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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在山坡高处眺望的郭绍,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但他得不断思索每一级的规则,并通过实际状况来效验可行性。
轰鸣的马蹄声和人声,与远处的海浪混为一体。
郭绍转身走进寺庙,在前营军府里走动了一回。魏仁浦等人都起身作拜,郭绍没理会他们,一面拿起各色字样的印符,一面低头寻思。这些兵符的字,定期更换抽签;再加上传令兵和监军官吏认人,以此来保证军令系统的可靠。或许还能继续简化。
郭绍的脑子里,从对付萧思温的策略、战场战术、军队制度,一直想到将士的军心,无数线条都在延伸。
着实有些累,但他不会那次对下毒行刺的阴谋服气,他要用自己的路数,真正让辽国、萧思温愿赌服输!





十国千娇 第八百八十三章 野人之祸
鸭绿江北岸大火弥漫,黑烟滚滚,女真大王府外的军寨全都燃起了大火,漫山遍野全是穿着兽皮的“野人”。≧ ≯≯
城门口一众契丹骑兵挥舞着兵器,惊惧地大声喊叫着。周围全是衣衫褴褛的部落野人,一个契丹兵被从马上拽下去了,顿时一大群人疯狂地围上去,“啊……”瘆人的惨叫随着鲜血腾起。
旁边还有几个野人按着一个拼命折腾的契丹兵,野人双手抱起大石块,“砰砰”往那契丹兵脑袋上砸,鲜血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城内烟雾滚滚,四处低矮的房屋和帐篷都烧起来了,许多惊慌失措男女老少在烟雾中逃奔求饶。野人从房屋里大肆劫掠,一袋袋的珍珠、毛皮、人参等物被乱哄哄的人群背出来,然后放火烧房子。一个契丹文官被木叉插得浑身都是血,他还没死,一面在地上爬一面嘶声惨叫,接着削尖的木棍又往他身上招呼,被打得血肉模糊。
一个骑着马赤膊的大汉扬起双拳,瞪圆眼睛“哇啦”地大吼一声,周围的人群也跟着手足舞蹈地叫喊起来。
四处衣衫狼藉的妇人被驱赶出来了,她们吓得浑身抖,低着头仍由野人们鞭打叫骂。从几岁到五六十的老妇都有。而男子全都被杀光,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呻吟的没死透的人。
……几天后,东北面来的快马直接报入大辽王帐。
急报奏来,高丽军队越过了边境!鸭绿江女真大王府被十几个部落围攻攻陷,城池、村寨被洗劫一空,兵马总管和诸官吏被屠杀殆尽!
“这是谋逆,造反!一定要给那些野蛮人血的教训!”王帐中的贵族们怒不可遏。
这时有人说道:“镇守鸭绿江女真大王府的兵马总管是大辽驸马,公主也在大王府……”
这么一提醒,诸大臣这才想起了那位公主……先帝耶律璟的同父异母妹妹、越王耶律必摄的同母妹妹。
站在王帐中间的人脱口道:“大王府全部女人都被抓到野人部落去了,听说十几个部落领在山里聚众取乐,大部分妇人都被活活折磨而死!”
顿时王帐里哗然,契丹贵族大臣们无不恼羞成怒!愤怒的大骂,羞辱的叫嚷,让大帐中仿佛炸开了锅。
“暴君”耶律璟被刺死后,义宗一党的人当政,那个公主既是当朝政敌那边的人,又已经失势……但是,无论如何也是太祖的血脉,事关皇室颜面。生这样的事,无论哪一派的人都是无法接受的耻辱!
闹哄哄一片声音中,杨衮见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回头过来,杨衮便提醒道:“越王与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关系最好,等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非常伤心。”
萧思温就站在耶律斜轸的身后,听到杨衮的话,马上想起了之前在上京得到的那份密信:越王必反。
就在这时,瘦弱的耶律贤把手里的权杖举了起来,大帐中愤怒的吵闹渐渐才消停了一些。耶律贤的目光里带着与他年纪不太相符的忧郁,开口道:“当如何复仇、抵挡外寇,可有良谋?”
