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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在偏殿坐了一会儿,宫婢奉给她的是一盏蜜茶,暖暖的,带着一丝让人愉悦的甜意,武媚娘饮了半盏,便停下了,只如往日一般等传出公主收下花不见她的话。
殿中有烧炭盆,炭盆罩以编得极为精细的木架,摆在中央,既可取暖,可做装饰。武媚娘拢着手,背对着门而坐。
不多久,殿门被推开了,她转身,正与与那几名熟识的宫婢笑言,却意外的看到公主逆光而来,雪白的狐皮斗篷,面施薄粉,丽质天成,纤白明媚,乍然而临。
武媚娘愣了愣,忙起身见礼。高阳莲步轻移,坐在她的对面:“才人久候了。”
门仍开着,下了帘子挡风。武媚娘仍念着适才的一幕,心跳噗噗的,低着头,声音轻轻的,仿似恐惊了仙人一般:“只有一会儿。”
高阳好笑,忍不住逗她:“才人在我面前怎么总也不自在?可是我失礼于人,让才人心生厌烦了?”
武媚娘还没“色令智昏”,忙道:“岂是殿下之过?是我常来打扰,幸而殿下不嫌得入殿下门庭。”
高阳这才嫣然而笑,俯身执武媚娘之手道:“梅花初发,莫要辜负好时光。”
武媚娘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由于心中激荡,面上又欲极力平静,两相抵触,竟成了个面无表情:“蒙殿下厚爱,愿与殿下同行。”
高阳感觉得到她紧张的心情,不由觉得心情大好,好像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
长久的持之以恒终于有了回报,高阳为报武媚娘书房长久芳菲,邀她赏花。
“昨日赴魏王兄之宴,入厅之时,天尚晴,谁料一出来,漫天白雪纷扬,梅花也开了,我便想,若有人共赏,可就是人间美事。”高阳语气慢条斯理,听在武媚娘耳中又是心头一跳,这一日,不知被她撩拨多少回了。
偏生高阳不自知,世间尚世家,世家多名士,此时魏晋之时的风气还未消散,就是女子,也是放达高洁的多。她对阿武好一些是不错,但也没想太多,不过率性地凭着感觉来罢了,昨夜见魏王府那满园满枝团团簇簇的梅花,她就想邀阿武共赏了。
想就做了,她是公主,还要看谁的脸色不成?
武媚娘走在高阳身侧,顿时有些手脚都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不知怎么摆置才好,颇为局促,她应当也是大气之人,偏生,就是不知如何应这位殿下。
眼前便是一处梅园,园中有山有亭有蜿蜒流过的河。一到此处,便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近掖庭,武媚娘常来,对这里比高阳要熟悉的多。开始是高阳领着她,不久便是高阳跟着她了,渐渐的自在起来。
不知何时又飘起雪来,细细的小雪片,落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上,四处雪影白梅,枝干盘曲,虬枝倒悬,枯枝老树,疏影横斜,高阳穿梭其中,只觉满园兴味,绕过一丛矫若游龙般的树枝,便见武媚娘在前方朝她巧笑倩兮:“殿下,你快来~”
那边是一处浅滩,此时积满了雪,四面是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武媚娘站那处,目如秋水,色若春花,芙蓉如面柳如眉,浅笑吟吟。
高阳素来知道阿武生得好看,她以美召为才人,天下鲜有能出其右者,却从未如此时这般清晰的在心间回荡,阿武,竟是如此动人,令人神往。
她不禁快步上前,绣鞋踏在雪地,发出吱吱的响声,高阳笑靥粲然,走到了武媚娘的跟前,才发现阿武的眼神无比柔媚。
“前方有亭,本是坐观湖景的,但眼下水中覆雪,怕无好景致了,只是歇歇倒也无妨。”武媚娘自然地多了。
高阳弯唇脉脉的笑:“我令人置酒水。”
一场雪覆下,确是无甚好景致可赏了,但二人的心情一直是飞扬的。武媚娘也不似开始那般束手束脚了,她本善言,说起话来妙趣横生,高阳便一味侧耳倾听,时不时也插上一两句,本是很美好的,直到武媚娘发觉高阳的脸色不对,忧心道:“殿下面色似有些不对,可是有不适之处?”
