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就是内阁首辅大臣章怀玉的小儿子。今年十七岁,是国子监的监生。性格方正,人品才学也都还好,唯一美中不足的……那是个庶出。”冯氏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不过章家乃是书香仕宦大家,他们家可当真是一门清贵。从章大人的祖父那一辈起,一直到章大人的几个小儿子,全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因着是诗书仕宦大家,人多规矩也多。”
冯氏自己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这么多年在婆家有公婆体谅,丈夫独宠,儿女孝敬,倒是对这种大家大族的人家儿敬谢不敏的。她自己还是倾向于梁家,不过这又不是她的闺女说亲,外甥女儿到底还是隔了一层。冯氏也不好说的太透。
若说起内阁首辅章怀玉,即便陈氏一介深宅女眷,也是听过对方的赫赫大名的。跟上皇称得上是总角之交,辅佐上皇六十余年,据说上皇得意他比得意太子还甚。当初上皇突发奇想的想要让位于太子,别人谁都不知道,唯有章怀玉一个人知道。不光知道,还在暗地里帮着上皇办了不少的事儿。连当即都被瞒的滴水不漏。可见上皇对章怀玉的器重信任,更可见章怀玉这个人的城府手段。
陈珪替尤二姐儿说的这两门亲事;一个梁凤饶是六皇子的心腹门人,一个章怀玉是上皇的心腹重臣,前者是当今愿意示好重用的人物儿,后者是当今不得不去示好重用的人物儿。
而陈珪身为当今陛下最器重信任的臣子,如果真的同这两家结成了婚事,其背后的影响简直可以说是不言而喻。想必不管是六皇子一脉,当今一脉,还是上皇一脉,都会对这样的婚事乐见其成。
最关键的是陈珪不光照顾到顶头上司和同壕战友的想法,他还照顾到了尤二姐儿的心性为人。他选的这两户人家,梁凤饶是人品好有能力,章家是家风好,不拘尤二姐儿嫁到了谁家,将来都不会吃苦。
能将自家晚辈的婚事盘算的这般面面俱到,陈珪也真是苦心孤诣,想破了脑袋了。
陈氏母女都是心思通透之人。虽然错失了北静王府这么一门姻亲,着实叫人扼腕叹息。不过一想到朝中局势,果然北静王府也就是看着光鲜,其实那也是个大坑。
倒是梁家与章家这两门姻亲,可以好生盘算一二。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晚陈氏带着两个姐儿家去,少不得向尤老太太提及娘家的决定。
尤老太太闻听陈珪婉拒了北静王府,心下大不自在。且向陈氏唠叨了几句,说什么儿女婚事本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听外家的主意。又命陈氏下帖子请北静王太妃家来吃茶,言语之中竟然还有先斩后奏的意思。
陈氏懒得搭理老太太,便又提及陈珪选中的梁家与章家的婚事。尤老太太见事不可违,只得熄了心思。转而盘算起同梁家章家结亲的好处来。尤老太太素来便是个喜好富贵权势之人,知晓章怀玉乃内阁首辅满门清贵,自然倾向于同章家结亲。
不过陈氏同尤三姐儿细细商议过后,反倒是觉着梁凤饶才是二姐儿的良人。后又问了问尤二姐儿的意思。尤二姐儿原本就是个耳根子软,心里头没主意的人。大多时候都是妈和妹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今见陈氏和尤三姐儿一味的称赞梁凤饶的人品才学,又称赞梁家素有男子四十无后方能纳妾的规矩,便也下意识的倾向于梁家。
尤二姐儿既表了意,陈氏自然要回明嫂子的。尤老太太想要攀附章家的心愿落空,自然大为不满。少不得当着儿子的面儿挑拨了几句。弄得尤子玉也有些不自在。
可惜陈氏素性专断,虽面儿上三从四德,但凡遇着大事,却从来不肯由旁人做主。何况此事关乎二姐儿终身,陈氏更不会拿着二姐儿的婚姻大事给尤家牵线搭桥博富贵。
当下便以六皇子的势力弹压尤子玉一回,又晓以利害,明说梁凤饶虽出身寒微,好歹是六皇子最器重的人,且为人忠厚有本事,年纪轻轻已是朝廷正四品的抚远大将军。那章家虽然家大业大,同二姐儿议亲的只不过是族中庶子,虽是国子监的监生,也不过是白身一个,哪里有正四品的女婿得力?