耶律氏的一个贵族鞠躬道:“许国汉儿虽是大敌,但最可恨的是生女真野人。许军从南面来,多是步军,东丹国府从辽阳迁走,可避许军锋芒。臣主张,先大军报复生女真和高丽人!”
耶律斜轸开口道:“东丹国府迁到何处?”
那贵族道:“迁回忽汗城。”
耶律斜轸道:“忽汗城附近尽是生女真部落,最大的完颜部相距不远,如果那些部落也跟着谋反,又待如何?”
耶律虎儿附和道:“高丽和女真叛军是咱们的要敌人。”
站在后面的杨衮也鞠躬道:“高丽国几年前就向许朝纳贡,还送了一些美人给郭铁匠。如今这境况,高丽国可能已经和许国窜通,东西夹击大辽。”
大汗耶律贤望向萧思温,问道:“萧公有何对策?”
众人顿时住嘴,纷纷侧目,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萧思温抬起头,缓缓说道:“既然此前朝廷已有所部署,不如再等等齐王的消息。若能先逼退许国人,乱局可迎刃而解。”
……齐王罨撒葛,原来的封爵是太平王,先帝耶律璟的弟弟;但是他也是萧思温的女婿,娶的是萧思温的长女萧胡辇。耶律贤执政后,安抚拉拢了他,封他为齐王,仍然镇守西京。
今年初,罨撒葛带西京部落军加入了王帐的人马,不久前被派遣南下:攻击辽西走廊,断许军6路粮道。
罨撒葛部过大辽霸州(朝阳),沿灵河(大凌河)南下。他决定先到灵河边的柳城(喀喇沁左翼,在辽西走廊北面)找奚族人,联合当地奚兵从这条辽西走廊的重要北面通道南下攻掠……当地奚人更熟悉地形。
不料前锋刚到柳城,却见柳城城寨紧闭,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罨撒葛与部将说道:“契丹与库莫奚百年杂居,奚人是咱们最值得信赖的部族,他们不会轻易背叛我们。快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等到辽军大股人马布满了灵河北岸,奚人总算开门派人出来了。
一个奚族领带着一队马兵奔来,见到契丹大将,神情惊慌道:“大帅恕罪,起初我们以为又是汉儿来了。”
罨撒葛忙问:“许军攻打过你们?”
领说道:“三天前才来过,他们烧毁帐篷和村庄,抢走牛羊。有的族人和牧民进城请求庇护,有的向北躲进山里去了。”
“许军哪一部人马?”罨撒葛又问。
领比划着说道:“逃回来的族人说,汉儿个个穿精甲骑大马,带头的武将比别的人大一倍!”他夸张地抬起手想描述个头,“浑身铁甲,手持通身精铁的巨枪,无人能当,像地府逃出来的鬼怪……”
立刻有部将在罨撒葛旁边沉声道:“许军第一猛将史彦在附近!”
罨撒葛听罢神色一变,忙回顾四下。灵河对岸,山势起伏,树林葱郁,周围的地形十分复杂。他循着灵河的流向,向柳城南边的大路看去,河流两岸山势耸立,地形逐渐收窄……
许军在幽州、平夏、河东几次大战都以埋伏和围攻的战术来弥补步兵的机动不足,就在前不久的河东大战,数万辽军陷入重围死伤惨重,震动天下,罨撒葛如何不知?
“嘎!”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禽类的长啸,叫声在对岸山林中回荡。罨撒葛回过神来,忙挪动身体,下意识抬头看天寻找那只鸟。座下的战马也刨动前蹄,后退了一步。
罨撒葛到处看,怎么也没看到那只鸟,只觉山影在周围晃动一般!
