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陈秋娘满脸笑,说:“我说的实话,而且你也不要生出将我擒住,或者将我趁乱打死的心来。因为我不容许。另外,别狡辩,相由心生,你那眼神,啧啧——”
定弦原本想说点什么分散这女人的注意力,然后一击击中。但这女人仿若洞悉了她的一切想法,让她丝毫不能动弹。不能动弹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匕首就在脖颈之间,更因为定弦发现自己有点提不起劲儿,整个身体在往下坠。
“你,你干了什么?”定弦问,强行支撑将要滑下的身体,不让那匕首划破自己的喉咙。
“我师承浮光公子。”她微笑,看了看旁边香炉里缭绕的熏香。
“你,你好卑鄙。”定弦所能说出的就只有这一句。
陈秋娘冷笑,说:“原本我不确定我的怀疑,不过你的段位太低,眼神藏不住。”
“你以为这种略略迷幻的香就能对付我么?”定弦觉得真是好笑,她好歹也是功夫不错的人。
“我也没打算用这么普通的香料来对付你。所以,我分散你的注意力,让你喝粥,还在这匕首上抹了别的东西。”她声音温柔,却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这女人的性命,再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背叛了张赐,无疑让他陷入了危险。
然而,她不愿亲手沾染上血腥,所以点了熏香,又在这刀上涂抹上了让人身体麻木的汤药。定弦只觉得身体麻木下去,整个人软软地倒下去,她看到那个女人俯身下来,那匕首还在她脖颈之间,低声说:“我不取你性命,但自有人取你性命。不过,若是二公子有什么不测,我会亲自用最残酷的刑罚送你上路,你放心。今日,我就先取了你的手脚。”
定弦身体麻木,连发音也困难,但她还是听到了这女子的话语。这一瞬间,她觉得这女子像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魔。明明是世间最绝美的容颜,但说出的话却是这样可怖。
定弦这一生虽然从小就受尽了父亲正房的欺负,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又被长老会胁迫,但到底没有遇见过什么真正的危险,也不曾有人给予她这样巨大的恐惧。
没有了手脚,自己不就是人彘么?
这真是太可怖的事。这个妖魔一样狠毒的女子就是二公子觉得适合他的人么?二公子喜欢的是这样的人么?从前,她良善,想若是二公子也中意她,那就是背叛了那群老家伙,自己为他而死也是值得。可他说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类人。
她以为他喜欢的人必定是温婉贤淑、绝色无双。可是,她没想到这女子这样狠毒、狡诈。
定弦在这瞬间感到绝望,觉得被欺骗了,交织着恐惧,让她竭力地叫了一声:“不。”
虽然她用尽了全力,但声音还是很嘶哑。
“作为人,不管男人女人,能做,就要能承受后果。在你背叛二公子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陈秋娘一边说,一边拿了她背包里随身携带的丝缎的绳子将她的手脚绑起来。是的,她的武力值不高,只能靠智力和细节来取胜。
她不想取了这女子的性命,但怕日后会对自己与张赐造成致命伤,不能让她就此走脱。
“你,你心如蛇蝎,公子,公子知道,不会——”定弦竭力挣扎。
“这不用你操心。”陈秋娘恨恨地说,将一大团布条塞入她嘴中,将她绑了个结结实实,终究还是没有废去她的双手双脚。只是写了一封短信放在桌上留给萧与月。然后,她易容成定弦的样子,在月的防备中说要出门去打探一下消息。月神情防备,显然并不太相信定弦。但定弦拿了夫人手信,月就没有说什么。
离开了别院的陈秋娘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行进路线以及多次的易容,最终以一个卖担子汤饼的驼背老头的姿态出现在了汴京街头。
汴京接头,哑巴驼背老头挑着汤饼担子走街窜巷,摇着手中的破铃铛吆喝,眼观着各大权贵的动向,亦看着汴京城的异动。
她不打算跟任何人接头,亦不打算倚靠任何人,她要把自己彻底隐藏起来,在最有用的时候出现。如果实在无法逆转可能的注定,她要做的就是报仇。
此时,挑着担子走在街头,陈秋娘想到报仇二字,终于明白武侠小说里那些以报仇为终身目标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如果你没有想过报仇,那只不过因为你不曾被迫失去过至亲与挚爱而已。
