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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行了,我自动退散。”陆宸衣袖一挥,大步走出帐篷,还不忘吩咐了外面的侍卫,“二公子与苏姑娘有要事商议,没什么大事不要去打扰。”
侍卫们齐齐领命,然后似乎退离了帐篷很远,帐篷里就剩了张赐和陈秋娘。陈秋娘斜倚在案几上,歪着脑袋看站在帐篷中间的张赐,昔年初见的少年郎如今已长成大男人的模样了,一袭宽袍在身,长身而立,发冠整齐,虽然有点局促不自在,但那随便一站的样子,却还是倾城的姿态。(未完待续)





食色生香 第264章 中毒
张赐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却有些害羞地不敢看陈秋娘。
“你吃些呗,方才也没见吃多少。”陈秋娘瞧他那局促的模样,忍不住就想笑。
“好。”张赐回答了,便是拿着筷子吃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不对劲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秋娘瞧着这美貌男子的吃相,也不知这大气磅礴的九大家族族长为何在此时此刻这样局促不安了。
“你怎么了?”她想不出,便径直询问。张赐筷子一怔,看了看她,却又立刻收回视线,说,“没怎么。”
“你不舒服么?”陈秋娘询问。
“没有。”他立刻说。
陈秋娘觉得这男人没说实话,凭她的判断,他一定是哪里不舒服了。一想到这里,她瞬间就担心他莫非是受了什么伤却隐而不发。对,这个人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很可能做得出来的。
“真没事?”陈秋娘已经无心吃蟹酿橙,一边问一边将蟹酿橙放到了案几上。
“没。”张赐立刻回答。
陈秋娘则是没再询问,站起身走了过去,半蹲在他案几前仔细地瞧他。张赐抬头看她,问:“你,你看什么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陈秋娘很郑重其事地问。她真的很担心他,因为他的脸似乎有些潮红,神色也有些恍惚的样子。他的眼眸本来是清凉如水,黝黑幽深的,他平素里眼神亦是很淡然镇定的,可此时此刻却看起来有些焦灼、散乱。
“我没有。”他说。平素里平和淡定的语气全都没有了,相反的这语气里带了几丝不悦焦灼与不耐烦。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子。看着脸这样红,这眼神也不对劲。佑祺,我们是要共患难的,你不要有什么事都瞒着我。”她叹息一声。
“滚,快点滚出去。”他忽然大喝一声。
陈秋娘吓得一怔,张赐倏然起身,长袖一挥。就朗声喊:“来人。将此女丢回她的帐篷,严加看管。”
“你——”陈秋娘一个字吐出来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张赐何以突然就发脾气了。还用了这样激烈的言辞。
张赐却不理会她,几乎是大踏步就到了帐篷门口,怒火中烧,朗声催促。说:“速速将此女丢到她的帐篷去,看管起来。”
侍卫被吓得慌乱。立刻就冲进了帐篷要动手拿住陈秋娘。陈秋娘一摆手,说:“我自己会走。”
她并不因为张赐的举动而有任何的怒气。此时此刻,她满心疑问,满腹担心。认识这么久。张赐这人诚然有点贵公子的冷炫酷的臭脾气,但对人亦是十分有礼貌,而且即便对待敌人。他都是朗月风清,哪里会有这样声色失态的时刻呢。
他必然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才会如此对待她。她不会生他的气,更不会与他拧着来。他是算无遗策的九大家族族长,他的部署与盘算,她信得过。
“将她看管起来,没我命令,任何人靠近者,格杀勿论。”张赐冷冷地说。
那群侍卫齐声回答“是”,然后一个侍卫询问:“属下斗胆询问二公子,若是苏姑娘要离开帐篷呢?”