忽然有部将道:“大王,咱们应先派斥候搜查四野。”
罨撒葛回头见灵河北岸如同长龙一样的马兵,瞪目道:“调头!先离开此地!”
数骑冲出中军,大声吆喝着军令,大军人马哗然。许久后,后军成前军,策马向东北大路奔走;各部人马也纷纷调头后撤。
罨撒葛带兵一路奔出百里,大军6续到达大辽霸州方才停下,天色早已黑了。
霸州地形起伏,四面都是山和丘陵。但总算没有成片的大山堵塞道路,骑兵在此尚且能够驰骋,大军也能摆开,罨撒葛心下稍安。
他这才下令扎下大营,次日调前锋千骑返回柳城,下令他们与奚族人一起打探军情。
西京部落军数万众在霸州一停留就是五天,前锋6续派人回来禀报,有时说在山路上现了余烬和羊骨头,有时又说水草丰盛的山坡上竟无人烟……都是些无甚价值的消息。
罨撒葛依然不知史彦在何处,或是劫掠之后已经退走了。
不久,他又得到消息,许国大军已抵锦州,正在围攻锦州城。只要翻过东边的山岭,就能听见炮声了。
他在中军与各部落领和武将商议:“敌情不明,我等又在此逗留太久,出其不意的突袭机会已不复存在,不如谨慎行事,先退兵与王帐大军会和。”
众人意见不一,但也有人附议罨撒葛的看法,“比起战功,先自保更加英明。”
罨撒葛权衡再三,从松岭山区南下的打算有被伏击的危险;就近去救锦州又没得到王帐的允许。于是罨撒葛决定先退走再说。
……而此时的锦州城,小灵河与屠河(女儿河)河面上全是浮桥,数万大军将这座城池团团围住,围攻工事和藩篱如同长墙。
此城起初乃唐朝修建,后几经修葺改建而成,古老陈旧的城楼在人山人海的兵营之间,仿佛摇摇欲坠。入夜后火光冲天,城池又像随时会被火烧毁。
许军在四面构筑炮阵,铜炮炮口黑洞洞地对着城墙上。攻城尚未开始,守将已是满怀绝望,据说高大牢固的幽州大城也挡不住许军的火器,何况锦州古城?
守将在围城之前,就已经派出几次快马北上告急求援。现在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大辽皇帝遣援军前来相救解围!.8




十国千娇 第八百八十四章 等待
“轰轰轰……”铸铁臼炮发出动摇天地的怒吼,大口径的攻城炮装火药更多,燃_爆起来阵仗声势比铜炮还大。炮阵上一排排的火炮仿佛在喷_射着火焰,近百斤重的石头抛向空中,在天上翻滚。远处的城墙上土石飞溅。
城外大片推着独轮车的士卒和民壮向城墙外的护城河弥漫过去,巨大的呐喊声仿佛要摧毁一切。
郭绍挑开马车看着外面千军万马聚集的场面,大将高怀德正在阵前鼓舞士气,慷慨激昂地大声喊着什么,将士们便呐喊着回应。那叫人激动的战场,叫郭绍也怀念起了曾经的戎马生涯……但是现在他不须到战场前面去了,作为皇帝掌控形势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打仗有武将就行了。
郭绍向卢成勇招了招手,卢成勇忙策马靠近马车。郭绍便道:“派人给高怀德传旨,十五日内攻下锦州!”
“得令!”卢成勇用力抱拳答道。
郭绍拍了一下车厢木板,说道:“回中军。”
一队铁骑护着车驾,返回了军营。郭绍走进藩篱内的一顶帐篷,很快宦官杨士良和文官卢多逊便进来了。
炮声依旧在周围隆隆作响,仿佛雷雨的天气一样喧嚣。郭绍在一张摆满了卷宗和纸张的案板下坐下来,看了一眼他们俩人,问道:“辽国王帐那边有消息?”
