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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万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家里有媳妇的太太都朝霍薛氏投去疑惑的目光。一家有女百家求,再加上女可高嫁,男却多低娶,所以这些夫人们相看媳妇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降低要求,抓住大的,忍受小的。如果想要媳妇长得漂亮,那就得再降低标准,有时候连脾性都周全不得。娶妇能影响三代人,像程瑜瑾这种样样出挑又懂事得体的,定下来之后只管回家偷着乐,霍薛氏居然还不满意,退了姐姐,换成妹妹?
反正这些夫人是没法理解,她们想,或许是程家二小姐特别出众,能力明眼可见远远超过姐姐,所以霍薛氏才扔了好的换了个更好的。
不然,她们就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了。
阮氏没想到程瑜瑾竟然自己站出来否认。阮氏以为,霍长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能和他订婚是极其荣幸的事。程瑜瑾的婚事被换给墨儿,程瑜瑾一定恼羞成怒,暗暗介怀,一有机会巴不得让众人误会才是,怎么会主动澄清自己不是霍长渊的未婚妻呢?
不光阮氏愣怔,霍薛氏也很意外。程瑜瑾解释的太快,像是避之不及一般,让霍薛氏生出一种自己儿子被嫌弃的荒诞感觉来。霍薛氏不悦,她先前和程瑜瑾打交道吃过亏,现在再一次看到这个人,霍薛氏越发确定,她不喜欢程瑜瑾。
霍薛氏冷冷说:“程大姑娘上次不是说了,退婚之后再无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今日怎么又过来了?”
程瑜瑾笑容不变,道:“霍夫人可能想多了,我祖母在里面休息,我方才替祖母送客人出去,现在回来复命。”
霍薛氏脸色一僵,阮氏见到连忙说话道:“好了好了,我和霍夫人另有话要说。大人说话,你一个晚辈不要插嘴。”
“是,二婶。”程瑜瑾淡淡笑了笑,给几人行了个礼,就轻巧地转身出去。她出门后站到窗边,低声吩咐:“给几位夫人上茶。客人至,你们却这样怠慢,礼仪何在?”
过路的一个小丫鬟为难道:“可是,奴婢要去洗瓜果。”
另一个丫鬟说:“前院没香烛了,奴婢要去送新的。”
程瑜瑾不紧不慢,说:“你是后厅跑堂的,结果却去前院送香烛,另一个前院的丫头跑到厨房洗瓜果,这样跑来跑去,一个个看起来倒是很忙,但是浪费了多少功夫在路上?若是客人来了,瓜果要现洗,茶水久侯不至,有事要问,连个跑堂的丫鬟也看不到,这成何体统?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端茶的就只管端茶,不要管香烛,洗菜的就只管洗菜,不要去招待客人。前院的只管前院,后院的也不要往外跑,省得你们一个个跑来跑去,却什么事都做不成,忙给谁看?”
几个丫鬟都低头听训,诺诺称是。程瑜瑾随口问了两句她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就给几人另外分配了任务。她们散开,一心只管做自己手里的活,倒是比刚才快了许多。
程瑜瑾训话时站在抄手回廊上,她说话声音并不高,也并不能从屋里直接看到。可是此时屋里没人说话,程瑜瑾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各位夫人耳中。
随着霍薛氏一起来的那几个夫人脸上表情更加微妙,程家大姑娘不光模样好,礼仪好,连管起家来也很有一手。瞧瞧她方才训话,条理分明,井井有条,表现比二十多岁的媳妇都好。
现成的例子不就在跟前么,阮氏都是生了三胎的人了,一样的情况,阮氏只会木木地坐在这里,程瑜瑾一个小姑娘却能发现问题,出去后短短几句话,丫鬟都被管的服服帖帖,令行禁止。
夫人们无声地瞟了霍薛氏一眼,都挑挑眉不说话。霍薛氏脸色不太好,前儿媳当面拆台,现在还对着众人的面显示自己能耐,霍薛氏简直怀疑程瑜瑾是故意的。
事实上,程瑜瑾还真是故意的。将乱糟糟的内院理顺只花费她一盏茶的功夫,但是却能给霍薛氏添堵,这种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
她心情愉悦地离开了休息的院落,继续到灵堂招待女眷。程瑜瑾走后不久,程瑜墨来了。
阮氏得知霍薛氏来了的时候就悄悄传话给程瑜墨,让她赶紧来未来婆婆面前卖好。没想到程瑜瑾都显摆了一圈走了,程瑜墨这个当事人才姗姗来迟。阮氏颇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她明白当媳妇的苦,处处为女儿打算,可是程瑜墨却不紧不慢,连走个路都这样磨蹭。
阮氏心里说不出的叹息。
夫人们先是见到了程瑜瑾,心想这样的人霍薛氏都看不上,或许程家二小姐是个天仙吧。因为心里预期太高,等程瑜墨来了之后,夫人们见到真人大失所望,反而比正常打分还要低。
霍薛氏姿态拿捏的那么高,把自家吹的那么厉害,实际上,就这种眼光?
