅咒发誓的表忠心。陈氏也不以为然,不过略提点几句,就叫众人退下了。
一时众人都至上房给老太太请安,顺道吃午饭。陈氏便向尤老太太提及讨要潘元兴夫妇的身契,意欲转交给大姑娘。尤老太太先还不大乐意,无奈陈氏巧言令色,舌灿生花,句句都说得老太太心花怒放,最后糊里糊涂地,也就随了陈氏的意。
这厢陈氏又命大姑娘好生收了众人的身契。大姑娘也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当即谢过了老太太陈氏,感恩戴德地受了。众人少不得闲话一回,说的也都是大姑娘嫁妆之事。尤老太太便问可还有不妥之处。
陈氏便笑道:“大件儿基本上都有了,下剩一些零碎东西,且得宁国府那边儿登门提亲,两家交换了庚帖之后才好认真准备起来。”
尤老太太闻听此言,不觉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问。
转眼又过了两三月余,国孝已除。家家户户皆预备戏酒,恢复了往来交际。那些有适龄儿女的人家儿,也都明里暗里的相看起来。宁国府也趁势派了媒人登门提亲。
因着两家早已有了默契,这一番提亲不过是走个过程,其后交换庚帖、合八字,一应流程琐碎繁杂,还好陈氏经验丰富,倒也游刃有余。
合完八字便是定下小定之期,两家依照旧俗交换了文定之礼。男方不过送了些金戒指金耳环金项圈金镯子及绸缎料子并聘书,女方亦回了自己亲手所作的针线——不过是些衣裳鞋袜、荷包香囊之类。并无可记叙之处。
接着便是下聘请期——因着宁国府乃功勋仕宦之后,钟鸣鼎食之家,其权势富贵自然不在话下。所以这一回的聘礼纵然只是依府内旧例照办,在尤府这样人家看来,仍旧是异常丰厚,诚意十足。
因着这一份厚厚的聘礼,尤家众人皆觉面上有光,尤老太太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每每同世交旧故闲聊说话之时,开口必先提及“吾家贵婿”如何如何。其张扬炫耀之态,令人不忍直视。
且每常赴宴归来,都少不得拉着尤家众人好一番学舌。自诩平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端着架子冷眼看着那些原不爱搭理她的诰命夫人们变着法儿的巴结奉承拉关系。
尤老太太每提及此处,不免唏嘘感叹道:“我青年守寡,独自一个人将子玉拉扯这么大,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什么苦头没吃过。却从来没想过我也能有这么风光得意之时。这全都拖赖了大丫头的好福气好命格儿,竟然能嫁到国公府里做夫人。我瞧着今后咱们家但有荣耀显达之时,俱都现在大丫头的身上。”
说罢,仍招手儿叫过大姑娘到身边,颇为慈爱的摩挲着她的脖颈,口内叹道:“真真是个好福气的丫头。可见我跟你老爷没白疼你。”
大姑娘闻听此言,只得低了头,满面娇羞的不言不语。
一时尤子玉下朝归家,亦是满面风光步步生威。自打他们尤家同宁国府结了姻亲的消息传将出去,朝中那些个同僚上峰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若说从前乃是公事公办,其后因着尤陈两家结了亲,碍于陈珪的颜面,亦不过是相互敬让,如今那些人再同他寒暄说话的时候,却多了几分巴结奉承,眼红羡慕。每每下朝之后,更是百般的请席吃酒,寻情儿套关系。就连他的老上峰也一改常态的同他剖白交心,言辞之间不但没了先前一贯的高高在上,更是放低了身段儿的请他今后多加照顾。前倨后恭谦和备至,再不复当年似近若远之矜持傲然。
直叫尤子玉扬眉吐气,一并连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似的。连在家里外头说话儿时的声气儿都挺硬起来了。
乐得陈氏背地里只同三姐儿说嘴,果然是男人在世,无权不行。
眼见尤子玉归家后连官服都不换,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进了后宅上房,尤老太太与陈氏不觉相视一笑。还未开口时,只见尤子玉已然扬声笑道:“可算是今儿脱了空儿,能早回来一时。你们可不知道,我这些时日被他们烦着请席吃酒,你说推脱又不好,这么接连着来,我这身子又哪里受得住。真真是叫我叫苦连天啊!”
