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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基米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玖月晞
欧文望着车前灯投下的灯光,微微眯眼:“她做了十年的特工,cia的处事方式她最清楚。不会那么容易被抓。”
“欧文,以你的经验看,苏琪她还会继续杀人吗?”
“通常来说,会。”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紧蹙的眉心,“ai,你在担心?”
“没有。”
“担心s.a.?他不会有事的,有人守着他。”
甄爱一愣,守着?言溯被监视了。“他们在怀疑s.a.?”
“我不知道,”欧文说,“不管怀疑与否,s.a.都不可能是幕后凶手。这是一个讲证据的国家,你不用担心。”
的确,怀疑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甄爱想起当初赵何的案子,心里安稳了些,又看向欧文坚毅沉稳的侧脸,永远耿直而忠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这个国家。
她扭头望窗外黑色的原野,不说话了。
半小时后到城堡,堡里亮着微弱的夜灯。
门前有一盏路灯,光束里飞舞着夏天的小蚊虫。
欧文送她到门口,她困窘地从兜里拿出言溯家的钥匙开门,他并没说什么,甄爱有些尴尬,邀请:“欧文,太晚了,你住在这里吧?”这话一说,女主人的姿态更明显。
欧文婉拒,说送到这儿就放心了。
她进屋,关门前四处看看,看不出有人监视的样子,或许是她看不出来罢了。
甄爱轻手轻脚上了二楼,isaac把小脑袋埋在羽毛里睡了,她微微笑,沿着长长的走廊去言溯的房间。心里想着他安然睡觉的模样,半路却看见二楼的书房亮着灯。
还没睡?甄爱过去,轻轻推开书房门,想偷偷看他,可出乎意料没人。
书桌上放着5张照片,内容分别是熄灭的蜡烛,木架的沙漏,枯萎的鸢尾花,四色的地球仪,喝剩的红酒。
甄爱想起苏琪说过,幼师和作家的家人发现了不属于他们的沙漏和地球仪,看来另外这几样是留在其他受害人家里的。
才拿起照片,书房门被推开。
下一秒,言溯出现在门口,裹着睡袍,端着托盘,盘上一小碟三明治,一杯燕麦片,一小碗水果。原来是去做宵夜了。
一去一回,书房里多了一个甄爱,言溯微笑:“这么晚过来不累吗?”
甄爱摇摇头,摸着兜里言溯家的钥匙,心里很有精神。这是前天从警局离开时,他交到她手心的。这样,她任何时候进他家都不用marie来开门。
就像此刻,深更半夜,她想来就来,像回自己家。
凌晨的夜,书房里灯光温馨又明亮。
“今天有时间,不用工作?”他把盘子放在书桌上。
“不是,我早上再走。”甄爱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她还特意跑来看他,真是……
言溯绕到桌子后边,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甄爱没被他这么抱过,感觉像被抱着的小孩儿。她有点羞赧,但更觉亲昵,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一靠,不经意间蹭开他的睡袍,手臂的肌肤贴在他光露而微烫的胸膛。她心弦微颤,却假装没察觉,别过脸去指桌上的照片:“怎么还在看这个,有别的意思?”
言溯环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可能是序号。”
“序号?”她来了兴趣,把照片捧起来。
顺序已排好。言溯手长,拿过燕麦片,舀一勺送到她嘴边,她含住,咕哝,“蜡烛难道是数字1?”说完自己都不相信,笑太简单了。
言溯道:“我也认为是1.”
甄爱诧异地挑了眉:“真的?剩下的,嗯,沙漏有两截,是2;干枯的鸢尾花3个花瓣;地球仪用的4色定理;红酒……”
他把蓝莓递到她嘴边:“目测有5毫升。”
甄爱张嘴一咬,牙尖轻轻蹭过他的手指:“接下来会不会有6,7,8,9?”
