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基米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玖月晞
贾丝敏噎住,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
安娜被吊了一两个小时。天是黑的,如果亮着灯,学校管理员早就发现了;可齐墨说他一睁眼就看见光亮中的尸体。
那,灯是谁开的?
夜风掀开窗帘吹进来,贾丝敏觉得阴森森的,毛骨悚然。
言溯放好手机,摘下手套,说:“去第一间教室看看。”
甄爱一愣:“你认为那里是案发现场?”
“要不然你以为尸体和书包一样,可以背着到处跑?”言溯瞥她一眼,“他们换地方,或许不是因为想转移警方注意力。而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甄爱理解了:只有第二间教室有窗帘。这样的话,尸体吊得那么高就不会在第一时间被人发现,转移尸体的人需要的是时间差。
众人去了第一间教室,很快就怀疑那里很可能是案发现场。桌椅虽然摆得很整齐,但地上明显清扫过。琼斯用对讲机叫楼下的法证人员上来。
言溯四处看看,没什么异常,仪容镜子完好无损,只是门后边满是灰尘的角落被人踩踏且摩擦过,墙上还有什么东西击打的痕迹。他把那两处交代给琼斯,便去了第三间教室。
现在,是时候见那群熊孩子了。
教室里守着几个警察,四个大学生排排坐着,看上去忧心忡忡,但也算镇定。反倒是看到言溯时,明显紧张起来。
甄爱察觉到了异样,却不明白。
言溯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说:“有件东西给你们看。”说着调出安娜背部的照片,举到他们眼前,学生们同时惊愕地瞪大眼睛,满脸骇惧,像见了鬼。
言溯收回手机:“这就是你们当年隐瞒的凶手留言?”
年轻人们很快恢复平静,低着头互相交换眼神,却没一个开口。
伊娃:“隐瞒?什么意思?”
言溯回答她,锐利的眼睛却又平又直盯着学生们:“我一直怀疑他们害怕的并不是什么讨债或是父母政敌的迫害。在留言这一块,你们撒了谎。”
一伙人全垂下眼睛,不看言溯。
撒了谎?
面对质疑,凯利最先开口,语带讥诮:“先生,两年前你可不是法证人员。”言外之意谁都明白,当年法证人员确实拍到玻璃上的字。
言溯:“我看过,用手在玻璃的水雾上写的,对吧?”
戴西抬起头来,又低下去:“是。凶手写的。”
“帕克死时在浴室。蒸气很浓,照理说水珠会缓缓凝聚流下来,让字迹模糊。但我记得当年的照片里,没有。”
言溯说完,在场的警官皆是一愣,几个学生看似镇定,却都不自觉地僵硬了脊背。
“罗拉死的那天,你们在外面找了15分钟才回到车里。那时车内的热气都散了。重新回来在车里待的时间很短,玻璃上怎么会有雾气?用手写在车窗玻璃外边?那天的雨一直都没有停,会马上把字迹冲走。”
十几个人的教室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玻璃上原始的字迹是用一种更牢固的方法写上去的。比如说,透明的薄蜡。”
甄爱一愣。
确实,蜡能让水自然排开却不会被冲刷。
几个学生还是表面镇静,一声不吭。
琼斯猛地拍脑袋:“当年有个做法证的小伙子说,案子里有点奇怪,说玻璃上有不成形的蜡的痕迹。我以为是玻璃上原有的。原来是你们刮了,改了留言。”
甄爱无语。案子的细节往往是最关键的。如果当年言溯不是通过证词来推理而是接触得更多,学生隐瞒的秘密早就被挖出来。也不会到今天,又死了一个人。
言溯分析到此,学生们脸色变了,但还硬着嘴一句话不说。
过了不知多久,托尼咬牙道:“不!我们没有,或许是凶手换留言了。再说,你没有证据。”
这句话说到了关键,其他几人纷纷附和:“我们没有。”
“心理素质不错,我很欣赏。”言溯点点头,找了把椅子坐到他们对面,长腿交叠,语调闲适,“在正式开始之前,告诉你们两个事实。
第一,我是行为分析专家,我可以从你们的语气语调停顿,眉毛眼球嘴角脸颊的动作,手指肩膀身体脚掌的移动,还有一系列细节上,看出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第二,我是密码分析专家,迄今为止还没遇到我看不懂的文字或图案。所以,”他摇摇手机,“你们认为我需要多少时间看懂这句话?”