说罢,又笑向陈氏道:“你说这人也怪,先前我见着子璋被他们请席灌酒之时,我还羡慕的了不得。只想着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一回风光得意。岂料如今真遇着此事,反倒觉不出好儿来了。”
陈氏闻言,一壁笑,一壁命人将灶上早已温着的补汤端来,亲自捧与尤子玉,口内笑道:“我们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头朝上的事儿。我只知道饮酒伤身,老爷合该多加保养。快将这碗补汤喝了。”
尤子玉伸手接过补汤,口内笑应了一句“多谢太太”,次后将补汤一饮而尽。视线扫过一旁的大姑娘,不免想到自己这一番风光得意皆系于彼沈,难得放下了身段儿,温言温语的道:“大丫头今儿在家可好?倘或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跟你太太说。真真是韶光易逝,犹记得你母亲刚去时,你还是个那么点子大的小姑娘家。一转眼,竟也是要嫁为人妇的大姑娘了。须知给人做媳妇终久比不得在自家当姑奶奶,你也要学着三从四德,管家理事,这方面多跟你太太学,要贤良温顺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尤子玉不自觉的看了眼陈氏。陈氏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尤子玉登时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忙转口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宝哥儿?”
陈氏见问,刚要答应,只听门上回事人回说有人递了拜帖要见老爷。尤子玉闻言,登时狐疑不已,仍向大家笑言道:“多早晚了,怎么这时才来?”
不过尤家近日因传出与宁国府的联姻之事,早已成门庭若市之势。此刻有人登门,亦不足为奇。尤子玉因知此事,也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便命人将外客引到外院正厅内上座看茶,自己则回房退了官服换了常服,这才步履从容的赶至外院儿。
这里且不提尤子玉接见外客之事,只说尤家女眷们眼见尤子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觉笑言取笑。尤老太太因说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叫我想起了他执意要娶你的那几年……”
尤老太太说到这里,不免想到了陈氏的哥哥陈珪。登时问道:“听说你哥哥南下办差,如今也差不多该回京了罢?”
陈氏见问,笑回道:“前儿听我嫂子说,我哥哥倒是来家书了。信中说会在七月底八月初回京叙职。”
尤老太太闻言,不免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子璋赈灾办案,可是立了大功的。想必这次回京,圣人也会褒奖的。”
陈氏听了这话便笑道:“升不升官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且不知道。我只盼着哥哥能快些回来,到时候阖家过一个团圆中秋,也还罢了。”
尤老太太闻听此言,倒是甚为赞同,亦颔首笑道:“这话倒是不错。等你哥哥家来那天,你也带着几个丫头和宝哥儿回去瞧瞧。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陈氏听了,忙起身道谢。尤老太太点了点头,笑向大姑娘道:“既是你太太的娘家,那也是你的外家。回头见了你舅舅,记得给他叩头请安。毕竟你成婚那日,还得桡哥儿背着你出门子呢。”
大姑娘闻言,忙起身答应了。尤老太太见状,愈发欣慰的点了点头。
原本陈氏并非大姑娘的亲生母亲,且尤子玉膝下只有宝哥儿一个男丁。这种情况下,大姑娘出门子时,可请尤家本族的堂兄来背大姑娘上轿。不过尤老太太与尤子玉几经考虑,最终还是同陈氏商议了,请陈桡背大姑娘上轿。一则是想借着陈家的势告诉宁国府,自家并非没有背景只懂得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二则也是想显示同陈家的亲密之情。