陈秋娘看着繁华高楼边角那白晃晃的日头,微微眯眼,在心里低声说:张赐,我已这样爱你。没有你,我的生命便没有任何意义。(未完待续)r655
食色生香 第316章 汴京风云(三)
汴京的春日,日头白晃晃的,有一种烟尘味。熙熙攘攘的人群显示了即便是在乱世,京城亦自有一番气质。陈秋娘化作一个驼背的老头摇着铃铛叫卖汤饼,在这暗潮汹涌的汴京踯躅前行。
她没有相信之人,没有任何人给予她靠实的消息来源,也没有任何的势力可以倚靠。她也不知道张赐到底如何,身在何方。她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一场仗到底结束了没有。
陈秋娘几乎每分钟都会想到张赐可能有危险,心疼得不行,但她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坚韧潜伏下来,告诫自己要冷静。
在卖了三日汤饼之后,她化作了一个切姜丝的大妈,进入了赵光美的府邸后厨做事。在日落之后,再度易容为王府的管事,在王府里打探宫中的消息。虽然陈秋娘知道让戴元庆一直提起的赵光美最终还是会死在他二哥的手里,但起码这个有作为的王爷在他大哥在世时,还是颇受重用,他不仅参与朝廷的大小事务,还亲自带兵杀敌,是个文武双全的男子。
当然,他亦因为他的出色注定了悲剧,这是后话了。至少目前,赵匡胤还活着,他还叫赵光美,还没为了避讳赵光义而改名赵廷美。
陈秋娘在厨房切出了均匀细腻的姜丝,秀了一把刀工之后,于晚饭后,易容化作洒扫的小厮,奉命却打扫赵光美的书房,但书房里除了一些古文典籍,诗词文章之外,根本没有关于朝廷事务的只言片语。她不死心地查探暗阁、机关,却也一无所获,反而是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引得安静的魏王府折腾了大半宿的捉刺客。最终,因为根本没找到刺客在何处而不了了之。
陈秋娘返回了住处,依旧易容成切姜丝的大妈,又在魏王府消磨了一个白日。到了晚饭过后,等人都睡下,她身着夜行衣刚出了下人房的院门,还没开始查探。就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紧接着有人在急促地敲魏王府的大门,引得周围的狗都叫了起来,叫声此起彼伏。
陈秋娘赶快藏匿于一处花丛里。听得魏王府的管家在喝问:“外面谁在敲门?”
有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厮回答:“回禀管家,来人说是宫里来的,有急事找王爷。”
管家一听是宫里来的,立刻就吩咐速速快门。我这就去通知王爷。这边厢管家才走了几步,赵光美已大步到了院落里。问:“可是宫里来人了?”
“正是呢,王爷,小的正要来通报的。”管家鞠躬说。
赵光美一边摆手,一边系腰带。说:“快备马车,深夜来此,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本王要即刻进宫一趟。”
“是。”那管家得令,立刻就吩咐了旁边的小厮去准备马车。
而这时。那宫里来的使臣已到了近前,先是客套地拜见了赵光美,尔后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刻不容缓,太后与皇后这才让小的来找魏王到宫中商议。”
“可说了是何事?”赵光美问了一句。
陈秋娘也竖着耳朵听,却只听到来人回答:“王爷见谅,此事干系重大,太后与皇后又怎么会告知小的呢。”
“谅你也是不知的,你且前面带路,本王即刻进宫。”
赵光美说着,只接了管家递过来的佩剑,就匆匆出门了。陈秋娘听这对话,料想必定是极其有价值的消息,可惜时间太短,没办法混入宫中。
不过,赵光美总是要回来的。他一回来,定然有部署。只要他一部署,陈秋娘就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秋娘想得很乐观,可惜赵光美到了天明时分都没有从宫里回来,整个魏王府安静得可怕。陈秋娘化作了一个洒扫的小丫鬟,装模作样在院落里打扫,时不时看看管家,只见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神情焦急万分。
“也该回来了吧。”管家到了晌午时分已经有点自言自语了。
陈秋娘看这情况,更肯定汴京绝对有大事发生。而她直觉这件事肯定与张赐有关。一想到张赐,她就迫切想要见到他。
于是,她趁人不备,从魏王府出来,易容成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提了一个装着鸡蛋的篮子,碎花的布盖着在宫墙附近转了转,摸索了一下可能进宫的路线与方式。摸索了半日,也找不到什么好线索可以进入高墙深院的内宫。
