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基米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玖月晞
甄爱怔怔看他,无话可答。
言溯垂眸扫一眼,眉心深深拧起:“谁给你换的这套乱七八糟的衣服?不冷……”
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摸摸她的肩膀,可这次,手伸到一半就停住。甄爱的肩膀白白细细的,很好看。这样光露着,他摸上去会不妥。
他愣了愣,脸颊闪过一丝红,尴尬地收回手。
甄爱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随之坠落。
不想他下一秒就脱下西装外套,甄爱猛地清醒,刚要回缩,他已不由分说把西装套在她身上。
这样更引人注目,甄爱要挣脱,言溯却紧紧扣住西装的领口。她细细一个在衣服里怎么挣都像是入了网的鱼,被他一双手便轻易地控制得牢牢的。
言溯不知她怎么闹别扭,本还不解,可见她急慌慌在他宽大的西装里拧来扭去,跟裹在蛹里的毛毛虫似的爬不出来,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猜她是害羞,愈发握紧了手,唬她:
“现在赶紧去后排入座,不然等过会儿所有人坐好了,我就这样拎着你出去。让大家不看新娘,都看你。”
甄爱果真不动了,黑眼珠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想不通他怎如此反常。
她只得硬着头皮跟在言溯背后出去。到最后一排坐下,没人注意到她。
甄爱的心渐渐松下来,小腿有点儿凉,胸膛却很暖和。言溯的西装对她来说太大了,套在身上空落落的,却有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新奇又好玩。
海上来的风吹着白色篱笆上的气球和玫瑰簌簌地摆动。
甄爱望向言溯。除去西装外套,他只穿了件衬衫,风吹来吹去,像扫堂一样,一下子鼓起他的衣衫,一下子又紧贴他的身体。
他短发冷硬,脸色白皙,甄爱猜想,他或许是冷的。
但她没把外套还给他,因为知道他从来都不容拒绝。
她的心又像往常一样,莫名地温暖而又安宁,无法形容。可这一次,带了极浅的疼。
她望着陌生的人群,神思恍然。
这些天她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不再像以前那样深居简出,战战兢兢。而是平静又期待地跟着他,走向一个本不该属于她的世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因为他说“以后和你一起的时候,我不会走那么快”,所以她想跟着他的脚步,哪怕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给她一个宁静安逸的侧脸。
只因为他拉她一次手,给她一个贴面礼,送她一个拥抱,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她就在不知不觉中忘了自己。
此刻蓦然回想,这样小女儿淡淡哀愁的情绪真不适合她。
甄爱坐在花丛里,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理智地对自己说,不过是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对你好,所以你才会不知所措。
仿佛这样说了,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被理智嗤笑着丢弃了。
她安定下来,望着宣誓台上扶着圣经起誓的新郎和新娘。
默默看了会儿,心里的问题终究没忍住,小声问身旁的言溯:“你到你哥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他这么结婚?”
“不会。”他眸光清浅,望着台上的新人,声音很低,毫不犹豫。
甄爱没话了。
她静静地,牵起唇角。
的确,她很难想象他和谁恋爱结婚的样子。他这样完美的人,心中的那个影子也该是完美的。那多难找!