几个学生全谨慎而怀疑地看着言溯,在他说了这番话后,他们全都静止。眼不转手不抖,连头发丝儿都不动了。
戴西鼓着勇气,喊了句:“与其在这里观察我们,你不如去找真正的凶手。”
言溯淡淡道:“长大了两岁,智商还是停滞不前。凶手?不就在你们中间吗?”说着,朝做笔录的警官伸出左手。后者立刻把记录本递过来。
齐墨颤声:“你……你要做什么?”
“陪你们演一场电影,叫无处遁形。”言溯翻开笔录本,补充一句,“电影时长不超过半小时。”
几个学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周围的警官全屏住呼吸。
甄爱知道,一步一步,言溯在不动声色中,击溃他们的意志。
言溯慢条斯理看着。
寂静的夜,这一方光亮中,时间拉得极度漫长。
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施加在学生们身上。
“先……凯利。”言溯抬眸,凯利闻言下意识地咬了牙关,自然没逃过言溯的眼睛。
“根据笔录,你下午一点到五点半在你的新公司工作,有员工作证。”
凯利答:“是的。”
言溯看他:“很好,没有撒谎。”
这话反而让凯利更紧张,言溯一眼记住了证词,已不用垂眸看纸,而是盯着他,很快开始下一问:“五点半到七点半,你回到家里洗漱吃晚饭,一个人。”
“是的。”
“撒谎。”言溯不顾凯利略显惊慌的眼神,再问,“七点半到案发,你在电影院看电影?”
“是的。”
“没撒谎。”言溯的这句话再次让凯利怔住,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凯利还在怔愣,言溯不轻不重地说:“不过我敢打赌,你身上带着电影票,可你不记得电影的内容。”
凯利脸白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旁边有位警察递过来一张电影票,正是凯利主动拿出来做不在场证明的。
其他学生之前看着凯利交出来,现在看凯利的脸色便知道他的确不记得内容,一下子全警惕和恐慌起来。
“不记得内容不要紧。”言溯云淡风轻,“那你应该记得今天有没有谁伤过你吧?”
“没,没有啊!”
言溯点头,“请解释一下你右手虎口处红灰色的伤是怎么回事。”
凯利猛地一震,光速遮住手,嗫嚅道:“烫,烫伤。”
而甄爱和伊娃早就看过去,有点儿红,更深的是灰白。不是烫伤,是冻伤。春天,局部冻伤?
经过这一轮,学生们全部脸白了,个个如临大敌。
言溯幽幽地看着凯利半晌,居然没有追问,而是往椅子里靠了靠,淡淡道,
“下一个,谁先来?”
甄爱听出他语中的倨傲,忍不住会心一笑,哼,和言溯玩,你们太嫩了。
言溯话说完,却没一个人回答。
经过刚才对凯利一番简短又尖锐的询问,大家都紧张了,没人愿意更没人敢答话。
言溯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脸上滑过,手指慢慢敲打着本子,发出一下一下的轻微击打声。甄爱很清楚,他想事情时从来都是静止的,没有动手指的习惯。声音是敲给对面这群学生听的。
甄爱真想知道他还有多少种不动声色的施压方法,或潜在,或凌厉。
言溯的目光先落在戴西身上。
他看她一眼,近乎命令:“把你做笔录的内容再说一遍。”
戴西坐直了身子:“我下午一直在家里写实习报告,五点多的时候洗漱化妆,七点出门去参加朋友的party,一直到刚才给齐墨打电话,才发现出事。”
“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言溯食指轻拍着本子的硬板壳,深茶色的眼眸里含着洞悉与桀骜,戴西明显承受不住他的注视,对视不到一秒就赶紧低下头。
“我唯一想质疑你的是……”他顿了一下,语气清冷,“你说的话和笔录上的一模一样,句型,语法,单词。戴西,你在背书吗?”
