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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容染的眼眸终于彻底黯下,“好……师兄依你。”
他斟了一杯酒,推给叶云澜,“如师弟所愿,喝了这杯酒,我们就两清。”
“来,师弟,请。”
叶云澜淡淡看着手中酒杯一眼,淡粉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
他并非是不胜酒力之人,往昔也常与魔尊对饮,不曾落过下风。
那人兴起之时,喜欢一口一口喂他喝酒,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也不知道是喝了的多,还是浪费的多。
他执起酒杯,抿了一口。
有甜腻的味道和花香缭绕舌尖。
只是他的记忆何等清晰,就算是三百年前看过的书里一副图画,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千花酿的味道,本不该这样甜。
他蹙眉,“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听风亭位于问道坡上,来往弟子许多,他来之前,并没担心对方会在这种地方动手脚。
却没想到容染居然真的这样胆大,在此下药。
“哪里有放东西?师弟定然误会了。”容染无辜道,“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助兴的小玩意,能够让师弟开心。”
叶云澜用力闭了闭眼,感觉眼前景象慢慢模糊摇晃不定,一股躁意从身体内部升起。
容染声音传来:“放心,听风亭周围都已经被我布下了阵术,没有人能看得清里面人在做什么。”
“师弟只是因为不胜酒力,才在此地歇息一会而已。”
容染温柔微笑道。
“没有关系的。”
——
叶云澜出门时,沈殊便偷偷跟在了这人身后。
他始终记着容染身上流露出的恶念,并不放心。
他早就发现,他的师尊,虽然并不像他平日表现出那样病弱,但是对很多东西却并不在意。
尤其是对自己的生命。
他看着那人走进听风亭之中,然后里面的景象就再看不清。显而易见,听风亭周围被布置了阵术。
他的眼虽能看清阵术构成,但破解阵术需要时间。
沈殊眼眸幽暗。若可以,他更想要直接蛮力破解,但那样就会暴露他所隐瞒的力量。
但如果事情紧急,也只能那样做了。
他已做好所有准备,却忽然见到那结界荡散,叶云澜提着缺影剑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面泛红晕,但神色却冰冷得教人恐惧。
听风亭里,酒杯酒盏破碎了一地,容染抱着被刺伤的手臂,面色铁青。
他刚才想去伸手触碰对方的时候,手臂猝不及防被对方砍了一剑,鲜血直流。
他怎么也想不通,幻情蛊居然对叶云澜没用。
怎么会没用?
即便叶云澜心中真的并无所爱之人,情蛊催生的欲望却也无可避免,叶云澜绝无可能没有半分反应。
叶云澜从听风亭之中走出。
听风亭闹出的动静,吸引了问道坡上很多惊讶疑惑的目光。
沈殊没有多想,只是赶紧跑上去,“师尊。”
他握住了对方的手。对方平日冰凉滑腻的一双手,此刻竟然炙热。
叶云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不至于倒下。
他声音沙哑,“扶我回去。”
沈殊依言听话,发现叶云澜不仅掌心发烫,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很烫。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了叶云澜的面色之后,也知道此时绝不是问话的时机。
回到竹楼之后,叶云澜立即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沈殊想跟进去照料,却被叶云澜拒绝。
他眸色深谙,心念急转,放轻脚步走到竹楼外,来到了那人卧房窗前。
窗台未修,只是虚虚掩着。
他靠在窗户边,隐约之间闻到了一阵香气。
并不是平日那人身上清冷温柔的香。
而是像花朵盛放到极致后,近乎糜烂的香。
带着一点点的腥。
一点点的甜。





病美人[重生] 18、偷听
沈殊的五感是常人数倍。
听觉是, 嗅觉也是。
此刻他偷偷躲在窗边,嗅着那腥甜的香气,而后, 忽然听到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自己师尊低低的、压抑的呼吸。
仿佛在独自承受什么煎熬苦痛。
上午日光正烈, 窗边逼仄的空间里盈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热度, 沈殊背脊出了一层热汗。
他仍是想不明白,听风亭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让他的师尊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他进去。
他想起方才扶自己师尊回来时候,对方炙热身体。
叶云澜病体脆弱,体温较常人偏低, 他平日依偎对方的时候,就像是依偎着一块温软寒凉的玉石。
可方才对方却是这样的……热。
不仅热, 还在发抖。
是什么东西,能够令那个清冷自持的人, 发抖?
漆黑的阴影蔓延到窗边,蠢蠢欲动地想要伸进去一窥究竟。
沈殊攥紧拳头,好不容易才遏制住心念, 让那些阴影缩回墙角。
自从那日在热泉之中差点露馅,他便开始压制这股力量。
能不动用,就不再动用。
他不想给那个人任何厌弃他的契机。
沈殊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他生来就被称作恶孽, 灵魂也早已在被人开膛破肚扔进蛇窟的时候就彻底浸入黄泉,从此之后, 他所在之处,就是无明地狱。
可他的师尊,却伸手将他从黄泉中拉起。
他拽着那人的手爬上岸, 在无边烈焰之中,望见人间的辉光。
他已在很努力尝试着,去做一个正常的人。
去做令那人满意的徒弟。
他背靠着竹楼外墙,凝神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唯恐里面的人有所闪失。
那股甜腥的香更加浓郁,萦绕鼻端。
挥之不去。
——
叶云澜倚在床边。
他正在用素帕擦去手上的污秽,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十分仔细。
擦完手后,素帕被他随手放在一边。
体内那股难耐的躁意依旧没有完全褪去。
他靠在床头,微微仰头,一只腿蜷着,单手搭在膝上,看着上方。
他没有再动作。
直至身体里的异样完全平息,红晕从他脸上褪去,平日里那种病态的苍白,却更加显目几分。
身体空乏得厉害,一想起今日听风亭中所发生的事,他眉目间便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厌倦。
特别是,他从容染身上,窥见了一个他此生并不愿再见到的人。
容染所为已经彻底触碰到了他底线。
听风亭中那一剑,已是给得轻了。
若是前世他被人这般冒犯,不必他动手,那人留给他的修罗剑便已主动出击,将对方神魂绞杀殆尽。
叶云澜缓过一阵,起身整理衣物。
目光落到那块被脏污濡湿的素帕上,他蹙眉,随手将素帕扔出了窗外。
窗外。
沈殊在觉察到屋中脚步声往窗边的时候,便侧身紧紧贴在墙边,隐匿了气息。
脚步声远去,叶云澜没有发现他。
他呼出一口气,却见到一块素帕落在地上。
迟疑了一会儿,他俯身将素帕拾起。
一股甜腥的香气,从这块素帕上散发而出。手心有丝潮意。
这是什么?
