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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万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这是程元璟第一次听到女子对婚姻的看法,在他原来的课业中,太傅只安排他学习治国之道,为君之法,从来没人说过,他日后要如何治理后宅。仿佛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太子妃的职责。程元璟作为太子,只需要管好朝堂便够了,宫廷是太子妃的本分。
那太子妃为什么要履行职责呢?似乎没人提过。
程元璟当然不觉得娶妻之后就可以把后宅全部扔给她,朝堂是他办公的地方,内宅是他起居的地方,程元璟理所应当地觉得所有事都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程瑜瑾的话还是震撼到他了。
程瑜瑾实在活的太清楚,太明白了。程元璟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当然要自己的利益。”程瑜瑾说完后挑眉,笑道,“不是说蔡国公府的事情么,怎么说突然起这些事了?”
程元璟却已经听懂了:“所以,你要管家的权力,即便一时没有,日后话语权也必须是你的。最重要的是,你要保证权力最终继承者,是你的子嗣。”
程瑜瑾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蔡国公府一开始就被她排除了。如果蔡国公没有儿子她或许还会考虑,但是蔡国公府已经有了继承人,整个家业势必是翟庆的。有付出却没回报,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聪明人只做回报概率大的事情,而婚姻是程瑜瑾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投资。嫁给翟延霖,显然不是最优解。
程瑜瑾见程元璟若有所思,她转念一想,就想到程元璟的身份。皇家继承人话题敏感,影响非同小可,程瑜瑾并不想牵扯进去。她并不认识未来的太子妃,更不想被程元璟以为她在暗示皇太孙人选。程瑜瑾没道理为太子妃铺路,却给自己惹一身骚。
程瑜瑾婉转地说:“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小门小户和深墙大院不同,无论是书香门第还是勋贵之家,家业都是祖辈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最要紧的便是稳。不求后代光宗耀祖,只要守得住基业就够了,所以选继承人时求的是稳妥,正统,故而嫡长子最为合适。但若是再高一些的门第……小女见识有限,便不懂了。”
程瑜瑾委婉划清立场,无论程元璟日后挑选哪个儿子为继承人,她都不发表意见。程瑜瑾不想插手,也不敢插手。程瑜瑾不知道程元璟听到没有,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结果程元璟却点点头,一副心有成算的架势:“我明白了。”
程瑜瑾吓了一跳,他明白了什么?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程元璟听到了程瑜瑾最完整的择偶标准,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自己便是嫡长子,虽然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但是他要想更进一步,最有力的法子便是坚持礼法正统,坚持嫡长子继承。也就说,他未来的长子,必须出自正室,并且一出生就暗示其是继承人,以此来加强程元璟自己的竞争力。
程元璟觉得他和程瑜瑾的核心利益完全一致,很适合结为夫妻。他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说:“你安心休息吧,外面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程瑜瑾只好送程元璟出门,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程元璟到底把她刚才的话理解成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程瑜瑾看着程元璟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连翘跟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大姑娘望着九爷的背影,直看了良久都没动。她暗暗皱眉,悄悄问:“大姑娘?”
程瑜瑾回神,头都不回地说道:“我没事,先回去吧。”
程瑜墨算得上高嫁,不光以衰落侯府隔房二姑娘的身份嫁做侯府正室,所嫁之人还是横空出世、被圣上亲自关照过的新贵靖勇侯。程瑜墨这桩婚事,无论怎么看都是赚大了。
婚礼在霍家十分热闹,高朋满座,宾客如云,许多高官勋贵看在霍长渊的面子上亲临婚宴。然而霍家的场子热闹,并不代表程家也是如此。
程瑜墨是热孝成婚,虽然放出了遵照长辈遗愿的说法,可是许多人都很忌讳。亲近些的人家身上有孝,不愿意出席,尊贵些的人家完全可以去霍家赴宴,没必要沾惹热孝成婚的名声,所以程瑜墨出嫁这天,来程家送嫁的人,委实寥寥。
很多闺中玩得好的姐妹都不愿意来,纷纷找借口说不方便出行,只送了贺礼过来。一个人礼至人不至没什么,但是一群人都这样,就很凄清了。
婚礼这天女宾本来就没什么大人物,程瑜瑾推说守孝,没有出面招待女客,婚宴就更加冷清。程瑜墨对这场婚礼期待了两辈子,她如愿成了霍长渊的原配发妻,可是出嫁的时候,场面竟然还不如上辈子当填房。
程瑜墨不免有些失落,可是她坐在轿中,听着外面大张旗鼓的吹打声,那些失落又很快按捺下去。程瑜墨想,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会和长渊哥哥白头偕老,而且再不会有另一个人横亘在他们中间。她在靖勇侯府的生活,光想到便令人期待,一片光明。
程瑜墨到了靖勇侯府后大事小事不断,在程家,众人也不消停。客人散后,他们要打扫宴席,收拾杯盏,还要核对礼单,造册入库,总之是忙不完的事。
忙乱中,三日回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程瑜瑾坐在梳妆台前打扮,外面便传来寒暄声。程瑜瑾往外扫了一眼,问:“是谁来了?”