杨士良躬身道:“回陛下,还没有。”
卢多逊道:“前营军府已下令各部斥候,一旦碰到可疑之人,立刻禀报军府。”
郭绍沉声道:“猜测、担忧中等待结果,等待总是最难捱的日子。”
卢多逊拱手道:“臣往军府问问魏副使,今天有没有新消息。”
郭绍微微点头,把案板上的一只砚台挪开,翻出一张简陋的图来,上面用毛笔画着一些圆圈的箭头。左上角标着辽军齐王部;东北方向用虚线画了一个椭圆,写着辽国王帐,还打了个问号……因王帐的具体位置不明,而且随时在迁徙。鸭绿江等处也作了标记,一张草图能让郭绍更直观地观察此时此刻的局面。
他抬起头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杨士良微微侧目注意着他,身体愈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搅,哪怕外面的炮声震天动地。
这次出兵北伐声势非常大,昭告天下,从无数州县调粮调丁,总共不到十万人的用兵,却仿佛在发动举国之战!
大许朝廷故意的策略,因为战略目的在于逼和。
除了国策的需要,这也是郭绍针对萧思温设局的重要一环。去年秋冬,郭绍装病用杨业引_诱萧思温上当,雁门之围,让萧思温丢掉了主持朝政的大权;而此时逼和,若能让萧思温再背黑锅……郭绍相信萧思温该玩完了。
关键在于让辽国君臣认定,必须求和!
就在这时,卢多逊疾步走进大帐,郭绍睁开眼睛观察的表情,心下以为得到辽国王帐的消息了,便沉住气等着卢多逊开口。
卢多逊拱手道:“陛下,前营军府急报,辽国齐王部忽然调转方向,南下向锦州进军!”
郭绍顿时露出惊讶意外的神情,伸手在额头上摩挲几下。
卢多逊道:“必定是辽国王帐逼罨撒葛来解锦州之围。”
布局和谋略,一般中间都有各种各样无法确定的事,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郭绍考虑了不久,便道:“传令魏仁浦、史彦超和董遵诲觐见。”
不多久,帐内光线稍稍一暗,一个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光。史彦超急不可耐道:“姓高的在前面打得热闹,俺就看着,浑身都不舒坦!”
接着魏仁浦和董遵诲也走进来了,三人一起抱拳行礼,“陛下万寿无疆。”
郭绍道:“辽国齐王罨撒葛挥兵南下了。”
“啥!”史彦超听罢,本来正弯腰执礼,一下子几乎要跳起来,瞪眼道,“官家,这厮听到俺的名字就吓得退兵了,要是在战阵上见着真身,不得吓出屎_尿!”
董遵诲愕然,史彦超忽然上前半步,把董遵诲挡在了自己身后。董遵诲向右走了一步,躲开史彦超的身躯,不料史彦超又向右走了一步。
郭绍道:“罨撒葛临时南下,士气不高。若此时我们能用骑兵击退罨撒葛部,高怀德便不必拆围城部署了。魏副使以为如何?”
魏仁浦眉头紧皱,仿佛在拼命思索权衡,有点底气不足地回答道:“陛下若决定如此,倒可以一试。”
郭绍明白魏仁浦的担忧,这种四面围攻的战术,兵力比较分散。若遇强劲的援兵从外进攻,打起来非常吃亏。
“董遵诲!”郭绍当机立断喊道。
董遵诲急忙从史彦超后面挤出来,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史彦超一张脸急得快哭出来。
郭绍道:“你率本部轻骑……策应史将军。史彦超,朕令你率马兵主力出击,北上寻罨撒葛,击败之!”
史彦超大喜,抱拳气势十足道:“官家且等捷报!”