大姑娘历经种种,早已将陈氏视为亲母。闻听此言,岂有不应之礼。
陈氏对大姑娘也是一腔慈母之情。何况能与宁国府搭上关系,此事于她于陈家,都是有益的。因而陈氏只回家同父母嫂子商议一回,陈老太爷陈老太太并冯氏登时都应了。
这么一来,陈氏与大姑娘更是愈发亲密。
众女眷正说话间,便有老太太的丫鬟吉祥抱着宝哥儿从内室出来。只见刚刚睡醒的宝哥儿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众人,眼见陈氏在座,忙伸出一双藕节似的小胳膊,笑嘻嘻的要抱。
陈氏忙的起身将宝哥儿抱了过来。宝哥儿早已熟门熟路的拱在陈氏胸前想要吃奶。陈氏见状,少不得笑骂了一句小吃货——这还是从三姐儿口内学来的。
尤老太太见状,舍不得宝贝孙子挨骂,只得笑着替孙子辩解道:“这么大点的小孩子,可不就是除了吃就是睡么。咱们家的宝哥儿已经很懂事了,你这个当娘的还嫌弃他。还不快抱了我孙子去吃奶。”
一句话未落,只见尤子玉已然打发了前来拜访的外客转回内宅。刚刚进了正门,就像众人笑道:“你们猜方才那人是谁?说来也是奇怪,连我也不认得这么个人。不过是粤东来的一位将军奉命回京叙职,因听说咱们家同宁国府结了亲,便下帖子来拜。也没说几句话,倒是送了一小篓茯苓霜……”
尤子玉说着,不免笑向尤老太太、陈氏并几个姐儿道:“我听说他们那地方千年松柏最多,所以单取了这茯苓的精、液和了药,不知怎么竟弄出这怪俊的白霜来。用人奶或牛奶和着每日早起吃一盅,又补身又养颜。打从明儿起,你们也都吃起来。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吃的白白胖胖的,那多好。”
尤子玉说完这一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仍向陈氏笑道:“对了,你明儿吩咐个小子,也送两包给岳家。就说我这个当女婿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陈氏听了这句话,少不得起身道谢。尤子玉十分阔绰的摆了摆手,因笑道:“你我乃是夫妻,最最亲密不过的一家人。这么点子小事儿,你同我道什么谢呢。”
说罢,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儿可用来打趣陈氏。只是碍于老太太并几个姐儿都在座,竟不好说出口。
唯有熬过了晚饭,且心不在焉的吃过了茶点瓜果,又闲聊一回,各自散了。同着陈氏回了卧房时,才按捺不住的搂着陈氏觍颜笑道:“我听说那茯苓霜用人奶和了吃是最好不过的。竟比牛奶还强些。我如今接连吃酒身子亏,只求夫人多疼我一些罢……”
红楼之拖油瓶 第八十一章
因着粤东官员向尤府进献茯苓霜一事,尤家上下倍觉体面。陈氏身为尤家宗妇,见夫君得脸儿于人前,自然也是与有荣焉。是夜,夫妻二人如何消磨*且不必多说。
只说次日一早,尤家众人梳洗毕,果然按着尤子玉所言之法服用了茯苓霜。陈氏自己用的是牛奶和茯苓霜的法子,只觉奶香浓郁,香滑细腻,味道着实不错,不免笑着称赞了几句。
那尤子玉也是吃了人奶和的茯苓霜——味道尚且不说,单单是这一味吃法就让他心驰魂荡,只觉妙不可言。眼见陈氏在旁笑赞不语,也跟着附和道:“着实玄妙,着实玄妙。只是不如昨儿晚上那般吃法来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正在妆台前梳头的陈氏早已眉梢含情的斜睨了过来。一双明眸黑白分明,如秋水般的眼波轻轻在尤子玉的身上一扫。尤子玉登时便觉着整个身子都酥了半边,当即嘿嘿的笑出声来。打从床榻上起身,慢慢踱步至陈氏跟前儿,伸手接过陈氏手中的画眉笔,笑眯眯说道:“今儿我替夫人画眉可好?”
“你给我画眉?”陈氏闻言,只对镜自招,且向镜中的尤子玉挑了挑细细的柳叶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会么?”
尤子玉听了这话,便笑道:“会不会的,有什么紧要。最重要的是闺房之乐。”
说罢,尤子玉果然持着画眉笔,弓着身子在陈氏跟前儿细细打量,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她描了描眉。半日,颇为自得的勾了勾嘴角,扳着陈氏的双肩对镜照了照,自己也冲着镜中人问道:“夫人觉着可好?”
