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张建奎问道:“昝侍郎,咱们现在改怎么办?没有当地豪强的帮助,时间一长,军粮储备也会渐渐短缺。”
许军东海指挥只有几百人,所需粮秣不算很大,可长久来看要靠国内补给,粮道太远了。
昝居润沉吟道:“为今之计,先稳住阵脚。即刻派船回海州,急奏朝廷。”
张建奎又道:“曰本国人干这等事,杀我朝廷命官,必得严惩凶手。是否要派人知会石见国国司,让他们给个交代?”
昝居润皱眉道:“可以试试……不过,我等并未与曰本国官方达成和议,只是与地方庄官合伙;至于国司郡司等官府,与庄官也不是一路人,只是曰本国官府拿他们没办法而已。此事恐怕并不能顺利。”.
十国千娇 第八百零四章 国泰民安
平安京府苑内,几个穿着团花锦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走进来,案牍之间,跪坐办公的官吏也鞠躬致意。他们没有理会官吏,畅通无阻地向走廊上而去,廊芜上的侍卫默默地站定鞠躬。
及上楼梯,在一间屋子里便看到了摄关大臣藤原实赖的背影。曰本国最有实权的人物,不是天皇,正是这个头发花白身宽体胖的人,外戚、摄关重臣藤原实赖。
“左大臣!”人们鞠躬拜道。
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件事一定是小野干的!此人实在胆大妄为!”
藤原实赖依旧背对着人们,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木窗开着,今日风平。此地视线极佳,平安京的建筑、远处的山形河川都隐隐在望,山顶上的白云在明亮的阳光下,透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人们情绪激动地议论纷纷,“我国原不必与中原交恶,今无故暗_杀许国人,岂非自寻烦恼?许国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
别的人纷纷附和,“不久前小野参议上书,地方下职司勾结外国人,图谋我国银矿、土地,乃卖_国行径,有害无益,要求严惩。以他的政见,干这等事便是合情合理。”
“小野所奏无不道理,但此等手段太过鲁莽愚蠢……”
藤原实赖沉默着思虑也良久,转身道:“现在还不能确认暗杀之事乃小野参议所为,等查实再说。”
下面有人问道:“许国新派的时节,该如何回应?”
藤原实赖镇定道:“各司有其职,所有事都要本公亲力亲为吗?”
众人听他口气不悦,当下住嘴鞠躬。
“召藤原朝成、小野好古前来,本公当面问他们。”藤原实赖又道。
几个人有感摄关大臣的态度,虽不明所以,却只能知趣地告辞。
此事有人干得鲁莽,但事发后却非常复杂。藤原实赖感到十分棘手……他也相信暗杀事件应该是小野好古所为,这等事没有私利,只有政见原因,有这个实力又愿意干的人,并不多。
但是,被杀的人有两类。第一类是地方庄官下职司,这等相比贵族来说身份卑贱的人,杀了也不便严惩小野家,至少不能由此就把小野家以及他的大量簇拥者连根拔起。第二类是许国人,平安京朝廷更不敢光明正大地用这个理由惩处小野好古,给许国人交代;如此藤原实赖的威望会急剧下降,被人认为是软弱无能的朝政!
所以藤原实赖便当众借口“尚未查实”,不敢轻举妄动。
如若不软弱,要对许国强硬么?藤原大臣又感到力不从心,此前那些年,一连发生两次叛乱(承平天庆之乱),朝廷军力已感无力镇压;现在骤然树立大敌,藤原大臣忧虑重重。低贱的庄官以及武士让公卿贵族无力控制……
藤原实赖站在高处,平安京秀丽的风光就在眼前,微风中歌舞升平的管弦之声隐约可闻,他却觉阵阵寒意。
良久后,便有侍从进来禀报接见的人到了。
“嘘嘘嘘……”喘息声中,先见一个大胖子出现在门口。“砰!”他的庞大身躯撞在门方上,竟被卡住了。
“嗤……”一旁的侍从没留神笑出声来,当下又后悔地做出严肃的表情,腰微微弯下。
“唉唉呀呀!”藤原朝成好不容易后退出去,侧着身体,拼命往里挤,双腿屈着用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好不容易挤进门,仿佛完成了一件壮举,长长地松一口气。
“下官拜见左大臣。”藤原朝成道。
接着个子瘦小,面目清癯的小野好古也进来了,照旧鞠躬见礼。
“看茶。”藤原实赖吩咐道。
藤原朝成得到准许,便在茶几旁边一屁_股坐下去,顿时木地板也颤抖了一下,藤原实赖眉头一皱。小野好古则端正地在蒲团上跪坐下来,双手轻轻将手里的牌子放在几案边上,举止十分有礼淡定,着装与气质也很整洁。
“令弟小野道风乃闻名于世的书道大家,小野君出身公卿门第,果善书道茶道。”藤原实赖不动声色道。
小野好古鞠躬道:“承蒙左大臣抬举,下官比起弟弟不如甚远,因下官乃兵家。”
藤原实赖道:“昔日纯友作乱,全赖小野君为国立功。”
这时,被冷落的藤原朝成开口道:“小野君,你就直说了,石见国那事是你干的吧!”
