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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李筠嘴上不说,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以前天下纷乱,他总有一种该轮到他的感悟,但东京那把椅子上的人来来去去,一直没能成事,最后连自身也难保了。李筠在郓州这段时间郁气很重!
现在这局面,他已经很动心了。但仍旧不动声色道:“地方不好,兵力不足。”
幕僚道:“主公若是想以一城敌一国,自是以卵击石;此前咱们潜龙在渊,也正因如此。现在还不到独尊之时,得联络盟友,共同起兵;今上一旦不能控制形势,天下风起云涌矣!等大势变,主公再图脱颖而出。”
李筠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幕僚。
幕僚道:“东京朝廷实际簇拥者,唯有禁军和河北魏王符彦卿,很多地方都不稳靠;而现在禁军初败势微,魏王老迈……真是天助主公!机会最大的便是河东东汉国(北汉)旧地,此时可先试试说服杨业起势。”
李筠听罢觉得有点意思了。
幕僚继续道:“杨业掌东汉降兵数万众,忻、代全在手中,控制雁门、忻口、石岭关等诸关隘,除晋阳城外,皆在其手。一旦天下有变,杨业便可复有河东之地,自居为主,割据一方逐鹿中原,何乐不为?”
李筠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道:老子要是有杨业的本钱,早就起兵了!
幕僚沉声道:“杨业之妻折赛花,是静难节度使折德扆之女,杨折两家是世交,又有联姻。杨业一旦骑兵,西北折家等部都要反,中原四方烽火,大势变矣!
除此之外,蜀国、江南等诸地归复也不久,大势一变,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又有多牢靠?”
李筠的目光变亮,脸上也被血涌变红。他沉吟片刻,却道:“尔读圣贤书,却不明大义。”
幕僚怔了怔,羞愧道:“卑职汗颜之至。”





十国千娇 第六百二十一章 有勇无谋
李筠秘密传见长子李守节,吩咐他去河东劝说杨业。
守节有点担心道:“父亲与杨业交情不深,孩儿贸然前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利……”
“你只管放心。”李筠沉声道,“为父要是觉得危险大,也不会派你去;不过由我的孩儿去谈,更能让杨业相信。稍后郓州的官吏会送来一张官府路引,你先去晋阳,那里有我的故交,然后由人引荐再见杨业。”
李筠语又重心长道:“当今龙椅上坐的郭铁匠有勇无谋,白送杨业那么好的实力底子和地利。人在其位,杨业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咱们给他壮声势,他没道理拒绝。就算万一没谈成,他也只能悄悄的,不敢吭声。
杨业手握重兵,都是东汉(北汉)军旧部,生怕朝廷猜忌,有人劝他造反,他哪敢张扬?孩儿且安心办事。”
李守节听罢点头称是。
他照父亲的吩咐安排,骑快马先到晋阳,听说杨业此时在忻州,便赶往忻州。
……杨业听说是李筠的长子,便叫老奴安排在一间厢房内,并吩咐不要失礼。李筠这个人,杨业确实是久闻大名!
李筠曾多年在潞州与北汉军作战,民间有“河东白龙”的外号,着实算得上一员名将良将。杨业在北汉国也多年了,岂能没听说过这个宿敌?
现在杨业不会计较北汉国曾经的敌人,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况当年河东打打闹闹,战阵上在用兵,私下里也没少来往。
杨业走进别院里,在屋檐下慢慢踱步过去,却并不进款待客人的厢房。他终于走到窗户旁边,不动声色地往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人正端起茶杯喝茶,然后在屋子里背着手步伐凌乱地走着。这厢房里,杨业放了几件稀罕物,有一张画,还有一把良弓,但那年轻人对东西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估计也没心思去注意那些玩意。
杨业很快就立刻了窗户边,并不进去。
走到门口,遇到了老仆,便吩咐道:“把来客的随从也请进院子款待。然后去叫王都头带本部人马来把院子围了,将人都拿下!”
杨业在门厅里呆了许久,只听到士卒的脚步声,里面没闹出多大的动静。然后得到了老奴回禀,当下便放心地离开了别院。
他回府见了妻子折赛花。
折赛花问道:“夫君去见那李守节了?”
杨业摇头:“就看了一眼,我把他捉了,准备送到东京去。”
折赛花听罢仍旧有些诧异。
杨业道:“此人心神不宁,又是李筠之子,大老远跑河东来,必是劝我起兵谋反!此事做不得。今天下战乱久苦,杨家岂能不识大义再起残杀?”