高阳笑笑:“无妨,一点风寒罢了,睡上一夜,明日就好了。”
她那太过红润的面色让她的话听起来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武媚娘大着胆子,探手去碰高阳的额头,高阳不及躲避,兴许她潜意识中也没想过躲避,便由着阿武了。
顾不上体会掌下细腻润滑的肌肤,只一触碰,武媚娘便觉得自己的手都被灼了一下,心下不禁急了起来,既是想高阳殿下与她一同出来,若是病了,她难辞其咎,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揪心,怎么一直好好的,一同她出来,就病了呢。
她焦急道:“殿下快宣太医来吧。”
高阳不说话了,颇有种好兴致就打断的不悦。
温馨欢悦的气氛似乎随着那一句话戛然而止。
一旁的竹君是急得快跺脚了,出来前她便劝十七娘今日在殿中休息一日,莫出来了,可,十七娘哪是她能劝的住的!这下听武媚娘说了,忙冲她使眼色。
于是,武媚娘便明白了。
刚欲开口,便听得高阳淡淡道:“昨日才从魏王兄府上来,今日便病了,不是给人现成的话柄予人攻讦么?”让皇帝以为魏王对她做了什么?让太子以为有机可趁?让魏王以为她有意针对?
这两处,她躲且不及,哪会自去引火上身?
武媚娘一时默然了,她不知公主平日交际,却明白阴谋与算计是无处不在的。殿下高贵如斯,得陛下盛宠,却也不能随心所欲。
武媚娘忍了忍,终是忍不住:“那殿下就该在宫中安歇,怎么出来这冰天雪地里了呢?”
高阳瞥了她一眼,语生不耐:“不是说了莫辜负好时光?”
武媚娘哑然。
口鼻间的气息的确越发的烫了,高阳叹了口气,道:“看过景了,回罢。”扶着竹君的手,起身跟武媚娘道:“此处近掖庭,我便不使人送你了。”
说罢便走了。
武媚娘起身,看着那小小的人影众人的簇拥之下渐行渐远,不由以手扶额:这是因为玩到一半被打断了心生不悦?殿下,真是任性呢。
无奈之后,又有一种歉疚在她心中蔓延,她似乎辜负了殿下“莫负好时光”的好意。





重生之大唐 第二十一章
兴冲冲的开场,收尾略有些潦草。但也顾不上了,高阳到底没隐下她病了的事,当日回去还好,可一入夜便高热大作,高阳烧得都糊涂了,竹君不敢擅专,为难犹豫了一阵,咬咬牙,令人往甘露殿请示圣上,殿下若怪罪便怪罪吧。
皇帝一接到安仁殿的禀报,一刻不停的赶了过来,到安仁殿一看高阳已经意识不清了。见她没了往日活泼灵动的样子,一双柳眉深深得簇起,嘴唇抿得死紧,很难受的样子,皇帝不由也拢起眉来,先立逼太医给出个药方来,再问罪安仁殿的宫婢:“昨日还好好的与朕辞别,怎地今日就不醒人事了?”大有你们侍奉公主不尽心统统都要打死的架势。
一众宫婢吓得瑟瑟发抖,跪伏于地,莫敢开口。竹君深知公主不愿牵扯魏王,便在话中将魏王隔了开去,半句不提昨日:“今日晨起,公主见外面白雪皑皑,料想梅园必秀丽,便要去,婢子等劝阻不得,竟让公主受寒。”至于武才人,此时牵连到她并不是什么好事,竹君看得出公主待她与众不同,下意识地便将她家殿下其实是和武才人风华血月才使风寒加剧的事实隐去。
“无用!”皇帝怒冲冲地道。
众人求饶不止。
公主病中需静养,不能继续吵吵嚷嚷了,皇帝也有些烦躁,一挥手:“等公主醒了再处置你们!快滚下去!”