“那就将她绑了,丢入帐篷。”张赐不再看陈秋娘,转身回答完毕,一挥手,说,“你们都下去,速速将陆公子给我找来。”
“是。”侍卫齐声回答,然后押着陈秋娘出了帐篷。陈秋娘在出帐篷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看张赐。但他只是留给了她一个不太淡定的背影,她便无从知道更多的事。
陈秋娘的帐篷就在张赐帐篷的旁边,因为不需要什么人入内禀告事情,只是休息的地方,所以这帐篷比较小。依旧是昨晚那般待遇,软软的垫子,厚厚的被子,案几上一壶热茶,一盏蜡烛。
她兀自在垫子上躺下,回想这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她就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有夜鸟的叫声,还有远处深山的狼叫声以及侍卫们来来去去巡逻的脚步声。而她心心念念记挂的那个帐篷却没有一点点的声息。
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陈秋娘想到这个可能,一下子就站起来。
“如果是中毒,为何不让我在他身旁?”陈秋娘抱着膝盖坐在垫子上兀自想着。想来想去,她顿时不由得很尴尬地想:莫不是他中的是那种要不得的毒药吧?她想到了那会儿她去跟朱文康吃饭被阴了一回,也就是那回,她才从景凉的态度知道了九大家族内部的一些事的。
如果是那种要不得的毒药,那滋味真是不好受的。虽然不要命,但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陈秋娘蹙了蹙眉头,起身抓了披风就掀开帘子对旁边的侍卫说:“大哥,我有事想要找一下陆公子,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二公子的命令,你也是听到了的。苏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那侍卫冷声说。
“那麻烦大哥替我通传一下,问问二公子准许与否。”陈秋娘实在是担心张赐,便又细声细语地央求这侍卫。
侍卫摇摇头,说:“姑娘有所不知,二公子说过不许靠近的,我们就不能擅自前去,否则都是定斩不饶。”
陈秋娘知道这侍卫说的是实话,九大家族的维系不能靠仁慈,九大家族的族长也不会是良善之辈,良善是没办法统治那样庞大的家族的。她只得叹息一声,转身回帐篷里躺下。
躺了一夜,中途喝了,摸了点白馍馍啃了,却还是睡不着。她一闭上眼,就是张赐那意乱情迷的模样,那看她的眼神让她都觉得害怕。
到底是何人给他下了这毒,下这毒的人是什么目的呢?而且能给他下毒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啊。陈秋娘分析前因后果。分析得让她自己都觉得胆战心惊。
于是,这一夜,陈秋娘就翻来覆去,睁着双眼看着漫漫长夜过去。
天刚微微亮,她就翻身而起,穿戴整齐,将被褥叠放整齐。静静等待张赐的召唤。果然。过了一会儿,帐篷外就有了动静。
“对不起,陆公子请留步。”侍卫朗声说。
“我是奉二公子命来请苏姑娘过去的。”陆宸说。
那侍卫大约是看了什么信物。便没有再为难,径直放了陆宸过来。陆宸一挑开帘子看了看屋里,便是一笑,说:“看来你是整宿没睡。”
“我认床。”她气定神闲地说。
陆宸呵呵笑。说:“前日里不知是谁睡到了晌午。”
陈秋娘垂眸不语,只整了整衣衫。拿了自己的包袱,施施然站起身来,问:“二公子可有起身了?”
“他料定你没休息,便让我一大早来请你过去用早饭。”陆宸说。
陈秋娘提着包袱就率先走出了帐篷。大步往张赐的帐篷走去。陆宸连忙跟上来,低声问:“你担心他?”
“你这不废话么?”陈秋娘白了他一眼。
陆宸抿抿唇,说:“他说你这人多疑。多心。又太聪颖,必然会分析到让自己寝食难安的。”
陈秋娘垂眸。脚步一顿,叹息一声,说:“他便是真懂我了。那又何必瞒了我。”
“难道把你留在那里,吃了么?他是爱惜你。”陆宸反问一句。
陈秋娘何尝不是张赐是爱惜她,才竭力控制自己,尔后将她赶走。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他的心思,只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能算计了张二公子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了。你们可有查出来?另外,他的毒解了没有?”
“都敢见你了,自然是解了。”陆宸说,尔后又一脸坏笑地说,“其实你是想知道怎么解的吧。”
陈秋娘被说中心事,低头冷哼一声,说:“谁有你那么无聊呢,我只是担心暗算他的人。”
陆宸嘿嘿笑的当口,那五小姐在马车那边喊:“表哥。”陆宸脚步一顿,立刻就说:“这都到门口了,你有什么话去问你的佑祺。”
“行了,行了,去陪你的芳华妹子吧。”陈秋娘不耐烦地挥挥手,连忙加快脚步就往张赐的帐篷里去了。
陈秋娘挑开帘子走进去,张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主位上。他今日是一袭戎装在身,发冠整齐,神情安宁。他看到陈秋娘进来,便指了指客座,说:“坐下吃早餐吧。”
陈秋娘听到他这句话,就有点莫名生气,心想:我这样担心你一夜,你也是知道的,见了面也不知道跟我说一说情况么?