……史彦超和董遵诲前后率骑兵寻灵河(大凌河)北上,次日至医巫闾山西侧,遭遇辽军大部。
当是时,人马西侧的大凌河从南北流向逐渐变为东西流向,东侧是逐渐变高变陡的闾山山脉,位于南边的许军地形狭窄;北边的辽军处在开阔地上。董遵诲骑马追上史彦超,劝道:“史国公切勿急进,若辽军等史国公过了河口,截断退路;南边地形狭窄,末将难以及时援救!”
史彦超冷笑道:“连你舅舅打仗也那样,小子好为人师。在后面好好瞧着!”
他说罢一拍马臀,提起铁枪大喊道:“杀!”遂率亲兵重骑身先士卒,二话不说带兵就前驱。
不料一小股轻骑比史彦超跑得更快,史彦超正用精骑裹挟大队马兵慢跑,准备大干一场,见状顿时恼怒大骂:“他_娘_的,那是谁的人?”
部将喊道:“董将军的人,不归咱们管!”
史彦超身边旌旗稠密,写着“史”字的大旗老远都看得见,成千上万的马兵正跟着大旗的动向向北运动。史彦超也懒得管那小股人了,继续带兵北进。
许军人马从河滩沙土上涌过去,连东边山坡上都有战马在爬坡,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涌动的马群。
辽军在北面聚集成几个大阵陈兵,中路马群已向南移动。许军一股人马冲至阵前百余步,忽然一齐振臂大喊:“天下第一猛将史彦超来了,不逃便是送死!”
史彦超听到了喊声,甚是受用,两军相距只两百步,他一踢马腹,大吼着开始加速冲锋。
东西展开的辽军反冲包抄而来,山河之间一时间马蹄轰鸣,喊杀声震天响。不多时,空中箭矢如雨,史彦超部重骑首当其冲,并未携带弓箭,冒着箭矢直趋上前,完全不顾中箭受伤的将士。
两边骑兵仿佛洪流一样以看得见的速度靠近,河滩上的褐沙被黑压压的马群吞噬减少。重骑照面就对辽骑投掷铁_枪,短兵相接并未有丝毫减缓速度的迹象。史彦超大叫着连挑两骑下马,扑将上去,一队重骑仿佛一枝巨大的利_箭速度洞穿辽军前锋!
马不停蹄的许军重骑突进的速度超出两军想象,前锋冲出去后,为后面的人马留下了冲刺的空间,更多的兵马杀入辽军大阵。
史彦超部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在辽军人马中左右冲突。他冲在最前面,手里黑漆漆的长_枪被舞得轻巧灵活,好像是木杆,实则通身铁锻!一骑辽兵挥起铁骨朵向史彦超砸过来,史彦超拔出刺入旁边一个骑兵胸膛的铁_枪,“呼”地一声横扫格挡铁骨朵,“哐当”一声巨响,只见火星飞溅,那枚铁骨朵径直被击飞到半空,铁_枪带着劲风扫在那辽骑的护耳上,“咔嚓”一声恐怖的颈椎骨断裂声,那人的头已经耷拉下去,整个身体从马上侧翻下去。
史彦超的胸甲、肩_甲上全是箭矢,他伸手径直全数折断扔掉!板甲、锁共三层护甲,就算能洞穿三层甲的箭矢能伤到他,但在他眼里也仿佛挠_痒_痒一般。
许军重甲精骑,个个人身上都是血污,十分勇猛恐怖,喊叫声震耳欲聋。
然而许军横面展开不足,史彦超冲得太快,整股马兵变成了长龙阵。辽军两翼冲许军侧面,很快将比较单薄的阵型拦腰斩断。许军被分割为两截,前后已不能策应!
董遵诲满眼都是奔跑的骑兵,以及尘土,他观察到远处的辽军一股股人马在向东西两面驰骋,毫无停滞的迹象,情知史彦超被围在前面了。
“他_娘_的!”董遵诲大骂了一声,他的人马前边全是许军骑兵,河口平坦地十分狭窄,早已堵_死!