藤原实赖心道小野好古不会承认的。果不出其然,小野好古道:“下官常居平安京,怎会与石见国发生的事有关?不过,此事不见得是坏事!”
“哦?”藤原实赖认真地感受着这个瘦小兵家话里的意思,一面否认具体的事,一面又毫不掩饰其立场,给人自信……甚至有恃无恐的感受。
小野好古道:“外国欺上本国来,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待许国在曰本国势力增加,勾结那些不顾让天皇蒙羞的人,更难收拾!
事已至此,不如趁许国登陆人少,势力未成,消灭他们的据点,赶下大海。凭借大海广阔,其派军补给不便,保护天皇及子民。”
藤原朝成皱眉道:“小野君常与那些武士混在一起,失去了公卿的礼数。”
小野好古道:“常与下职司、武士纠缠不清的,恐怕是君吧?”
“你……”藤原朝成似乎明白了小野所指。
藤原实赖抬起手,制止他们,不动声色道:“征兵制废止后,如今长征健儿亦不堪用了,用什么对付许国军队?恐怕只能借助武士团。小野君虽是兵家,却是公卿,咱们总是依赖武士,并非好事。”
小野好古道:“左大臣明鉴,下官所知,许国人在石见国只有数百人。事情恶化后,地方下职司不敢轻易与之勾结,许国人补给会越来越困难。左大臣也应重视外来威胁,万勿拖延难以收拾。”
藤原实赖又道:“一旦与许国人正面交恶,恐其进攻平安京,让天皇陛下忧虑。”
小野好古道:“海路太远,许国不能办到。”
藤原实赖没有表态。
小野好古又道:“此事理应禀奏天皇,让天皇示下!”
藤原实赖也觉得有此必要,他觉得后果难料,不愿意独自由摄关大臣承担,应让所有人表明态度,以后不至于全部推卸到他的头上。
不过藤原实赖最后还是语重心长地提醒小野好古:“小野君胸有抱负,但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切勿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他说罢便转过头看窗外,一副不再与他们说话的姿态。小野好古的眼界并不远,好像只有他看到大许之患,别人都不懂,其实在藤原实赖看来,此人根本不懂朝政,空有志向却还应历练。
……曰本国日常国政,并不是天皇亲自处理,大部分实权在摄关大臣手里;但天皇又并非傀儡,拥有不小的决策权,最主要是地位威望的崇高。君臣之间存在权力矛盾,又相互联姻依赖。
朝廷党羽多是藤原家的人,他们在维持朝廷的运转。而大臣又需要皇室神圣的天照太神后代身份,来保障其权威。
天皇成明受诸臣所请,上朝主持了国政议事。
成明一到朝堂,在绣着樱花的大屏风前落座,大臣们立刻毕恭毕敬,给他的身上衬托出了一层莫名的光环。
愿国泰民安,成明开口便是这个调调,但并不以肯定的语气论断政务。君臣能保持平衡,各有其规矩;如果成明太过执意,他又不能保证旨意的实施,不仅会激起与摄关大臣矛盾,对自己的权威也有影响。
于是大臣便争执起来了,藤原朝成害怕被指责“卖国”,率先发难,用肥厚的手指着小野好古:“小野擅自刺杀外国人,让天皇陛下与朝廷陷于进退之境,理应严惩!”
小野好古立刻在天皇下面叩拜道:“臣以护卫天皇陛下为幸,若天皇怪罪,臣乐意自裁谢罪!”
成明听到这句话,立刻多看了小野好古两眼。不过他依旧不表明态度,干脆沉默了。
争执的一群人都不是什么能完全决定国策的人,天皇和摄关大臣藤原实赖都不愿意表明态度主张。
……小野好古暗自猜测,原因可能是朝廷不愿意与西边大国撕破脸,同时也不愿暴露出朝廷无力的处境……打算就这样拖延下去。
不过小野好古的政见却很明确,他从各方了解,断定许国人是为了曰本国的银矿,或许只要能站稳阵脚,还想蚕食土地。而且许军东渡实力不强,到了现在的处境,理应奋起抵抗!