所以,她没有听张赐的吩咐到客座上坐下,而是将包袱放到客座上,端了一碗粥,拿了筷子径直走到张赐面前,一屁股在她案几旁边的垫子上坐下来。她坐下来也不吃东西,只是瞧着张赐。
“怎么了?”张赐问。
“昨晚的事,不给我个解释么?”陈秋娘很平静地问。
“你那样聪敏,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他回答。
陈秋娘垂了眸,简直有想跳起来捶这男人一顿的冲动。不过,她还是按下自己莫名的怒火,说:“你明知道我担心,你就任由我担心么?我再聪敏,也只是猜测,任何的事,我要亲耳听你说。旁人说的,我自己猜测的,都做不得数,你懂不?”
张赐一脸讶异,说:“我以为你知道了,就不必说了。”
陈秋娘黑了一张脸,闭目不看他。张赐立马就低声说:“好了,是我错了,从前,我那些师父都是教育我言多必失的。所以——”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说正事。”陈秋娘一颗心悬了一夜,一晚上没睡觉,这一起床就火急火燎地赶来见这家伙了。他居然还不告诉她昨晚的事情,她这一股子的火就噌噌冒。
张赐立马说:“好了,好了,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都回答你。”
“你中媚毒了?”陈秋娘也不客气,径直就问。她本来觉得这句话也没啥的,熟料张赐听闻她这么一问,神情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将脸别在一旁,点头说:“是。”
“解了?”陈秋娘问。说实话,她私下里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虽然她很清楚这种大户人家的孩子早就不可能是什么处了,因为身边会有暖床的丫头什么的。再者,作为九大家族的族长,必然要通晓男女之事的。
张赐点点,陈秋娘也不好直接问怎么解的,便是委婉地问:“你带了景凉来?”
“没有。”张赐摇头。
“那怎么解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
她问出这个问题,就觉得惴惴不安,怕被张赐看出来,好在有前面一个问题的铺垫,张赐觉得这个问题很正常,便径直回答:“找那个下药的人拿解药啊。”
“呀,是哪个兔崽子不知死活,竟敢对你下药?”陈秋娘很是惊奇。其实她惊奇的是谁敢动张赐,而且这手法也颇为高妙。
“丫头,你说话客气点。”正在这时,有人一边说,一边挑帘子走了进来。来人身材瘦削,国字脸,留了髭须,一身蓝布的长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那样子,应该是四十多,不过也许有五十多,因为他头上是道士的绾发。
“哪里来的道长呢。”陈秋娘朗声问。张赐却已起身拱手一拜,说,“师父。”
那老头一摆手,说:“别啊,我只是尽我的义务,虽教了你,却没有师徒情分的。”
“但在佑祺心中,你是我师父。”张赐恭敬地说。
原来是张赐的师父,陈秋娘赶忙站起身来,说:“原来是二公子的师父。必定是高人,请恕苏樱方才冒犯了。”
“哟,这苏清苑的弟子却也知道守礼了。”那老头阴阳怪气地提到了她的师父。
“道长这话就说得甚为无礼了,对人子弟骂人师,这可不是大家所谓。”陈秋娘反驳。
那老头撇撇嘴,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说:“就知道苏清苑的徒弟肯定都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这脾气,我倒是挺喜欢的。”
这话说得陈秋娘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接口。张赐见那老头坐下,却还是恭敬站在那里,说:“师父,你此次前来,可有别的指示?”
“你是我的族长,我指示啥?你这家伙,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不爽快。”老头袖子一挥,便转向陈秋娘问,“苏丫头是吧?”