一番言语辖制的尤子玉没了脾气,此事终算了局。
目今暂且不说尤梁两家议亲之事。只说尤氏得了娘家来信儿,知道二姐儿同北静王府的婚事不成,少不得过那边府里告诉凤姐儿一声。彼时凤姐儿正在王夫人房中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看,又有王夫人之兄嫂处遣了两个媳妇来说话的。三春并黛玉也都在一旁坐着。眼见尤氏过来,姊妹们少不得起身厮见过。
尤氏细听了一回。方才知道是王夫人的胞妹——现今住在金陵城的薛家姨母之子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被王子腾唤取进京。凤姐儿正与王夫人商议该如何向应天府去信打点。
因见王夫人事情冗杂,况且此事又涉及到王夫人的娘家私事。尤氏且不好多待,便带着姊妹们至李纨房中说话儿。
一时凤姐儿议完事出来,也转步到了李纨屋里。姊妹妯娌间说笑了一回,各自散了。尤氏先嘱咐四姑娘回房歇息,她一会子过去,这才随着凤姐儿回房。
献茶毕,略寒暄一回。尤氏少不得提及两家婚事作罢之事。先向凤姐儿道了一回谢,又向凤姐儿赔了一回不是。凤姐儿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眼见事情不成,倒也不恼。只拉着尤氏的手儿笑道:“这有什么。谁家议亲不是挑挑拣拣,看中了才罢。何况两家又没有换庚帖议八字儿的,更不必如此。不过二姐儿没同北静王府议亲,倒是看上谁家了?”
尤氏少不得又提起梁凤饶之事。凤姐儿也是知道这个人的。虽不是功勋老族,却也是一方新贵。况且身后靠着六皇子,且受当今的信任提拔,也算不错。少不得道声恭喜。
妯娌之间说了一回话,便有小丫头子回说“琏二爷回来了”。尤氏登时起身告辞。凤姐儿也不挽留,只起身笑道:“得闲儿了你就过来,咱们也好说说话儿。”
尤氏笑着答应了。不必细说。
如今却说王子腾唤了妹妹外甥一家进京,原本是想着就近约束外甥,好生管教一回。竟没想到妹妹一家还未动身,他自己却得了圣人的钦点,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原本的京营节度使却由回京续职的抚远大将军梁凤饶继任。
梁凤饶既是回京任职,且算是安稳下来。是日面圣过后,少不得打点了土仪拜礼,先到义忠亲王府拜见旧主六皇子,又到陈家拜访陈舅舅,其后才至尤家登门拜访,算是初次拜见岳家。
两家人见过面后,梁凤饶便托请了陈珪之妻冯氏做媒上门提亲。人是陈家挑的,又是陈氏母女自己个儿相中的,何况其人身后有义忠亲王撑腰,又深得圣人看中,年纪轻轻便是朝廷手握兵权的四品大员,尤老太太与尤子玉便是心有不甘,总归满意大过其他。两家既然如此作想,其后交换庚帖合八字儿,也不过是走一遍形式罢了。最后择定于次年九月完婚。
二姐儿终身有靠,陈氏暂且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把主意打到了尤三姐儿的身上。见天儿的逼问尤三姐儿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什么盘算,烦的尤三姐儿不胜其扰,只得百般寻了借口各处躲藏。
恰好这日宁府中梅花盛开,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因又思及三姐儿最喜这些花儿朵儿,少不得也下帖子给二姐儿、三姐儿、四姑娘。只不在一天罢了。
荣府中诸位长辈得知尤氏此举,倒是愿意女孩儿们多了能一处说笑。贾母便笑道:“既是家宴小聚,倒是人多更热闹些。我瞧着就让她们一天过来。就算她们姐儿年轻,不愿意跟咱们这把老骨头说笑,有迎春她们姊妹陪着,也就是了。”
尤氏闻言,少不得笑道:“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她们姊妹们若能有机会陪在老太太身边,却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只是我想着咱们家里人小聚,为的便是没有外人,好生乐一乐的。倘或叫了她们姊妹来,老太太太太们还好,几位姑娘和凤丫头少不得又要招待她们姊妹,宝玉也拘束,反倒不能尽兴的玩一回。”
贾母经此一提,少不得也想起男女大防之事,因笑道:“这倒是。我只顾着咱们热闹,却忘了这些事儿。”
又拉着尤氏的手儿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可见是真心惦记着这些小姑子小叔子们。我听说你在宁府也给四丫头预备了房舍?”