言溯没回答,他垂眸看一眼抽屉里的琵琶和鹦鹉螺,悄悄把抽屉关上。
ai,不会的,最后一个是数字7。一切,他已明白。
荷兰画家乌马提斯·奈尤画过一幅虚空派静物画,没有名字,大家习惯叫它:琵琶与鹦鹉螺。画里不仅有琵琶和鹦鹉螺,还出现过沙漏,地球仪,红酒,蜡烛,干枯花草,骷髅……
虚空派静物画的有趣之处在于每个物体都有特定的含义,大都代表时光飞逝,生命虚空,死亡降临。
言溯收到的琵琶,意思是:英年早逝。背后刻了一个小加号,那不是符号,而是中国古时的记数方法,数字7。他早料到自己是神秘人的目标。看到苏琪提供的照片里的沙漏和地球仪时,他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至于甄爱的鹦鹉螺,代表着稀有的完美和永恒。
7是宗教里天人合一的完美,十字架是献祭仪式。之前死去的5位死者,全是祭品。言溯就是这个案子里第7个祭品。
杀了他,神秘人会迎接回他心中代表完美和永恒的鹦鹉螺。
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甄爱,得到他心中的完美和永恒。
将死的第6个人是谁?
言溯垂下眼眸,预感大战即将到来,可不管如何,他将保护她,绝不松手。
甄爱安心吃着樱桃,想起欧文的话,不知言溯有没有察觉有人在监视他。
“s.a.,莱斯他们在怀疑你。”她搂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脖颈,“你会不会觉得冤枉难过?”
“不会。”他稍稍怔愣,笑她突如其来的孩子气,“ai,我没事。且莱斯警官的怀疑是必须且正当的。做他们这一行,不能感情用事。在其他人相信我时,他依据客观的线索怀疑我,我认为这是严谨与正直。”
甄爱不说话,真没见过他这样的男人。别人都怀疑他是性变态连环杀手虐待狂了,他还感到欣慰。笨蛋!她不担心他因此被抓,却担心他的名声和心情。不过现在看来,她真是杞人忧天,他那么豁达,哪儿会在乎?
言溯想起正事,问:“今天要工作到什么时候?”看一眼桌上的闹钟,“现在凌晨4点,下次见到你不会是明天凌晨吧?”
甄爱摇头:“不知道。有事么?”
“想和你一起吃晚餐。”他的声音温柔下来,让她耳畔发热。最近彼此总是各种事情,很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顿晚餐了。
她点点头:“嗯,好。”
言溯看她一眼,小小红红的樱桃贴在她唇上,无法描述的旖旎。他圈紧她,微微一笑,生活本该如此。不必患得患失,珍惜现在就好。
不带任何前奏,他突然就问:“ai,你想和我做爱吗?”
甄爱一梗,一颗大大的樱桃直接咽了下去。
这话题转换得也太……她扭头,惊讶地看他。
言溯刚才说的英文,不是暧昧的make love做爱,不是普通的have sex睡,不是平常的do做,不是口语的hook搞,不是粗鄙的fuck操,也不是下流的take干,而是用了非常学术的intercourse性交往。真是符合他的风格。
他的手放在她腿上,大拇指轻轻摩挲,提醒:“ai,你反应的间隙,光都从我们这里跑出太阳系了。”
甄爱把小玻璃碗放下,挪开目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言溯很诚恳:“我们彼此的精神已高度结合,为什么肉体不紧密地结合,跟上精神的节奏?”他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庄严肃穆,搞得像甄爱不和他肉体结合就不专业不学术。
甄爱眨巴眨巴眼睛,居然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她又反应几秒,才打消了差点儿迷迷糊糊洗洗干净了爬他床上躺倒的心情。
她低头揪着手指:“要不要都还好吧。我不知道啊。”
“我以前也对性行为持疏离的态度,但我最近认真研究过,科学表明,适度的性行为可以改善心情,促进身体健康,还能调整状态,提高人的反应速度。”他补充,“这些,你挺需要的。”
甄爱灰脸:“你这种牺牲自己为我服务的精神真伟大。”
“这不是我的重点。重点是既然性行为能带来这么多福利,我们为什么不开心地享受?”
甄爱:“……”禁欲的逻辑学家先生,你说这句话,真的合适么?
