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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某宝
苏瑾边听边点头,“这也好,原料这关控好,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没了原料,也是织不出毯子来的。只是,听你的话头,那盛记必是有人相助了,他怕没那么容易被拿住。”
“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张荀恨恨地咕哝一句,“反正他做初一,也别怪咱们做十五。”
苏瑾微微点头,“嗯。那你们些。生意场上的事儿嘛,尽量用生意手段解决,这么着,咱们就算压了盛记一头,道理上还是说得的。其它的法子,非万不得已,还是别用。”
张荀点头。
苏瑾盯着门帘沉思了一会儿,摆手,“你先歇着,等我好好想,咱们再议。”
张荀应声起身告辞。
在她和张荀的功夫,苏士贞也到了丁府,刚落座儿,陆仲晗也到了,见苏士贞在坐,十分诧异,连忙上前行礼,“岳父大人为何也在此处?”
丁氏笑着,径直说道,“是我叫人去请的。是因苏记羊毛毯子的事儿。”
自苏士贞归来,翁婿二人也议过忻州的事儿,陆仲晗大抵是的,却不知丁氏为何突然插手。
事到如今,倒也没要瞒的,丁氏见状便简略将孙毓培的来信说了,因自责道,“瑾儿原先是为了帮我,才招他记恨,如今他这样针对苏记,我是不能坐视不理地。毓培与我来信,怕也有此意”
边说边看着陆仲晗笑道,“这是毓培为了我好,生怕因我的缘故叫苏记大亏。到时,我心中岂不愧疚?”
说得陆仲晗无话可对,只含笑微微点头称是。
“前儿我们叫人跟了去,已探出是哪家接的货。”简略寒暄几句之后,丁氏切入正题,将那广记的大致情况与二人说了一遍,又道,“照此看来,这家的本钱确实不小。不过,具体他和盛记如何合作却还知。我想,即有了消息,就和你们说说,咱们商议个法子,下一步该如何做。”
苏士贞连忙道谢。
丁氏摆手爽朗一笑道,“苏老爷不必谢我。这事本是因我而起,我呀,合该出份力。”她本来生得端庄,容貌秀丽,且没生养过,又保养得宜,因而看起来至多三十五六岁上下。
原本苏士贞可从没过半点其它心思。看她,如看常一般,都是当苏瑾的长辈看,这些日子因苏瑾整日家的追着他说,再面对丁氏时,便有些尴尬,不那么从容自在了。
自来了,就没敢和丁氏打照面。此时,丁氏突然转了头,他心中有鬼,连忙心虚地别过头,连连拱手,口内犹道谢不止。
这受惊似的躲闪弄得丁氏有些莫明其妙,陆仲晗也微微诧异,曹掌柜已见识过一回,心中更诧异,三人都忖,他虽是小商户出身,到底也经商多少年,见识过些世面,待客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何曾手足无措过?更何况如今家大业大的,今儿在场的不是旧相识,就是自家人……
陆仲晗反应快点,虽不知为何,还是极快地将话头扯开,因向丁氏道,“刚才您说的广记,晚辈在西市口倒也见过一间,也是当铺。两月前我去寻同年叙话时,那铺子正开张……”
“哦?”丁氏挑了眉,“莫不是苏州那家的分号?”