他从来便是这样。表面看着清淡无害,实则跋扈嚣张。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的心理压迫到尘埃里去。
戴西浑身一颤,扯扯嘴角:“因为事情比较简单,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所以很好记住。”
言溯没有深究:“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戴着丝巾和蕾丝手套。”
戴西赶紧取下来,露出有些许擦伤的脖子和手掌:“找朋友借的。我在聚会上被人推搡着摔了一跤,可以找人证明的。”
言溯点点头,又说:“你这身衣服很新。”
戴西调整一下坐姿,笑笑:“因为参加party,就买的新的。”
言溯不看戴西了,转而瞥向托尼:“笔录上说,你要准备心理学考试,所以一直在社区的图书馆复习。”
托尼坦然地点头:“图书馆应该有人看到我的。”
“人对陌生人的记忆会有偏差,看到你不等于你任何时候都在。”言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犀利道,“据我所知,那个图书馆离这里只有5分钟的路程。”
托尼一愣,收起了之前轻松的语气:“是很近,但我是临阵磨枪,每分钟都很宝贵,就没有过来。”
言溯默然半刻,眼神往托尼的手上一闪:“你的手指割伤了。”
甄爱看过去,托尼的食指尖上确实有一小道伤口,不细看发现不了。托尼低头看,恍然:“哦,被裁纸刀划了一下,不要紧,就没用创可贴。”
言溯不问了,眸光一转看向另一边:“齐墨,到你了。”
齐墨被点了名,愣愣地抬头。
甄爱看过去,这才发现几个大学生里,表情最奇怪的就属齐墨了。他不算特别镇定,也不算特别紧张,表情很是僵硬,像是不受自己控制。
甄爱思索半刻才明白过来,要么他是真的吃了药,现在还处在药物的作用之下;要么他就是极度擅于伪装。
但她相信,言溯一定辨别得出来。
言溯问:“笔录上说,你今天一下午都在看心理医生,然后回家吃的晚饭?”
“是。”
“之后呢?”
齐墨避开他的目光,呆呆地盯着地面:“我吃了药才出门,路上遇到托尼,他在星巴克喝咖啡,说晚上不去见安娜了。我也不想去,就返回家睡觉。可不知怎么,醒来就在这里了。”
言溯盯着他,眸光幽深:“可笔录上说,你晚饭后出门时吃了药,路上觉得不太舒服,到了高中学校后开始头晕目眩。”
齐墨眼睛又直又空,盯着言溯,语气幽幽的却很专注:“啊,是我记错了。”
这种精神病人一样又阴又惧的眼神看着让人发毛。
可言溯脸色淡的像水,平平静静地迎视着齐墨。两人对视了足足十秒钟,他才淡然挪开目光,看向托尼。
后者理会了言溯的意思,看看齐墨,迟疑了好一会儿,说:“齐墨和我是,是昨天傍晚遇见的。今天并没有见面。”
他的意思是……齐墨的精神有严重的问题?
亲爱的阿基米德 第31章 药,谎言,恶作剧(12)
齐墨空洞洞的眼睛挪到托尼身上,被他推翻证词,他一点儿不慌,反而很认真地说:“哦,我又记错了。”
他专注又执着地说完后,室内鸦雀无声。
没有开窗户,也没有风,却阴森森的。
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在想一个问题——齐墨这副模样,已经不是普通的心理障碍。他疯了?
甄爱拧眉不解。
怎么可能?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有心理疾病,却肯定没有严重到此刻表现出来的地步。如果他的病真这么严重,他的心理医生必然不会放行。
甄爱盯着齐墨,希望从他的哪个细节判断出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可她没有言溯那样的眼睛,看了好久也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处处都透露着不正常和诡异。
很可能他独自出门时还好好的,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一下子就变成这副渗人的德行?
询问到了他这儿,变得艰难又棘手。
可言溯不慌不忙,出乎意料地说:“我们就按笔录上面的来。齐墨,你放松一点儿,看着我说话。”他在对他用心理暗示,“你来赴约的路上,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不找医生?”