众人一听,心中擦汗:虚惊一场,没事了,公主才不会看着她们死呢。转身就连滚带爬地“滚”了下去,留了竹君几个在殿中侍奉。
皇帝不便多留,坐了一会儿,盯着太医开了药,盯着宫婢把万分艰难地给高阳喂了药,才走的,圣驾离去前,还嘱咐竹君:“公主醒来,先告于朕。”
高阳是第二日一早才醒的,只觉得躺进了个火炉里,烫得要命,偏生还怎么也出不去。睁眼,便觉得浑身无力,头晕脑胀,鼻子塞住了,喉咙也火辣辣的疼。
还好脑子没烧坏,还是清楚的。高阳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难受死了,阿武,这回是你欠我!她才不管是谁先执谁的手,也不管最后是不是人家给劝回来的,总之任性无需解释,小孩做得久了,殿下偶也有童心。
一向健康,从无病痛的高阳公主乍然一病,是一件不小的事,不止妃子公主们嘘寒问暖,太子、魏王、晋王三人一个不少的都派了近侍来慰问,再有宫外长公主、命妇、郡主都各有心意。
“好了好了,坐得远些,过了病气你也该吃药了。”高阳摸摸正拽着她的袖子瘪嘴欲落泪的晋阳的耳朵,笑着劝道。
晋阳不肯,就算没风寒,她也每日都在吃药的,孙思邈给的药方,一日也不敢停。见宫婢捧上药,她忙去端了过来,要喂高阳喝。高阳怕拒绝了她哭,便低头就着她的小手喝了,晋阳人短,看不到高阳的进度,倾得太快了,差点将高阳呛到。饶是这样,高阳也不忍心说她一句重话,晋阳还拎着手绢要给她擦嘴角的药渍,高阳也由着她,擦干净了,方道:“好了,看也看了,你回去吧,过会儿不定还有谁要来,堵在殿里,也憋闷的很。我过两日好了,就去找你玩。”
显然是不让她留了,晋阳只得包着一包泪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高阳看得好笑,让人将她宫外买的木偶给十八娘送去,哄一哄孩子。
晋阳公主走了没多久,韦贵妃携几位公主妃子们又来了,高阳觉得自己病了比没病的时候还累。
武媚娘是快入夜时候来的,那时安仁殿正好闲下来。高阳正要喝药,一听,笑了:“快请进来。”
武媚娘一进来,就见高阳不时地以目示意那琉璃药碗,武媚娘无奈,只得主动道:“我来服侍殿下用药罢?”
高阳做勉强状:“怎么好意思劳驾才人呢?这碗怕是凉了,竹君,换热的来。”说罢还朝武媚娘温柔的微笑。
武媚娘:“……”殿下意图你好明显。
药很快就换来了,武媚娘用一柄汤匙舀了,在嘴唇边吹了吹,喂到高阳嘴边,高阳皱眉:“烫呢。”
武媚娘很柔顺,依言又吹了吹,再送去,高阳满目歉然,若是嘴角的笑意能隐隐就更像了,她道:“凉了。”
武媚娘算是知道公主任性起来你就只能依着她,只得又舀了新的来,这回掌握的时间刚好,高阳仍不肯喝,叹息:“怕苦。”
武媚娘请托竹君道:“还请这位姐姐为殿下取蜜饯来。”
竹君面无表情的福了一福,退出去了,她知道她家公主就是想欺负人。
等竹君回来,公主又有新的话说了:“冬日汤水易凉呢。”
武媚娘一言不发的听她说下去,果然,公主殿下美目弯弯,笑着道:“才人为我尝一尝药罢?”