“是二太太院里的丫鬟,提醒姑娘今日早些出门,一会二姑娘要回来了。”
杜若听到,在一旁捅了连翘一下:“还叫二姑娘?该叫二姑奶奶了。”
连翘恍然大悟,连忙改口。程瑜瑾没有发表意见,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说:“换一套头面,不要用这套红色的。”
连翘一怔:“可是,今日是二姑奶奶回门大喜,姑娘穿的素淡,发饰不得再喜庆些?”
“她是新嫁娘,衣服自然大红大紫,我若再戴红色的,岂不是会被她压制?我要穿素,不能从颜色上胜过她,那就完全避开,换一个场子。”
连翘有点明白了,连忙和杜若配合,替程瑜瑾卸下发饰,重新挑选钗环。片刻后,程瑜瑾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这才满意。有她程瑜瑾在的地方,其他人不会成为第一。她无论在哪里,都要成为全场最亮眼的人。
程大姑娘的胜负欲就是这样强烈。





九叔万福 回门
回门
今天是程瑜墨三日回门的日子,程瑜瑾重新换了套首饰,将原本的红宝石头面换成淡蓝色。这一套是她亲自画样子让琳琅阁打的,银纹古朴大方,上面镶嵌了水一样蓝汪汪的宝石。这一套头面风格相似,都是用银子熔成钗环,在关键位置用蓝宝石点睛,装饰并不多,但是看上去水光漾漾,点缀在发间,越发显得美人雅致,盈盈如水。
程瑜瑾在镜子里反复端详自己的头发,终于满意后,才取出一对水滴状的蓝玉耳铛,挂在耳垂上。这一套装扮打扮完后,程瑜瑾身上满打满算不过四只簪钗,一对耳坠,可是看起来轻盈亮丽。莹润欲滴的耳铛坠在她脸侧,越发衬的那一寸皮肤白皙如玉,脖颈纤长,下巴精致。
她整个人,都是不同于华贵,另一种雅致清新的美。
程瑜瑾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这套首饰是程瑜瑾特地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她现在守孝,不能用太鲜艳华丽的首饰,然而艳丽有艳丽的美,素淡也有素淡的美。没有鲜艳的颜色,繁复的雕纹,越能衬托出宝石成色之好,微微点缀后,反而愈显人细节精致。
程瑜瑾顶着一身看似随意实则处处精心雕琢的打扮去寿安堂。此刻程老夫人屋里,程家人难得聚的齐全,阮氏早早就等在这里,一早晨时不时往外看,有丝毫风吹草动她就以为是程瑜墨回来了。庆福郡主感受不到阮氏嫁女的忐忑,只不过碍于情面也要过来等着,她兴致缺缺,让乳娘将程恩宝抱过来,握着帕子逗弄儿子。
程瑜瑾进来,依次给程老夫人、庆福郡主、阮氏问好,之后就站在一边等着。
回门时很正式的礼节,程家、霍家都十分重视。巳时过半,下人便跑进来,喜气洋洋地通报:“禀老夫人、太太,二姑奶奶的马车进来了。”
女眷们全都提起神来,阮氏更是眼睛泛泪,蹭的一声站起来,恨不得亲自去二门接程瑜墨。被丫鬟提醒了两句,阮氏才勉强坐回原位,探着脖子朝外张望着。
过了一会,程瑜墨在丫鬟的引领下进来了。她掀帘子进来,看到程家众人,立刻红了眼眶:“娘,祖母。”
阮氏被她这一声娘叫的眼泪汪汪,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拉住程瑜墨的手,仔细看程瑜墨有没有变瘦,有没有受委屈。
阮氏流着泪,说:“墨儿你怎么瘦了?在霍家睡得好不好,吃食还习惯吗?是不是带过去的人伺候不得力?”