几位夫人都心生不屑。如果只是退婚,她们不会说什么,但是退婚却订了一个远远不如的,那就让人耻笑了。夫人们心里这样想,神态上不免多多少少带出来一些。霍薛氏守寡多年,对别人的评价最为敏感,她很快就察觉出这些夫人都在笑她。霍薛氏不想自己怎么样,反而恨恨地想,都怪程瑜墨这个拿不上台面的,丢了她的脸。
阮氏特意过来陪霍薛氏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霍薛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阮氏不明所以,她转念一想,觉得或许是霍薛氏着急抱孙子,不满程瑜墨要守孝一年,所以脸色才越来越差。
阮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对,她掩住唇咳嗽了几声,其他夫人见了,问:“程二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阮氏说:“老毛病了,每年总要咳嗽一段时间。上次霍夫人给我留了帖药,十分好用。但是下面丫鬟糊涂,竟然把一味药材忘了。能否劳烦霍夫人帮我看一看?”
霍薛氏一听就明白了,阮氏这是有话要单独和她说。霍薛氏窝了一肚子邪火,正好顺势出去透透气,于是点头应允。看到阮氏和霍薛氏都要离开,程瑜墨这点眼力劲还有,也跟着走了。
等她们走后,其余几个夫人坐在茶水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霍薛氏看着精明强势,守寡后也十分要强,这些年不知道在儿子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她这样在意儿子,怎么挑起媳妇来,却丢了西瓜拣芝麻呢?”
听话的夫人们摇头,其中一个轻笑了一声,用帕子捂住嘴,故意压低声音说:“霍家退婚一事,有的是门道呢。这位二小姐,恐怕不像我们看到的这样天真无害。”
“什么?”另一个夫人不信,“枉我历练多年,自认火眼金睛,竟然看走眼了?”
说话的那个夫人眉眼微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双胞姐妹也未必一模一样。大姑娘开了管家处世的窍,妹妹就不能开其他方面的窍了?”
“怎么说?”
“你们还没听说吗,据说靖勇侯府跟程家提了亲又退亲,并不是霍薛氏的主意,而是霍小侯爷的。据周太太说,霍薛氏来跟二姑娘提亲的时候,被程大姑娘当场甩没脸,霍家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几天还灰溜溜送礼物来赔罪。”
听到是周太太传出来的,其他几个夫人立刻都信了。周太太惯喜欢给人做媒,当初霍薛氏上门来提亲,确实是请了周太太作陪。
说话的夫人见其他人不知道,越发兴奋,将周太太悄悄说的八卦又分享了出来:“听周太太说,当初确实是程家大姑娘发现了霍侯爷,还让家仆将霍侯爷救下来。没曾想在庆福郡主的山庄上,霍侯爷却看中了前来探病的妹妹。他嫌程大姑娘太端庄无趣,就让家里将大姑娘换成了二姑娘。”
“啊,还有这种事!”其他几个夫人听到这话极其吃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家的晚辈能由着自己喜欢,说换就换?她们都是有儿子有丈夫的人,知道男人是什么德行,然而就算退一万步讲,霍长渊嫌弃姐姐像尊菩萨,不够活色生香,那也不能退了姐姐,另外再订妹妹啊!这叫什么样子。
分享小道消息的夫人摇头,叹道:“可不是么,怪不得程大姑娘今日见了霍薛氏冷冷淡淡,而霍薛氏脸拉的老长,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敢情,他们有愧于程大姑娘呢!只是可怜程家大姑娘,好好一个闺女,却掺和到霍家的事里,被妹妹撬走了未婚夫不说,她自己被退婚,日后的亲事也难说了。多好的一个闺女啊,模样好,女红好,脾性也好,虽然太过端庄,但是这才是持家的人啊!娶妻又不是纳妾,要那些妖妖娆娆惯会哄人的做什么?唉,可惜了。”
其他夫人深有同感。夫人看女子和年轻郎君们角度完全不同,郎君们喜欢活泼的,纤弱的,会哭会撒娇的,而婆婆们却喜欢端庄大气能教导夫婿向上的,程瑜瑾这样就很完美。
几个夫人低声交流小道消息。程瑜瑾长相气质契合夫人们的眼缘,此刻在女眷中成了全然的受害者。而霍长渊做完了所有夫人们害怕自己儿子做出来的事,自然成了全体讨伐的对象。