这一招果然有效,齐墨垂下眸,说:“我打电话给安娜,但她没有接。那时我已经快到学校,我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想让她送我去。”
“后来你见到安娜了吗?”
“我走错路了,没有看到她。我好像回家了,白白的被子和床,我就睡了。”他说着,更深地低下头。
周围的人已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给戴西打电话?”
“我做了噩梦,想找戴西说话。”齐墨捂住眼睛,声音哽咽,“只有戴西愿意和我说话,不像别人,只是骂我胆小。”
身旁的戴西担忧地看着齐墨,眼眶湿了,近乎乞求地看着言溯:“不要再问了,他精神不好。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他怎么突然恶化了。”
“你在怀疑他吗?”戴西很悲伤,“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他很胆小,不会杀人的。”
言溯淡淡的,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微嘲:“哦,胆小的人绝对不会是杀人犯。”
就连甄爱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冷硬和不讲情面吓到,更何况戴西。
她脸色苍白,怔怔看着言溯,说:
“我给他回过电话。我肯定不是他。他跟我说话时很不清醒,这样的人或许会失手杀人,却不会深谋远虑地把人吊起来。他真的很混乱,没有杀人的能力。他在电话里发出了惨叫,他是真的吓坏了。”
她说着说着,几乎快哭,“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言溯一双眼睛点黑如潭,盯着戴西:“我至始至终没下定论说他是凶手。”
她再次怔住,
言溯却看向齐墨,冷不丁来了句,“你做了什么噩梦,看见杀死安娜的凶手了?”
所有人呆了,甄爱也愕住。
齐墨猛然抬头,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清明后,立刻空茫。他似乎在回忆什么,脸上的表情剧烈变化着,突然痛苦地埋头:“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他揪着自己的头,狠狠拍打,又悲怆地大喊,场面一度失控。几个警察立刻上来把齐墨制住。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干什么?”
甄爱和大家一起回头,立刻愣住。见鬼了?哈里·小帕克?
夜风从门外狂涌进来,他的金发张牙舞爪,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像深色的湖水,白皙的脸,鲜红的唇,像从夜幕中跑来的绝色吸血鬼。
甄爱诧异片刻,回过神来。他确实长得极像帕克,但年龄明显大一些,即使是与现在的齐墨凯利相比,他也更成熟。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
“帕克家的另一个儿子,哈维。”言溯不知什么时候挪到甄爱身边来了,贴心地低下声音给她做注解。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你的表情一看就是见了鬼,我担心你被吓到。”
甄爱揣摩半刻,难道他的言外之意是:哼,我关心你,你竟然不领情。
甄爱自在地摆摆手:“我怎么会被吓到?我是忠实的唯物主义者。你想多了。”
居然说他想多了……
言溯不高兴地看她,半晌,又看向哈维·帕克。
哈维是齐墨的心理医生。他还没走近,不善的眼神就把言溯扫一遍。在哈维心里,言溯是那个找不出杀他弟弟的凶手还说他弟弟自杀的混蛋。
他很快安抚齐墨,对警察提出要带他走,琼斯警官同意了,条件是必须通知齐墨的父母。
想起他可能对言溯怀有愤懑,甄爱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他和当年的高中生哈里帕克一样有张帅气的脸。只是,哈里档案的照片里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而现在这位成熟矜持,骨子里透着冷。
剩下的几个学生全部提出要回家。琼斯警官用眼神征询言溯的意见,言溯点头。
言溯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脑中莫名划过一个想法,甄爱累了吧?刚要叫她回家,却发现这丫头竟津津有味看着哈维。
言溯再次不高兴了,这次是真的。
他的脑袋迅速开始启动运转程序,甚至比刚才推理还快:
她为什么要看哈维?认识他,觉得他好看,他声音好听,喜欢他的职业?
她为什么不看他?(理性分析出现障碍)……不觉得他好看,不认为他声音好听,不喜欢他的职业?
等一下,问题的出发点不对……他为什么希望她看他,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是最好的?