他只是心里嘀咕,下边的人办事有点不靠谱!他本来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杀两个下职司的庄官以儆效尤,从而影响平安京朝廷的气向……却不料动手的人连许国人一块儿杀了!这才有许国使节到平安京施压的局面,让事情变得糟糕了。
小野好古也对平安京公卿十分不满,这些人软弱无_能,坐视外国掠夺,对国内的局面也无力收拾,长此以往,曰本国前途堪忧!
十国千娇 第八百零五章 海风
东京皇城,已获知了遥远的东岛发生之事。
金祥殿北侧大道,两旁的枫树叶子已经泛黄,砖地上零星的落叶被风吹得“沙沙”滑动,却让道路显得更加整洁干净。
巍峨堂皇的金祥殿建筑群壮观而美丽,矗立在这幽静的宫廷之中。郭绍从车驾上走下来,看着它却忽然有点唏嘘。
有多少人为了这一切丧命他乡?张寅不过是无数官吏中的一个,与郭绍只有数面之缘,但郭绍听说他在东岛被杀时,心里也极其不爽。
他感到不高兴的原因,还有事情由此变得更不容易。
郭绍走上台阶,收起纷乱的心境,径直去议政殿。大臣们已经先到。
“吾皇万寿无疆……”
简单的礼节罢,王朴很快提及了东岛之事,“我朝官吏虽未与曰本国国主商议,但两国一向和睦;准许我朝建堡的庄官下职司,也属于曰本国正式任命之官吏,其下职司与朝廷态度有异,亦无关我朝之错,属于其内政,不能拿我朝官吏顶罪。
故此事乃曰本国君臣暴戾之所为,必应给大许朝廷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史彦超开口道:“说那么多,绕来绕去,咱们脑袋都晕了。我觉得哪有如此复杂,打得过就打回去,敢情不是这样?”
众人顿时愕然,好在习惯了史彦超的做派,也就见怪不怪。
这时韩通道:“史将军,现在并非是否打得过的问题,是够不着。木兰舰尚未建成,现在的轻舟舰、征用的商船,全是小船,运力有限;听说而今季节东海风浪渐频,两国关系又急剧恶化,补给不便。蛟龙军要保障数百人的军需也渐觉艰难,目前无力征伐曰本国。”
魏仁浦道:“韩国公所言极是。不过老夫以为,好不容易在石见银山附近立足的据点,不能放弃。此干系国家颜面,前功尽弃也影响士气。”
他抱拳向上位道:“臣以为,应一面据理力争,与平安京朝廷交涉,一面稳住阵脚,等待东征准备更加妥当。”
郭绍当即痛快地决定道:“便依魏副使所奏。”
大许朝廷的权力格局,显然与曰本国平安京大为不同。中_央集权制,举国军队只效忠皇帝,并且拿的是皇室的军饷;文官以及举国上下则以忠孝为基本道德理论。皇帝拥有最高的决策权,法礼、实际权力都至高无上。
……
而此时的东海海面上就没东京那么宁静了,天气非常不好!三艘蛟龙军轻舟舰前期顺利地通过高丽耽罗岛北岸,前往对马岛的路上,却遭遇了巨大的风浪。
“呼!哗……”海上巨浪滔天。舰队统帅王指挥感觉已经完全对另外的船只和座舰都失去了控制。他和另外二十几个人只有紧紧抓着船舱里的木头,什么也干不了,松手恐怕就要被撞死。
他们除了之前把风帆全部下降,便什么也做不了,在老天爷的威怒面前,大伙儿只有乞求好运,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船体剧烈地摇晃,幅度非常大,幸好这船造得不错,否则恐怕早就散架了!
“啊……”忽然大伙儿都惊惧地喊叫起来。因为感觉船体仿佛飞了起来!一道巨大的海浪将船掀起,顷刻之后,人们又感觉脚下一轻,仿佛跳了悬崖似的,船体又随着海浪下降往下掉!
“轰!”王指挥心头一颤,一股极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果此时船体破碎,大伙儿就只有葬身海底,哪里还有办法修补?
接着“哗”地一声,一股海水从甲板入口处撞开木板,灌进第一层船舱,淋了王指挥一头。窒息感之后,他急忙甩了一下脑袋上的水,呼出一口气,睁开看周围,一张张煞白的脸出现在眼前。只见有个士卒倒在湿漉漉的木板上,一脸的血。
“看看他,给他止血!”王指挥吼道。
“得令!”