任谁一进来便受连番捉弄都不会高兴的,武媚娘心下有些生气了,但见高阳目含期盼的望着她,又气不起来了,不只是“不从她言恐见罪于她”,还有“她既期盼,我不忍令她落空”,哪怕明知公主是在作弄她。
就当是她病中无聊,给她解闷吧。武媚娘收回汤匙,自己抿了一口,从舌尖苦到心间,眉头都苦得皱起来了,高阳这才得逞一般笑起来。
看她一笑,好像一切都值得了,武媚娘无奈,眼中却忍耐不住得泻出几分宠溺来:“温热刚好入口,殿下就用了吧,不然就要错过时辰了。”进药是要按时辰的。
高阳总觉自己对阿武控制不住地心软,阿武对她又何尝不是?她也没换一碗新的,痛快地喝了。
竹君同情地望了武媚娘一眼,收拾了药碗下去。
另有宫婢来为高阳掩被角,往炭盆中又添了碳。
房中更暖了,高阳就这么靠着,与武媚娘说起话来:“你平日生活,可有不便之处?”阿武平日做些什么,她是不知道的,倒是记得阿武与一个徐姓女相好,可惜升了婕妤不能做伴了。
武媚娘回道:“一切都好。”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欲请托殿下,助她直上青云,来日必不负今日所付。
她目下的道行,在高阳眼中一点也不够看,高阳叹息,还需磨砺还需磨砺,说来还有的是时光,但高阳不知怎么就是操心,这样单纯可不行,这样一味只想着与安仁殿交好更不行,她没想让阿武一心侍奉陛下,但,她必要得到磨练,后宫这地方,若有贤后,能得安宁,若无贤德之人管教,便是个各显神通的地方,阿武,怎么可以这么单纯呢。她们有什么交情,她竟要将希望寄托于她?
说来说去,就是觉悟不够高,眼界不够宽。
高阳觉得她真是操碎了心,就这么谴责地看着武媚娘,武媚娘让她看得心虚,垂首不语。
“你说罢,你要什么?”高阳觉得有必要点醒阿武。
武媚娘有些事看不得太清,但很敏感,已听出公主话中含不满,如何敢言?
高阳便道:“你的心思,我猜不中全部,也知道个大概。”顿了顿,缓缓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谁。你一与我无助,二与我无益,今日我若应承了你,你反倒该生戒心。”
她一个公主,没事去扶持一个才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有什么事需通融的,寻韦贵妃不来得更为方便?韦贵妃之女临川公主早已向她交好,那一个是后宫之首,便利极了,她何须自去扶持一人?又不是想篡位,需有个忠心的妃嫔为她挟持皇帝,最好能软禁,再出道矫诏,由她全权摄前朝之事,待时机成熟,大权笼络,再令帝暴亡。
高阳想到篡位二字,自己心口先寒了寒,略有压力,不过若是内有奸妃(后),外有强援,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高阳又把自己寒到了忙将念头抛开,抬头去看武媚娘,只见武媚娘正低头沉思。
又过片刻,武媚娘起身,郑重而拜:“谢殿下教我。”
高阳这才展颜,道:“你能想通最好,欲行近道并无过错,的确应该灵活一些,但要紧的是万万别走偏了。我的确能助你成美人,成婕妤,乃至位列九嫔。但,这些不是你的,是我予你的。你的东西,若不是自己得来,而是他人赐予,那人家也随时可以收回,那并不是你的。我希望你所有一切,都是能牢牢紧握,而非暂时拥有。”
这称得上是良言诤语了,武媚娘全听到心里去,再拜:“谨记殿下之言。”
高阳弯唇而笑,拍拍榻道:“起来吧起来吧,哪儿就用得着拜来拜去了?”很希望阿武不止记下,还要深深体悟才好。
武媚娘起身了,心中一片清明,交心之语,很感动,但也很迷惑:“殿下何故提点于我?”