不过,陈秋娘在街上转悠的当口,发现了汴京御林军在大换防,仿若很多御林军都被调往了城墙。
难道有反贼知道赵氏兄弟在攻打南边,特意来端赵匡胤的老窝的么?可据历史记载,这个时刻,赵匡胤也没有忘记拱卫汴京安全,早就派了潘美暗中驻扎、防备着的。但看御林军行色匆匆,街上人心惶惶,再加上赵光美昨晚深夜入宫,汴京危急的情况大约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不行,必须要入宫一探究竟。而进出后宫最频繁的莫过于后宫采买。陈秋娘在周遭转悠半日,终于只瞅准一支宫廷采买队伍,将其中一个小宫女绑了,易容成小宫女的模样,跟随采买队伍进了后宫。
这是陈秋娘第一次见到汴京的王庭。在那个时空,开封早就是一个现代化的都城,加上历史上几次大型的战争,开封王庭早就毁于一旦。而后,开封又经历了天灾,旧日的开封早就沉在了地底,而在那个时空的开封不过是在旧开封头顶上的一个年轻的现代化新城罢了。
所以,陈秋娘与酷爱历史的戴元庆相爱,一起四处旅行,却也只是看过北京的王庭,长安的皇宫,却不曾见过开封的帝王宫,尽管戴元庆说北宋的开封在宋初的战争之后就成了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
而今,陈秋娘亲眼见到了开封的帝王宫。说实话,大约是唐末宋初这一段时间战争太频繁,汴京城几次易主,再加上赵匡胤确实穷得叮当响,这宋王宫与北京故宫和长安的大明宫相比,简直寒酸得不成样子。什么碧瓦飞甍,高墙深院都有点跟这皇宫不太沾边,花园也做得不太用心,那些花草也开得无精打采,仿若昭示着主人的心不在此似的。
陈秋娘跟着采买的队伍去了货仓,而后就趁人不备又易容成小太监,四处走动了一番,才寻到了皇后的住所。此时此刻,皇后正携了年幼太子端庄地坐在主位下,而主位之上就是那位简直神经病一样哭着喊着要大儿子把皇位传给二儿子的杜太后。
杜太后戴了巨大的头冠,坐在主位上,拢着宽袖,一脸焦急。
“母后,您且放心。孩儿已做部署,再加上皇上先前安排的潘将军,定能抵挡来犯的敌人。”赵光美拱手安慰。
陈秋娘躲在帷幕后面,这才瞧清楚了传说中文武双全的魏王。据说这位魏王文武双全,与大哥感情极其深厚,因自己母亲抽风之举,他的二哥继位,最终怕他效法,将他灭了。当然,这是后话。如今,这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文武双全的男子正站在那大殿之下。
“话虽如此,但北汉与辽人勾结,皇上与你二哥都在南边,曹将军、张将军等多位将领都在外。哀家怕潘将军一人以及那少许的兵力挡不住敌人。”杜太后叹息道。
皇后与太子还是没有说话,只低眉顺眼端坐在旁边。赵光美对太后拱手道:“据探子回报,辽人最近亦动荡不安。辽国皇帝身体欠佳,有归天之兆。按理说,他们不会在此时大兴兵祸来犯。可能其中有诈,母后稍安勿躁,且待探子回报。”
“哼,也许辽人皇帝病危,只是敌人的诱骗之计呢。再加上北汉——,这汴京城岌岌可危。”杜太后仰天叹息。
赵光美大约觉得杜太后说得在理,略略沉默了片刻,才又说:“还请母后稍安勿躁。一切自有孩儿。若真是危急万分,孩儿定与汴京共存亡。”
杜太后忽然怔住,瞧着大殿之下的赵光美,长叹一声,擦着眼泪喊:“光美啊,这汴京安危就靠你了。”
“母后一宿未睡,皇后也是辛劳了一宿。还请二位稍事休息。一切交给光美。”赵光美略略转身,向杜太后与皇后拱手行礼。
也因他转了个方向,陈秋娘这才看清了赵光美,果然如同历史传言中的一般英武不凡,难怪赵光义会在做皇帝之后,首先就要对付他。
“儿啊。”杜太后大喊一声,颤悠悠地从高高的台上下来,拖着大摆衣衫捧着赵光美的脸,一脸不舍的样子。
陈秋娘已看不下去,便悄悄退了出去。后宫之后,增派了不少护卫,护卫与太监宫女来来去去。因汴京城岌岌可危,谁也没心思去管旁边人的事。陈秋娘便在这皇宫里自由了许多。
不过,辽人铁骑直逼汴京而来。在辽景宗病入膏肓之时,敢大兴兵祸的只有萧燕燕,而在此时此刻能说动萧燕燕,并且能说动耶律休哥等人出兵的,怕只有江帆了。
江帆,他这一招大手笔,分明是围魏救赵。这一来说明汴京城的情况十分危急,二来则说明江帆是真心帮张赐。
陈秋娘想到江帆终于毫不犹疑地站在了张赐这一边,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汴京阴云密布的形势终算是见得到一点日光的苗头了。(未完待续)
ps:可能还有几更,我不确定啊。但是肯定有更。
食色生香 第317章 汴京风云(四)今日第二更
陈秋娘又经过几番改装,在宫中待了一日。在这一日之中,她多次于皇后与杜太后的寝宫转悠,因此打探到了不少第一手消息。
