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大河自西
叶一柏整理器材的手微微一顿,余光瞥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珍妮。
椅子上的珍妮闻言眉头微皱,她摸了摸自己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口,正想说话,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内在美。”
内在美?
珍妮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她表现自己内在美的最佳时刻吗?
“哦,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姐姐不让他抓你爸爸,我可舍不得让你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说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还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麻花辫小女孩闻言高兴地原地崩了起来,“阿爸阿爸你听,姐姐说不抓你了,谢谢姐姐。”
黄包车夫脸上也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谢谢谢谢,小姐您真是一个善良大度的人。”
珍妮听到预料之中的赞美,脸上的光彩更盛,“不过不追究归不追究,这次及我后续的医药费、赔偿费还是不能少的,我也不多收你,医生说了七天拆线,七天的误工费,很公平吧。”
“是是是,应该的,很公平,很公平。”黄包车夫连连点头,这个结果已经比黄包车夫预想的好太多了,他可听过不少同行在租界里撞到洋人被没收黄包车还吃牢饭的事。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黄包车夫不住感谢。
珍妮也笑得高兴,她转头用一种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理查,看到了吗?我的内在美。
理查:……
珍妮小姐好了伤疤忘了疼,哦不,她伤疤还没好呢,就已经把刚刚差点毁容的惊恐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正顶着一张脱妆的脸缠着理查要去他的办公室参观。
巡捕见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也不自讨没趣,和珍妮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黄包车夫见巡捕离开,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他长舒一口气,拎着小女孩就去护士台结账。
护士台里坐着的正好是刚刚给叶一柏送三角针的玛丽护士,“一共十九美元。”她递给黄包车夫一张结账单。
“这么贵!”黄包车夫不由惊叫出声来,按照这时候的兑换比例,1美元约等于1.85个银元,十九美元相当于三十五银元,这已经是一个黄包车夫小半年的收入了。
更别说像美元、英镑这种外国货币,他们这种小老百姓用得少,临时去兑换还要被抽一笔不菲的佣金,这前后加起来恐怕就得接近四十个银元了。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黄包车夫的可承受能力。
但是这笔钱他必须得给,黄包车夫咬咬牙,大不了把黄包车去卖了!
“您好,我能不能回去一趟,我去凑一凑,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玛丽护士的中文显然还没好到能理解这个大段的中文,她皱着眉重复道:“十九美元。”
叶一柏收拾完器材从治疗室里出来,正好听到了这段鸡对鸭讲的对话,他走到护士台,抽过黄包车夫手上满是英文的账单。
“把我的手术费去掉吧。”济合医院给医生的待遇还真挺好,这种清创缝合术给医生个人的居然就有五美元。
他一个实习医生,每个月基本工资三十美元,如果参与手术又可按参与程度分手术抽成,如果一天能做五六台,发家致富不是梦啊。
“好的,叶医生。”玛丽护士亮晶晶地看着叶一柏干脆利落地应道,她大笔一挥账单就从十九美元变成了十四美元。
叶一柏正要把手里的账单给黄包车夫递过去,只听到护士台下方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阿爸不怕,妞妞不要新书包了,我们慢慢还,能还出的。”
叶一柏递账单的手停在原地,其实就区区十四美元而已,也就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如果能多蹭几台手术,说不定几天就还清了。
“妞妞,阿爸对不起你。”黄包车夫铁汉柔情,眼眶都要红了。
行吧……
叶大医生把账单往玛丽护士手里一塞,“记我账上。”年纪轻了,心也跟着软了,就看不得这种伤感的场面。
玛丽护士见状,看叶一柏的目光更亮了,她接过账单一把将其塞进了垃圾桶,“一个清创缝合术而已,您不计较的话,也就是几块纱布的事,这些都是消耗品,看不出来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的,叶医生。”玛丽略带羞涩地应道。
黄包车夫虽然听不懂两人语速飞快的英文但看到那张账单被扔进垃圾桶,也猜到了叶一柏在其中的作用。