每个变心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夫人们不好说程家二小姐的不是,便一股脑说霍长渊。
“靖勇侯看着高大英武,有主见有谋略,怎么净干这种事?”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唉,男人自顾自己,倒是苦了被他牵连的女眷。程大姑娘多好的一个闺女,以后可怎么办。”
夫人们口里的消息离真相越来越远,她们每过一道手就加油添醋一波,渣的人越来越渣,可怜的人越来越可怜。到现在,程瑜瑾已经成了一个贤惠却不被理解的可怜女子,十分具有代入性,夫人们传播完八卦,看向程瑜瑾的目光中充满了怜爱。
若是这些话被霍长渊听到,恐怕得气得吐血。程瑜瑾还无辜可怜?她挥手打人的时候,可是直接往脸上打,一点都看不出来无辜和可怜。
夫人们都是内宅里厮混的人,说话的时候有丫鬟守着,阮氏并不知道她们走后别人说了什么。阮氏和霍薛氏提了热孝成亲这个主意,霍薛氏只想了一会,就同意了。
反正他们是婆家,程瑜墨急着嫁进来,霍薛氏当然不会有异议。
阮氏和霍薛氏商量妥当后,一起去后面找程老夫人。程老侯爷病逝,程敏这个外嫁女也一大早赶回娘家帮忙。阮氏和霍薛氏进来的时候,程敏正坐在屋里安慰程老夫人。她是姑奶奶,自然没有避让的道理,程敏也顺势听到了阮氏的提议。
这是娘家的事,程敏不好插手。但是她心里,却叹息着摇了摇头。
女子最忌讳上赶着,程瑜墨又不是嫁不出去,这样急做什么?本来女子嫁到婆家就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现在露了急态,指不定怎么让婆家看轻了。
可是阮氏这个母亲愿意,程老夫人也同意,程敏做姑姑的跳出来反对什么?程敏轻轻抿了抿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不知道怎么,又想起先前被她搁置的一个想法。其实回去后她想了很久,后来她听说程瑜瑾替侯府绣了一副双面绣,甚至得了皇上亲口赞赏,程敏便又歇了这个心思。她的儿子是什么水平,程敏自己也知道,程瑜瑾本事太大,不是他们家能养得起的。
但是今天,这个想法又冒头了。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按着长幼顺序嫁女娶妇,男子或许能换,女子却无论如何不能越过长幼尊卑。要是妹妹嫁人了,姐姐却还在家里,别人要如何想程瑜瑾?知道的人明白是霍家太坑,是程瑜瑾要守孝,是阮氏和霍薛氏太心急了,但是京城悠悠众口,有多少人知道程家内情呢?
他们不会体谅程瑜瑾的难处,他们只会觉得,是不是程瑜瑾有什么隐疾,所以才嫁不出去。
程敏叹息,她见到阮氏和程老夫人有话说的样子,也不再留着当讨嫌小姑子,自己主动告辞。一走到外面,程敏立刻问:“二少爷呢?”
“二爷在外院帮忙招待客人呢。”
程家人丁不算兴旺,第三辈中更是阴盛阳衰。二房的两个儿子,程恩慈程恩悲都是半大少年,正经长房嫡孙程恩宝还是个孩子,招待年轻的男客不可能让程元贤出面,所以徐之羡也早早赶回外祖家,帮忙招待客人。
程敏立即动身去找徐之羡。徐之羡正在外面忙,猛不防听丫鬟说母亲找他。徐之羡风风火火跑近屋子,一推门就问:“娘,你找我什么事?”
程敏被他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徐之羡一眼:“你这个孩子,怎么没上没下的。”
“娘,你到底叫我过来做什么?我外面还忙着呢,你有话快说。”
徐之羡心性简单,程敏知道自己儿子的为人,故而也不在乎他的小小冒犯。程敏拉着徐之羡坐下,从上到下,仔细看着儿子。徐之羡被这样的目光打量得发毛,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问:“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程敏含笑,问:“之羡,你和娘说实话,你觉得你瑜瑾表妹怎么样?”
“瑾姐姐吗?她当然样样都好啊。”
这是实话。徐之羡从小在程瑜瑾的阴影里长大,习惯了程瑜瑾规矩比他好、功课比他好、练字比他勤……她甚至连男子科举的内容都知道,要知道徐之羡都不会呢。但凡有程瑜瑾参加的项目,不用想,程瑜瑾一定是第一。久而久之,徐之羡都习惯了。
因为那是程瑜瑾呀。
徐之羡以为母亲又要拿程瑜瑾来教育自己,没想到程敏下一句就是:“那你觉得,让瑜瑾给你做妻子怎么样?”