“这倒也有可能咱们与苏州府这样近,两边都开铺子,也没稀奇的。”曹掌柜也忙说道。
丁氏低头默了片刻,笑道,“不管是不是,咱们先去探探它的底细再说。这几日我就和相熟的人打听打听,问问这家的情况。”
说着看向陆仲晗道,“我听说瑾儿祖父家的大表哥表嫂在松江府也开了一间铺子,专卖苏记的毯子。那松江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使个人去四处打听打听,那边可还有毯子到。”
陆仲晗点头应下。
丁氏笑看了看众人道,“如今运来的那些毯子,以我看,咱们就随他去。重要的是想法子,不让他们再做下去,这才是正经。”
苏士贞自知失态,连忙补救,故做坦然地点头笑道,“这话正是。没有一棒子都打死的道理”
众人议了一回,约定,丁氏去探这广记的底细,陆仲晗和苏士贞则去西市的广记走一趟,也探探。至于其它的,等看看情况,随后再商议,便就散了。
翁婿二人出了丁氏,一起去了苏家。这几日苏瑾回娘家小住,陆仲晗虽不能陪着,每日也会过府来瞧一回,看望她母子二人。进了府后,苏士贞回院中,他则径直去了苏瑾的院落。
这会儿,小家伙闹了一场,刚吃奶睡下去。今儿天气好,是个暖阳天。苏瑾无事,自坐在院子一角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想着盛记的事儿如何解决。
其实苏瑾心中挺恼火的,想当初她做那毯子可是容易地?从有了想法到试验成品,调试织机,皮毛染毛,羊毛去脂柔化,哪一样不是费尽了心思,不知试过多少回,最终才做成这么一件事儿。这姓盛的倒好,轻轻松松跟在后面捡便宜。若是只捡便宜也罢了,竟还想把她这个原创者踩在脚底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最恼处,恨不得一脚将那盛凌风给掉
陆仲晗立在秋千不远处,看她低首垂眸坐在斜阳里,上身着丁香色羊毛小袄儿,下系淡红裙儿,一双同色小皮靴子,上下交,漫不经心的踢着。
随着脸上的神情,踢脚的动作,一会快,一会慢。突然,她飞起一脚,狠狠将一片落叶踩在脚下,下死力碾压。一边用劲儿,似乎嘴里还念叨着。
陆仲晗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阔步走来,扬声笑道,“,你这是在做何?可是谁惹着你了?”
苏瑾正沉浸在“一个帅气飞踢,将那盛凌风踹翻在地,盛凌风如何痛哭流涕扑地求饶”的脑内小剧场中,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忙抬头转身,见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身子道,“没事,玩罢了你打哪里来的?”
陆仲晗不答,反追问她方才在做,苏瑾哪里肯说,这都是小时候无人陪着玩,才养成的自说自话的小习惯罢了。她很幼稚,也很傻,所以打死也不说。
陆仲晗哄了她半晌,也没哄出半个字儿,不觉一叹,突地想起一事,因问道,“岳父最近可是因生意上的十分忧心么?”
“嗯?”苏瑾一怔,“突然问起这个了?”
陆仲晗摇头,“也没,只是今日在丁府时,看他神情不似往常。便想可能是累了……”
苏瑾原本满心挂着生意,听到这话,登时把生意丢到九宵云外去,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急忙问道,“他神情不似往常了?”
她满面的兴奋,并无半点担忧,倒让陆仲晗纳闷了,略想了想,笑问,“近些日子可有我不地事?”
苏瑾不答,只是催他。
陆仲晗没奈何,只得将在丁府的那一幕说了。
“哈”苏瑾怪笑一声,又忙问他,“爹爹可还说了?”
陆仲晗摇头,“没有了。”说着伸手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微笑,“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有我不的事儿”
苏瑾咬唇笑,今儿苏士贞的细微失态虽不能说明,似乎也能说明点。要不要赶明儿她去游说游说丁氏?有些事嘛,原本没想法,可能一直想不到。若是有人挑破了,说不得当事人都会在心中掂量掂量地。
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两下都在心中掂量了,这事不就又进一步?
她只顾高兴,把陆仲晗给晾到一旁,让他十分郁闷,一手扯了她进屋,又问,“到底有事儿瞒着我?”
苏瑾正好也要有个人替她出出主意,将常氏和小秀几个谴出去,含笑把她打定主意要撮合苏士贞和丁氏的事儿说了。
陆仲晗目瞪口呆,半晌无语。虽然一向她胆子大,似乎没她不敢想,不敢做地事。可这是长辈地大事,也是她能说道地?