他声音放小说道:“我在柏谷与今上交过手,以今上的武功和禁军战力,在幽州肯定没吃大亏,我要是利令智昏,必然覆灭!杨家并没有铤而走险的野心……除非东京失陷,国家崩灭,我才会考虑进取晋阳图一隅自保观望。”
折赛花听罢点头道:“夫君明大义,有分寸。”
杨业又沉声道:“李筠只知我手握汉军,却不知汉军已重新编了行伍,副将和指挥使以下大批武将全是朝廷任命的人;还有军府幕僚官吏和传令兵整个都不是我的人。我要是有一丝妄动,枢密院马上就能察觉。”
他皱眉踱了几步,忙道:“夫人立刻写信去关中,晓以大义、利害,劝阻岳父千万不要有异动。李筠既然派人到河东来做说客,可能也会去关中联络岳丈。”
折赛花道:“夫君要派人把李筠之子押解回京?”
杨业沉吟许久,想到郭绍把忻、代及几个重要关隘都交给自己,若无信任、对一个并不熟悉的降将不可能那么做。他当下便道:“我亲自押送去东京。”
折赛花担忧道:“事关谋反,朝廷会不会猜忌夫君?”
杨业坦然道:“今上以诚待我,我亦以忠报之。”
于是,那李筠的长子李守节,比当年李继勋的长子还不如,李继勋之子做说客还见了李筠一面;而今李守节连杨业的面都没见到,一句话没说上,就被关起来了。
李守节憋了一肚子话和不解在一间屋子里呆了一晚上,一夜未眠,琢磨着究竟哪里得罪了杨业。
不过杨家倒没有虐待他,送来的饭菜很可口,睡得床也很干净,还有被子。
次日一早,房门被打开,一个武夫道:“请李衙内出门。”
李守节戴上幞头,抚平鬓发,依言走出了房门,然后看到了一辆囚车!他顿时愣在那里,两个士卒走了上来,李守节无奈,仍由其搜身,把缝在衣服里的密信给搜走。然后自己走上囚车,手脚就被锁住。
……
此时大周禁军还在河北,东京朝廷是端慈皇后摄政。
符金盏看完杨业的上奏,首先派人快马送往河北军中。然后在金祥殿东侧,垂帘召见了杨业,嘉奖他忠心为国,不负皇帝信任。
杨业谢恩。
杨业已经自己进京表忠了,这已可以证明他没有二心。但符金盏在听说北伐失败后,而今面对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夫,莫名有心神不宁的感觉。
殿内的杨业跪伏在地砖上,对上位者五体投地尊敬万分,连两侧的大臣也安然若泰。可是符金盏对他仍有极重的防备心,或许只是一种偏见……那是在多次战乱中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和恐惧。
符金盏留杨业在东京,称赞他是陛下倚重的良将,等陛下回朝再封赏他。
她很快就想到了西北折家,心道:既然李筠联络过杨业,应该也会争取杨业的岳父折德扆。
符金盏遂等待着折德扆的态度。
……
郭绍率周军主力已经到达大名府,在大名府补充了一些军需,逗留一天,他顺道去见了岳父符彦卿。
这时便收到了东京的急报:李筠四处联络,准备谋反!派到河东劝说杨业的李守节已经被逮往东京。
郭绍倒没料到李筠这么快就暴露,他原本的部署是在事发后,让魏王符彦卿节制河北诸镇为西路军,留在漕渠沿岸德州的龙捷军右厢为东路军,两路进剿平叛,判断这些兵力足够对付李筠了……但如今禁军正好还在河北,郭绍与大臣商议,临时改变主意,大军顺道去解决李筠的事。
他下令史彦超前锋在大名府东面的博州地界重新架设黄河浮桥,先锋度过黄河守住渡口。然后才派使节去郓州问罪。
郭绍亲自交代使节:“先晓以利弊,大军渡河,郓州必破。劝他主动来行辕中迎驾,我可以念在他避免了内_战军民伤亡的功劳上,饶李家性命,并给予富贵。”
使节奉旨前往郓州天平军节度使府上。
不料见到李筠时,李筠一嘴酒气,喝得面红耳赤。然后当众把太祖郭威的牌位摆了上来,奥啕大哭。
在场的太平军军府文武官员,无不骇然。
连使节也僵在那里,又没法说李筠的不是……因为本朝也是奉郭威为太祖,而且太祖对李筠有知遇之恩,天下皆知。可是他哭什么?