“弟子苏樱。”陈秋娘很恭敬地回答。
“苏丫头啊,你喜欢张赐么?”老头径直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未完待续)




食色生香 第265章 张赐的心事
老头径直就抛了个重磅炸弹出来,陈秋娘一愣,随即脸就滚烫,不由得低头瞧着白瓷碗里的米粥。
“哟,苏清苑的弟子也会害羞么?”老头打趣。
陈秋娘瞧了他一眼,说:“道长这话就更不中听了。我师父只不过是瞧不上这世间的虚名罢了,至于礼数,我师父比谁都懂。再者,苏樱也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道长横着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因为那道长就坐在旁边瞧着她,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苏丫头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老头看她停了下来,反而出声来催促。
陈秋娘嘟了嘴,说:“不说了,道长根本是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这丫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给我弄了这么多长篇大论,也没曾回答我半个字呢。不地道的丫头。”老头亦撇撇嘴,食指指了指陈秋娘,兀自端了桌上一杯米酒喝了下去。
“那是因为道长你那问题根本就没法回答啊。”陈秋娘说。
老头将酒杯放下,啧啧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那么多废话啊。我道你是苏清苑的关门弟子,想必是学到了你师父的不拘小节,没想到也是这样迂腐。”
“随你怎么说了。”陈秋娘嘟囔了一句,便低头喝粥不理会这老头。
老头却是呵呵笑,说:“苏丫头,我这问题如何就不能回答了?我再问问你,喜欢不喜欢张赐?”
“道长。二公子人中龙凤,是个女子都会倾慕于他,你这话问得很多余了。”陈秋娘见这老头还咬着这个问题不放,于是就用了一种打太极的话语搪塞过去。
老头呵呵冷笑了两声说:“丫头有胆量问他中媚毒谁帮他解的,没胆量承认自己喜欢他了。”老头说着还瞧了张赐一眼。
张赐站在一旁,面露难色地喊了一声:“师父,我这次只是请了苏姑娘前来帮忙的。您老就别捣乱了。”
“我捣乱?”老头斜睨了他一眼。不悦地说,“你要能让我省心点,我连出现都不出现。我还捣乱什么?”
“师父,这种事,我自有分寸的。”张赐语气很是恭顺克制。
老头却是摇摇头说:“你若有分寸,我还来作甚?原本那一年。我们五个老头就是已死之人,若不是你事先偷梁换柱。谋定后动。按照家族的法则,我们五个早就是一堆枯骨了。这么些年,得蒙你那时的谋略苟活于人世,过了这么些年逍遥自在的日子。你另外几位师父亦是想你八岁就有那样的心思。之后总是不让我们担忧了。谁知道你呀,唉!”
老头说到此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住地摇头。陈秋娘一边喝粥,一边琢磨这老头的话。似乎是在说这九大家族族长的师父在族长继承族长之位后,会被处死。但张赐早就做了部署,他的五个老师就活下来了,这些年都活得很逍遥。而这个老头这次冒险来见张赐,是因为张赐做了让他的师父们担心的事。
“二师父,我真的有分寸的。”张赐依旧是恭敬的语气。
“你有分寸,你会与那女娃纠缠不清乱了方寸,连长老会那几个老家伙都算计不过?你有分寸,这将近三年的时间,你都在做什么?”老头横了眉,一脸的失望。
张赐面目依旧平静,说:“让师父们费心了。佑祺十分抱歉,还请师父们不要担心,要相信你们的弟子。”
“孩子,我今日是代表你另外四个师父来的,当然也是我自己想来的。你听师父一句劝,事情过去快三年了,岷江水湍急,当时找不回来,那就是去了,你何必苦苦等着啊。”老头说到此处又是一声长叹。
陈秋娘这会儿总算明白这老头说的是三年前她跳江之事,他们定然是觉得张赐受了这件事的影响太深,不应该如此。
“她说过会在我身边的,她叫过我等她的。”张赐说。
“佑祺啊,你相信她的话么?”老头蹙了眉,理着髭须询问。
“我信。”张赐很笃定地回答。
老头摇摇头,说:“我却是不信的。自从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动用私兵、火器攻打竹溪山,我和你另外几个师父就隐隐觉察你这孩子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果不其然,不久之后,这女娃落入岷江,你就变了。变得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这一睡觉就被噩梦惊醒啊。”
“师父,你莫要说了。我现在还不能全部对你们讲,但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一时冲动,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还请师父回去吧,蜀中到底危险。那些人经营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会些许的手段。”张赐立刻打断了老头的话。