“你说好不好嘛”苏瑾见他不语,急忙推他一把。
陆仲晗苦笑,又想象她和岳夫大人出这主意时,苏士贞的窘态,以及今儿在丁府的那场景。愈想愈觉得这丫头惹人恼,惹人笑。不过,细想想,丁氏和苏士贞倒也般配。
只是般配是一回事儿,喜结连理则又是一回事儿。
不得不说,因教育生长环境不同,陆大人在这件事儿上,确实不知该说才好。换作是他,这样的事儿,他是想不到,也做不出来的,亦不敢兴出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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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生活在明朝 261章 他乡遇故人(一)
??费章节(12点)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陆仲晗趁机缓缓地将忻州府并孙毓培所托之事,以及丁府下人刚探得的消息和苏瑾简略地说了。
“这么说,盛记背后的人,是广记?”事到如今,猜也能猜着几分了,苏瑾反而平静下来,没有半点惊讶。
“定然与广记有关。至于是不是他家,还有没有旁家参与,现在还不得而知。”陆仲晗略有些谦然地看着她道,“原先在忻州时,他们的动作还不甚大,因而疏忽了,不想他们竟……”
“是他故意要与我们为敌,故意瞒着,岂能轻易让咱们?”苏瑾笑着宽慰他,“何况,不过一千张毯子,对咱们也没多大的影响。”
江南富庶,她家的毯子,莫说富户大家,便是下辖县镇之中的殷实中等人家儿,也有喜它花样别致,而专程跑来买的。何况,自古没有独门的生意。
想不叫旁人跟风,也难。
只不过,跟风也好,仿制也罢,不能使那下三滥的手段,要不然,就莫怪人家反制了。
但是,眼下如何反击,她一时也没头绪。只有知已知彼,方好行事。和陆仲晗议了一小会儿,催他回家去,明儿一早便去西市口的那间广记打听打听。
送走他后,苏瑾继续琢磨他带来的消息,渐渐的也理出一些头绪。广记即是当铺,首要保证的是资金充裕,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要保证铺子里一直有一定量的现银,以维持铺子的运转。
若是能使个法子抽**的存银,那么他自然没银子维持忻州那边的坊子。
这个抽干,倒不是全吞了他的资金。而是暂时的将他的存银转移,只要断流三个月,忻州的坊子必然无以为继,不攻自破了。
另一点是陆仲晗所说的广记接受券子质押。这券子如今是一种提货券,也是一种类金融工具。风险比实物大得多。只是不知券子质押的比重在广记的生意中占多大的份量,若份量过小,对广记也产生不了大的影响。
苏瑾脑中乱糟糟的,一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时,眼底有明显的青影。
常氏端来热水侍候她梳洗,宽解她道,“也莫太忧心了。有老爷和姑爷,还有丁帮衬着呢。”
“哪里忧心这个?”苏瑾笑了,没睡好,她还真不是忧心,而是有小小的亢奋。一种千方百计要击败敌人的亢奋。
常氏笑笑,“这才好”说着叫小秀替她梳头。
奶娘抱着小家伙进来请安,“今儿小少爷醒得早,天还不亮就醒了。我哄他半晌,竟还不睡。反倒越来越有精神了。少奶奶瞧瞧。”
苏瑾探头,见那小家伙乖乖地窝在襁褓中,一双黑溜溜地大眼睛直直盯着苏瑾看。她伸手接,抱在怀中逗他,这些日子,小家伙长开了,早已不是原先那红通通的模样。
奶娘的奶水也足,喂养得白白胖胖地。
常氏在一旁瞧着,笑,“瞧这眉毛眼睛多象姑爷鼻子长得肖似。将来长大了,必是个清俊可人地小。”
苏瑾笑得没了眼睛,抱着她的宝贝亲了又亲,直亲得小家伙的眉头皱了起来,直哼叽,才罢了手。
苏士贞早起后,先去瞧他的外孙,听说奶娘带了来这里,便也来了。
苏瑾一见他,忍不住又想起昨儿陆仲晗说的话,没看到他爹脸红耳赤的尴尬模样,颇有些遗憾呢,笑眯眯地上前给他请安,“爹爹昨儿睡得可好?”