尤氏便笑道:“好歹也是我们家老太爷的幺女。我这个当嫂子的,平日里也帮她不上,唯有在这些琐事上费心罢了。”
贾母听了这一番话,满口的赞叹不绝。因又指着王熙凤笑道:“我如今老了,精力不济,家里的事儿也不管了。凡事都由你太太和凤丫头张罗着。周到不周到的也还罢了。只是孙女儿们如今都大了,一处挤着倒也不便。我原想着将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挪到你二婶子房后的三间小抱厦居住,让珠儿媳妇陪伴照管。你既在那边府里张罗好了房舍,便将四丫头领回去罢。平日里叫她时常过来,且别委屈了她。”
尤氏闻言,只得笑应了。又带着惜春谢过老太太。
说话时便有薛姨妈带着宝钗过来问安。尤氏且起身见过薛姨妈后,贾母便指着宝钗向尤氏笑道:“这是你二婶子的外甥女儿宝钗。今年十三岁,现住在咱们府上。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待人说话倒是比咱们家的几个丫头强。”
薛宝钗闻言,便向尤氏欠身见礼。尤氏伸手握住薛宝钗的手,打量一回,赞了一回。薛姨妈因问起众人聊什么这么开心,王夫人少不得将尤氏下帖子请人之事分说明白,尤氏趁势又邀了薛姨妈母女同游。薛姨妈推辞不过,也就应了。
众人且在贾母上房说了一回闲话儿,直待吃过午饭,方才各自散了。尤氏跟着惜春回房,看着她收拾了几套家常穿戴的衣裳,这才带着惜春家去。
因尤氏早有准备,除替惜春拾掇了闺房书房之外,仍命家中针线上的人按照惜春的身量尺寸裁剪了几套新衣,又命人按照京中时兴的花样儿打了几套精致小巧的头面。尤氏自忖在穿衣打扮上不如儿媳精致,遂将一应事务尽皆托付给秦可卿。此时呈上的衣衫头面自然贴合惜春的心意。
带着惜春在房内看了一回,眼见时辰不早,尤氏便拉着惜春的手儿笑道:“天色晚了,你先歇息一回,摆饭的时候我再派人叫你。你哥哥外头赴宴去了,晚上家来你就见着了。”
惜春低了头一一应是。尤氏又嘱咐了几句“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告诉我,便是告诉你侄儿媳妇也行。丫头婆子们不好了,你也告诉我。”
殷殷嘱咐了半日,这才去了。
是夜贾珍家来,得知尤氏已将惜春接回家住,很不以为然。又听尤氏说明儿要款待荣府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过来赏梅花,不免笑道:“这才是正经。”
然而到了次日一早,荣府的主子们却没闲心来宁府逛逛。只因宫中传出了消息,因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圣人思及宫中女婢入宫多年,不曾得见父母音容,倘使父母年迈在家,因思念儿女成疾致病,“皆是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遂下旨择拟后宫遣放三千宫女出宫还家,孝敬父母,男婚女嫁,繁衍子嗣。
此旨一下,朝野万民尽皆称颂圣人之仁德慈爱。然而有人笑便有人哭。至少荣府的主子们接了圣旨却是想笑都笑不出来的。
盖因荣府二房长女元春,亦在其列。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荣府嫡长女贾元春,乃是二房政老爷的长女,因她是正月初一日所生的,故名元春。其后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方从了这个“春”字。让宁府嫡长女并荣府长房庶女依从荣府二房女儿的字取名,固然是因为元春年长,却也更是贾母溺爱长孙女,对其寄予厚望的缘故。
