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放鸽子
哈迪斯不知被他司空见惯的兄弟子侄的斑斑劣迹无形中还帮上了点忙,令他在恋人心中增色不少,见阿多尼斯面露不快,知他看不惯,立即宽慰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定叫他盘算落空。”
也只有盲目宠溺植物神的冥王会利落应下这注定要打光明神脸面,严重开罪对方的事了。
阿多尼斯心里顿时一片柔软,被那从深处的暖流徐徐淌过的地方则灼烫得厉害,如疲累旅人听了芦笙吹奏的悠扬曲调,一点点郁气被驱散殆尽,又像迷途的牛羊意外来到一处丰腴的原野,漂亮的眉宇也舒展开了。
他微笑道:“不用。”
他之所以没有对伊翁据实相告,倒不纯粹是为了看戏。即便再不通人情世故,他也清楚自己于这个太阳神的虔诚信徒眼中不过是身份不明的外乡人,贸然道出毫不美好的真相,远不如编织个美好谎言要来得可信。
而到底要不要干涉这件事情,就全凭心情了。
植物神从来没有悲天悯人的柔软心肠,能得他几句关心的,除了天性亲近的植物,就只有近来正式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的冥王了。
经那次宴会上的荒唐一幕后,他对奥林匹斯一系的印象已然跌至谷底,有过相似的经验,不免隐约有些感同身受,才对那娶了一颗芳心还遗留在光明神处,又将认养光明神与妻子诞下的私生子的国王生出若有若无的怜悯。
只凭这点份量,是绝无可能与冥王于他心目中的重要性相提并论的。哪怕知道哈迪斯丝毫不惧触怒日神,阿多尼斯也不想叫他平白无故就惹上些麻烦。
“无妨。”哈迪斯说着,心里一动,难得开窍了一下,趁机握紧了他的手。
“……”阿多尼斯本能地挣了一挣,很快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一边柔顺地任他握着,一边微微歪头,温柔地凝视着他那双墨绿的深邃眼眸。
“我心爱的陛下,怎么了?”
他笑吟吟地问道,语气柔软,又恍然带点甜蜜,漆黑的瞳仁映着天上闪耀的星子,掺了亲昵的狡黠,比那轮单调的银月要更来得流光溢涣。
哈迪斯胸中骤然一窒,像是被蛊惑般俯身,倾了修长的脖颈,似点水般顺势吻了吻那皓白细软的手背,接着宛如若无其事地慢慢继续方才的话题:“他若有异议,大可亲来冥府一趟。”
可想而知,才刚付出极大的代价从那炼狱里脱身的阿波罗,不可能愚蠢到为这点意气之争去重蹈覆辙的。
他一昧板着张英俊的脸,笑眯眯的阿多尼斯就毫不客气地开口调侃了:“就不知英明可敬的冥王陛下,是否也与他的兄弟一般,也有过几段露水姻缘呢?”
哈迪斯呼吸一滞,眼中似有微光一闪而过,定定地看着他。
阿多尼斯见他的反应有趣,笑意不知不觉地就在眼底漾了开来,不由变本加厉,朝他身旁迈了一小步,足下轻踮,在那耳畔故作伤心道:“嗯?陛下一言不发,看来是真有过呢。”
[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 第四十三章
吃饱喝足的雄狮往往选择一处趴伏,许久懒得动弹,便有懵懂无知的花鹿被这慵懒无害的假象欺骗,不仅大大方方地在其眼前晃悠,还胆大包天地想要捉弄起它来。
早已虎视眈眈的哈迪斯不等主动靠近的阿多尼斯说出下一句话,就忽地伸出一手,稳稳地握住他的后腰后微微用力,顺利将那柔韧的腰身向内一折,让他们身体从中往下的部位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紧接着俯身压下,厚软的落叶堆成了隐蔽的床褥,温柔地裹住两人,与夜幕同色的宽袍被动作带起的风掀起,落下时牢牢罩住了重叠的两人,挡去了云端月神那好奇的注视。
阿多尼斯原先以为,些许调笑的话语充其量会点燃一小簇火苗,结果却如硬上了父神的太阳马车的法厄同一般,以莽撞烤裂了葱郁的树林,放任金黄的炽兽带来了大片焦土。
他太过雷厉风行,阿多尼斯一时间没回过劲来,也松懈了心神上的控制,瞬间就被四面八方响起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给淹没了。
这些自他们入了树林,就一边肆无忌惮地窥伺,一边热闹地交头接耳的花草树木无疑是极想亲近司掌植物的冥后。可有来自亡者国度的统治者无意中释放出的恐怖威压,哪怕再愚钝不过,也感觉得出那是危险而强大的存在,它们不敢贸贸然地凑上去,只好悻悻然地在一旁偷窥了。
根本听不见它们声音的哈迪斯纯粹是依循本能与心意行动的,尽管确定方才的举动不可能会伤到恋人,见阿多尼斯的唇因不适而微微抿着,便停了原本要沿着白皙细腻的脖颈而下的绵密亲吻,暗哑的声线里夹着关心:“夫人?”