“这怎么好意思,叶医生,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黄包车夫满脸感激,对着叶一柏连连鞠躬。
叶一柏摆摆手,阻止黄包车夫的动作,“也不是白帮你的,一是感谢你上次挺身而出,二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这件事他已经考虑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看到眼前的黄包车夫,他总算有了想法。
“你知道的,我姐姐叶娴在西华饭店上班,她一个女孩子每次来回一个人我不是很放心,如果有个车夫能定时定点地送她来回,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车费照付。”叶一柏又补充了句。
黄包车夫满口答应下来,“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还有上次的事,我一个人先跑了您谢我我真是受不住,我保证如果下次还遇到这种事,我豁出命去也会保护叶小姐的。”
叶一柏实在不习惯民国这种动不动就豁出命去的表达方式,“这倒不用,如果真有事,你带我姐往警事局跑,我跟警察们关系不错。”一起打过架还帮忙下过胃管的交情呢。
黄包车夫带着女儿千恩万谢地走了,顶着一脸脱妆的脸的珍妮小姐也在理查的再三劝告下一步三回头出了医院大门。
送走这几个人,叶一柏和理查同时舒了一口气。
“你是缝合技术不错。”理查偷瞄了叶一柏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
“谢谢。”
谢谢?就这么没了?
“你知道安德森医生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吗?”理查再接再厉。
“不知道。”
不知道?没了?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理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安德森医生最受欢迎就是因为他那一手缝合术啊,伤口又小又漂亮,很多女士指明要他缝合,你知道吗?他在外面的西医诊所一次缝合收费多少!”
理查伸出两根手指,“二十美元,还仅仅是缝合。”
“所以……想学吗?”叶一柏歪头看他。
004
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94、心结与兄弟
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这也是稀疏平常的事了, 像这种规格的医学高峰论坛,与会者都是心脏方面的权威,很多消息灵通的病人家属会拿着病历等在门外, 努力为他们的家人求得更多更大的生存机会。
论坛配套的安保人员迅速上前,围在叶一柏四周阻止他们靠近。
“叶医生……“
“叶医生, 我爸爸……”
“叶医生, 叶医生,求求你, 我儿子才六岁, 求求你救救他!”这是一个带着北方口音的瘦削妇女,她的个子有点矮小, 被几个往前挤的壮硕男子挤在了身后,但是她还是努力向前探着头,叶一柏注意到她的脚被其中一个男子踩在脚下, 现在是夏天,她穿的可是凉鞋。
叶一柏微微一皱眉,侧头和其中一位来送行的主办方人员说了两句。
主办方人员点点头, 快步走出队伍。
“大家听我说, 叶医生下午还有一场手术, 现在要去赶飞机,大家不要挡着,如果大家有需求, 可以去酒店大厅问我们工作人员要叶医生的工作邮箱,叶医生有空会看的。”
主办方人员说完, 有些人犹豫了,但更多人还是往前挤,他们心里清楚, 这种大医生的工作邮箱,每天接收全球各地成千上万的病历,被选中的几率着实低得可怜,但面对面不一样啊,面对面的,只要医生接了,那被选中的希望就非常高了。
“叶医生……”
“叶医生!”
眼见叶一柏马上就要到达车旁,人群越发努力地向前挤。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许是眼看着自己被越挤越后面,而医生马上就要上车,那个脚被踩出血印的北方妇女居然冲出了人群,冲到大马路中央“啪嗒”一声跪下了。
人群瞬间就是一静,众人都有片刻的呆愣。
叶一柏也绷不住脸上的严肃表情了,他快走两步,走出安保人员的保护圈,上前就要把人扶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响起,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大货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冲来。
叶一柏猛地一惊,下意识把身前的妇女往旁边一推,剧烈的痛感随之而来,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晃花了他的眼睛。
是红灯啊……果然不遵守规则就没有什么好事。
……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按叶一柏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人头算,他造的浮屠都可以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所以,按照不那么科学的理论,他下辈子应该会投一个好胎。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下辈子来得那么快,也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连死亡的感觉都没有好好体验完,一睁眼他居然又活了!