他应该不会对谁动心,更别说终生相伴。
即使动心,也不会是她。
甄爱不动声色地拉紧西装外套,轻轻歪头,蹭了蹭硬朗的领口,有极淡的男人香味萦绕在脸颊。她多么不舍,多么依恋。可她想,是时候回到以前了,是时候离开这段难忘的旅程了。
她是恶魔之子,他是希望之光。
终究不是一路人。
但她忘了言溯的理解从来非同常人,她这个问题的重点是,
会不会像他这么“结婚”
而不是,
会不会像他“这么”结婚。
所以,
言溯奇怪地想:我又不信天主教,当然不能像教徒一样捧着圣经结婚。
仪式结束后是婚礼晚宴。
甄爱换了衣服,拿着座位卡走到桌子前,竟看见圆桌上有自己名字的水牌ai zhen,放在s.a.yan的旁边。
她愣住,这才想起在曼哈顿的房子里,她坐在厨房这边吃三明治,言溯和海丽站在电梯那边讲话。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他让海丽把她的名字加进宾客席。
甄爱顿觉窝心,四处寻找言溯的身影。
他立在不远处的花架旁,和他的家人一起。海丽和一个男人拥在一起说话,贾丝敏在欢笑,只有言溯木着脸,一副开小差的样子。
甄爱没有等他,径自去拿自助餐。
婚礼的每一道餐点都做得精致非凡,甄爱左看右看,目光先落在五彩缤纷的奶酪上,刚要去夹,熟悉又禁止的声音落在耳边:
“脂肪含量太高,对心血管不好。”
甄爱自然地咬咬唇,除了言溯那个扫兴鬼还有谁?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看着她盯着蛋糕略显失望又不舍的神色,觉得好笑。分明就是大人了,可有些时候不经意间流露的心思还是单纯懵懂的小女孩。
心里想笑,表面却谴责:“居然不等我。”
“你不是在忙么?”甄爱淡淡的,话说出口,自己都觉酸得怪异,赶紧别过头去夹蛋糕。
言溯也愣了愣,见她心不在焉地去拿东西,也不知怎么想的,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命令:“这个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甄爱轻轻挣开他的手,也不想表现得任性或无礼,默默放下夹子,往前走。言溯跟屁虫一样追着她,还叮嘱:“好好选,多吃点儿。”
甄爱不理,走了几步,看见五颜六色的烧烤水果肉串,刚要跟厨师说要两串;
言溯轻咳一声:“嗯,不错。烧烤的水果和肉类含有丰富的致癌物。”
甄爱想说的话就梗在了嘴边,怜怜地嗅了嗅水果夹杂着烤肉的清香,没精打采地扭头就走。
又见新鲜的酱汁蟹肉,刚要取,言溯再次禁止:“螃蟹太寒,你想下个冬天冻死吗?”
甄爱缩回手,忿忿地:“还说要我多吃呢,骗子!”
“我哪儿知道你挑食物没有半点水准,”言溯把自己的盘子和她的交换,“吃这个。”
甄爱一愣,不知他什么时候已夹了满满一盘子菜,牛肉小羊排蔬菜水果沙拉生鱼片,各种各样还摆得整整齐齐很有格调。
甄爱捧着一盘子菜,蔫蔫地回座位去了。
坐下来才意识到,言溯给她挑的这些菜都是补充阳气的,想到这儿,甄爱心里一暖。
面前突然又多了杯牛奶,外加一个小盘子,里面放着两小块布朗尼加蓝莓奶酪:“饭后甜点。”
他特意加重“饭后”一次,意思是不吃完饭不许吃蛋糕。像哄小孩儿。
甄爱乖乖地接过来,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欢喜。
言溯看在眼里,忽然就想起约莫一个多月前在文波的书店,她漠然而遗憾地说她grow out of candy。
呵,小骗子。
他几不可察地弯弯唇角,不再说话。
对面的贾丝敏看着,心底很愤怒。就连她都极少看见言溯笑,记忆中他一直都很淡漠,其他情绪也少得可怜。
而今天言溯在甄爱面前的各种表情流露,太丰富了。故作的不屑,鄙夷,不满,隐忍的轻松,私下的笑意……无一不再挑战她的忍耐力。
他居然还把衣服给她穿,那个任何东西都不许人碰仿佛碰一下他就会死的人,居然把衣服给甄爱穿。
贾丝敏咬着嘴唇笑,突然对甄爱道:“甄爱,刚才在休息室你不是说……”她善解人意似地略去后面的话,留给人无数遐想,“我把威廉介绍给你认识啊。”说着,碰了碰她身旁金发碧眼的英国绅士。
甄爱疑惑:“我和你说什……”
贾丝敏打断:“甄爱,威廉。”
威廉彬彬有礼对甄爱微笑颔首,的确是个温雅的男人,一点头一微笑,满是古典的调调。
甄爱不愿失礼,对威廉点点头。
贾丝敏原本盼着介绍的这两人能说上话儿。但威廉的举止只限于绅士的范畴,并不主动,甄爱更不答话。
气氛一下冷了。
贾丝敏故作热络:“甄爱,你是学新闻和大众传媒的吧,威廉认识很多新闻报社的人,你要想实习,可以找他帮忙哦。”
这样的寒暄超过了泛泛之交的范畴,威廉礼貌的笑容收敛了,奇怪地看甄爱一眼。