阿多尼斯也不推开他,只揉揉眉心,定下心神,无奈地笑笑:“不是你的原因,是……”
他险些说溜了嘴,忙住口了。
植物在对胆大妄为地推倒还企图亵渎被它们放在心尖尖上的漂亮神祗的混蛋,无一不表现出极致的愤怒,连恐惧都暂时忘却了,纷纷对这一身黑袍还死气沉沉的神破口大骂起来,只恨自己根扎得太深。
最高大健壮的一棵松树灵机一动,卖力地顺着风力晃起枝桠来,很快就把几颗最饱满而沉甸甸的松果甩脱,携着忿怒地瞄准那黑色的背影投掷而去。
虽然准头不好,没能砸中,这举动却给了其他植物莫大的提示,它们迅速行动起来,有刺甩刺,有果丢果,就连实在甩不脱的都将睡熟的鸟儿们摇醒过来,让在潮湿的草窝里惊醒的它们帮上一把。
很快就轰轰烈烈地降下了一场刺果儿大雨来,倒是真有些成功命中了。
不过是几颗带刺的毛果,即便砸准了也丝毫没被哈迪斯放在眼里,倒是通过植物神的反应,他转眼间明白了突发状况的缘由,沉默地以雄浑的神力布起一道奢侈的屏障,来自花花草草的愤怒便被悉数挡下了。
从那一成不变的表情里着实窥不出半分情绪,阿多尼斯不免有些担心他会不喜植物们的冒犯,慢慢道:“他们并不知情。”
哈迪斯专心致志地褪他衣裳,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了:“嗯。”
阿多尼斯忙一手搭在他要解自己腰带的修长手指上,一面暗骂自己自作自受,一面哭笑不得地制止道:“你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自是能维持怡然自得的模样。我却是能听见子民的诉求的,便如早通灵智的稚童,又怎能若无其事地做出赤身过闹市的举动。”
哈迪斯却已有准备,先是轻柔掰开阿多尼斯那拦着他进一步行动的手,旋即慢条斯理地轻吻着似被巧匠打磨过的玳瑁般晶莹圆润的指头,解释道:“如今的我们,他们是看不见的。”
阿多尼斯一愣,方才他被吵得太厉害的它们折腾得头痛欲裂,便迅速屏蔽了它们,这一试着撤去,果真如此,在它们眼中,随着那道冥力铸成的高墙的出现,他们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短暂的一走神,那只不合时宜地表现得分外灵巧的手,已让他衣衫落尽。
墨绿的曳地长发柔化如瀑,此时凌乱地在冥王贵重的黑袍上铺散开来,更衬得一身肌骨象牙雕就的一般皓白无暇、富有鲜活明丽的光泽。似新凿的泉眼,淌出剔透清流,潺缓绵细;又似含着雷电的翻卷黑云里自在的寒星皓月,还似黎明时分攀上昏暗柏稍的耀目旭日。
既然已经心意相通,阿多尼斯当然不会对与他亲热这一事生出强烈抵触,越是陷入热恋,对彼此的索求就越是激烈。只是本该美妙而隐秘的事情偏偏被急切的冥王选择幕天席地地完成,又被子民们团团围着,他不免感到浅浅的羞耻,自是做不到让哈迪斯就这么为所欲为的。
“哈迪斯,别在这里……”
情人间的缠绵更胜于奥林匹斯山上尝过得由酒神亲手酿造的琼浆,被吻得如微醺的酒客般,连脊髓都渐渐发软发烫,他眨了眨眼,轻轻地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冥王。
见他还有想挣动的意思,哈迪斯却是毫不留情地一手按住了。跻身于那一双笔直漂亮的长腿间,顺着被薄薄的肌理裹着的优美脊骨,他缓缓地摩挲着沁凉柔化的肌肤,犹如视财如命的守财奴迷恋地以天鹅绒擦拭着晶亮的珠宝,让如从未被马蹄践踏过的初雪泛起一点蔷薇的粉色。
“果实如今在我体内,”哈迪斯暗沉的语气里,除了不容拒绝的坚定外,仿佛带了几分意味深长:“无需担心会伤到你……你若实在介意,我倒不反对你再变一回兔子模样。”
阿多尼斯那混混沌沌的神智还未意识到他话语的意思,深刻铭记着那一夜十数次激烈交合的身体便反射性地打了个寒颤。
好吧。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环着将他彻底覆住的健硕身躯,放弃负隅顽抗了。
[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 第四十四章
林叶间漏出的一点天空不知泛白了几回,陌生的星辰来来去去,见证着时光悄然流逝。
在遥远的湖畔传来戏水天鹅的歌声,被露水打湿的嫩芽散发着草木特有的清香,宁芙们打闹的嬉笑声依稀回荡,唯一显得突兀而怪异的,就是原先硕果累累的枝桠全秃了。