虽然尤三姐儿并不觉得生辰八字儿能决定命运,不过显然贾母并不这么想,她将元春养在身边,自幼便教她知书达理,其后又将她送入宫中做女史。为的也不过是想让元春在宫中扎挣几年,也好入了贵人的青眼,给荣府博一场大富贵出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放三千宫俾出宫,那么些翘首以盼的女儿不选,偏偏就将元春给划到了遣散出宫的名单上。可怜贾元春这个荣府出身的嫡出女儿,在那“见不得人的去处”苦苦熬煎了那么些年月,也不过是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不但凭白蹉跎了好韶光。还让荣国府沦为满长安城内仕宦勋贵们的笑柄。
“……都说大姑娘是有大造化的贵人。昨儿我去那边府里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也见了大姑娘一面。那通身的气派倒是没的说,难怪都说宫里的嬷嬷会□□人。只是可惜了了,好端端一个国公府出身的嫡姑娘,倘若是积极后便出阁,这会子不说膝下儿女成群,也早该成了诰命夫人了。哎……”尤氏一壁说着,一壁捧着装点心的攒盒示意二姐儿、三姐儿拈果子吃,“你说连咱们这样出身的人家儿,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老太太和二太太也都是明白人,怎么却看不破这个道理?可怜那大姑娘被遣送出宫,现在躲在家里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二姐儿素性温柔和顺,慈悲心肠。听了这一番话,也跟着唏嘘感叹了一番,方才说道:“既是被遣送出宫,能够阖家团圆,共享天伦,承欢父母膝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何况大姑娘今年左不过才二十出头,又有这样的身家背景,只要荣府老太太二太太肯留心,再挑个如意夫婿也不难。”
二姐儿自从退婚之后,因着惧怕外头流言蜚语,一向不爱在人前说话。每日躲在家中不是做针线便是读书练字,小小年纪倒是越发沉静了。当初陈氏和三姐儿还十分忧心,生怕二姐儿一时想不开左了心性。索性和梁凤饶的婚事定下来后,二姐儿又渐渐回转过来。虽不似三姐儿那般爱说爱闹,倒也愿意在人前走动说话了。
如今闻听尤氏提及大姑娘的现状,尤二姐儿心下顿时起了同病相怜的情绪。她耳根子软,心肠也软,最听不得这样红颜薄命的事儿。闻听荣府老太太、政老爷和二太太为了家中富贵就能狠心的将大姑娘送入宫中伺候人,更是一面心惊一面庆幸,还好自己的家人不是这般。
尤氏也知道二妹妹这般心思,忍不住苦笑道:“老太太和二太太倒是整天张罗着要替大姑娘寻个如意夫婿,又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呢。现如今贾家不得当今的意,满长安城内的勋贵仕宦谁不知道?那些个世家官宦,端的是捧高踩低烧热灶的性子。眼见贾家如此落魄,况且大姑娘又有个在宫里伺候人的名声,那些个世家最爱面子的,又哪里肯让自家的出息子孙求娶大姑娘。下剩的那些人家儿倒是有意提亲,偏偏老太太二太太都看不上。现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耗着,转了年,大姑娘就二十一了。更成了老姑娘了。”
尤氏谈及此处,少不得也想到了自己。阴差阳错蹉跎了那么些年,也只能嫁到宁府做继室。虽说宁府当家太太的名声听上去不错,可天底下的继母又哪有好当的?也不过是外头不知里头的事儿,花花架子表面光鲜罢了。
尤三姐儿听了这一番话,倒是心下一动。她想到荣国府素来与四大异姓王交好。如今正赶上北静王议亲,倘若元春能小上几岁,说不准这门亲事当真能成。
却不知道贾元春出宫之后,贾母倒是真有此意。甚至还以“女大三抱金砖”为由,想要试探北静王太妃的口风儿。怎奈北静王府得了世交的提点,知道朝廷有削藩之意,如今早已自顾不暇,他们连比荣府家大业大的江南甄家的嫡出女儿都婉拒了,又哪里会退而求其次,顾全荣府的名声脸面?