叶一柏盯着自己那双修长且没有茧子的手看了好久,才慢慢将视线转到旁边。
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包墙,考究的架子床、制作精细的斗柜,还有极富年代感的黑色老照片,在这个房间里,传统中式和当代美式极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斗柜上方绘了美人的日历上,巧笑倩兮的美人图下方,白纸黑字赫然印着“民国二十二年”。
叶一柏有一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他慢慢从床上坐起,弯腰,穿鞋,然后缓缓起身,这个身子还有些虚弱,脚踩在地上软趴趴的。
他慢慢走到了窗边。
夕阳透过彩色玻璃窗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了好看的斑驳光影,抬起手放在窗沿上,木质的窗沿入手一片温热,大概犹豫了一两秒,随即,他猛地推开窗。
“卖报卖报,警事局长当街打死服务生。”
“卖报卖报,警事局长当街打死服务生。”
报童的声音清脆嘹亮,随着风声传入耳畔。
整个世界一下子嘈杂鲜活了起来,小贩的叫喊声,孩子的笑闹声夹杂着大人叫骂,自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石板翘起又落下,发出“砰”的声响,转角处有盘着鞭子搭着毛巾的黄包车司机摇着扇子招呼着过往的来人。
举目远眺,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黄浦江,汽轮发出“呜呜”的汽笛声,黑烟顺着烟囱漫出,染黑了半个天际。
天爷啊,骗人的吧……
站在窗边吹了半个小时带着黄浦江水特有咸腥味的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脉搏,做了几套测试精神状态的心理测试题后,叶一柏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公元1933年,他……来到了这个并不安稳的时代。
“柏儿,你醒了!怎么站在窗口,你身子还没好全,再着了风就不好了。”一个女声打破了一室寂静,女人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着一张纸,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叶一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看向来人,这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容貌艳丽,一身藏蓝色钩花旗袍,头上是抢眼的波浪纹卷发,但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她的眼下有些青黑,整个人也难掩疲态。
张素娥。
叶一柏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正是这个和他同名同姓小少爷的母亲。
“这么大人了,起来也不知道披件衣服,明天让小富再给你请几天假吧,反正都要毕业了,也没几节课。”张素娥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药放在一旁,一边着急忙慌地去帮叶一柏拿衣服。
“早上你阿爹发来电报了,他对你考上外事处的事非常高兴,说让我们今年回杭城过年。”张素娥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眉飞色舞,高兴非常。
叶一柏的目光落在写着寥寥几语的电报上,脑海里属于小少爷的记忆一幕幕高倍速播放着。
小少爷也叫叶一柏,出生在杭城叶家,父亲叶广言,母亲张素娥,还有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叶娴。
杭城叶家世代茶商,虽不算什么顶尖的名门大户,但在杭城这块地方,也算是数得上的豪富之家。
特别是封建王朝覆灭后,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被打破,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一下子跌落神坛,而叶家这种有钱的本地士绅反倒成了新当权者们的示好对象。
叶家抓住了这个机遇,积极捐钱捐物投身革.命,叶广言多次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号召人们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拔除封建残余,特别是他的一篇《放妾论》,认为蓄妾是封建陋习,并从自身做起,坚决拥护一夫一妻制的言论获得了民主人士的一片叫好声。
有钱有名望,小少爷看似一出生就抓了一副好牌,但实际上,他母亲张素娥不过是叶广言《放妾论》里的那个妾,而他这个所谓的叶家长子也在真正叶夫人诞下麟儿后被送到了上海。