一个武将忙对皇帝使者说道:“主公今日饮酒过量,有些失态,万望贵使海涵。”
使者忙道:“既然如此,本官改日再来相见。”
不料李筠说道:“不用相见了,来人,送他回去……身子留下,脑袋送走。”
众将顿时愕然。使者脸上变色,急道:“李节帅三思!切勿一时糊涂,良成大错。陛下金口玉言,只要李节帅亲自到陛下行辕请罪,即可免死,授荣华富贵……李节帅,李节帅……”
使者被其亲兵不容分说拖了出去,帽子被粗暴地抓下来仍在地上,然后还被士卒踩了两脚。使者忍不住大骂:“李筠,你_娘,老子在黄泉路上等你,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厅堂上的文武面面相觑。
李筠哽咽道:“太祖对我有知遇之恩,此生未报,却眼睁睁看着不知哪来的野人谋夺了太祖江山,在庙堂之上沐猴而冠,念太祖创业之艰,于心何忍!”
幕僚们脸色已十分难看,现在大军已过黄河,此时起兵、时机也太差了!但似乎李筠也别无选择,秘密泄露得不是时候,现在不反抗只能认罪……李筠好像也不相信皇帝能饶他。
李筠道:“伪帝郭绍,还是个败家子,贸然攻打辽国,将太祖先帝留下的百战禁军败了大半!今日我等先行起兵,等诸镇响应,共复大周社稷!”
事已至此,连皇帝的使节都杀了……还当众称天子为“野人”“伪帝”,可谓没有选择了。更没有人当场反对,在场的武将都是李筠多年的旧部,谁也不知道哪些会忠心耿耿站在李筠身边,平时大家彼此都熟悉的、现在反而谁也不知道谁心里什么想法。
立刻有武将拜道:“禁军势大,且已夺黄河,咱们应马上完备城防,死守郓州城。”
李筠冷冷道:“咱们起兵不是为了守城等攻,即刻下令聚集人马,出城决战!”
李筠不仅暴躁自大,确实也是会用兵的人。他觉得这种时候守城各怀鬼胎、夜长梦多,只有聚兵战一次,或许还有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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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六百二十二章 报应
郭绍收到了出使官员的脑袋,头颅嘴里还衔着客省使的公|文,那卷纸血淋淋的,简直是对官员的极大侮辱和朝廷权威的挑衅。郭绍勃然大怒,下令前锋史彦超先期进逼郓州,董遵诲部随后跟进。然后召文武大臣商议平定郓州的策略。
史彦超率精骑两千迅速逼近郓州城。
他派斥候发现李筠部近两万人出城背城结阵以待。史彦超过来得很快,后续人马都还没赶上,敌军十倍于己,他打算稍等半日董遵诲上来了就干……因为史彦超多次被围,已经被围攻出经验了,后面有人救他才放心冲阵,如此也不会有人诟病他轻敌冒进。
……郓州城外,李筠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板着脸回顾着手下的步骑军容。
他麾下的将士是从潞州迁来的昭义军主体,当年都是百战老卒,常年和北汉军来来回回打了无数仗,精兵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但现在李筠最不利的是,不仅兵少将寡,而且士气很低!
部下将士扯不上忠君之类的事儿,他们最熟的大人物就是李筠;但是人们只要脑子不傻,也知道仗这么打胜算很低,周军怎么也是一个大国的主力,人马肯定不少……若只是冒险肯定容易让人去干,但若叫人去跳崖显然没几个愿意干。所n以李筠的天平军将士士气低落。
杨业!李筠的脸色铁青,牙也咬紧了。
好心叫杨业一起干大事,那厮胆小怕事不愿意便算了,犯的着把老子的孩儿送到东京去就戮?!李筠自问和他无冤无仇,也没得罪过他。
李筠最愤怒的不是失去长子,是失去了全盘的机遇!若非杨业在这种节骨眼上背叛,他怎么能如此倒霉刚好撞到周军主力的锋芒上?而且是措手不及,迅速变成了被对付的首要目标。无论是时机、还是准备,都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
李筠不由得想起几年前李继勋的儿子被自己杀死……惊人的相似!
难道是报应?李筠有个幕僚叫仲离,精通占卜,经常在他的耳边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这让李筠冥冥之中有种莫名的对未知之物的敬畏。
但李筠立刻收住了心神,一脸杀气地回顾左右。在这种时候,没有威信杀气怎行!