老头一摆手,说:“你莫急,你的性子我知道,你一旦决定了,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我也不想做无用功,我今时今日前来,只是想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至于最后如何,完全看你的造化。这人世间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不破的劫。”
老头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张赐亦没有反对的理由,便是很恭敬地在老头面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说:“佑祺聆听师父教诲。”
“孩子,我今日就倚老卖老一回了。”老头亦正襟危坐。
陈秋娘看这一老一小相对而坐,正正经经的样子,像是老学究在教孩子规矩似的。老头清了清嗓子,将道袍理了理盖住盘起的双腿,这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来蜀中不是一日两日了,起先来了,便是四处去打听那女娃的事。那女娃的确是才貌双绝,又聪敏得很。对你亦真说得上以命守护。若说这世间有谁配得上你,便是她最配你了。”老头说到这里,便是轻叹一声,继续说,“可是孩子,那有什么用呢?她总归是去了,你却还是活着的。”
“师父。她叫过我等她的。她说只要我好好活着,她就会回来的。”张赐略略倾身,低声回答。
老头眉毛蹙起来。如同一只粗大的毛毛虫,他略略摇头叹息,说:“她那样的玲珑心思,在那桥上。定然是看清楚了你当时的处境,亦知道你对她一往情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她去了。她肯定是为了让你能活下来才那么对你说的了。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陈秋娘听这老头这么一说,心里一惊,暗想:呀。这老头竟然是我的知音啊,只可惜她列举了好多的证据,足以让张赐相信她的话了。
张赐听老头那么一说。便是忽然转过来瞧陈秋娘。陈秋娘猝不及防,端着碗一愣。问了一句:“怎么了?需要我回避么?”
“不需要,你继续吃。”张赐又转过脸去,继续恭敬地长身跪坐在老头面前。
老头也是不明所以张赐为何要在这个时刻看身边这个少女,他便也顺势瞧了瞧陈秋娘一眼,尔后似乎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丫头,你回避回避也是好的。”
“不要。二公子都说不用回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陈秋娘立刻回绝。开玩笑,她可要在这里听第一手的八卦呢。
“不懂规矩,我这是为你好。你快点回避。”老头催促。
“不要,我知道你想什么。”陈秋娘眨巴着眼睛。她大概已经猜测出这老头的意思了。这老头大约觉得自己的徒弟在江丹枫跳入岷江之后,再也没有对任何女的有过好脸色,更别说多说几句话了,而今忽然对她有了好脸色,还在帐篷里商讨那么久,必定是对这少女很有兴趣的。那么,何不以这个女娃为突破口,让他跟这个少女在一起,渐渐地就会忘记那个人了。
“你知道我想什么?”老头一脸惊讶,随后又笑了笑,说,“你诓我。”
“我诓你做啥呢。我真的知道。”陈秋娘扯了丝巾擦了嘴吧,尔后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手,一边整理自己的包裹,一边回答老头。
“那你说说,我想什么?”老头对陈秋娘来了兴趣,便将训斥张赐的事也暂时搁下了。
“不就是‘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这种事么?”陈秋娘笑嘻嘻地说。
老头斜睨她一眼,笑着说:“鬼精鬼精的,你这丫头,还真让人喜欢。”
“道长啊,你可千万别歪楼了,你继续训徒弟。我在一旁,保证不出声。”陈秋娘这会儿很乖巧地正襟坐到客座上去了。
“哎,丫头,你想不想做我徒弟的夫人呢?”老头不依不饶,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吓人的话。
陈秋娘瞧了瞧张赐,叹息一声,说:“道长,你别把我往坑里带啊。你不能为了你徒弟的幸福,就来诓我啊。”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怎么诓你了?”老头很是不满地说。
陈秋娘双手合掌,阿弥陀佛一句,才说:“二公子人中龙凤,要钱有钱,要才有才,要姿容有姿容,要武功有武功。总之一句话,简直是每个女子的理想夫君了。但关键是二公子有夫人了的啊。”
“那丫头福薄,现在不是只有一个牌位了么?”老头立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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