九叔万福 表兄
表兄
徐之羡狠狠愣了愣,程敏见到儿子的傻样,忍俊不禁,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娘问你话呢,怎么傻了?”
徐之羡这才缓慢回魂,艰难道:“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你这个孩子,可别吓娘……”
“是前一句!”
“让瑜瑾给你做妻子?”
徐之羡又重新听了一遍,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蹭的一声站起身,声音都控制不住:“娘,你疯了?我和瑾姐姐,这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下来,徐之羡天天被耳提面命,教育他要好好进学,要像程瑜瑾一样努力上进。时间长了,程瑜瑾就像墙上的孔夫子一样,成了一个符号和神像。谁会考虑和孔夫子成婚?
徐之羡猝不及防之下受到巨大的惊吓,他太过意外,一时没注意声量,喊完之后才觉得尴尬。他怎么能这样说呢,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候,屋外传来丫鬟疑惑的声音:“大姑娘,您怎么站在这里?哎,大姑娘……”
徐之羡仿佛被人从脑后砸了一棒子,表情都不对劲了。程敏知道事情坏了,站起来狠狠在徐之羡脑门上怼了一指头,瞪着他道:“你净会惹事!给我在这里待着,好好反省,不许出去!”
徐之羡用力点头,巴不得如此。程敏飞快地推门出去,屋子拐角处,一个丫鬟捧着一个食盒,有些无所适从:“姑奶奶,大姑娘说让奴婢见这个食盒交给您……”
程敏看到叹气,这个食盒应当是程瑜瑾听到徐之羡在外院帮忙招待客人,害怕他饿着肚子,特意送来让徐之羡垫一垫的。没想到,却让程瑜瑾听到那样一段话。
程敏也没料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她说道:“二少爷在里面呢,你送进屋子里,把大姑娘的话原样告诉他。”
丫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猜到自己刚才那一嗓子坏了事。她诺诺不敢多言,低头道:“是。”
打发走丫鬟后,程敏提着裙摆一路快走,终于在月亮门处追上了程瑜瑾。这里是外院和内院的交界,程家修了一个小花园,绕着树木建了一条回廊,两边用爬山藤等物遮挡起来,既不失野趣,又挡住了外来的视线。程瑜瑾正要走进花园,听到程敏的声音,回身笑着对程敏问好:“姑姑。”
程敏追上程瑜瑾,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也觉得尴尬极了。她握住程瑜瑾的手,说:“瑜瑾,我们家那个混不吝没心没肺,说话不过脑子,你不要往心里去。”
程瑜瑾心想,就是因为不过脑子,说明才是真话呢。程瑜瑾笑着覆上程敏的手,道:“姑姑,我明白,我并不在意。”
程敏叹息,说:“你别把之羡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真的喜欢你,若是能讨了你做我的儿媳,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少年人不定性,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他现在还小,不明白你的好,等你进门了,慢慢相处,他就能懂得你这样端庄贤惠的,才是真正过日子的人。要是他以后还犯浑,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管教他!”
“姑姑,你这份心,瑜瑾明白了。”程瑜瑾轻轻握了握程敏的手,说,“我如今被退亲,婚事犯难,姑姑可怜我,才想让我嫁给表哥,省得我留在家里被人说三道四。可是表哥也一样是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不喜欢,那就算了吧。终究我才是外人,姑姑没必要为了我,为难表哥,伤了你们母子的情分。”
程敏听了更加心疼:“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能来徐家当媳妇,我拜佛烧香都来不及呢。我只怕我们家那个混不吝吊儿郎当的,辱没了你。”
“姑姑说笑了。表哥人很好,他日后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您不必为了我而勉强。”
“瑜瑾……”程敏听到这些话心里极其难受,她知道程瑜瑾说的这些话不假,她看在程瑜瑾能干的份上动了心思,这其中未必没有怜悯。但是说到底,徐之羡才是程敏亲骨肉,如果徐之羡不愿意,程敏怎么可能为了侄女委屈自己儿子。
程瑜瑾竟然看得如此明白,正因如此,才让程敏更加难受。
程敏说:“之羡的话未必是那个意思……你们大可慢慢处,天底下夫妻谁不是这样,婚前素未谋面,婚后日日看着处着,也就有感情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情投意合,哪能真由着他喜欢不喜欢呢?”