赵光美已率了御林军与来势汹汹的辽军于汴京城外进行了激烈的交战。辽军之前亦是以几千人的骑兵拖住了潘美,而其余军队则轻装简从直扑汴京而来。与此同时,北汉亦出兵与辽兵一起夹击潘美。一时之间,潘美分身乏力,面对辽兵直扑汴京束手无策,只得派出一批批的传信兵八百里加急往汴京与南边送急信。但这些传信兵全都在出城不久之后,皆死于非命。
不到半日,辽兵如潮水涌来,赵光美不敌,退守汴京城。杜太后卸了厚重的头冠在寝殿里走来走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秋娘只隐约觉得这已与熟知的历史不一样了,但无论如何。如今是辽军兵临城下,接下来就要看事情如何发展了。此刻,再呆在杜太后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她决定要在这时刻去见一见费小怜。至于去见费小怜的原因,一是因她向来对这个女子的喜欢,想看一看费小怜与陈秋娘到底有多么相似;二是她毕竟占了费小怜女儿的身体,去看看陈秋娘的母亲也是应该的;三则是费小怜目前是赵匡胤最宠爱的妃子,也许从她这里可以知道些什么。
宋皇宫并不大。陈秋娘化作小宫女,几番言语探索,就打听到了费小怜住在西边一个小院落里。她避开了众人,便入了这小院落。
小院落是四合院子,院中种了不知名的树,开了芬芳的花。院落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宫女在井边洗菜,有个小太监在正厅门口打扫。
陈秋娘敲了敲门,那门口的小太监很警觉地问:“你是哪个宫的?何人?”
“婢子是御膳房的。说是费贵妃需新鲜鸡蛋补身子,便命了婢子送来。”陈秋娘扬了扬手中篮子。
“你是何人?我却是没见过你。”小太监持了手中扫把很是防备地问。
“婢子是新进宫的宫人,才来了三日而已,小哥自然不曾见过。”陈秋娘还在门口说。
“秋月,你去把鸡蛋拿来。”小太监吩咐了洗菜的一名宫女。
那宫女在清水里洗了手。掏了手帕擦干净手。接了鸡蛋篮子,便说:“你且等着,稍后给你篮子。”
“有劳姐姐了。”陈秋娘笑嘻嘻地说。
那秋月也没正眼看她一眼。提了鸡蛋转身就走。陈秋娘却喊了一声:“姐姐稍等,婢子还有一句话要带给娘娘。”
“什么?”秋月忽然转身,眸露凶光,厉声喝道。
“就知你这小贱人眼生得很。定有古怪,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小太监说着就要拿扫把扫了过来。
陈秋娘作势护着头。故作惊恐地连连喊冤枉。那小太监只是吓吓她,也没打下来,只问:“如何冤枉你了?平日里可没人敢在这里多话的。”
“正因此,婢子在来的路上才犹豫再三。但见二位姐姐与小哥还这样安闲。想必娘娘是不知汴京危了。所以,才想告知娘娘一声。”陈秋娘哭着说。
“你说何事?”小太监仿若有些不相信似的。
“婢子,婢子听说。辽人,辽人兵临城下了。”陈秋娘压低了声音。
“乱嚼舌根。扰乱人心,五马分尸了你也不为过。”小太监板了一张脸。
陈秋娘哭丧着脸说:“外面人人自危。宫内人虽不知何事,却亦看到御林军调动,这事假不了。”
“你这小贱人语无伦次的。一会儿说兵临城下,一会儿又说宫内人不知何事,那你又从哪里得知?我看你分明是想在这醉香宫撒野。”那叫秋月的宫女厉声喝道,扬起一只手作势就要扇她一巴掌。
陈秋娘便是哭了出来,喊:“是婢子多嘴了,婢子不说了就是,秋月姐姐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啊。”
“你别吓她了。瞧着都要吓坏了。”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宫女温柔地说。
“春花,你别心善了。这宫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谁晓得这幅嘴脸是如何装出来的呢。”秋月冷声道。
陈秋娘却是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婢子不说了,婢子不乱说话。求姐姐给婢子篮子,婢子马上走。”
“秋月,你却是吓坏她了。她这会儿不肯了。”那小太监摇摇头,换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神情,很温柔地对陈秋娘说,“你且别怕,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秋娘抽抽搭搭哭着,一副被吓着的模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论对方如何的威逼利诱,她亦不肯说。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有温柔清脆的女子声音朗声说:“秋月且带了她进来。”