他或许为了表达普天同庆的意思,脑子也不知怎么转的,来了句不合语法的enjoy happily。不仅enjoy,还要happily。
“s.a.,你的词语表达有误,enjoy就有happy的意思。你重复了。”
言溯愣愣,竟然被她揪错了。可他脑子转得极快:“是两个人,当然要双重的快乐。”
这人真是……
甄爱想逗他,抿唇笑:“但我觉得吧,我们应该超脱平凡的欲望。我并不在乎肉体的享受和欢愉,和你精神交流,我认为已经足够欢乐和震撼。”
言溯听她说完,愣了几秒,半晌“哦”一声,再过几秒,大彻大悟般点点头,脸色干净得像被超度了似的。他搂住她,紧紧的:“ai,我尊重你的想法。p.s.我太喜欢你。”
这个拥抱发自内心,这句话无关情欲。
甄爱再度被震撼,可震撼后是长久的发懵。
她就随口一说,他真铩羽而归了?
这下她弄清楚了。他爱她的心远胜过爱她的身体,她刚才疑似提出了精神恋爱的模式,而他竟欣然接受。
他该不会真和她谈一辈子的精神恋爱,以后再不会动想要碰她的心思了吧?
这种感动又懊恼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能自己主动扑上去啊!
甄爱软软靠在他怀里,忧伤地闭上眼睛。
甄爱窝在言溯的床上和怀抱里,安安稳稳睡了三个小时。早晨和他一起醒来,如愿以偿一起吃早餐。
他煎鸡蛋,她烤面包,他做三明治,她热牛奶。
早餐在温柔的气氛中度过,彼此互给一个早安吻后,甄爱出门。
言溯送她到门口,marie正在用言溯的签章收快递,快递员往房子里搬东西,十几个巨大的长方盒子。
甄爱奇怪:“什么啊?”
言溯面不改色:“三楼的房间要换书架。”
甄爱并没多想,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出门去了。
出了城堡走下小山坡,甄爱坐上欧文的车,从包里拿出装着三明治和水果的保鲜盒给他。欧文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和往常的腼腆谨慎不同,这次他边开车边吃了起来,是真的饿了。
甄爱小声:“欧文,我今天晚上六点再回来。这期间,我不会乱跑了真的。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保证中途不会出来。”
“嗯,我知道。”他回答得简短,但明显不会听她的话。
可快到目的地时,欧文接到一个电话,听他回答的内容大概是上面有事找他,而他坚持说要有至少两位特工过来接替,才会离开。
甄爱听着,皱了眉,不知道是不是误解,欧文这些天看上去比以往紧张了很多。
但她没问,留欧文在原地等交接班,自己先去实验室了。
下午1点,言溯基本把三楼的房间布置好,清一色的纯白。





亲爱的阿基米德 第79章 爱之幻想(9)
他立在一片雪白之中,四周检查后,非常满意。刚准备试验效果,手机响了,是里德问他有没有从那5张照片里看出除序号之外的其他信息来。
言溯早已准备隐瞒:“没有,但我预感,接下来还会死人。”
里德却说:“我认为,他的第一轮杀人已经终止。”
“第一轮?”言溯走出房间,拉上门,“为什么这么说?”
“s.a.,我无意间把5位受害者的地址画在地图上,得出一个五角星。这个图形自身稳定了,所以我认为以苏琪为刽子手的第一批杀戮已经终止。可背后的神秘人肯定不会停止继续操控傀儡杀人,我才说第一轮杀人终止。但,第二轮第三轮,以后还会继续。”
五角星?对苏琪来说,原本要杀的是4个女性,作家的死是突发事件,为什么死者的地址会刚好连成五角星?神秘人设计了苏琪?
言溯立在走廊上,望着窗外无边的森林:“里德,苏琪她不会乖乖听神秘人的话停止杀人。作为cia的特工,她有自己的创意和独立性。她之所以听从神秘人的话虐待这些女性,是因为她心里本身就有强烈的愤怒。这一次发泄开启了她的黑暗盒子。她会继续,且下一次杀人,她不需要神秘人的指示和帮助,她会独立行动。”
里德答:“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是,神秘人开始挑选下一个杀手替他杀人;而苏琪从神秘人那里学有所成,蜕变成了一个独立而可怕的杀手。我们要抓的人变成了两批。”他顿了一下,“最可怕的是,神秘人的教学行动会继续,他会培养出更多像苏琪这样的变态杀手。”
“对,这是一个杀手培育学校。我们一天不抓到他,他的学生会一天天越来越多。”言溯声音很低,“就像病毒复制。”
这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但言溯依然怀有希望:“我们先找到苏琪,活的。从她那里或许能找出神秘人的线索。”
里德道:“要找到她,我们先要猜到,她下一个会杀谁。”
刚从恶魔学校毕业的学生,第一次自主选择受害者,她会选谁?刚毕业的学生总有学院派的气息,更渴望证明自己,凸显自己的中心和重要位置。
言溯脑中闪过一道光:“里德,那个五角星是正五角吗?”