在大家眼中,贾丝敏是个举止优雅的女孩。今天她的行为和平时判若两人。再明显不过。甄爱想通过贾丝敏认识威廉,所以贾丝敏有失礼仪撮合他们两个。
就连在这种弯弯绕绕方面很迟钝的言溯,也察觉了不对。
甄爱没发现什么问题,说:“谢谢,但是不必了。”
“可我说了要帮你。”贾丝敏“小声”地嘀咕。
甄爱莫名其妙,却听言溯冷淡道:“她说了不必了。”
亲爱的阿基米德 第28章 药,谎言,恶作剧(9)
贾丝敏脸发烫,尴尬地圆话:“可之前她说……”
“她和你没那么熟,她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连甄爱都吓一跳,更别说同桌其他的人。
海丽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很快掩去眼中的惊愕,轻咳一下,近乎命令:“s.a.注意你的态度。”
甄爱低下头,面红耳赤;贾丝敏羞得眼睛都红了。
她知道言溯已看出来她是故意刁难甄爱。他这种对周围人漠不关心的个性,竟会察觉出。一下子委屈,嫉恨,羞辱全涌上心头:“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说谎。”言溯简短地拆穿,
甄爱猛地抓住桌下他的手,示意不要再说。她很感谢言溯维护她的心情,可她更难堪了。
她接触的东西从来简单,实验,数据,比例。第一次接触到封闭世界外面的人——言溯。他也那么简单。可今天的婚礼已经超出她人际交往的所有知识。
她被贾丝敏讨厌,言溯家人对她的印象也大打折扣。她不知为什么,也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不像实验,错了就改正参数再来一次。她觉得陌生而恓惶。
言溯见她低着头脸红得滴血,一时怔愣,隐隐发觉自己错了。
他应该用一种幽默又圆滑的方式岔开话题,可他不擅长。他只知道直来直往。
见她受欺负,就帮她出气。至于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抿唇,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笨蛋!
言溯喝了点红酒,所以回程是甄爱开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话。
晚宴的气氛困窘和尴尬,挥之不去。甄爱很沮丧,唯一的安慰是言溯的袒护。
想起来纽约的这些天,言溯对她,细微之处总有温暖。可从他的性格考虑,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汽车奔驰在夜色浓重的路上,甄爱想起婚礼上问他的那个问题,开口:“你这种性格应该不会谈恋爱吧?”
言溯正闭目养神,听了她的话,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车内镜子里她的脸,一瞬不眨,反问:“我是哪种性格?”
小镜子里她表情未变,专注地正视前方,声音却没了底气:“我不知道。”
他收回目光:“所以这个问题本身不对。不知道我是哪种性格,还问我这种性格的人是不是不会谈恋爱。”
甄爱被他的较真弄得有些心乱,不满地打断:“凡事都要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排斥任何感性的因素。不表现或者本来就没有情感。智商很高情商没有,脑子里从来不考虑人情世故。个性高傲又理智分明。”
言溯缓缓说:“除了最后一句,你前面说的所有都不属于‘性格’的范畴。”
“……”
“所以你现在想和我讨论逻辑和定义的问题?”
言溯愣了愣,规矩地回答:“现在不说也可以。”
他顿了半刻,开口:“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推断出我‘这种性格’不会有感情。因为我在工作中不掺入感情比较冷漠?人在工作中要时时刻刻记挂着感情的事?因为我不喜欢感情用事,我就没感情?这完全不合逻……”
“你的长篇大论我一句也没听见。”甄爱胡搅地打断,“你在说话吗,为什么我耳朵边有嗡嗡嗡的小虫声音。”
言溯闭了嘴,沉默而幽静地看她,车外斑驳的灯光从他俊秀的脸上淌过,看不清情绪。
车内陷入昏暗的静谧,甄爱的心片刻凝滞。
他突然解开安全带欺身过来,甄爱余光瞥见他靠近,吓一大跳,想躲偏偏无处可去。
下一秒他熨烫的鼻息就喷到她脸上,热得灼人,还带着极淡的红酒醇香,罕见的靡逦。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细腻的耳朵,嗓音低沉,“这样听得清楚了吗?谁告诉你我是没感情的?”