“外事处可是代表咱们国家跟洋人打交道的部门,听起来比你父亲在的部门还威风,听说老太太也非常高兴,你看看这块表,你父亲专门托人给你带来的,我出去打听了下,你猜要多少钱?”张素娥拿起斗柜上精美的绒布盒子擦了擦,脸上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至少五百银元!”她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的的手势。
叶一柏的目光扫过写着英文字母的手表包装盒,眼中闪过一丝怅然,“longines”浪琴表,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叶一柏的手上向来不佩戴任何饰品,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陌生年代看到这串熟悉英文字母时涌起一股子亲切感来。
张素娥误会了叶一柏的眼神,只当他高兴父亲的重视,眼中的心疼和不甘一闪而过。
“柏儿,你放心,你考进了外事处就是个官身,剩下的阿妈会帮你去争,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张素娥好像被什么激发了狠劲,话语里一股子斗志昂扬的气势。
叶一柏:“阿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句阿妈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以叫出口,二十岁青年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还挺好听。
“柏儿,你放心,你只管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其他的阿妈会去做。”张素娥满脸慈爱和心疼。
还没等叶一柏再开口解释,张素娥看到了放在一旁的药碗,拿起递到他面前,“好了,先把药喝了,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叶一柏:……
您打算去做什么?叶一柏看着张素娥“万事有我”、“时刻准备宅斗”的模样,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张素娥争了半辈子斗了半辈子,就算他现在开口说不争了,张素娥也会认为这是小孩子一时的气话。
他总不能说,“妈,四年后会打仗,不管你争来什么,四年后一个炮弹就啥都没了。”
“喝啊,凉了就没效果了!”张素娥又把碗往前递了递。
叶大医生的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接过张素娥手里的,闭了闭眼,一口闷了下去。
口里的苦涩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一块饴糖就塞进了他的嘴巴,张素娥正一脸慈爱地对着他笑。
叶一柏一怔,一股子暖意慢慢沁入心底,他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来,虽然这是一个并不安稳的时代,但是他身体健康不愁吃穿,还有疼爱他的家人,捡来的第二次生命,他还能苛求什么呢。
于是,叶一柏抱着满足和感恩的心情度过了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晚上。
“叶一柏!叶一柏!”第二天天微微亮,半睡半醒之间叶一柏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谁啊,叫魂呢?”自从叶一柏成为梅奥的医生并在专业领域取得一定成就后,他就实现了睡眠自由。
美国的医疗制度对医生还是很友好的,特别是梅奥这种鼓励医生进行科研的医院,叶一柏一年放出的手术预约量仅为国内同级别医生的五分之一,而且他一般愿意将手术时间放在下午,因此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熟睡中被叫醒的经历了。
耳边的声音停滞了两秒钟,然后,叶一柏感觉整个世界都晃动了起来!
“叶一柏!再不起来你上课就要迟到了!”
叶一柏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胖胖的圆脸。
沈富。
叶一柏的脑海里跳出这张脸主人的名字,他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回过神来,哦,是了,他现在在民国,是个还在上学的民国小少爷。
“你收拾收拾,我到外面等你。”沈富说完,哼哧哼哧地往房间外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叶一柏绷着脸从床上坐起来,他本博连读八年,每周80小时外科轮转三年,边科研边临床专科培训五年,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还没清闲两年,居然又要去上学了!!
“叶一柏,快点!”门口又传来沈富的催促声。
他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换鞋,拿上书包出了门,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叶一柏突然抬头看向沈富。
沈富?
沈富!
张素娥、叶广言、叶娴、沈富!