武将们都很畏惧李筠,丝毫不敢反抗。李筠心里清楚得很,人在世上漂、谁不为自己?忠心也很有限度。特别是这些刀口舔血的武夫,心里戾气很重。
但李筠不怕他们!因为他就是在场戾气最重、最大的武夫!
武将们人多又怎么样,一群人就算呆在一块儿、要同心同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就算有一两个出头鸟也没李筠厉害。
果然有人一副忠心耿耿地模样出谋划策:“末将以为,应让步营在东城下结阵,马兵聚于南城瓮城内。步营以城墙护住后翼,严阵抗敌;战至半酣,马兵出瓮城袭敌侧背。”
李筠却冷冷道:“传令,聚集所有马兵,随我进攻史彦超!”
“主公……”
李筠不听劝说,心道:等大军上来再以寡敌众?军心早就散了!现在唯一的选择是抓住机会打赢几个回合,给部下壮胆增加信心。周军前锋骑兵人数不多,就在不远的地方,此时不就是有胜算的时机?
李筠哼道:“我意已决!”
……李筠部骑兵靠近史彦超驻扎的营地。
史彦超得知消息,颇感意外,急忙传令将士立刻整军备战!此时还是上午,周军前锋马军没有扎营,就地在一块空旷地休息,大伙儿穿着盔甲或坐或蹲在地上,听到军中号声大作,武将们驰马大喊。众军立刻上马整顿军队。
不多时,果然见叛军大股马队自远处缓缓靠近。
先来了一小队举旗的马军,史彦超翻身骑上从郭绍手里赢来的大马,望着策马而来的叛军小队,以为是来谈判的人。
不料那小队中一个大嗓门的汉子靠近便破口大骂:“伪帝郭绍,不忠不义,篡夺大周江山;不孝无德,弃祖背宗……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史彦超听得火起,一股羞怒涌上脑门。别人骂的是郭绍,他却马上怒不可遏……实在是和郭绍一起打了太多仗,已经习惯了长期同仇敌忾。而且史彦超内心里,明白郭绍多次对他的宽容和诚心;若是郭绍没有用心厚待,哪能共处那么长时间?史彦超铁石心肠,但并非不明恩怨。
但史彦超没有事先对小队人马准备攻击,一时间大怒、却够不着,拍马就亲自冲了出去,周围的重骑亲兵急忙跟了上来。
那叛军小队见状,调头就跑。那帮人轻骑快马,人又少,跑得飞快。
史彦超追赶不上,但怒火攻心紧追不舍。周军前锋诸将见主帅都上了,纷纷拍马追随上去。
叛军小队跑了一会儿,就回到大队人马里去了。但周军不容分说已经追赶上来,史彦超部在最前方,后面大片人马汹涌而来,全军不成阵型,就像一个尖尖的楔子一样奔腾而去。
“嗖嗖嗖……”叛军军中纷纷放箭。
史彦超部快如利箭,顷刻已靠近敌前十几步,他将手里的重铁骑投掷出去,众亲兵也跟着纷纷投掷梭枪,叛军前边立刻一群人人仰马翻。
叛军人群里嘈声大作,喊打喊杀还是向前出动。但周军前锋已经飞快从缺口冲进人群,重骑所到之处,无人能挡,箭矢射之,大部分不能穿甲。
史彦超一股马军迅速洞穿了叛军中央,向纵深穿插分割。
不料两侧的敌军马兵忽然调头就跑,大阵一动荡,外围的敌军马兵更是迅速散掉,纷纷骑马向四面乱奔。
少顷,二千骑周军大股从正面冲杀而至,叛军轰然崩溃,众骑争先恐后,趁乱狂奔。
连史彦超都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毕竟李筠和他的昭义军在过去十分有名气,并非等闲之众。不料此时一触即溃。
史彦超率精兵已经穿插进了叛军中心,他发现了刚才骂人的那队人马,因为旗帜比较特别。史彦超也认出开口骂人的汉子,当下拍马冲了上去,喝道:“曹你|娘!”