苏士贞被她笑得赫然,扭了头,用力咳起来。
苏瑾明知故问,惊讶地道,“呀,爹爹昨儿夜里可是受凉?咳得这样厉害”
这里头只有常氏知原由,忍不住笑起来。苏士贞斥又斥不得,说也说不得,走也走不得,索性不理她,叫奶娘抱来他的小外孙,逗着取乐。
就在父女二人说笑的功夫,陆仲晗已用过早饭,坐了马车,径直去了西市口。
十一月的杭州府,也已显出冬天的肃杀模样,早晨的街道上,寒雾轻笼,行人寥寥。热闹的只有那些临街开设的汤饭馆儿。
广记的当铺,就位于西市口门前大街与背街小巷交叉处。是一栋三间开门儿,两层高的小楼儿。顺着小巷往里,是杭州城颇为知名风月烟花地,瞧着虽不起眼儿,这里头进去,可是一水儿的曲楼娼家。
小巷子深深,不知藏有几多这样的人家儿。
广记选在此处开当铺,可见也是用了心地。那些在此取乐的富家们,或一时不凑手,或者没了钱财贪恋不去,手中的物件儿随手就当了。且,但凡这类人,多数是不计较少几两多几两地。便是那些有心计较地,因怕传出去丢了脸面儿,心中虽不悦,也只得忍气吞声。
此时,多数人家儿高卧未起,大门未开。小巷中,偶有一辆马车驰进,多是被哪家富户接到府中过夜,天亮方送回地。
陆仲晗见广记铺门尚还未开,便在与铺子一巷之隔的饭食摊儿前坐了,要一碗云吞,慢慢吃着,边向小食摊主儿打听广记。
“这位爷,您可是急着当物件儿?”小食摊主显然将他当作在此处寻花问柳之人,又瞧他虽衣着尚可,通体却无甚值钱的玩艺儿,只有腰间一方翠玉,或可值几两银子,不由起了善心,因悄悄道,“小的与您说,这家铺子心黑着呢,若当,却往前行约一里多,有一间金满堂当铺,那家还公道些。”
陆仲晗哭笑不得,也懒得与他解释,顺口应下,又问广记的来路。
“这家呀,打苏州府来地。”小食摊主儿利索地盛好一碗云吞,送到旁的食客桌前,转回身和他道,“这广记,可真真是有钱,听人说,苏州府地当铺全是他家开地。”
一位食客听见,“嗤”然道,“小户人家没见识广记虽在苏州府有些名气,却也包圆不了整个苏州府”
“是,这位爷说得是”小食摊主儿忙陪笑点头,本来这些闲话不过是佐食而已,不值当争辩。转身又到热气腾腾的大锅前忙去了。
陆仲晗低头一笑,继续吃饭。
刚吃到一半儿,自东边驰来一辆马车,往小巷方向而去,经过小食摊儿时,里面一个女声懒懒地道,“停车!”
这马车红漆雕花,浅粉车帘儿,散发阵阵脂粉香气,见惯了的食客们都知这是哪家的女儿在外头过夜了,一齐向马车望去。陆仲晗也跟着抬了头,只见那粉色车帘一挑,半露出一个年约二十岁上下的女子面容,虽不算十分出色,也有中上之姿。她脸儿仰得高高地,傲然向小食摊主儿道,“做几碗鲜虾地,待会儿送到刘四妈家里。”
“哎”小食摊主早已迎到车旁,闻言忙响亮地应了一声。
“诺,赏你的。”车中女子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指尖捻着花生粒大小的一块银子。
“谢瑶琴姑娘赏”小食摊主儿笑滋滋地接过,不住拱手道谢。
那女子见小食摊地男子都瞧她,颇有些得意,脸上傲气更浓。她们这些烟花人家的女儿,素来是不怕男子瞧,只怕男子不瞧地。眼波微转,自那群食客脸上顺了一遍儿。
待转到陆仲晗身上时,神情猛地一怔,眼神儿就变了,吃惊地望着他,呆呆不动。
弄得那些食客都莫明其妙,看看陆仲晗,有些人做了然不屑状,心下哼道,这年头,粉头也爱美男子
陆仲晗早在那一撇之后,收回目光,只顾低头吃,并不曾看见这一幕。不过,因旁人都瞧他,下一刻他便觉察了,抬头向马车望去,只见那脸涂得粉白,唇染得鲜红,满头珠翠的女子正扶着好车窗,怔怔看着。
他不由皱了眉,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便要走。
“陆,陆……陆?”车上的女子见状急了,忙喊道。
陆仲晗闻声转头,眉头紧蹙,不解看了看那女子。再次确认不认得这人,却不知这人如何认得他?又不想理会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又要走。
“陆你等等”车上的女子忙又高声喊了一声。
陆仲晗微微有些着恼,不得已转身,面带不悦地问,“姑娘可是叫陆某?”
秦荇芷不由想起当初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脸面去寻他的情形,那时,他亦说不认得,此时,仍说不认得。方才看到这人的激动心情登时跌入谷底,冷笑,“是,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陆仲晗本就懒得理会她,听她这样阴阳怪气地儿,愈发不耐烦,淡淡拱手,“姑娘怕是认人了。陆某并不认得你”说罢转身又要走。
小食摊儿上的食客们瞧见这一幕都来了兴致,饭也不吃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兴灾乐祸地看热闹儿。
“陆仲晗”秦荇芷素来傲气,虽当初离家吃了些苦头,但后来入了这一行,她生得也属中上之姿,整日价儿的,逢迎奉承还受不完,哪受过这样的冷落无视奚落,不由气涌上头,高喝一声。
她这一喝,喝得陆仲晗也来气儿。本不予与她这样的人多说,偏又说认得。他此时并非装糊涂,是真的早已不记得这人。便是早先七月七时,秦荇芷追了魁星宴,也是经她提醒,才忆起有那么一宗事儿。
单看面容,谁晓得她是谁?