最终北静王太妃只得亲自入宫向宫中一位深得上皇眷宠的老太妃请安,并且替自己的儿子做媒求娶那位老太妃所出的康宁公主,又将已逝北静王的兵权虎符交了上去以示忠心。上皇与当今议论过后,觉得北静王年未弱冠又一直养在京中,大概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这才罢了。
北静王乃少年俊杰,面容秀丽且身份尊贵,难得性情谦和友善,霁月光风,是长安城内出了名儿的风流人物,康宁公主能得这么一位良人做驸马,自然十分愿意。
而北静王府经此一举保住了自己的异姓王爵位,能够在朝廷下定决心削藩的时候转危为安,也十分满意。况且康宁公主虽然贵为公主之身,然其相貌清丽,品性谦和,深得其母之风范。同北静王在婚后也是琴瑟和鸣,和顺美满。竟是再无不妥的。
目今暂且不提北静王与康宁公主婚后顺遂,也不提贾元春谈婚论嫁时的尴尬状况。只说新皇登基,后宫妃位空虚,上皇为永保江山,绵延子嗣计,着令宗人府并天下各州府挑选贤良淑德女子入宫,且因新皇遣散后宫女眷致使后宫伶仃之故,除选聘妃嫔外,在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宫中女官,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此旨一下,满朝文武皆歌功颂德,称赞上皇体恤儿子,且赞圣人隆恩浩荡。暂且不理论长安城中各世家官宦如何盘算,只说在荣国府暂住的薛家母女闻听此事,却是喜得无可不可。薛姨妈更是握着薛宝钗的手直叹“苍天有眼”。以他们薛家的背景家世,原本不敢肖想宫中选聘妃嫔之事。岂料圣人又降不世出之隆恩,再选宫中女官。薛家倒是可以运作筹谋一番,倘若能借此入宫。兴许三年五载之后,也能入了圣人的眼,一跃飞上梧桐木。
诸如那位义孝亲王的母亲莲太妃,当初不也只是浣衣局的女婢。现如今母凭子贵,不也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妃?
那薛宝钗今年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因当日有他父亲疼爱,原本就有青云之志,素昔因着自己身为皇商之女,虽心有大器,却不能尽力施为。又因家中哥哥不能成才懂事,体贴母亲,支撑家业,宝钗也唯有将书字抛却,只留心针黹家计,为母亲分忧。
如今探得这等鲤鱼跃龙门之富贵,薛宝钗自然不愿错过。然薛家三口孤儿寡母的上京,既不识得京中权贵人家儿,更不识得宫中贵人。倘若无人帮衬,着实寸步难行。
母女两个商议一番,先给远在外省公干的胞兄王子腾去了封家信,又向胞姐王夫人央求讨情儿,希望荣国府能代为打点斡旋。一应花费自然由自己所出。薛姨妈更是拉着王夫人的手儿殷殷嘱咐,“倘若此事能成,必有重谢。”
然王夫人心中记挂着长女元春的婚事,哪里有心情替妹妹外甥女儿张罗这些外务人情儿。更何况她将薛姨妈母女千方百计接入京中,为的也是同老太太打擂台,竭力促成“金玉良缘”的婚事。她盘算着薛姨妈乃孀寡之身,那薛蟠素来又是个不成器的。倘若能替宝玉将宝钗求娶进门,将来薛家百万家财,岂有旁落的道理?