高阳便笑了,抚摸她的面容,就像上一世,阿武的掌心贴着她的面容,慢条斯理着道:“我看你顺眼,还要别的缘由么?”展露出她睥睨天下的霸气来。
旁观的竹君默默的别过脸去:殿下,不要这样任性啊,没看到才人脸都红了么?还低垂螓首眼波如水,这是娇羞了么?




重生之大唐 第二十二章
高阳一不留心就说得有些多了,武妩媚一走,她自己木木地呆了片刻,反省,怎么就说了这么多,正如武媚娘所言“殿下何故提点于我?”,颇有些交浅言深的意味。高阳暗对自己道,必要再多些克制才好。
竹君进来,见高阳正出神,便轻声道:“殿下,该安置了呢,您在病中,更该多歇歇。”白天探病的人多,几乎就没怎么睡过。
高阳此时也头昏脑涨的,不过是硬提着精神罢了。前头皇帝以照顾公主不力为由,罚了安仁殿所有宦官宫婢一月俸银,高阳想起这事,睡前对竹君道:“这几日,都费心了,待我病愈,每人赏两月俸银,自我私库中出。”
竹君一笑,应命而去。安仁殿中所有下人都知道,多出的一月俸银,是安他们的心的,只要上下一心,忠心侍奉,公主不会弃他们不顾。
另一边,武媚娘从千般尊严气象的安仁殿出去,她仍旧是那个小小的正五品才人,被冷风一吹,脑子好像更为清明了。她是一个很会汲取外界知识与反思的人,一路行,一路思虑,未至房门就又领悟得深了一层。即便天降好运,忽然封她为妃,她能稳居么?不行,她之才干,远不及他人,哪怕一时上去了,也会被挤兑下来,到时将会更惨。
殿下之言在理,她不能一味想着借力,也当谨修自身才是。只是怎么修,又是一道难题。大臣有大臣的修法,皇帝有皇帝的修法,后妃有后妃的修法,所在之位不同,修法也不同。若是她早入宫十年,那便无需多想了,一心侍奉陛下便是,然而现在,却有些晚了,宫中最小的殿下皇子明,生于四年前,之后陛下再无皇子皇女降生,而众皇子之母,多是在妃位,这是巧合,还是陛下有意为之?
无子的嫔妃,余生必凄凉。
再观四妃,皆系出名门,生于贵胄,入侍之年弥久,她争不过,别说是现在一点根基也无,哪怕再过十年,她也争不过,其一,她弱于出身,其二她与陛下少于情分,其三,她无子可依恃,其四,武媚娘心中生起一丝寒意,正了正心神,继续想下去,其四……陛下寿不可期!
前三点对四妃而言,便是公主口中所说的能够牢牢紧握的依仗所在。而她,什么都没有。
那么,她的优势,又在何处?
武媚娘皱眉深思,房中之烛,经夜未熄。
这一边武媚娘既迷茫又心生如石如铁般的坚决,那一头开导人的高阳却因为皇帝横加干扰不开心了。
因她病了,这一整冬,皇帝都不肯放她乱走,芙蓉园还是她的,她爱借谁借谁,但晋王在芙蓉园置宴席,邀青年才俊来游玩,她不能去,她要好好养身子,好好的做皇帝的小暖炉。
高阳大为不满,她的病早好了,但无法,皇帝特意召了她去说,听闻她借了地方与晋王后,还威胁晋王,敢助十七娘私自出宫——她也不是没做过这事——就在他行宴的时候派御林去逐。晋王这没骨气的怂人马上就蔫了,心负深深的愧疚,不敢看高阳。
高阳心烦死了,她知道,此次行宴,有房遗爱一席之地,偏偏陛下不让她去。
前朝正忙得要命,为的又是那个“分封”,大臣们吵得翻了天,不止爱与皇帝唱反调的魏徵,连素来跟着皇帝走的长孙无忌都上本章,奏陈分封之劣。
“此为古物,本有弊陋,否则,何以数百年弃之不用?圣上当慎思之,请撤此诏,毋行前人之歧路。”群臣如是道。
皇帝却不肯,又无强援,简直步履维艰。就是这样的情况,他还专寻空找了高阳来告诫她,不许她出宫了。高阳如何不叹息?