其实只是两天功夫,哪里能变瘦了呢,然而阮氏思女心切,却觉得哪哪儿都不放心。庆福郡主捏着儿子胖嘟嘟的手,撇过脸轻嗤了一声。程瑜瑾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阮氏和程瑜墨母女情深。
果然,无论嘴上说的再好,人的表现是骗不了人的。阮氏总说她一视同仁,只可惜程瑜瑾被抱走了没法亲近,可是实际上,更爱二女儿就是更爱二女儿,光看此刻的表现就知道了。
阮氏一心围着小女儿,丫鬟笑着提醒了一句:“二太太,二姑奶奶回门探亲是好事,老夫人和大太太还等着呢。大好的日子,您怎么高兴哭了?”
“是呢,回门是好事,瞧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子。”阮氏笑着擦干眼泪,一回头看到程瑜瑾微笑着束手站在一边,顿时尴尬。
程瑜瑾含笑对阮氏和程瑜墨点头:“二婶,二妹妹。”
程瑜墨也才看见程瑜瑾,今生今日,她和程瑜瑾完全调换了角色。这一次换成她一身正红回到娘家,而程瑜瑾穿着素净的衣服,梳着低垂的发髻,跟在长辈身边等她归宁。
之前程瑜墨想过很多次这一幕,前世程瑜瑾归宁的时候,她脸上病容未散,整个人灰头土脸,可是程瑜瑾却红衣如火,光彩照人,这一辈子,她终于能在程瑜瑾面前扬眉吐气一次,让程瑜瑾尝尝黯然失落的滋味。
程瑜墨想过那么多次,然而等真实看到,难受的竟然还是程瑜墨。
程瑜瑾完全没有病恹恹的模样,她穿着一身白底交领上袄,下系睛蓝马面裙,她的发钗不算多,但是每一支都恰到好处,远远看着就知价值不菲。她浑身上下除了耳边水盈盈的耳坠,再无其他点缀。这样一身虽然不华丽,可是却绝对不能说不贵。
内敛的贵重精致,更让人望而却步。
程瑜瑾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起云收雨霁时的天空,林深见鹿时的湖泊,温柔又美丽。而程瑜墨虽然穿着一身大红,可是她这几天基本没怎么睡,大清早起来后气血不足,眼下发黑,偏偏又穿了红衣服,脸上敷了厚重的粉,越发显得她气色不好,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
没有女人会不在意这些,尤其眼前的人是她的姐姐,丈夫前辈子的发妻,程瑜墨心里就更微妙了。
新婚生活和程瑜墨想象的大致一样,但是又有些不一样。新妇进门,似乎比她前世要艰难一些。
程瑜墨想到前世程瑜瑾回门,那时程瑜瑾脸色白里透红,神采奕奕,看不出丝毫疲惫劳累,程瑜墨便觉得霍家的生活一定是很好的,程瑜瑾抢了她的机缘去享福。可是这次换成自己,程瑜墨才发现,原来从闺秀变成妇人,从女儿变成媳妇,过程并不愉快,落差尤其巨大。
为什么前世,程瑜瑾却看不出来呢?难道霍薛氏对待她和对待程瑜瑾不同?程瑜墨不肯承认这一点,她很快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程瑜瑾带了许多能干的陪嫁嬷嬷,嫁妆也丰厚,所以霍家的人才不敢惹事。如果程瑜墨有一个郡主娘亲,她也会这样有底气。
程瑜墨在丫鬟的指引下坐到程老夫人下首,从进门到落座,这短短十来步的距离,程瑜墨已经实实在在感受到出嫁女和女儿的不同。宜春侯府对她是以客人的礼节,而不再视她为二姑娘了。
因为程瑜墨进来,女眷站起来重新排布座次,再次入座。程老夫人虚着眼睛,例行公事般问着程瑜墨到婆家的事,无非就是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姑爷待她如何,之流。
程瑜墨一一作答,回话也中规中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瑜墨当然不可能说霍家的不好。就算真有什么委屈,也得是屏退众人后,程瑜墨和阮氏单独说话时再诉苦。
程老夫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显然很满意,有了程老夫人开头,其他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程瑜墨起居。女眷在屋里寒暄了一会,程老夫人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说:“到外面唤大爷一声,姑爷大清早带着二姑奶奶回门,早饭能用多少,先进来吃了午饭再说话吧。”
丫鬟们低头应是。过了一会,院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男子说话的声音,是程元贤他们进来了。
霍长渊也跟着众人,进入程老夫人正房。