王指挥又吼道:“检查各处,是否有破损!”
风浪仍在继续,众人提心吊胆、又惊又惧,弄得精疲力尽。不知熬了多久,大伙儿也不知飘到了何处,风浪才渐渐小了。
王指挥立刻带人再度检查船舱,登上了甲板。
“报,船舱没有破裂!”一个部将走上甲板禀报。接着更多的人也爬上来。大伙儿仰头看,太阳已经从乌云中发出了金光。
所有人都长松一口气,但来不及欢呼,人们已在海面上发现了漂浮的船板和许军使用的船帆。另外两条船已不见了踪影,众人沉默不语。
“王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部将问道。
王指挥立刻下令道:“鼓帆,在附近搜寻活口。拿罗盘来辩方向。”
“得令!”部将抱拳道。
王指挥观察了一番天空,又吩咐道:“到船底去检查,把火药搬上来晾晒。”
这艘船上载员二十余人,主要运输了铜火炮一门,火绳枪、火药、粮食、炮弹等物资,是运去石见堡的军需。
王指挥眺望了一番,右舷能看到小岛,地平线已经能看到连绵的陆地。用罗盘辨明了方向,陆地方向是东边;视线内那么长的海岸线,肯定不是对马岛。
大伙儿拿出海图琢磨了一会儿,猜测东边的陆地就是曰本国海岸。
王指挥打算搜寻海面三天后,靠近海岸,寻当地人问明白地点,再沿海岸找到方向前往石见国。
但是一脸搜寻了两天,在海面上船和活人一个都没找到……恐怕另外两艘船已经覆灭了。剩下的二十几人心情难过,但也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王指挥也渐渐从混乱中安定下来,翻开册子,在上面记录日期和风浪大致方位。次日一早,他决定放弃搜寻,靠岸寻路;不过几个人都认为,石见国应该沿海岸往北。
就在这时,忽然指挥舱的房门“砰砰”敲响了两下,王指挥手里拿着毛笔头也不回道:“掀门!”
一个当值十将掀开木门,抱拳道:“王将军,海面上发现大量船只,您最好上甲板来看看。”
王指挥一听,急忙把毛笔丢在桌子上,大步走出船舱,扶着栏杆极目眺望。果然看见海面上一大片风帆飘来,都是些小船,但非常之多,起码十几二十艘!
“曰本国水师?”值官皱眉沉吟道。
王指挥想到石见堡官吏被杀的事件,心下警觉顿起。他沉住气,转头看了一眼桅杆上系的红缨,说道:“很不利,西北风。”
值官点头道:“着实倒霉!”
西北风此时对许军非常不利,因为他们要脱离曰本海岸方向来的水师,不能朝岸方向航行,只能向西才行……逆风。
王指挥果断下令道:“调头,循海岸向南!”
“哐哐!”铜锣一响,大伙儿吆喝着忙活起来。轻舟舰调转船头,立刻满帆全速航行,下面的水车也渐渐“哗哗”地转起来了,水手在甲板下的船舱里卖力瞪着水轮。
不料一个时辰后,在南边前方再度发现了船队。许国船陷入南北包围的局面,他们别无选择,只得再次调头,逆风向西。
曰本船紧追不舍,一直到下午。
一整天的风向也没什么变化,大伙儿逆风航行,后面的船队已经逐渐靠近至两箭之地!
王指挥站在甲板上看了良久,无论怎么跑,距离也在逐渐缩短。他当即喊道:“传令,备战!”
他虽为指挥使,但现在手下只有二十几个人一队人马,并没有一个指挥。形势敌众我寡,可是曰本船追了大半天,敌意十分明显,没有办法了。
锣声再度响起,船舱里蹬水车的水手也放弃了忙活,诸将士忙着披上盔甲,准备兵器。王指挥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船队,走进船舱,将一个用绳子固定在木板上的笼子打开,“咕咕咕……”他唤了一声鸽子,从里面抓住了一只。
一连准备了两只,从门口放飞。王指挥抬头看着鸽子,心下希望它们能顺利飞过大海,到达耽罗岛许国据点……这些鸽子在耽罗岛养成,只有三个月大,而且经过几天前的风浪折腾。
王指挥目送片刻,再度进屋,叫亲兵帮着他把盔甲披上。然后取了障刀挂在腰间,他一手拿起弓箭,一手将头盔在头上戴好,大步走出了船舱。
甲板上,一群将士披坚执锐,逐渐列成队形,他们发觉了王指挥站在上面,纷纷抬头仰望。亲兵随从已将一面方形龙旗插在了船楼上,迎风飘荡。
王指挥开口道:“俺们大许将士,不愿接受阶下囚之辱,唯有一战!”
