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冯氏一席话正中陈氏的内心。陈氏登时便有些慌了,忙的咬牙切齿的道:“她们敢?我揭了她们的皮!”
冯氏冷笑,因说道:“真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上,你便是亲手杀了她们都不顶用。倘或传将出去了,只怕还有人会以为是你平日苛责太过,所以才逼得那双贱人铤而走险。到时候你既伤了宝哥儿,又失了名声儿,恐怕还要惹得你婆婆你老爷怨怼,老太爷老太太你哥哥和我为你伤心,何苦来哉?”
陈氏哑然。半日,方才问冯氏道:“那我今儿都已经说了那些话……可怎么办才好?”
多年相处,冯氏最是知道陈氏的慈母心肠,因而她拿着宝哥儿的安危来劝说陈氏,自然一劝一个准儿。
陈老太太眼见陈氏自乱阵脚慌乱不迭的模样儿,不觉笑看了冯氏一眼,眸中满是赞许之色。她这个女儿,自幼千尊万宠,牛心左性惯了的,也只有冯氏这般吓一阵哄一阵的才能镇得住她。换个人来,恐怕真不顶用。
冯氏见陈氏真心相问,登时握着陈氏的手笑答道:“其实也不难。兰姨娘如今想要巴结奉承你,为的不过是四姑娘的前程婚事罢了。你若是一口回绝了她,她眼见希望全无,自然会抱恨在心。到时候为了撒气,或者受人挑唆铤而走险,也未可知。你要知道尤家本族现如今也不是一条藤儿一颗心,多得是人看宝哥儿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你们夫妇断子绝孙,才好拿捏你们这一房。你可不能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陈氏闻言,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
冯氏继续说道:“……所以你如今要吊着兰姨娘和四姑娘才是。要给她们点儿甜头尝尝,要让她们知道你这个当嫡母的不是不管她,而是恨铁不成钢。只要四姑娘愿意做个孝顺女儿,你也愿意做个慈母的。你只要把这话的意思传到了。兰姨娘那么精明的人,岂有不知之礼。由她去规劝四姑娘,届时你也顺水推舟,做出个母慈女孝的模样儿来,到时候你在你婆婆你老爷跟前儿也好交代了。她们母女两个也有了希望——说句不好听的,四姑娘今年才七八岁大小,等她谈婚论嫁且得等个七八年之后再说。到那时候宝哥儿也大了,也立得住了,你也没了后顾之忧。到时候想要如何拿捏她们母女,还不是你这个当主母当嫡母的一句话的事儿……何况女生外向,到时候你将四姑娘调、教好了,再许一门亲事。那也是咱们家宝哥儿的助力不是?你若是怕她来日仗着夫家之势飞上枝头变凤凰,反倒压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给你脸色瞧,你也可以把她许个家世不俗但人际复杂,且夫君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家儿,到时候你既得了她夫家的助,也能叫她只有仗着娘家的势力才能在夫家立住脚儿,一辈子都不用怕她翻出大天儿去。如此一举多得之好事,你何苦弄得这么怨声载道,哭天喊地的?”