陈氏倾身向前,揽镜自照细细打量了半日,方才轻笑一声,斜睨着尤子玉问道:“老爷倒是很会画眉。平日里没少练罢?之前都给谁画过眉来着?”
尤子玉最爱陈氏这副拈酸吃醋的风流模样,闻听此言,不觉笑言道:“夫人可是醋了?夫人大可放心,我这辈子除了夫人你,却还不曾给别的女人画过眉。”
一句话未落,只听派去上房哨探动静儿的小丫头子回话儿说老太太已经起了。陈氏暂且按下了口内的话,只笑向尤子玉点了点指头,口内说道:“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晚上回来我再细细的收拾你。”
尤子玉闻言乐得一笑,忙拱手作揖的求情讨饶。夫妻二人你来我往的调笑了一回,方才命春兰抱着宝哥儿,至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彼时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并尤家几位姨娘都到了。正在上房厅内陪着老太太说话儿。因说到昨儿粤东的官儿进献的茯苓霜很好,老太太还特特问了陈氏,“宝哥儿可吃了不曾?”
陈氏便笑着接口道:“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敢给他乱吃东西。只恐他没那么大福分经受,反倒受折腾。”
尤老太太一听这话,细细寻思也觉有理。便不再多问。陈氏则趁势笑言道:“昨儿老爷吩咐我,只说让我派两个小子送两包茯苓霜回家,也是孝敬爹娘的意思。我想着,这么金贵的东西,倒不好随意打发个小子送去的,恰好我也想回家探望探望爹妈和嫂子——”
陈氏话还没说完,尤老太太已然明白了。登时摆了摆手,笑言道:“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合该是这个道理。你便亲自回去一趟罢。”
陈氏闻听此言深得己意,忙起身道谢。尤老太太又说道:“我想两位老亲家多日不见宝哥儿,必定想念。如今外头风清气爽,日头正好儿,你也带着宝哥儿回去给两位老亲家请请安罢。”
陈氏亦有此意,闻听此言,倒不推辞,口内只说“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尤子玉在旁,倒是心下一动,立即指着大姑娘向陈氏笑言道:“你这次回家,把大丫头也带过去。那也是她的正经岳家,今后也要多加走动的。此时多多熟悉了,今后也好相处。”
大姑娘闻言,心下喜欢,忙的起身应是。旋即又冲二姐儿,三姐儿笑了笑,眉目之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显见的是真心把陈家当做外家,乐意亲近的意思。
兰姨娘看在眼中,不觉羡慕非常。她也想开口央求陈氏把四姑娘也捎带上的。只可惜尚未来得及开口,已经从她的神色中窥探出端倪的陈氏抢先说道:“哎呦呦,老爷可真是会给人家添麻烦。本来我这次家去,是想同爹妈嫂子商议一下哥哥归家及如何置办中秋节礼之事。偏老爷叫我带这个去带那个去,到时候我照顾孩子们尚且不能,还怎么同爹娘嫂子商议正事儿呢?”
尤子玉听了这话,不觉笑道:“偏你喜欢诉苦。大姐儿、二姐儿、三姐儿都那么大了,哪里还是淘气憨玩的年纪。唯有宝哥儿年岁小,可岳丈岳母必定十分想念了。你这会子说不想带他过去,也不怕岳丈岳母知道了,捶你的肉。”
陈氏原也不是真心抱怨的意思。不过是为了借尤子玉的口儿堵上兰姨娘的嘴。听了这话,少不得笑言解释道:“老爷英明决断,真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可没有偷懒儿偷空儿的意思。您是不知道我们家两位姑奶奶的难缠——哪里像大姑娘,平日里最是温顺乖巧,从来只有帮衬我,再没有给我添烦的时候。宝哥儿虽然淘气,可有老爷子老太太和嫂子疼爱,倒也显不着我。唯有二姐儿、三姐儿,凑在一处最会鬼鬼唧唧的,我一双眼睛盯着她们,错眼不见就能给我惹出罗乱来。真真叫人头疼死了。老爷若不信,不妨跟我一道儿家去瞧瞧。那时你才知道我的话——只说她们是个女儿家且还罢了。倘或是个小子,只怕上房揭瓦都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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