董遵诲向左边看去,一些马兵陷在了河边的淤泥里,正在艰难地往回折腾。而右前方的山坡上都是马兵起伏。此地是闾山山脚下,越往东山越高,视线深处的山岭仿佛压在天边的乌云一般。
“史彦超休也!”董遵诲急道。




十国千娇 第八百八十五章 勇冠三军
灵河东岸,铁骑奔腾的场面,仿佛泥水在激流中搅动奔涌。骑兵的黑影在弥漫的尘土中起伏,分不清谁是谁,唯有写着“史”字的几面大旗在不断变换着方向,诸许军骑兵便观军旗追随冲杀。“砰砰……”恐怖的弦声在尘埃中颤动,黑嗖嗖的影子在空中呼啸。
“杀!”史彦超忽然从朦胧的灰尘中冲出来,一枪将一骑刺|落下马。迎面一辽骑眨眼冲到,一剑挥向史彦超的脖子,后侧传来一声惊呼:“大帅当心!”
锋利的剑锋闪着寒光,离得非常之近,史彦超几乎已经感觉到扫来的劲风。“哐!”眼前火花飞溅,他手里的长|枪铁柄打在剑锋上,两骑擦身而过。
亲兵从左右拍马上来,无不吓得脸色惨白,唯有史彦超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飞驰之中,一招疏漏都会致命,恰恰是这样的时刻,能让史彦超浑身激动不已!
就在这时,史彦超看到前方的大旗,遂回头大喊道:“敌酋就在那边!”喊罢拍马便冲。
立刻有无数骑兵包抄而来,两侧弓|箭抛射,头上如顶冰雹;中路一员辽将提着铁骨朵带兵迎战。史彦超管他是谁,提枪便攻。
顿时两军交错冲杀,叮叮哐哐的金属撞击声中,惨叫四起。史彦超盯住那武将,两骑靠近,他暴|起挥铁|枪横扫过去,动作轻描淡写,但力量和速度极大!史彦超身经百战,从来没遇到过谁能硬挡这一招!
“呼!”不料那辽将骑术了得,身体在马背上灵活地向后仰倒,铁|枪几乎擦着那人的脸扫过,嘴里发出“哟”地一声吆喝。刹那之间,战马已冲到跟前,那辽将仰|卧在马背上,愣是抓住时机抬起铁骨朵向史彦超的腰部击来,凭借战马冲锋攻出一记!
忽然史彦超伸出左臂,“哐”地一声,护臂打在那铁骨朵的木柄上。两骑对冲而过,那辽将便从马背上直起身来,向侧翼迂回准备调转马头。
正当这时,史彦超见一个带着白色貂帽、身上披着漂亮盔甲的汉子正拍马调头,周围一群人护着,必是要紧之人!史彦超只看一眼,猜测此人可能正是辽国齐王!
史彦超丢下后面正在拼杀的大队,与近处亲兵奋力冲了上去。那辽国贵族已向北开跑,一面回头瞧史彦超的来势,“叽里哇啦”地用契丹话嚷嚷了几句。
“呼”地一声,史彦超将手里的铁枪猛掷过去。距离太远,那铁枪往下落时正中那辽国贵族坐骑的马|屁|股!
战马悲惨地“嘶”叫一声,后蹄往下一跪,马背上的人大叫着摔落下来,貂皮帽子都掉了,露出秃顶和鬓发花白的脑袋。
一群人拼命涌上来护住,但哪里挡得住史彦超等人?史彦超冲破马群,见那人还在地上,两个辽军武士下马在救。史彦超策马冲上去,身体俯下一歪,侧身一枪捅|进一人背上,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血溅了史彦超一脸。他放开枪柄,凑准那惊慌的贵族,一把抓住了那贵族的头发。
“啊……”刚刚才坐起来的契丹贵族被猛力一拽,身体扑倒,叫得仿佛杀|猪一般。史彦超觉得手上一轻,便见手里抓着一把头发,上面还有一块血淋淋的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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