男子们一进来,许多人都站起来问好,随后阮氏、庆福郡主各自走到丈夫身边,一叠声嘘寒问暖。程瑜墨的身份变化在此刻就明显了,以前她只需要站起来请安,但是今日,她向父亲、伯父、叔父问好之后,还快步走到霍长渊身边,低声说:“侯爷,你来了。”
长辈们听到都笑,程瑜墨被笑的不好意思,赶紧埋下头。这些人都是霍长渊熟悉的,可是此刻霍长渊却觉得不自在,他回头,见程瑜瑾也站在暖阁门口,含笑注视着他们。
仿佛一个温柔的姐姐目送妹妹出嫁一般。
霍长渊身上的怪异感更重了,尤其是他看到程元贤。霍长渊在婚礼那天断断续续看到一些画面,他不知道这些画面是真是假,但是他隐约知道,本来程元贤才是他的岳丈,而现在,却变成了普通伯父。霍长渊每每看到都觉得分裂。
今日回门是大礼,除了二房一家,程家另外几个男孩也一齐聚在屋子里。席面一时半会摆不好,他们便坐在上房里随意说话。虽然说是随意,其实阵营分明,程老夫人是话题中心,儿孙丫鬟们都围着她讨趣。程元翰带着霍长渊坐在一处,话里话外处处在摆泰山的谱,而阮氏和程瑜墨也依偎在这对翁婿身边,时不时温声插一句。
程元贤看着程元翰那副作态就恶心,他心想显摆什么呢,不就是找了一个高官女婿,瞧瞧这恨不得抖擞给全天下看的嘴脸,做作!程元贤气不顺,庆福郡主显然也不想看阮氏得意洋洋的样子,这夫妻俩不约而同换了一个地方,让奶娘抱程恩宝过来,逗弄儿子玩。
这样一来,被剩下的几个人就尤其尴尬了。程瑜瑾不想看大房、二房两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只好悄悄溜到外间,找程元璟说话。没办法,程瑜瑾是过继的,地位尴尬,而程元璟是半路回来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时看不出来,一到这种阖家团圆的场合,两个人就都被剩下了。
程瑜瑾自来熟地坐到程元璟对面,说:“九叔。”
“嗯。”
“你借我的那套文选我看完了,但是有些地方我不懂。”
程元璟说:“这是自然,文选是昭明所编,距今已远,科考的人都未必能懂,你不懂很正常。有哪些地方不明白?”
程瑜瑾一一提出,程元璟听完点头,随口便解释起来。程瑜瑾凝神听着,时不时发问。两人一问一答,谁都没有管外面的世界,连霍长渊频频回头看都没注意到。
或许并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不想理会。过了一会,霍长渊实在沉不住气,趁着程元贤被程老夫人叫去说话,他撇开程瑜墨,朝程元璟和程瑜瑾两人的方向走来。
随着他走近,这两人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不约而同停了说话。霍长渊看着这两人默契十足的模样,心里莫名的窝火更甚。
他深吸一口气,恍若无意般,问:“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谈得这样入迷?大家都聚在里间说话,你们怎么坐在外面单独聊天?”
程瑜瑾不想和霍长渊说话,仿佛有某种感应,程元璟自然而然接话:“里面有些热,我便带着瑜瑾到外面寻清净。”
程元璟那样自然地叫她“瑜瑾”,霍长渊心里又不痛快。女子的闺名不能随意示人,男人中只有父兄和夫婿可以知道女子名讳。当然这种情况并不绝对,可是一直以来,唯有霍长渊能直接称呼程瑜瑾的名字。他内心里依然把这一项当做自己的专属,如今听到程元璟攫取自己的权力,霍长渊本能地不悦。
“瑜瑾体寒,最怕受凉,景行自己嫌热便罢,怎么能将她也带出来?”
霍长渊说完后隔间静了静,程瑜瑾原本一直忍着,现在实在忍无可忍。霍长渊这个人太没有责任感了,当初说退婚的是他,退婚之后,抛下新婚妻子来找她说话的也是他。这种人,不怼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程瑜瑾放下茶盏,抬头对霍长渊笑了笑:“谢霍侯爷关心,不过是我专程出来找九叔的,怨不得九叔。再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并没有像霍侯爷说的这样夸张。在我自己的家里,我还不至于着凉。”
霍长渊见程瑜瑾一开口便替程元璟说话,脸色更黑。然而程瑜瑾才懒得理会他的冷脸,程瑜瑾顿了顿,十分随意又轻飘地说:“对了,我刚才又忘了,霍侯爷已经和二妹成婚,再以侯爷相称太过生疏。”
霍长渊脸色转暖,他刚要开口说“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就听到程瑜瑾笑眯眯地说:“既然进了一家门,那就是一家人,称呼上委实没必要太见外。不如霍侯爷跟随二妹的辈分,唤我一声姐姐吧。霍侯爷应当不会介意吧?”