因着王夫人心中有这么个打算,自然不肯替宝钗筹谋此事。只是她碍于薛姨妈的面子情儿,又不好推脱的。只得面儿上答应,转过头便将此事丢到脑后。不但没有尽心操持,反倒贪墨了薛姨妈给她的几万两疏通银子。
王夫人原本以为自己将此事瞒的滴水不漏,却不曾想此事早被贾母得知。贾母虽然年纪渐长,但是心里明白得很。她本来就想将两个玉儿凑成一对儿,今后也好叫姑爷林如海在仕途上帮衬宝玉。却不曾想儿媳妇目光狭隘,只因当年同敏儿的些许芥蒂,便将这一桩大好姻缘推之门外。还将个商户之女当成宝贝似的接到家里同她打擂台。
贾母心下不屑,面儿上却不显露。好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即便有王夫人从中作梗,她却背地里使了把劲儿,使得宝钗过了初选。并且还通过贾珍的关系疏通了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希望他能在复选的时候高抬贵手。
贾母心下盘算的倒也精明。她是想着将薛宝钗送入宫中,一来能打破王夫人“金玉良缘”的盘算,二来嘛……倘若薛宝钗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这个从中出力的恩人也能承上一脉香火情。如今元春出了宫,自家在宫中再没个得力的人,倒也不妥。何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联络有亲,宝钗入宫得宠虽不如元春这个亲孙女儿得宠给荣府的好处多。但薛家门第低贱,在朝中毫无背景人脉,薛蟠又是个靠不住的纨绔子弟。
有这样的家世兄弟做累赘,即便宝钗能侥幸得宠,想要在后宫站住脚儿保住位分,没有贾、王两家的倾力支持,也是不成的。
贾母将此事前前后后盘算过一通,越发下定了主意。但她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儿的人,命贾珍打点了戴权之后,贾母立刻将此事告知薛姨妈母女。并且言语中暗暗提到王夫人出工不出力且从中贪墨拿好处之事。
虽然贾母是点到为止,但薛姨妈并薛宝钗也不是鲁钝之人,自然听得明白。虽然心下不大自在,但薛家母女仍旧谢过贾母的好意,又情真意切的表白一番。方才安心等着入宫复选。
原本以为就此便可高枕无忧。岂料不过几日,薛宝钗却因为复选落选,被人送了回来。
贾母心下大为诧异,之后又着人暗暗打探了一回,方才知道新皇虽然性情谦和仁孝,然睿智英明实乃不世明君。且最不喜下官有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之举。
那薛宝钗虽然品格端方,容貌秀美,但圣人无意间却从旁人口中听说其胞兄在金陵时却有打死人命之事。小小年纪便敢如此嚣张跋扈草菅人命,此时令圣人十分不喜。因此他不但御笔亲批否决了薛宝钗的复选资格,还口谕传诏金陵应天府重新查办薛蟠一案。
朝中早有言官御史清贵一流看不惯勋贵世族的嚣张跋扈,同气连枝。闻听圣人着令金陵应天府重新查办薛蟠一案,登时拟了奏疏弹劾薛家倚财仗势,打死人命,又弹劾金陵应天府知府贾雨村与九省统制王子腾官官相护,藐视律法,满口神鬼之说,断案儿戏……
圣人原本以为此事不过是薛家私事,并未想到其中还牵扯出这么多朝廷官宦徇情枉法的不堪之举。待闻听贾雨村堂堂一介朝廷四品大员,竟然以扶鸾请仙之说胡乱判了案子,并以此向贾、王两家示好之后,登时龙颜大怒。当朝便革去了贾雨村的乌纱官袍,按律追究。更是下旨严斥王子腾与贾政,并且官降三级,以儆效尤。
1...5657585960...7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