方要发作,只见巷子里晃出两个青衫男子,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哟,瑶琴姑娘了。”
陆仲晗听这声音耳熟,转头一瞧,登时怔住,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在码头见过的汪颜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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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262章 他乡遇故人(二)
??费章节(12点)
汪颜善自春闱失利,颇消沉了一段时日。且自他中了举子之后,汪老太爷和汪婆陈氏两个,登时抖擞了起起,再不如先前那般,把儿媳和岳家举着贡着,隐隐摆出高人一头的姿态。
那潘月娥可不是吃索地。早先她不察,吃了亏,自家挣得家财,都叫那老两口紧紧握在手里。这已让她心中不高兴。没成想,他们竟还要自已嫁妆的主意,这样的气,她如何受得?
她原本在家娇纵成性,养就个不肯吃亏的性子,算计了她,她必要找。至于脸面孝道,在她眼中,与她吃得亏相比,半分不值
若不是因这个,她如何会使性子闹着潘老爷到汪家提亲?
警醒,头一件事儿就是和汪家老两口算那积年旧帐,但凡她送出去的,一针一线也要讨。不还她就闹闹了还不给,她便指使丫头们去抢,反正她娘家有的是人手
汪家老两口也不是吃素地,在市井打混,嘴里哪没个三言两语的。何况那见钱眼开,视钱财如命根子的性子,本已吃到肚子里的肉,哪里肯再吐出来。
他们这两下顶了头,汪家倒日日不缺戏文瞧。三天儿一大闹,两天一小闹儿。闹得街坊邻里,西半城的人,人人皆知。
饭后若无事,邻里们见了面没二话,只一句,“去汪家听戏喽。”
汪颜善劝不住自家娘老子,亦哪里见过,哪里想过潘月娥又这样泼悍。被他们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搅得他整日不得安生。他又是举人老爷,也要脸面地,恼狠了,索性不回家,专往那烟花柳地里钻,借此机会倒认得几个风流成性的同好之人。那些人见他谈吐有趣,且有个功名在身,为沾个风雅之名,亦不在乎那几两银子,去哪里都带着他。
如此这般,不出三个月,便有粉头闹上汪家的门儿,挺着肚子说,怀了汪家的种儿。要么给银子,要么就喝那虎狼之药打了
潘月娥头胎生地是个女儿,汪家老两口早盼着老三家生个。哪里舍得,好说歹说,给了一百两银子,又找了小院儿,安置她住下,又买丫头侍候。许诺她若生个男娃儿,叫纳她进门儿,抬她做姨娘。这才将事情平息了。
潘月娥还没和那两个老算完旧帐,又突然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哪里肯依,跑到那小院儿大闹。那粉头也是个厉害地主儿,她一上门闹儿,便寻死觅活,要打了那腹中胎儿。
汪老太爷两口子气得跳脚,扬言要休了潘月娥。
最后还是潘老爷看不过眼,将女儿叫回家,斥责一番。又派人与汪家说合,那汪老太爷也只是那么一说,自家虽是个举子,到底钱财也没得多少。他还想着潘家的绝户财呢。
如何真敢休了这,趁势就下了台阶。
只是原本汪家就闹得鸡飞狗跳,新来这粉头更是今儿要吃鸡,明儿要吃鸭,后来又要燕窝人参补身子,喝茶也要好地,必要顶顶上好地松萝,她才吃得惯。
银子水淌似地往外花,潘月娥再不肯出一分,心疼得汪家老两口整日见了汪颜善便是一通埋怨,说他不成事,弄了这么两尊菩萨。再看苏家现今得多少家财,十个潘老爷也不比过!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退了苏家。
因这事儿,汪婆陈氏和汪老太爷两个相互指责,都是说是对方出的馊主意。
潘月娥听见这话,气得又大闹了一场。不但和汪家老两口闹,还和汪颜善闹。
汪颜善心烦到极点,看看现今这潘月娥,哪里比得上苏瑾儿半分?要容貌没容貌,要钱财没钱财。更悔当初叫汪家老两口劝说得动了心,若是他坚持不退亲,如今那苏家的家财岂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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