九叔万福 长姐
长姐
程瑜瑾说完,程元璟转过脸,没忍住笑了。
程瑜瑾很严肃地瞪了程元璟一眼:“九叔,我说正事呢,不要笑。”
“好。”程元璟眼里都是笑意,对程瑜瑾抬手示意,“你继续。”
此刻阳光倾洒而下,金光灿灿,程元璟面容俊美,姿态从容,他在阳光温柔含笑,看向程瑜瑾的目光揶揄又纵容,一切都好看的不可思议。
程瑜瑾被他带的也想笑,她嘴角翘了翘,最终将将忍住,回头一脸正经地看着霍长渊:“霍侯爷,你说是不是?”
霍长渊手指紧紧握成拳,他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好几次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叫程瑜瑾姐姐?这,这怎么可能!
尤其可气的是,程瑜瑾当着他的面,和程元璟谈笑自如,似嗔似怪。程瑜瑾并不是一个会和人撒娇说笑的性子,霍长渊和程瑜瑾定亲半年来,她始终规矩礼貌,即使偶然遇到,她也会端庄得体地停在三步远的地方,盈盈唤他:“霍侯爷。”
从来不会并肩坐在一处,嗔怪着瞪人,说:“不要笑。”
霍长渊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似乎原本对他很重要的东西,被人连根挖起,放在一个他看得到,却永远无法到达的位置。心脏有一个位置空荡荡的,风穿过发出呼呼的声音,隐约有一丝丝的疼,更多的是空虚,茫然,不知所措。
霍长渊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一张画面,程瑜瑾一身大红,端庄地坐在拔步床上,他站在一旁,五色果从头顶噼里啪啦落下来。这是他们大婚的场景,可是下一秒,画面就骤然破碎,他挑开盖头,看到了程瑜墨含羞带怯的脸。
不应该是这样,霍长渊在心底不断地重复,可是随后他又觉得茫然,不应该是这样,那应该是如何呢?
程瑜墨被阮氏拉住说话,她过了一会隐约觉得不对,一回头发现霍长渊不见了。她连忙直起身,发现霍长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外面,程瑜墨眯起眼睛,隔着帷幔,隐约看到一抹浅蓝色影子。
程瑜墨心不由揪起,她立刻走出来,见霍长渊站在地上,而程瑜瑾和程元璟对坐在茶椅上,似乎正在说话。程瑜墨尽量装作毫无异常的模样,不经意走上前:“大姐姐,九叔,你们在说什么?”
走近之后,程瑜墨自然而然地倚在霍长渊身边。程瑜瑾眼睛在他们二人交叠的衣袖上扫了一眼,笑道:“二妹和霍侯爷新婚燕尔,感情深厚,恭喜。”
程瑜墨靠来的时候霍长渊完全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被程瑜墨靠着的那条胳膊僵硬得像石头,他下意识地看了程瑜瑾一眼,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还有人呢。”
程瑜墨肩膀倚在霍长渊身上,霍长渊退开,她半边身子一松,整个人都晃了晃。程瑜墨不满,前世霍长渊带着她回娘家的时候,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对她体贴备至,为什么现在连她靠近都要躲开?
程瑜墨两辈子习惯了被娇惯,尤其面对着霍长渊,程瑜墨完全不能接受前世温柔小意的丈夫竟然不再惯着她。程瑜墨嘟起嘴,道:“侯爷,这是在家里,又没有外人。”
新婚夫妻当着他们的面闹小别扭,程元璟早在程瑜墨走过来的时候就低头研究手中的茶,程瑜瑾看了一会,笑道:“二妹说得对,我和九叔又不算外人。侯爷和二妹私下里如何就如何,不必顾忌我们。”
霍长渊听到更尴尬了,他和程瑜墨在靖勇侯府的时候也没有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但是被程瑜瑾这样一说,仿佛他们有多亲密一样。
霍长渊有心想澄清事实,但是程瑜墨却更加紧地黏住霍长渊,噘嘴道:“是啊,侯爷,你在家里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我娘家,反而和我生分了。”
程元璟放下茶盏,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程瑜瑾也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胳膊,笑道:“二妹和侯爷感情好是好事,你们新婚夫妻柔情蜜意,我和九叔是不是要避一下?”
“不用。”程瑜墨拉着霍长渊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正好和程瑜瑾、程元璟对坐。程瑜墨虽然记得前世的事情,但是她这辈子毕竟刚刚成婚,还很羞涩,在靖勇侯府时要拿捏着新妇的架子,并不会对霍长渊这样主动。可是现在在程瑜瑾面前,不知道怎么了,程瑜墨总是忍不住想和霍长渊亲密些,仿佛这样就能追回前世的场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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