甄爱的脑子瞬间嗡嗡成一片,脸上的热度陡然间蒸腾,脑中一片空白。
车飞速地一转弯,前面交警设着临时道路巡检,她心跳如擂,回过神来慌忙踩刹车,结果踩成了油门……
汽车轰隆一声撞进了警车,一时间警笛呱啦啦地扯着嗓子叫。
言溯神色自若地坐好。
甄爱尴尬又憋屈,趴在方向盘上不抬头。直到警察来敲玻璃,她才下车。
最终判罚结果是扣分开罚单,外加赔偿警车的维修费。
甄爱沉默无语,看一眼言溯;他身形笔挺地立在车边的夜幕中,淡定瞧着。薄薄的唇角挂着寡淡的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甄爱气得咬牙,被热血冲昏头,转身对正在开罚单的警察说了一句话,意思是我上面有人,来头不小。
警察静默地看她半晌,收起罚单,拿出手铐。这是羞辱藐视警察,他严苛地命令:“转过身去。”
甄爱昂着头,大义凛然坚决不转。
事态突然恶化,言溯也意外,刚要走过去,没想警察已拧住甄爱的肩膀,一扭一推,把她摁趴在警车上,扯过她的手三两下拷在背后。
言溯止了脚步,静静看着甄爱。
亮红色的警灯在她白皙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她微微扬着下巴,冷漠又无惧。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看着他,带了明显的挑衅和不屑。
好像,认识她那么久,这一刻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没有隐忍,没有克己,没有伪装,没有呆滞。
言溯沉默良久,后退一步,以示拉清界限。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没我事,先走了。”
甄爱:“……”
她眼波微微一动,见他真跟没事人儿一样淡定自若一身洒脱地上了车。
一瞬间,甄爱只觉二十几年的淡漠都破了功,真恨不得用扑上去咬他。
汽车轮胎“哗”地和地面发出摩擦音,飞快利落地离开之前被撞的那辆警车,疾速倒出去。
甄爱眼睛都气红,这几天对她那么好都是他的心血来潮。现在潮退了,他就懒得搭理她了。可她的心早被淹死了,混蛋!
但汽车没有转弯。
甄爱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倒着行驶的车像离弦而发的箭一样,准确无误地撞进后面一辆完好无损的警车。
虽然撞去的瞬间刹了车,但也阻止不了那辆警车呱啦啦扯着嗓子鸣叫。
警察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言溯神态安然地从车里走出来,穿过苍茫的夜色和闪亮的红灯,走到惊愕的甄爱身边,出乎意料地咧嘴笑开,像个淘气的孩子。
笑完,他慢吞吞又不失优雅地转过身去面对警察,还不忘乖乖把手背在身后,回头看目瞪口呆的警察一眼,眼神很配合,似乎在说:是这样吗?
半小时后……
警察局临时看押室的铁栏杆背后,言溯笔直站立着,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靠着墙壁沉默不语。
他表情淡静,偶尔垂眸,看脚边的甄爱一眼。
甄爱正蹲在地上画圈圈。
同一个屋子关押的还有几个欢乐的青少年,坐在地上开心地唱着歌,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抽了大麻。吵闹的声音太大,甄爱听着反倒开心,她知道言溯对噪音从来都没有忍耐力。
她幸灾乐祸地抬头看他一眼,他却平静又淡然,浅眸一垂,悠悠扬扬的。
没有得逞。甄爱冷淡地扭过头来。
有警察过来,拿棍子敲铁窗,不耐烦地吼:“你们几个给我安静点儿!”
青少年们赶紧闭嘴,等警察走了,又开始窃窃私语。
有个扭头见了言溯,大舌头七倒八歪地问:“嘿,哥儿们,你也是掀了美女的裙子摸大腿被抓进来的么?”
甄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
言溯清俊的脸白了一度,他突然无比后悔自己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撞警车行为。
那少年见他冷着脸不理会,也觉没趣,目光又挪到甄爱身上,自以为觉悟地点点头:“原来是嫖女人被抓了。”
这下,轮到言溯清淡地勾勾唇角。
甄爱:“……”
她那么正经,哪里看着像站街的?