等晋王宴会开完,跑来跟她赞叹芙蓉园之胜景,高阳哀叹也无用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问与宴诸人,哪一家的郎君尤为俊秀,哪一家的又擅武力,又有哪一家的文采飞扬。说着说着,不可避免就说到了房遗爱,他是属于擅武力那一类的。
“这房遗爱可是房相之子?他们家教养很好,范阳卢氏名不虚传。”高阳好奇地眨了眨眼,又盛赞房氏家教。
晋王回忆了一下那位年轻人,道:“他啊,房氏二公子,礼仪倒是颇识,也有些放诞,诗文似乎不大懂,会舞剑,想来来日也能有出彩处。”
高阳赞同,点点头,很推崇房遗爱:“文治武功,能占二字,便不该贤遗乡野,他出身也好,将来的前程,必不会差的。”
晋王听得愣了愣,十七娘很少这般盛赞旁人啊,脑子一转,还是个男儿,自想透太子与魏王相争着实痛苦了一阵后,晋王便学会思索了,很认真的猜测了一番,难道是十七娘欲招此人做驸马?便大着胆子道:“十七娘,你怎么忽然说起他来了?你认得这人么?”
高阳泰然自若,落落大方道:“不认得,但与她们家的三娘说过一会儿话,听她提起过。”
只是听人提起?不像啊,晋王十分怀疑,但高阳的坦坦荡荡语气又是如此的率直无可疑,让晋王很看不懂。
看不懂就罢了,以后再说,这是晋王对不解之事素来的做法,撇开了房遗爱,对高阳笑道:“这一回是陛下不让,再有下回,我一定带你同往。”
高阳也没硬要扯住房遗爱不放,那就太露于痕迹了,她笑道:“芙蓉园春景也是不错,就到暮春时节再开一宴,如何?”
晋王称好,开始憧憬那时的场景了:“投壶击壤射覆不说,还可以再玩些别的?要有佳肴美酒,乐伎也不可少,之前听闻长安城中有一新鲜玩意儿……”说到玩,他最擅此道,高阳便听他说,一面兴致勃勃地听,一面好奇地提问。
这时候,房遗爱与杜子君应当已在眉来眼去了,上一世,房遗爱身边小厮阴告主人秘事于她,驸马与杜氏,青梅竹马,差一点儿就成良缘。
高阳一直知道,上一世没拿这个与房遗爱闹腾是因她不在乎,这一回却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高阳笑得有些阴,在她粉嫩玉肌的脸上偏生显得可爱而狡猾,这一回我这皇室公主就横隔你们这对野鸳鸯中间了,你们必要抓牢机会,好好的去把孽缘结起来。
等到快过完冬,朝堂上吵了许久的“分封之制”也有了结果,长孙无忌等一面上表固辞,一面还请长乐公主私下奏于圣上,不可倒行逆施,败坏国之根本,皇帝终从之,下诏停止分封世袭。
不等高阳和晋王讨论出来哪一天再行宴,又请哪些人,皇帝突下诏,加封房玄龄为太子太师,不久又将皇十七女高阳公主赐婚房玄龄次子房遗爱。房玄龄立即上表推辞,皇帝不许,再上表,仍不许,至第三次固辞仍被打回,这件事便定了下来。皇帝好像铁了心要加房氏荣耀。
高阳讶异,问晋王:“太子最近又怎么了?”陛下作为好似非要加重房氏的分量,并借此来提高东宫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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