陈氏闻听长嫂这一番长篇大论的教训之词,早已怔愣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点头称是。
陈老太太眼见女儿如此,不觉笑向冯氏道:“瞧瞧咱们家的这个蕙姐儿呦,也是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当家太太了。性格儿还是当年的浅白直率,你叫她跟个炮仗似的同人呛声儿,她惯会的。你叫她做这些当家太太该做的事儿,她反倒两只眼睛一懵,不知该如何试好了。”
冯氏闻言,便笑着奉承陈老太太的道:“那也是老太爷老太太疼宠姑太太的缘故。倘或是换了旁人家,且又经了那么些事儿,哪里还能有这一副赤子心肠。”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好话谁人不爱听。陈老太太听了冯氏这一番话,也觉欣喜。当即拉着冯氏的手笑道:“你也是个好的。还望你多提点蕙姐儿才是。她也就是你的话,才能听进去几分。”
红楼之拖油瓶 第八十四章
陈氏带着几个姐儿家来,原为的是送茯苓霜,兼同爹妈嫂子商量哥哥归家之后张罗中秋佳节之事。却没想到被冯氏拉着劝了好一通的话,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倒也没心思再提别事。
及至下晚回尤家之后,陈氏少不得趁众人都回房休息时,拉着尤三姐儿将冯氏先前劝她的话和盘托出。因问尤三姐儿有什么好主意。
尤三姐儿对兰姨娘四姑娘原没有什么感觉,当然也对冯氏那一席危言耸听的话不以为然。盖因冯氏与兰姨娘素未谋面,不过凭着自己日常所听之后宅阴私事揣摩人心。所以才怕兰姨娘献好不成,图谋不轨。
但是尤三姐儿同兰姨娘母女同在一个屋檐下,几年相处下来,她并不觉得兰姨娘是个心狠手辣——或者说她并不觉得兰姨娘有那个胆子做出对陈氏,对宝哥儿不利之事。
陈氏听了尤三姐儿这一番分析利弊,不觉心下大定。因笑道:“我就说么,应当不至于此。那个兰姨娘倘或有这个本事,老爷也不会……”
话未说完,自觉失言,忙的掩住了口。
尤三姐儿看着陈氏略不自在的模样儿,笑着劝道:“不过舅母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儿,我也要劝母亲一句话,只是不晓得母亲听不听罢了。”
陈氏闻言,嗤笑道:“你跟我说话还这么故弄玄虚的做什么?还不快快说来?”
尤三姐儿见状,少不得笑言道:“四姑娘今年也有七八岁了。平日里由兰姨娘教导着,我也不知道她识不识得字,念不念得书。妈何不从外头请一位女先生来教四姑娘读书?”
陈氏闻言,颇为诧异,忙的开口问道:“好端端地,你说这个做什么?她又不是我的亲闺女,我可懒得替个白眼狼儿操心那么些。何况这京中不读书的女儿家也多。岂不闻女子无才便有德的道理?”
尤三姐儿当然知道时下世道对女子的礼教约束森严,且不喜女孩儿读书的人家甚多。
只是她乃从后世穿越而来,已经习惯了不分男女皆可读书之权。想当初骤然穿越,为了读书一事磨缠了陈氏许久,还好外祖一家疼爱,终让她心想事成。如今到了四姑娘的头上,尤三姐儿也理所当然的想要四姑娘读书——倒不是为了示好或者其他,只是觉着不论哥儿姐儿,只要条件允许,都应当读书识字,不说明理知义罢,至少也不用作个睁眼瞎子。
尤三姐儿的某些想法,陈氏素来是不大懂的。不过这么些年陈氏听尤三姐儿的话已经习以为常,因此此刻虽然不以为然,仍旧细问尤三姐儿为什么要这么提议。
尤三姐儿便道:“到没有什么好说法儿,只不过是想着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过来岂不就是己所欲之推之于人么?我幼时想要读书之心切,母亲也是知道的。也是仗着素有母亲疼爱,外祖一家纵容,所以才能读书识字。及至后来,舅舅又从东宫接来一位教养嬷嬷,每日教我们言谈规矩,这都是很好的。当年大姐姐得了母亲的照拂,也能同我们一处念书学规矩,我想她也是感激母亲的。如今家中只有四姑娘不曾念书学规矩——”
“不瞒母亲说,因着四姑娘年岁太小,况且向来不肯与我们亲近的缘故,我们与她自然也不亲近。但亲近与否是一说,叫不叫她读书识字又是另一说。妈若是不喜欢带着她去外祖家,大可以在家里为她聘请一位女先生,一个月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儿,倒费不着什么。妈只当是仁至义尽罢了。”
陈氏向来恩怨分明,是个最为爽利的人。因此也爱听尤三姐儿这么干脆利落,丝毫不含糊的话。闻听此言,少不得细细寻思一回,因说道:“你的话也有些道理。我确实不大喜欢她那个脾性,被她姨娘教的倒三不着两的,我一瞧见她那副轻狂样子就觉着讨厌。之所以不带她去你外祖家,也是怕她心思偏执滋生口角烦扰之故。不过你说得对,咱们家三个姐儿都是正经念过书识过字的,单剩她一个没书念,倒也没什么意思。何况咱们尤家也不差那几两银子,倘或传将出去了,好像是我这个当嫡母的故意不叫庶出的丫头念书似的。”
尤三姐儿闻听陈氏如此说,少不得笑道:“正是这个意思。妈只当花几两银子买个安心便是了。如若不然,妈这回搪塞过去了,下回搪塞过去了,那兰姨娘只顾在老爷去时吹吹枕头风,说不定哪天老爷瞧她们母女可怜,竟向妈开了口。妈岂不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好?”