他当下借着马力的速度,将一枝通身铁铸的铁枪从那汉子的背心送了过去,铁枪立刻洞穿了盔甲,枪头带着血淋淋的皮肉从前胸穿了出去。顿时一声惨叫,那人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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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六百二十三章 卜个凶吉
“隆隆隆……”马蹄声在轰鸣,一刻也没停。史彦率军紧追败兵,马不停蹄。
他转头看自己的人马,很乱。虽然只有两千骑,但刚刚破敌就快追击,军阵不可能保持,大伙儿都骑着马随众跑马,马群就像一片乱军。
不过史彦也不计较,左右诸部大致还是跟着各自的武将在跑。
他停不下来,因为感觉十分痛快!没有什么事儿能比得上摧枯拉朽一般破阵,奔放地纵横驰骋更痛快的了!
史彦长得高壮异常、比普通人明显地大一圈,身体特别重,不过从郭绍手里赢回来的“千里雪”非常得力。这匹高头壮马力量很足,驮着他能肆无忌惮地奔腾。
马的度,延伸了史彦的力量和自由。
及至中午,周军前锋冲到了郓州城下。叛军大部分人已经从城门6续回撤,还有一部分殿后的在城外列阵。
步兵方阵,对骑兵威胁不大,但要搞他们一向也比较难。
史彦率军在外围游走了一会儿,部将道:“敌军军心不稳,可整军尝试。”
另一个部将却不动声色道:“董遵诲部已经被我们甩开,一时半会儿跟不上来,郓州迟早要破,史将军犯不着冒险……”
刚说话的武将言下之意,史彦拿军功确实已经用处不大。史彦已经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大将圈子里比他地位高的人只有李处耘……李处耘的女儿还是贵妃,功劳、身份、地位都不比史彦低,无论史彦建立多少军功,也很难反过去压李处耘一头。
按照官场的玩法,这种情况卖命拼功劳已经对史彦没多少好处;明智的做法是把李处耘斗下去,然后才能更上一层楼……
“哼!”史彦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也不废话。
史彦虽是个莽夫,却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人。高位和威名也是他喜欢的东西,喜欢的原因是可以享受世人的认可和崇拜!他在乎是战争能力本身的追求,对极限的热情!
至于用阴谋诡计搞下竞争对手的作为,他很不齿,完全是对武力的亵渎。
“试个鸟!”史彦吼了一声,“传令,照指挥序列,分左右合击叛军!”
史彦高高举起铁枪,招呼重骑跟随自己的大旗,率军绕至左翼,随即动进攻。慢跑,控制度,加……史彦抓起了铁枪,整个过程娴熟麻利。
“嗖嗖嗖……”敌营中弓箭纷纷射来,前排以枪阵拒敌。叛军也是战阵经验丰富的人马。但是抛射的箭矢对重骑威胁不大,只有偶尔运气不好恰好伤到马腿才会有人失去进攻力。
箭矢叮叮叮如冰雹落到盔甲上,史彦适时大喊:“杀!”
二十步,沉重的铁骑带着战马冲刺的度和猛力投掷的力量飞出。敌阵前方倒下不少人,轰鸣沉重的重骑趁机冲至面前,顿时叛军调头就跑,拿长枪丢了就转身逃!
顷刻之间,敌营大乱。
周军马兵轻松地穿透了叛军阵营,趋近了城门口。此时城门的吊桥还没吊起,城门大开,许多败兵蜂拥往里跑。
部将大声道:“大帅,咱们杀过去把月城门占了!”
史彦观察了一番,有瓮城,冲过去也只能占了门洞,往里冲会成为瓮中之鳖活靶子。他带的骑兵,不喜攻城。
“退兵收降,等后军把大炮运上来,轰死狗_日_的!”史彦干脆利索地说道。
他这么快就决策的真实理由很简单:不喜呆在仄逼的门洞弹丸之地,被拘束住。
……
李筠回到城中中军行辕,心里明白:完蛋了!
昭义军的战力,连一成都没挥出来。他也没办法让将士们卖命……除非战攻打史彦时能战胜,逐渐让将士们有点盼头,否则神仙也没法,杀人严惩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报!”一个小将跑进来,单膝跪地抱拳道,“禁军未攻城,退兵了!”
李筠挥了挥手,心道:只是暂时的。
一员武将道:“主公,咱们应立刻完备城防,现在只能守城。”
李筠回顾左右,琢磨都派哪些人去守各城。守城兵力分散,只能把兵权分下去……此时,很明显的风险:会有人献城投降!
败局已定,献城投降还能将功补罪,是部将们最好的选择。
李筠脸上的皮肤几乎要皱到一块儿,不知谁信得过、谁信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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