就像公孔雀开屏,就像雄鹦鹉披上彩色的羽毛,就像……这不科学!
甄爱过来推他:“喂!”
言溯回过神来,“怎么?”
“就这样让他们走?”
“不然?”言溯迈步往外走了几步却停住,回头:“忘了告诉你们。凶手用干冰冷却了尸体,你们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无效。”
屋内准备离开的几个学生全惊呆。
言溯径自出去到走廊,才继续和甄爱说,“只能先放他们走。作案工具都在现场,没有要销毁的东西。死者和凶手可能都没出血,加之清理过现场,决定性的证据很难找到。过早地指定嫌疑人,只会陷入死胡同。”
甄爱觉得遗憾,但也能理解。安娜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他人留下的痕迹,即使是法证人员在第一间教室找到皮屑鞋印指纹之类的,也不能作为定罪的关键证据。抓到嫌疑人,他要是死不承认,警方也没有任何办法。
经过第一间教室时,言溯停了一下脚步,教室里黑灯瞎火的,法证人员正拿着各种散着荧光的仪器勘察证据。
言溯敲了一下门,问临近的一个警官:“打扰一下,请问这个屋子里有饮料之类泼洒的痕迹吗?”
这个警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有个应声了:“地上有碳酸饮料,但无法确定具体种类。”
言溯退出来,转弯下楼梯。
甄爱跟上去:“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和安娜口袋里的安眠药有关系?”
言溯“嗯”了一声:“只是设想。根据现在的情况,有很多种可能,还不能下定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安娜约会的男人就在这里。但他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还不确定。”
甄爱皱眉想了一秒,马上明白:“对啊,如果别人和安娜约会,现在安娜还没出现,手机上早就应该接到电话了。”
她暗叹他心思缜密,又问:“你脑中有没有开始复原这个案子?”
言溯在黑暗中淡淡一笑:“当然。”
“是谁啊?”甄爱小声地好奇。
言溯极浅地笑出一声:“我有十几种复原方案,你都要听?”
甄爱深一脚浅一脚地下楼梯,诧异:“这么多?”
“不到最后一刻,所有细小的可能都有翻盘的机会。”
只有一束光的黑暗楼梯间里,甄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桀骜与严谨。
她舒心地笑了,却还是跳着脚过去追问:“那先把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讲给我听……啊……”
脚下一个踩空,她哗地就要滑下楼梯台阶去,将要失重时却骤然落入安稳的怀抱里。甄爱的心后怕得砰砰乱跳,全乱了。
黑暗的楼梯间里,足足五秒钟,两人各自站好,一动不动。
甄爱先反应过来,小心地继续往楼下走,故作无意地说:“嗯,可能性最大的是……”
“哦,你想听吗?我给你讲吧。”他立刻无限地配合,
“安娜口袋里的药,不太可能是凶手留的,反倒可能是她准备给别人用的。篮球赛的5张票取消了3张,不是其他人不去,而是她预料到会出什么事情其他人去不了。另外,这5个人里只有安娜家是开化工厂的,她最方便弄到干冰。”
“你的意思是安娜原准备要杀人?”
“嗯。刚开始听到她约人的时间就觉得奇怪,有什么事不能一起说,非要一个小时见一个?”
甄爱追问:“那她想要杀谁?”
言溯弯弯唇角:“以她的力气,这几个人里,她能杀的了谁?”
甄爱一怔,再想想安娜约人的顺序,
难道这次杀人是正当防卫?
甄爱坐上车,问:“你怀疑戴西?”
言溯“嗯”一声,发动汽车:“把衣服叠起来,内衣捂在最里面,这是非常女性化的行为。相信我,男人不会觉得女人的内衣露在外面是一件怎么不好的事。只有女人才会为内衣的暴露感到羞愧。”
甄爱一怔,恍然大悟她从女人的角度看没有问题,可从男人的角度,把内衣藏在最里面就是多此一举了。
只是他话语里面的那句“相信我”是什么意思。咳咳,就他这种情商白痴。
甄爱没忍住,轻轻笑出了一声。
言溯从后视镜里瞥她,不解:“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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