陈氏闻言一笑,纤纤玉指点了点尤三姐儿的额头,笑骂道:“好你个人小鬼大的促狭鬼。竟也知道什么叫枕头风了?”
尤三姐儿嘻嘻一笑,捂着额头的道:“我什么不知道呢,只不过懒得多说罢了。”
母女两个嬉笑一回,便听外头该班的小丫头子回说老爷家来了。尤三姐儿听闻,忙的起身时,尤子玉已经掀帘子进门。眼见陈氏与三姐儿在屋内闲话,不觉笑道:“三姐儿也在,同你母亲说话?”
尤三姐儿躬身应是,且给尤子玉见过礼。便告了辞,回房歇息去了。
陈氏则替尤子玉宽衣解带,一壁提及方才同尤三姐儿商议过的,请个女先生家来教四姑娘读书之事。
尤子玉闻言一愣,旋即狐疑问道:“好端端地,你怎么想起这个事儿来?”
陈氏因笑道:“并没什么。只是觉着四姑娘如今也大了,也该学一学为人处世的道理。咱们家三位姑娘都是在陈家跟着婉姐儿念书学规矩的。只是四姑娘年纪太小,这会子即便跟了去,她连字儿也识不得几个,哪里能跟得上婉姐儿的课。既然学不到什么,莫不如不去。就在家里好生请一位女先生,先从最基础的《千字文》、《百家姓》一类的学起罢。”
尤子玉闻言,少不得再次感叹一回陈氏的贤良淑德。因握着陈氏的手感叹道:“夫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肠的人。今儿早起听你在上房的话,还以为你很不喜欢四丫头。却没想到你对四丫头考虑的如此周全。反倒是四丫头……被她姨娘调、教的着实不像了些。要我说来,即便是请个女先生教书,也莫要教那些没有用的书,只教些《女德》、《女训》、《孝经》之类,合该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孝顺。”
陈氏听了这话,只得笑道:“老爷何必认真动怒。四姑娘现在还小,再大些就好了。何况同乖巧温婉的大姑娘相比,我也着实不大喜欢四姑娘罢了。”
陈氏越是这么说,尤子玉越是对兰姨娘和四姑娘不满。当下又拉着陈氏的手儿说了好一番的话。陈氏一壁替尤子玉换了家常衣裳,一壁笑言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吧。”
尤子玉闻言,欣然应允。
一时相携到了上房,请安见礼后各自归坐。陈氏当着满屋子姑娘侍妾,丫鬟婆子的面儿,向老太太提及请女先生教四姑娘读书之事。原本以为尤子玉都同意了,此事必然水到渠成。哪里想到尤老太太听闻此事,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只向尤子玉并陈氏说道:“何必呢,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有德。依我瞧,女儿家呆呆笨笨的就很好,只要晓得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也还罢了。没的读甚么书,难道还能像哥儿似的,考个状元不成?”