“是。”
“正五角的5个顶点在一个圆上,地图的圆心是哪里?”
那边传来飞快地翻纸张声音:“幸好,圆心是荒野森林,无人居住。普林斯山脉。”
最后几个字,重锤一样打在言溯的头上,耳畔响起那天在警局欧文对他说的话:“s.a.,ai的实验室在废弃的普林斯遗传学基地的住宿区地底下,伪装成了fda的普通工厂。如果我有意外不能保护她,你要知道她在哪里。”
他的心骤然坠入冰窖。
苏琪不是组织成员,她不会对甄爱手下留情。如果她抓到甄爱,她真的会杀了她,会以比那4名死者更惨的方式。
而他的甄爱,不会像对待赵何king席拉那样动手,甚至会放弃反抗。因为她知道,如果最大的嫌疑人苏琪死在她手里,饱受怀疑的言溯就更难脱离干系。
那个傻瓜,虽然他跟她说了无数次他不在乎,可她一定会为了维护他而承受一切,比如,死亡。
言溯的车速到了时速200公里,星期三下午的偏僻公路上只有一辆车在飞。车速过快,他反应敏捷地绕过路中心的小松鼠时,打了个弯儿,差点没把他甩出去。
甄爱的手机关了,她进实验室必须关机卸卡;可这种紧急时刻,欧文的手机也打不通。高速的风呼啦啦吹,他的背后全是冷汗。难道已经迟了,甄爱不会已经被……
可他依旧是言溯,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刻思维也能高速运转,立刻找了甄爱助理赖安的电话。
赖安听了言溯语速接近500单词每分钟的描述后,不为所动。他说这是机密,且他认为甄爱在实验室里很安全,毕竟那里有普通工厂做掩护,还有很多道密码门。最后一道通往甄爱实验室的,就连赖安都不知道密码,还是视网膜指纹扫描的。
言溯问:“你确定全世界只有甄爱一个人知道密码,你确定没有人能得到她的视网膜和指纹信息?”
赖安唬住了,犹豫半晌,告诉了他甄爱实验室的加密电话。
漫长的嘟嘟声之后,电话那端终于接起来。
是甄爱的声音,陌生而冷淡:“你好?”
听到她安全,言溯竭力让自己平静:“ai,马上离开实验室!”
甄爱听是言溯,态度稍微转变了一点,但依旧比平时他们相处时淡漠:“你怎么会打电话进来?”
“有人会去杀你,你现在很危险。”他的车开得要飞起来,“我报警了,可你那里太偏僻警察要十几分钟才来。我会在10分钟内到你那里,你马上离开实验室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过会儿听到警笛声再出来。”
“哦!”她静静的,一点儿不慌乱,说完就没任何反应了。
几秒钟诡异的沉默后。
“ai?”
“嗯?”