几个青年又欢乐地唱歌去了。
甄爱蹲在地上,低头拿手指戳地面。
言溯看着,见她似乎真不怎么开心,想了想,没话找话:
“这个看押室每天都会有至少几十个人进来又离开。
通常被看押的人是未成年或是处在社会底层,他们的鞋在一次清理前平均走过5到6万米的路程。路上的各种泥巴垃圾脏东西和细菌病毒都会沾到鞋底,
所以你现在戳地面,就等于是把他们走过的路都摸了一遍。”
旁边的青少年侧耳听着,一脸惊悚,哥儿们,这样搭讪真的没问题么?
甄爱的手更狠地戳地,简直像在戳他的头。
不用别人提醒,言溯也慢慢觉悟。他发现,好像气氛更不对了。
言溯摸了摸头,嘀咕道:“我的意思是,别戳了,万一戳伤了手……”
说完自己都觉得没逻辑又矫情,他尴尬地摸摸鼻子,继续,“手没那么容易伤,但是可能戳断指甲。嗯,指甲,”
探头看一眼她细细的手指,“唔,你从来不留指甲……”
“噗!”甄爱低头忍了好半天还是笑出声,笑完又紧绷了声音,“切!别费心找话了,你真不擅长。”
言溯稍稍一愣,复而微微一笑,真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他望着铁栏杆对面莹白的灯光,缓缓说:“过会儿去看电影吧。”
甄爱扭头看他,有些惊讶。
他看了看手表:“imin电影院每周末十点后回放经典电影,今天,”他略一停顿,甄爱知道一定是他看过电影宣传单,现在正在回想,“是卓别林的喜剧。”
甄爱点点头。
没过多久,伊娃过来保释他们。警察发了传票,下星期要去法院受审。
半个小时后,甄爱坐在夜里空无他人的电影院,望着屏幕上的小个子艺术家安静无声地做出一系列令人捧腹的表演。
黑白色的电影院里,一片静谧,她安静地微笑着。
某个时刻,她扭头看坐在身边的言溯。
他专注地望着电影屏幕,清亮的眼睛似乎盛着闪烁的星光,侧脸俊秀又美好。他嘴角带着清淡的笑,黑白电影的灯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甄爱心弦微动,收回目光,望着那令人开心的屏幕,渐渐的,心底悄然无声。
言溯忽而眼眸一垂,目光缓缓落到她白皙而娴静的脸上,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复而望向屏幕。
一片安静。
看到一半,言溯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拿出来一看,是贾丝敏。言溯毫不犹豫地挂断。几秒钟后,又是一下震动。
这次是短信——
“命案,执法官的孩子。”
两天前,晚上十点。
大学的田径场格外空旷,晚间锻炼的学生早就散了。
“fuck!”凯利把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狠狠踢了一下草皮,“过了两年,那人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剩下的几个人都是脸色惨白。
托尼攥着信纸,纸上划着五角星,写着同样的话“you are my medicine你是我的药”,他也有点慌:“安静了两年又出来,他想干什么?”
“他要杀我们!”安娜尖叫,手里抓着同样的信纸,捂着脸几乎要哭,“两年前出现了两次暗号,结果罗拉和帕克就被杀了。可还不够,老天,那个恶魔觉得还不够!”
齐墨脸色尤其可怕,苍白得像鬼,声音哆嗦得像从地狱飘来:“我就说了林星的复仇者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
话没说完,凯利一脚把他踹开:“你这个没胆的混蛋,给我闭嘴!”说罢,把烟头扔在地上碾碎,“我们还有5个人,他要把我们一个个全杀掉吗?来啊!”
他突然疯了一般冲黑暗的操场角落狂吼:“你在看着我们惊慌失措吗?你这变态满意了吗?你来啊!来杀……”
“闭嘴!”安娜吓得全身抽搐,厉声叫着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齐墨呆若木鸡,虚无缥缈地问:“你说我胆小鬼,那你猜,我们之中下一个死掉的人会是谁?
你们不怕死?那你们说下一个被扒光衣服高高吊死的人,会是我们当中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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