众人一面听他说话,一面看东边飘来的几十艘船。
王指挥呼出一口气:“本将放了信鸽回去,官家会知道俺们在东海上为国拼杀!老天爷的大浪不能覆灭吾等,吾等必能击溃敌军!”
“喝……”众军鼓起士气,大声呐喊起来。
王指挥大吼道:“大许禁军,战至一兵一卒,以报皇恩!”
“杀!杀……”二十几个人呐喊起来,声势也颇为威壮!
十国千娇 第八百零六章 动刀
尾随而至的曰本船队近一箭之地,当前一艘帆船的甲板上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大声叫嚷起来。“哗哗……”的浪声中,话音也不太清楚,而且这艘船上有个懂一点曰语的十将也是半壶水。
十将在旁边道:“他似乎在自报名号,自称是九州什么人,来讨伐俺们。”
王指挥听罢,观其立在甲板上左右没有遮掩,二话不说遂拈弓搭箭,瞄准那厮。“啪”地一声弦响,箭矢从飘荡的船上飞出去,风中又偏了一点方向,射到了对方的甲板上插着!
“啊呀呀……”帆船上那厮似乎非常愤怒,挥舞着手里的刀大喊大叫起来。
王指挥唾了一口骂道:“娘_的,有病!”
众军哈哈大笑了一阵。笑声未落,风中便传来弦响,见那些敌兵拿着半人多高的长弓纷纷放箭。王指挥等人抬头看去,抛射的箭矢从空中飞了过来,曰本弓射程不近!船舷下面的海上“波波”直响,有些箭矢还射到了甲板上。
许军将士却没反击,大伙儿几乎都拿着火器,眼下这距离够不着。
曰本船队一面追一面放箭,但在远处胡乱抛射的箭矢对许军威胁很小,箭矢时不时凑巧击中将士,但大伙儿身上戴着铁盔、披着板甲,落下来的箭镞无法射穿,只听得“叮当”作响。
敌军顺风,渐渐靠近。待船体慢慢转向,左舷斜对曰本船队时,王指挥当即下令道:“回击敌兵!”
实际率领人马的是一个都头,都头随即大声吆喝指挥作战。二十几个人一起举起火器,听喊声,“噼里啪啦”齐_射一轮,甲板立刻硝烟腾起。
爆响之后,大伙儿急忙忙活着装填,船体的方向也渐渐改变。许军人数太少,无法进行三段击战术,否则每一轮火力不够密,杀伤力更加不堪……将士们手中的火器必须要密集齐_射才有杀伤力,特别在飘荡的船上准头极差,更依赖齐_射!
装填实在是个缓慢的过程,等大伙儿再次准备好时,曰本船队前锋已近至二三十步!许军待船体左舷再度面对,立刻列成横排,“砰砰砰……”开火,曰本船上哇哇的惨叫声传来。但弓箭依旧未停,不断有许军将士中箭,结合部的皮甲已不能防御平射的箭矢,时有伤者。
将士们见敌兵渐近,再度装填已来不及,一些人遂弃火器,拿弓_弩还击;一些人则准备梭枪投掷。
“嗖嗖!”最前方的一艘曰本帆船上陆续抛出了绳钩,钩住许军船舷。甲板上已无队列,将士们拔出障刀割绳子,另一些人则拿着弓_弩瞄准曰本船射杀。海面上的叫喊声渐渐变大,船只之间箭矢“嗖嗖”乱飞。
曰本船甚众,追上之后很快从左右两翼包抄。
“啪啪啪!”右舷也飞过来了许多钩绳!许军将士喊叫着,分兵到右舷,提起障刀开始劈砍锯割上面的粗麻绳,箭矢越来越骤密,惨叫声时有传来。
不到一炷香工夫,轻舟舰四面被围困,曰本帆船借力拉拽钩绳,迅速与轻舟舰接舷。
“哇哇……”一个曰本人率先登船,端着长枪刺向一个许军士卒的胸口,“叮”地一声金属撞击声,那许军士卒伸手抓住了长枪木杆,身体一侧,枪_头与甲胄的金属摩擦声叫人听着牙酸。那厮刚上甲板,迎头就中了一刀,惨叫了一声,旁边另一个许军士卒又拿障刀捅进了他的侧腰,鲜血溅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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