只是这本能令植物神展颜微笑的美景,他却无暇欣赏。
这一时心软的纵容,带来的便是数天数夜的翻云覆雨,冥后这才知道,原来上回的缠绵竟还是克制过后的结果。如稳重沉默的山峦蓦然迸发出炽烈的熔浆,从未有过情人的丈夫仿佛一心一意地想要借助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勇猛来证明他的忠诚,将一直积攒到现在的热情化作毫无节制的贪婪索求,强迫心爱的夫人全部承受。
直将无所防备的阿多尼斯品尝得浑身虚软,完全动弹不得,就更有利于他的为所欲为了。
经此一役,阿多尼斯再不会愚蠢地将冥王过去的洁身自好,视作值得颂扬的可取之处了。越是花心好色,那份本就浅薄的宠爱就约会被分摊到不同的人头上,偶尔降临的和风细雨,可比只盯着他一个为害的骤雨狂澜要轻松多了。
“很热。”
疲惫地闭着眼,却从那暧昧地抚摸着腰窝的手的力度上渐渐发生的微妙变化感到了危险,植物神拼着沙哑的嗓子,也呢喃着抱怨了这么句。
若是被执掌秋季的女神卡尔波听见了,正忙着酒神祭祀事宜的她定然是要寻人评评理的。最炎热的前期已然过去,又尚未迎来掌管冬季的时序女神的脚步,正是人类最爱的凉爽时段,只因淡不去冥王那燃烧的情火,才叫饱受其苦的冥后感到加倍的热罢了。
“嗯。”
明明是看似寻常平淡的应答,却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愉悦与爱意。
他越是高兴,阿多尼斯便越不满意了。
哈迪斯停了那越发危险的动作,轻松抱起他,一闪身便到了明澈鉴人的宁静湖畔,悠闲地在水面上翱翔的鹭鸶们则被忽然出现的身影给惊得纷纷飞走,游来游去的野鸭也被吓得仓促游离。
雪上加霜的是,跟泰然自若的冥王不同,阿多尼斯瞬间就感觉到湖边垂柳、高大银锡、茵茵绿草的目光都嚯地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
心情轻快的哈迪斯一直分心留意着他,自然发现了这份困窘,不待他开口,便立即起了之前那样的屏障,将视线悉数隔绝。
“请放我下来。”
阿多尼斯难掩心情恶劣地说着,挣扎着从他怀抱里脱身,想自己走进湖水中净身,不料体力透支得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足尖刚刚碰地,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来的双腿就似被抽去骨头般软了下去,要不是被早有准备的冥王重新抱住了,怕是要当场摔倒在地。
“陛下。”湖水被炽盛的日光晒得十分温暖,哈迪斯心情极好地将阿多尼斯圈在怀里,另一条胳膊却不知不觉地移到了他的腿上。处于半认命半放弃状态的植物神也不回头看他,维持着背对的姿势,冷若寒霜地讥讽道:“你似乎忘记此行的目的了。”
“没有。”哈迪斯的手的动作更加放肆,口中理所当然地道:“目的就是为了与你更亲近。”
而这点目前也执行得很彻底。
阿多尼斯忍无可忍,扭头瞪他一眼:“我的容忍可不是没有底的。”
哈迪斯认真道:“之前的份额对我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
阿多尼斯听出他是货真价实地感到意犹未尽,再一想自己此时酸软得连坐都坐不起来的下肢,不禁被气笑了:“我对陛下这份体贴的感激之情,可真是一言难尽了。”
就算再迟钝,也能从那隐怒的语气里听出这话的真伪来,哈迪斯却假作不知,顺势又吻了吻他的前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来:“你我本是夫妻,无需客气。”
阿多尼斯顿时被他一反常态的厚颜无耻给震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看向他,甚至都错过了那抹意有所指的笑意。
“……上岸吧。”
他半晌才憋出这么句话来。
他却错估了冥王的决心。在切身体会到关键时刻无耻的好处后,哈迪斯就十分谦虚地打定主意要向在这方面的本事极为高明的兄弟子侄们学习了。他见机极快,转眼功夫将本就无力合并的绵软双腿不动声色地分了开来,旋即顺顺畅畅、从从容容地再次进入那湿润柔软的美妙。