《金陵烟华录》?!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上面确实沾上了一些味道不怎么好闻的污染物。
“是不是有味道,我马上去换。”叶一柏笑道。
然而叶一柏一笑,那些个警员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异样,眼神飘忽,一副努力想露出笑脸但笑不出来的模样。
一群奇怪的人……
叶一柏摇摇头,也不深究,快步进了换衣室。
搪瓷杯小警员看着叶一柏的身影消失在换衣室门口,才心有余悸地开口:“他刚刚对周科也是这么笑的,然后那么长一根管子,咻得就塞进了周科的鼻子里。”
另一个皮肤黝黑,人高马大,身体厚度能抵两个叶一柏的警员接话道:“我瞅着那根管子有我们闺女那么长,这咋塞得进去哦。”
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95、周六邮报
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当初杨素新也就是现在的叶太太生下儿子叶兆麟后, 月子中就用一张圣约翰的录取通知书让张素娥欢欢喜喜地离开杭城,坐上了来上海的火车。
但到了上海,张素娥才发现叶家每个月给的家用不过40银元, 若是上一般的大学,这些费用尽够了, 但圣约翰是上海有名的贵族学校, 一年的学杂生活费加起来需要近700银元,他们就算不吃不喝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给叶一柏上学也不够。
这一下子张素娥进退两难起来, 扯着手帕骂杨素新不要脸。
但骂骂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回去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成为摆在三个人面前的必须做出的抉择。
留下来, 叶一柏的学杂费以及三个人的生活费怎么办,回去,来之前老太太因着大孙子拿到约大录取通知书高兴得又是办酒席又是开祠堂拜祖宗的, 就这么灰溜溜必然伤了全家的面子。
叶兆麟出生后,叶一柏的处境本身就有些尴尬,这么一来恐怕他们唯一的靠山老太太都会对他们心存芥蒂。
就在张素娥左右为难没了主意的时候, 叶娴站了出来, 这个平时对叶一柏不冷不热的姐姐站了出来, 承担起了赚钱养家的责任。
而小少爷,却连和她说一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了。
“帮忙!”叶一柏跑过去之前不忘拽上裴泽弼,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可打不过那么多混混。
裴泽弼刚好把一杯盛满的酒杯端到嘴边, 被叶一柏一拽,酒直接撒到了领口里面。
裴泽弼:……
遇到这人总没有什么好事, 裴泽弼无奈地被人拽着走。
“哎呀,你们还没给钱嘞!”老板见两人冲出小摊,拿着菜刀就追了出来,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你刚刚还说人家吃饭不给钱,现在自己逃单?”裴泽弼边跑边说道。
叶一柏拽着人躲过一辆快速跑过的黄包车,回道:“不是裴处请吃饭?就算逃单也是你逃。”
“我请?凭什么就是我请了?”
“不是你说你不能让大头的救命恩人饿着,还要我陪你吃顿晚饭吗?”
“呵。”裴泽弼轻呵了一声,他本来打算吃完饭不付钱让叶一柏把钱付了,一顿饭就当黄浦江边的事一笔勾销,看来现在还得欠着。
叶一柏拽着裴泽弼跑到马路中间,这时候一辆电车“叮叮当当”地从不远处驶来,叶一柏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已经有小混混拽住了叶娴的包,黄包车司机正挡在叶娴面前努力劝说着小混混们,但小混混们明显不为所动,甚至动作更加大了起来。
裴泽弼奇怪地看了眼瞬间面色煞白的叶一柏,反客为主拽住叶一柏的手腕,叶一柏的西装袖子有点短,刚好露出那么一截来,他的手腕很纤细,带着点温凉的触感。粗细跟警棍差不多,但是比警棍软一点,裴泽弼这样想着。
等叶一柏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跑过了电车,离叶娴不远了。
“谢谢。”他轻声对裴泽弼说道,或许是因为那辆货车的阴影,他现在在马路上遇到大车过来就会神经紧张出冷汗。
不远处
“侬们让开,叶小姐的西华饭店的人,动了她赵三爷不会放过你们的。”黄包车司机满脸都是汗。
“赵三爷,我们好害怕哦,不过是一个卖唱的,装什么清高,我倒要看看赵三爷会不会因为一个卖唱的,找我们钱哥麻烦。”说着领头的小混混对左右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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