一句话未落,兰姨娘同四姑娘的脸儿登时变得煞白,四姑娘愤愤的张了张口儿,待要说甚么,兰姨娘吓得猛拽四姑娘的衣袖不叫她说。一番举动皆被人看在眼中。登时便有同兰姨娘素来不和的方姨娘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嘴角。
陈氏只当没看见似的,仍旧笑劝尤老太太,口内说出许多女儿家读书的好处来。因又说到尤家三个姐儿也是念了书学了规矩的,不好薄待四姑娘一个。又说四姑娘同其他三个姐儿年岁相差太大,况且基础又不同,即便是在一处念书,终究没什么用。所以还是另请女先生单独教导才行。
最后又品度老太太的心意,只说请女先生的束脩不必从公中出,陈氏自个儿掏嫁妆银子。尤老太太听闻陈氏这么说,也还罢了。
兰姨娘母女不妨陈氏竟然如此态度,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只待晚饭过后,各自散了时,悄向正院儿给陈氏磕头道谢。
陈氏自诩家大业大,倒是不差这几两银子,只不过是听从三姐儿谏劝,花钱买个安心罢了。也不图兰姨娘母女感恩戴德的,只淡淡的寒暄两句,便推脱身上乏了请兰姨娘母女回去。
兰姨娘并四姑娘见了,反倒觉得讪讪的。只得告了退退下。
之后陈氏如何请先生家来教四姑娘读书,又如何替大姑娘操办婚事,安心教养宝哥儿,不过后宅琐事,无可记叙之处。
如今且说转眼便到了七月末八月初,陈珪并六皇子不负皇命,已在江南妥善安置灾民,督促两江官员筹办灾后重建事宜,且查明了言官御史弹劾两江官员勾结河道总督卢焕章贪墨修河工款一案,遂回京叙职。此时钦差仪仗已经到了长安城外。
消息传到尤府的时候,三姐儿喜得一蹦三尺高,忙的央求陈氏允她去外祖家见舅舅。
陈氏向少看到尤三姐儿这么跳脱的模样儿,不觉莞尔。登时答应了。
红楼之拖油瓶 第八十五章
陈氏带着三个姐儿赶到陈家的时候,陈珪尚未归家。陈老太太并冯氏则张罗着家中大小替陈珪预备洗尘。陈老太爷且端坐在正堂上首,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来瞧。只可惜思子之情太过,心不在焉之余,那书拿倒了尚且不知。
尤三姐儿见状,少不得开口调笑道:“世人皆赞读书精湛之人,说他熟知典籍,且能倒背如流。如今外祖父阅览诗书,虽比不上倒背如流之辈炉火纯青,但是能够‘倒读如流’,也是极为不易的。”
陈老太爷闻听尤三姐儿如此打趣,少不得低头看了眼手中之书,旋即莞尔一笑,只将诗书撂在一旁,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既然看不下去,又何必做出此等模样,凭白叫我的小外孙女笑话了。”
众人闻言,少不得哄堂而笑。陈氏则指着尤三姐儿啐道:“真真是个牙尖嘴利的鬼丫头。连你外祖父也打趣起来。还不快快给你外祖父敬茶赔罪。倘或再这么没大没小的,仔细我捶你的肉。”
尤三姐儿嘻嘻的笑了,忙的起身敬茶与陈老太爷,口内则说道:“外孙女儿无状,还请祖父大人饶恕些个儿。莫要让母亲捶我的肉了罢?”