“是,娘娘。”那秋月十分恭敬地回了话,转过来就威胁陈秋娘,“娘娘要问你话,你却不要失了礼仪。这宫中谁人不知娘娘是最得宠的呢。”
陈秋娘依旧抽抽搭搭地哭,只是比先前哭得小声。那小太监板了一张脸,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娘娘最是和颜悦色,你却也别惹恼了她。这会儿快不要哭了,去见娘娘须得守了礼节。”
“嗯。”陈秋娘还是抽抽搭搭地回答,一边跟那小太监往里屋走,一边抹眼泪,等到了里屋,她也是止住了哭,低眉顺眼地站在了正厅中央。
“方才本宫在屋内小憩,听闻你们吵吵闹闹的,所为何事?”费小怜开口询问,声音清脆如同环佩撞击的声音,甚是悦耳,又加上她说话本身就很温柔,让人听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陈秋娘低着头暗自感叹,孟昶能为这女子遍种红色栀子与木芙蓉,专房之宠,果然不仅仅因为那一张脸了。这声音一听就是绝色美人了。
“回禀娘娘,是这送鸡蛋前来的小宫女乱嚼舌根,说什么外面乱了。”秋月见陈秋娘还愣着,便抢先回答了费贵妃。
费小怜“哦”了一声,问:“外面如何乱了?”
陈秋娘只顾摇头不说话,费小怜却是从椅子上起来,莲步轻移到了她面前,温柔地说:“本宫这醉香宫人员较少,却都是本宫心腹,且对外人到底是防备的。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也是不会饶了你的。”
这女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等,明明是很温柔的话语,听起来就是彻骨的寒。陈秋娘暗暗佩服这费小怜难怪在国破家亡后,以亡国皇妃的身份还能得到赵匡胤的专房之宠。美貌是其次,这只智慧怕才是可怕得很。
“婢子明白。”陈秋娘还是低头站着。
“既然明白,你且说来。”费小怜说。
陈秋娘这才瞧了瞧秋月与那小太监,才说:“婢子不敢说。”
费小怜冷笑,尔后就对秋月与小太监说:“你们且退下,本宫亲自问她。”
“娘娘不可,小心其中有诈。”秋月春花同时喊道。
“放肆,这宫中何时轮到你们做主了?本宫难道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么?”费小怜厉声喝道。这声色俱厉的模样与方才的温柔样大相径庭,竟然陈秋娘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秋月春花以及小太监三人不得已,只得告退。待三人告退,费小怜便说:“你且速速说来。”
“娘娘,婢——”陈秋娘才说了这三个字,费小怜就冷笑说,“你别告诉本宫,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既不愿意,早先就不该开口。你早先开了那个口,本宫却从头到尾都瞧着的。你却处处牵着秋月他们的鼻子在走。”
费小怜果然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陈秋娘佩服不已,便拱手说:“娘娘大慧,洞察力超群,婢子佩服不已。”
“别绕圈子,说,你的来意。”费小怜说。
陈秋娘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瞧这位赫赫有名的美丽女子。此刻,大约是因纪念孟昶的缘故,她一身素白,头上也是一柄发簪绾发髻,并没有别的环佩朱钗。但就是这一身素服,让陈秋娘觉得费小怜果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肤若凝脂什么的形容都没法描绘出她的风情与美貌,就是那娇羞如同花蕊的比喻也只能写出这女子五分的风神韵致来。费小怜如同静影沉璧,又如同空山新雨后的淙淙月光。总之,虽然陈秋娘与费小怜长了一张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的脸,但陈秋娘毕竟是还是孩子,未曾真正长开,还没有到全然的风华绝代。而眼前的女子,已然是全然盛放,美到了一种令山河失色,让人觉得时光都停止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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