漂亮柔弱的植物神方才还天真地以为这事已然了结,被再次挺入时,只来得及急促地小吸了口气,接着眼角含泪地细声呜咽着,被威武健壮、威风凛凛的冥府之主给结结实实地按在湖畔有树荫遮挡得阴凉的一处,柔韧的腰杆被紧紧握着,犹如遇到滚水的河蛽一样不得不敞开娇嫩的内里,唯有任他毫不含糊地做了一回、一回、又一回……
哪怕他们体内的神格再契合不过,在过度强势的不断侵占下,冥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昏睡了过去。
修普诺斯不曾想过,为了陪心爱的冥后去散心而刚告假离开不久的伟大陛下,才隔了不过区区十数日就再次传唤他。
冥府近况分明一切如常。
即使心中疑惑,他在执行时却是毫不迟疑的,当即丢下手中的公务与同样忙得焦头烂额的兄长,往陛下所在的方位赶去。
他无法像神力强大的陛下那般随时随地就能以冥力开启通往外界的临时通道,虽作为地府之神称得上来去自如,也必须费些功夫,得先离了冥府腑脏,去到引渡亡魂的斯提克斯河岸,出到拉科尼亚后,再通过沉眠之力的引导前行。
哪怕称不上千里迢迢,这一趟也花了些许时间,当见到神情凝重肃然的陛下,和被黑袍过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吻痕斑驳的雪白颈项的冥后时,他赶紧移开视线,不敢看陛下视若至宝的存在,毕恭毕敬道:“陛下,属下在此。”
[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 第四十五章
当修普诺斯听清尊敬的陛下所提出的要求的时候,脸上恭顺淡定的神情也出现了隐约的龟裂。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已然昏迷不醒的冥后一眼,迟疑道:“陛下,是要对……”
“嗯。”
不待他问完,哈迪斯便打断了他。
确定自己没理解错意思后,睡神暗暗松了口气,依言照做。
冥后的尊贵崇高,显然是疲惫了一日,唯有在睡梦中获得些许慰藉的凡人无法比拟的。修普诺斯在接下替至贵重不过的冥后编织梦境的重任时,本该是令他幸福欣喜的荣幸,却因全程都处于不苟言笑的陛下的严格监督下,连心神都忐忑了几分。
饶是他素日稳重自持,此刻也不禁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兢兢业业。
偏偏陛下还专程指定了内容,让他编造出极唯美浪漫的爱情故事来,显然是要籍此美化曾经的强掠行径了。可怜修普诺斯自身都未经历过这些,就不得不为冥府这对最尊贵的夫妇之间的不曾存在过的美丽邂逅,以最华丽的辞藻进行精巧的咏叹,就如只粗略识得几个字的莽夫,却硬被逼着做出首繁冗的圣歌。
又如手脚笨拙、双眼昏花的老妇,被勒令着拿起纺锤,用搓线都办不到的指头,织出连那最手巧的阿刺克涅1都自叹弗如的锦毯。
巨人索尔有条不想地推动着时间,待睡神艰难地完成这项以往得心应手的任务,得了陛下一个满意的微微颔首后,天已然黑透了。他竟在心中生出许久未有的如释重负来,明白总算结束了这漫长的煎熬,拿了公务繁忙这一再合理不过的借口,逃也似地立即回冥府去了。
他刚离去,俯身确认过阿多尼斯正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中、不到数日后不会醒来的哈迪斯,也不动声色地松了因皱紧而更显严肃的眉宇。
一时贪欢,清醒过来后他自知这回做得太过,总在敦伦上腼腆克制的冥后等稍微恢复一些,多半要更抵触自己亲近的举动了。可就如林中堆积成山的干柴,一旦被命定的火星点燃,是注定要升起熊熊烈火的,区区一小瓢水又怎么浇得灭它,也不该把这罪名推到天性好色上。
即便是一向与人以英明神武的冥王陛下,在暂时没有应对之策的情况下,也是使得出将棘手的难题强行延后的无耻手段,狡猾地争取来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对策的。
空中无星无月,暗夜女神勒托温婉地展开了厚重的夜幕,这份盲目的黯淡统治着人间,让她那双引以为傲的子女甘愿退开,不与敬爱的母神争锋。
哈迪斯的思绪尽落在如何消去心爱之人的怒火,又要如何说服他接受日后频繁的欢爱这两大难题上了,不自知地望着无尽的黑夜看了会儿,旋即静静地移开了视线。