程瑜瑾笑着推开程敏的手:“谢姑姑,我并不在意,姑姑不必愧疚。”
程瑜瑾越是这样说,程敏越是过意不去。她将信将疑:“你真的不在意?”
“嗯。”程瑜瑾保持微笑,心里想,她当然不在意,因为她找到更好的人选了。
她当初自然动过徐之羡的主意,如果没有遇到林清远,现在程瑜瑾想必要想方设法扭转徐之羡的态度。但是,她却见到了综合系数更高的夫婿备选。她知道自己不太讨男子喜欢,没想到竟然这样不讨喜欢,徐之羡听到要娶她,反应居然那么大。既然如此没必要强求,她无心徐之羡也无意,不如趁今日说开了,日后大家见面,还能和和气气坐下说话。
顺便趁机刷一刷程敏的好感。
程敏也知道自己说的话都是安慰,男郎不愿意,她这个做母亲还能逼着他成亲不成?强扭的瓜不甜,再说,毕竟徐之羡才是她的儿子。好在程瑜瑾懂事,主动拒绝了,还给徐之羡留住了脸面。
程敏心里熨帖,更加怜惜这个命运多舛的侄女。程瑜瑾真的什么都好,唯独运气太差了,好端端的被人退婚,落得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步。
程敏握住程瑜瑾的手,说到:“好孩子你放心,日后只要有需要,你说一声,我这个姑姑一定会照拂你。”
“好。”程瑜瑾笑着点头,“谢谢姑姑。”
程瑜瑾和程敏分别后,不紧不慢走在回廊中。架子上的藤叶长得极为茂盛,星星点点的阳光漏下来,只余下斑驳的光斑。
一阵风吹来,两边的叶子发出飒飒的声音。程瑜瑾不知不觉停了脚步,她对身后的连翘说:“我们的食盒落在姑姑那里了,你去取回来吧。”
连翘怔了一下,她们来给几位少爷和徐之羡送点心,无意听到了姑奶奶和表少爷的对话。程瑜瑾没有进门,直接将食盒交给对方的丫鬟就走了。才这么片刻的功夫,食盒怎么可能空出来?
连翘看着程瑜瑾的脸色,明白大姑娘是找了个由头,将她支开。连翘识趣,说:“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看着。”
连翘说完从回廊上下来,很快就看不见了。连翘虽然离开了走廊,但是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一个便利处,远远看着那边的动静。
这个位置刚刚好,听不到里面的主子说话,万一发生什么事也能立刻赶过去。连翘安心坐下,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外面路上的来人。
连翘走后,程瑜瑾在廊上站了片刻,缓慢挪到一个拐角处站好。她不紧不慢开口:“二表哥,你还不出来吗?”
过了一会,徐之羡磨磨蹭蹭地从墙后面走出来。他眼睛闪烁,一会看着地面,一会看着旁边的绿叶,就是不敢看程瑜瑾:“瑾姐姐。”
“我今年十四,生日在十二月,论理你该叫我表妹。”程瑜瑾说着笑笑,“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二表哥想叫什么都无妨。”
一个男子若真的对一个女子有意,是绝对不会张口闭口喊对方姐姐的。徐之羡习惯了叫她姐姐,不也是同样的道理。
徐之羡听到这里更别扭了,他将视线移到程瑜瑾身上,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盯着。从前整日厮混在一块,他没有注意过程瑜瑾长得怎么样,兄弟姐妹们玩,谁会在意对方穿什么戴什么。但是今天徐之羡突然发现,程瑜瑾其实长得很好看,她乌发如云,雪肤红唇,眼角眉梢都尖尖的,线条十分精致。尤其是程瑜瑾今日穿一身素白衣服,不施粉黛,整个人干净又脆弱,冲击感扑面而来。
徐之羡不好意思直接看程瑜瑾,以前程瑜瑾总是穿红色衣服,色彩鲜艳,反而让人忽略了她的长相,更在意于她精致华贵的打扮。没想到换成白色衣裙,程瑜瑾露出一种平日没有的苍白脆弱来,这样的反差反倒比病美人冲击更甚。
徐之羡也是突然意识到,程瑜瑾是一个年轻女子,还是一个颇为美貌的女子。因为程瑜瑾太过懂事,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姐姐感,所以徐之羡下意识地跟着叫姐姐,其实,程瑜瑾要比他小。
徐之羡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偷偷跟过来是想干什么。他刚听到程敏的话时拒绝脱口而出,但其实,他并不讨厌程瑜瑾,甚至想到日后要和程瑜瑾一起生活,他也并不排斥。他只是,太过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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