说罢,仍旧可怜兮兮的假哭出声。瞧得众人越发好笑,陈老太太指着尤三姐儿道:“你也得有人治你一回罢了。”
一句话未落,仍旧打趣陈老太爷的道:“叫你装相,这会子被外孙女儿一语道破了,可还好受?依我说,想儿子便是想儿子罢了,有什么丢人的。子璋此去一年多,虽说每常来往通信皆按时应晌,可到底不必在家时日日见面的好。即便是心下惦念些个儿,也是寻常之事。偏你爱做出这么一副模样儿来。反招儿大家的笑话。”
陈老太爷被陈老太太数落一通,也不以为意。只摆手摇头,接过尤三姐儿的赔罪茶,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二门上回事人回说“老爷已经进京了,正在门外下车”。
话音未落,陈家众人早已激动的站起身来。冯氏更是险些失手打碎了手内的茶盏。忙的转身将茶盏撂在一旁的花几上,也不顾杯碗歪斜,茶水溢出,忙带着儿女人等接出大厅。
只见陈珪风尘仆仆的身影早已进了二门。喜得冯氏忙迎上前去,口内刚叫了一声夫君,视线触及跟在陈珪身后的一个十六七岁,身着月白武服的姑娘身上,不觉吓得脸色一白。身形也承受不住的摇摇欲坠。一双眼睛登时红将起来。
冯氏忙掩住了心头涌将出来的心酸苦楚,强撑着笑言向陈珪见了礼,这才问道:“这位妹妹不知是谁?怎么称呼?”
陈珪离家一年多,虽然每常与家中通信,但公务缠身之余,也常忍不住思念之情。只好对着家书聊以慰藉。
此刻好容易见到了发妻小妹儿女侄女,早已按捺不住的扑上来。一时摸摸儿子,一时拍拍女儿,一时又将两个侄女儿搂在怀中颠了颠,忙的压根儿就没听清冯氏的话。
一时又惦念着老父老母,忙的越过众人进入厅中给陈老太爷陈老太太叩头请安,口内只说“儿子不孝,不能亲侍奉在父母身侧”云云。
陈老太爷与陈老太太多日不见儿子,自然十分想念。陈老太太忍不住淌眼抹泪的将陈珪扶起,搂在怀中心肝儿肉的哭了半晌,陈老太爷虽然不似陈老太太这般真情毕露,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握着陈珪的手,不住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时又命陈珪坐下,待丫鬟献茶毕,仍命陈桡、陈婉、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给陈珪叩头。
陈珪笑着叫起,这时才留意到大姑娘,怔愣了片刻方才想起来这时尤府的嫡长女,不觉笑道:“大姑娘也这么大了,出落的如此标致,果然不俗。”
陈老太太听见陈珪如此说,便接口笑道:“可不是么。长得标致,福气也大。再过两个月就要嫁进宁国府做国公夫人了。到时候还得咱们家桡哥儿背着她上花轿呢。”
此事陈珪早在家书中俱已得知,此时闻听陈老太太提及,少不得故作正色地开口调笑道:“这可是个大事儿。到时候可得要桡哥儿吃的饱饱儿的,莫要摔了咱们家大姑娘才是。”
一句话未落,众人早已笑出声来。陈老太太好笑又好气的点了点陈珪,又点了点陈氏,口内说道:“显见的你们两个是亲兄妹了。说话儿的口风都是一样的。”
众人闻言,少不得又是赔笑出声。唯有冯氏仍旧惦念着跟陈珪一道儿回来的那位姑娘,纵使勉强露出笑意,脸色儿仍是一片惨白。
陈珪留意着发妻眼圈儿发红,面色不好,不免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冯氏见问,勉强笑了笑,摇头说道:“并没有什么。想是方才被风吹了,过一会子就好了。”
说罢,仍旧指着门口儿站着的那位姑娘问道:“不知妹妹姑娘是谁,怎么称呼?”