耽于美色的宙斯瞧不出曾饱受天后赫拉迫害过的勒托,生出了几分与表面的逆来顺受截然不同的残忍,可由于冥府接收过尼俄柏那惨死于暗夜女神示意下的七子七女,身为冥府之主的哈迪斯,自然知道他们是纯然无辜无罪的。只是有个过度自负又爱炫耀的母亲出了几句不知轻重的狂言,就一无所知地遭了场横祸,成了日神与月神嬉笑间射死以替母神出一口恶气的可怜猎物。
哈迪斯凝视着阿多尼斯温驯漂亮的睡颜,胸腔内不知不觉泛起了些微涟漪,不禁俯首垂眸,轻轻在那柔软的唇上吻了一吻。
若是对奥林匹斯诸神刚愎自用,又轻贱人命的做派一向深恶痛绝的植物神知道了,难免要生出几分不快来,倒不如先瞒一会儿。
这一念头刚刚闪过,倒是给了目前一筹莫展的冥王些许启示。他略施神力,便将沉沉睡着的,与自己缔结过神圣婚姻的植物神化作巴掌大小,顺理成章地妥善藏入袖中,接着往雅典城的方向去了。
他们在此耽误了十数日,那位有幸得了冥后指点的年轻人伊翁已经从善如流地接了光明神恩赐给他的亲缘,欣然随身为雅典国国王的父亲克素托斯,及母后克瑞乌萨来到了他以后要生活的宏美国度。
累得丈夫膝下多年无子的克瑞乌萨起初是感激的,可在听信了仆从谗言后,她不仅认不出眼前敬她爱她的,就是她与那高贵得无法轻易提起名字的情人生下的骨肉,还痛苦地认定伊翁之所以能被克素托斯顺利接纳,全是出于他不可告人的私生子身份罢了。
哈迪斯的步踵悄然而至时,这座繁荣昌盛的城市正载歌载舞,是国王迫不及待地要为日神赐下的儿子举行盛大庆典,却不知他那以泪洗面了数日的妻子已生出了要害这年轻人的心。
若是以往,冥王定只会冷眼任这场荒唐谬剧转为人伦惨事,绝不插手进去的。可既然心情正坏的恋人并不希望见阿波罗的伎俩成功,哈迪斯便静静等这通宵达旦的庆宴画上帷幕,又等喝得满脸通红的国王回到寝宫,才无声地在对方面前现了身形,又在下一刻随手将那对见面不识的母子一并掳来。
喝得醉醺醺的伊翁还好,只穿了薄纱睡衣,心事重重地在床上想着明日谋害伊翁的计划的克瑞乌萨一晃眼就躺在了冰冷的地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当即尖叫出声,却只是徒劳地张大了嘴,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漏不出来。
“什么人!”
明明刚遣退了侍从准备就寝,门窗都紧闭的华丽寝宫里却无端端地多了位不请自来的,身着宽大黑袍,不知为何看不清容貌的客人,哪怕是当初完全靠着骄勇从前雅典国王手里娶得如今地位的克素托斯,也被惊出了涔涔冷汗。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诡异莫名的行动,定是某位神明造访无疑了,惶恐跪下行礼:“请原谅方才冒犯天神的诘问,只是这位黑夜的神明呀,不知您——”
冥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请罪。
“他们,”他驱动神力,将意识不清的伊翁砸到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而脸色青白的雅典王后身上:“亲生母子。”
又冷冷地对一脸呆滞茫然的克素托斯简单粗暴地告知:“父为阿波罗。”
克素托斯:“……”
可怜的雅典国王无从得知,这竟是冥王千百年来做的唯一一桩好事,也一时不知这喜事变成莫大的羞辱时,要对透露给自己真相的神祗做出怎样的回答。
冥王默默地观察了他几眼,确定阿波罗的盘算就此落空后,自认处理好了这桩令冥后挂心的小事,也不在意他的无礼,施施然地离去了。
在哈迪斯腹中,有幸目睹了全过程的果子则连薄薄的表皮都笑裂了一点。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父神总要为如何讨母神欢心而烦恼了。
[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 第四十六章
这颗不幸在脱离冥后才生出神智,却被无良的父神不仅强制减缓了成长速度,还限制他与母神交流的果实,至今都没得到个正式的名字。它既气又无奈,却不得不依靠他零星的施与,只得假作死心地安静蛰伏。
直至此时此刻,神格已趋于完整、根本不需要再在父神体内待着寻求庇护的它,猛然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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