“马上出来!”他近乎命令。
又是一秒的沉默。言溯的车奔驰在夏季茂盛的原野上,他的天地间一片安静。
而她的声音极为平淡:“不行。”
他心一沉,没问为什么,等她的回答。
那边是有条不紊的摁键声。
几秒后,她淡淡道:“我要先把实验架上的病毒和毒素销毁。”
这里的分量可以毁掉一座城,要是让谁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言溯张了张口,无话可说。呼啸的夏风中,他眼睛红了。
良久,他闭了闭眼,轻轻道:“ai,我不敢相信我接下来会说这句话,但有那么一瞬,我还是希望你能立刻出来,只……”
如果是他自己,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留下销毁病毒;可,那是她,比他自己还重要的她。
甄爱在电话那边,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她的语气松动了,接过他没说完的话:“只是你知道,我不能马上走。如果这样跑了,这将成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到死都是一身的罪。”
她捧着电话,一个一个打开销毁程序:“如果是你在,即使下一刻粉身碎骨,你也无所畏惧。s.a.,我和你一样……”犹豫半秒,“嗯,我希望和你一样。”
他的心跳乱了,竭力深呼吸:“不是希望,你一直和我一样。不,你比我更好,更好。”
另一端她没再说话,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音。
一秒又一秒,度日如年。她不说话,让他紧张。
他努力想缓解气氛:“ai,自从你做我的学生后,越来越乖了。不得不说,我对你刮目相看。”
甄爱浅浅道:“不得不说,你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自恋狂。”噗嗤一笑,透过电话传来,那么好听。他怔愣,也微笑了。
她那边又默了半晌,呼一口气,怀念般自言自语,“天,忽然好喜欢刚认识你时这种欠扁的语气。”
言溯嗓子一梗,要说什么,甄爱那边低低道:“好了。”
他心里落了一大口气,语速飞快地指令:“马上从地下出来,不要去停车场,不要往社区外面走,去废弃的房屋顶上,警察马上会来……”
听筒里突然传来“滴~~~”一声刺耳鸣叫。
言溯心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甄爱声音很轻很淡:“有人来了。”默了半刻,或许是没信心等到他来,她换掉工作时淡静沉稳的语气,依依地低声唤他:“s.a…….”
他一听这语气,心都停了:“ai,其实我今天要向你……”
话没说完,电话断开,再没了甄爱的声音和呼吸,空落落的。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再拨过去,已经接不通。
言溯手心微颤,咬了咬牙,眼眶就湿了。其实我今天晚上要向你求婚……
实验室里,甄爱看着显示器上亮着的红灯,放下电话。
有人开了最后一道门,连助理赖安都不知道密码的门。那道门距这里是一条50米的走廊。来杀的人正向她一步步靠近。
留在这里只有等死,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甄爱有条不紊地抽出电脑数据卡,用安全钳剪断了主电线。
实验室和外边的走廊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独立运作的销毁程序散发出最后的微光。闪一下,骤然熄灭。
即使是甄爱的眼睛,也无法适应这密不透风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她依靠记忆,很快摸到实验室门口,蹑手蹑脚打开厚厚的门,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丝毫光线。
以往,这里是一条宽5米长50米的密闭白色无菌走廊,此刻,这里是一道漆黑不见五指的深渊,某一处潜伏着伺机而动的杀手。
像一座黑色的坟墓。
她生存的唯一希望,是从黑暗的走廊穿过,不要和同样摸黑过来的杀手迎面撞上。
甄爱竖着耳朵听,或许杀手还在另一头,或许厚厚的地毯吸掉了脚步声,空旷的黑暗中死一样的寂静。她弯腰把蜗牛电子闹钟放在门口卡住,不紧不慢地踏上这条漆黑而柔软的路途,悄无声息。
走廊宽5米。她走左边还是右边?
对方可能按习惯从右边来,所以她应该从自己的右边过去,这样就会错开;可对方如果推测到她的心理,在她的右边堵她呢,所以她应该走左边?又或者对方猜到她足够警惕多想了一层,猜到她会走左边?
死循环了。走中间?没有视觉参照,人无法走直线。
甄爱有点儿紧张,狠狠地揉揉眼睛,可密闭的地下长廊里一丁点光都没有,她什么都看不见。满世界都是她剧烈的心跳声。
黑暗中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度。
她不想死,她和言溯约好了一起吃晚餐。这么一想,双腿微微打颤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心里却怪异地幸福着,幸福得眼睛酸了。以前遇到危险,她都无所顾忌。曾经有人把枪抵在她的喉咙上,她心跳都不带紊乱。
可现在,因为有了牵挂和不舍,所以会害怕了。
会害怕的感觉,她居然觉得很幸福。
甄爱再度揉揉眼睛,悄悄深呼吸,努力平息了砰砰的心跳声,定下心来,一步一步,极轻极缓地往黑暗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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