众人闻听此言,这才留意到门口站着的身穿月白武服的姑娘。不觉面面相觑,登时心下一沉,皆不说话了。只看着陈珪。
有道是知妻莫若夫,陈珪一扫冯氏满面含醋捻酸的模样儿,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不觉哈哈一笑,指着那位姑娘说道:“你们可真是……惯会胡思乱想的,都想到哪里去了。这是我给咱们家姐儿请的练习弓马骑射的女先生。之前三姐儿不是说想要学骑马么,婉姐儿和二姐儿也都跟着起哄。只是那会子咱们家并也不认得什么会武艺的姑娘,倘或叫个男丁护院儿来教,传将出去了也不像。只恐坏了女孩儿们的清誉,所以便作罢了。这次我去江南,偶然识得梁家兄妹,恰好这两兄妹都是会武艺的高人。现如今她哥哥梁凤饶已投到了六皇子门下,这位梁姑娘原也要随她哥哥去的,还是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求得六皇子应允,许我带着她家来,教咱们家女孩儿们的弓马骑射。”
陈珪一席话落,仍笑着叫过那位梁姑娘。只见那位梁姑娘从从容容,落落大方的走上前来,抱拳见礼道:“晚辈梁红玉,见过老太爷老太太,见过夫人,见过姑太太。”
陈家众人没想到还有这一桩乌龙,少不得赔笑答应。陈珪又命家中小子姑娘们给梁红玉见礼。三姐儿这才笑眯眯的道:“姐姐叫梁红玉,原是宋朝一位女将军的名儿。”
梁红玉闻听三姐儿之言,也笑着回道:“那是我们家的老祖宗,倘或有机会效仿先祖,能够以女儿之身征战沙场,报效国家,红玉也不枉学了这一身武艺了。”
尤三姐儿见梁红玉笑容灿烂,言谈举止疏阔大方,并不似寻常闺阁女子言笑时扭捏做作,非讲究什么笑不露齿的仪态,心中便觉亲近喜欢。忙上前拉着梁红玉的手儿笑道:“我也想学习弓马骑射,倒没有姐姐这么远大的抱负。只想着强身健体也还罢了。”
梁红玉听了这话,便笑道:“可是练习弓马骑射可苦的很……”
一句话尚且没说完,冯氏已在旁笑道:“快些坐下说话儿罢。走了这么久,可都累了。快些吃杯茶歇歇。”
说罢,又命小丫头子上茶来。且似笑非笑的瞪了陈珪一眼,口内说道:“既是替家中姑娘们请来的女先生,夫君怎么不早说。白晾着先生在门口儿站了那么久,哪里是咱们这样人家儿的待客之道?”
陈珪闻言,则笑嘻嘻的并不答言。反倒是梁红玉并不在意,口内只笑言道:“陈大人刚刚回家,自然是要见过父母家人的。我即便是在旁等会子,也是情理之中。夫人莫要这么说。”
冯氏闻言,少不得又赞了梁红玉几句。便命丫鬟们预备热水洗漱,又命厨房做饭。陈珪听闻,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摆饭了,时间来不及。且让我梳洗一回,还得入宫面圣去。你们先吃着,且替梁先生预备客房就是了。”
众人闻言,不觉大惊。陈老太爷忙的说道:“这会子进宫?都要落锁了罢?”
陈珪无奈笑道:“没办法,事情紧急。圣上与太子殿下还等着我们回话儿呢。要不是就这么风尘仆仆的进宫面圣,实在大不敬。恐怕我这会儿都到不了家。”
陈珪既如此说,众人也无可奈何了。冯氏忙命丫头们送热水,亲自服侍陈珪熟悉过,又换了朝服,匆匆进宫面圣。
这里且不提陈家众人如何款待梁红玉。只说陈珪匆匆进宫时,当今与太子殿下,以及朝中诸位老臣已经在勤政殿了。
陈珪刚刚请门口的小太监通报过,洗漱已毕的六皇子也匆匆而至。两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小太监通传命两人进殿奏对。
陈珪与六皇子只得躬身入殿。一时见过圣人与太子殿下,一一的回禀过江南诸事——其实早在两人回京之前,早已写好了条陈奏疏禀明此事。此刻当面回奏,亦不过是解答圣人与太子殿下的心中疑虑罢了。
红楼之拖油瓶 第八十六章
六皇子与陈珪此番奉命下江南赈灾查案,包括永嘉帝在内,满朝文武皆以为此去一行必得腥风血雨,贪官酷吏落马无数,乃至两江官场半壁江山皆得改头换面,甚至永嘉帝都已经做好了英名蒙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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