沈殊想要仔细去瞧,耳朵却微微一动,忙将绢布放进胸口衣襟里,快步走回竹楼。
几乎是在他赶回来的那一刻,卧房门被推开。
叶云澜从房中走出,乌发披散身后。
他面色依旧苍白,可不知为何,沈殊却觉得自己师尊与平日相比有些不同。
尽管清冷如故,却教他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旖旎。
那人长眸抬起,瞥向他,声音微哑:“沈殊。”
沈殊想起方才他在窗外偷听到这人在屋中压抑低沉的呼吸。
不由快步走过去,道:“师尊,你方才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么?”
叶云澜面色微僵,低声道:“没事了,莫担心。”
他不愿多谈方才发生的事情,只道:“你替为师烧一桶热水来。为师想沐浴。”
沈殊抿了抿唇,有心想要询问许多,但看着叶云澜疲惫面色,最终还是应了声是,去准备热水。
眼见叶云澜进去沐浴,他从怀中拿出那条素帕,捏在手里。
香气在绢布上凝而不散。
方才他靠近叶云澜的时候,他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虽然并非是他所熟悉那种清冷温柔的香,但……
这分明也是师尊的气息。
他眸光微黯,想了想,将手帕仔仔细细地叠好,重新收进怀里。
——
叶云澜沐浴完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竹楼外风铃声响动。
贺兰泽推门走进,步履有些匆匆,“叶师弟,我听闻你和容师弟在问道坡上发生了争执,你还出剑伤了容师弟……”
他话语声在看到叶云澜的时候顿住。
眼前人应是刚刚沐浴完,只着一件素裳里衣,湿漉的发披着,其中几根如墨黑的海藻般沾在脸颊,面色却极是苍白,薄唇近无血色,比平日更加显得病态,只有眼尾泪痣浓艳如初。
叶云澜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大师兄此番过来,是要替容染寻我算账么?”
贺兰泽注意到叶云澜不再称呼容染为师兄,而是直呼其名,敏锐意识到两人是真的如传言般闹翻了。
他想起当初容染在他跟前炫耀的话语,再联想此时传言,心中不由升起一点隐秘欣喜。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师弟,毕竟宗门里虽允许弟子平日切磋,但直接出手伤人却是不允。若是容师弟去请执法堂处理,恐怕之后,叶师弟免不了要到执法堂走一遭。”
叶云澜只冷冷道:“那便让他去。”
贺兰泽见他这漠然态度,迟疑了一下,问:“师弟可否告诉我,容师弟到底是哪里冒犯了你?”
叶云澜:“他在酒中下药。”
贺兰泽一惊,“下药?他给师弟下了什么药?”
叶云澜眸色微沉,想起当时情景,语气更冷,道:“迷药。”
尽管只是两字,贺兰泽却听出了其中些许意味,骤然黑了脸,急道:“他没有对师弟你做什么吧?师弟你……身子可有损伤?”
却见叶云澜冷眼看他,道:“师兄以为,容染想要对我做什么?”




病美人[重生] 19、结契
贺兰泽看着眼前人清冷眉眼, 想象这人因中了迷药眼神茫然脆弱的模样,喉结滚了滚。
容染下药到底想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他面色变了又变, 哑声道:“无论容染对师弟做了什么,师兄最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尤其你之前被神火重创过, 身子里留有病根, 若因此再度被引动伤势……可如何是好。”
叶云澜淡淡看了他许久,才道:“师兄无需挂心。我身体无事。”
贺兰泽听了, 却仍不放心,“师弟若真有事,切莫自己一个人担着,完全可以说与师兄听, 师兄……师兄绝不会宣扬出去。至于容师弟下药之事,待师兄回到执法堂之后, 定会彻查到底,给师弟一个交代, 还师弟清白。”
前世不分青红皂白将受人诬陷的他逐出宗门的是贺兰泽,今生说要给他一个交代,还他清白的人也是贺兰泽。
容染亦是如此, 前世分明对他弃如敝履,今生却对他装模作样,哀求挽留, 甚至使出用药这样的下作手段。
重活一世,叶云澜发觉自己这些故人们, 都变得有些可笑。
“师兄有心了。”他不咸不淡道。
贺兰泽:“应该的。作为师兄,自然不能让师弟白受委屈。”
叶云澜不置可否。
他抬袖,纤长五指拨开颊边粘湿的发。
沐浴后还没来得及擦干的长发贴着后背, 令他觉出几分难受,他目光瞥向着竹楼敞开的大门。淡淡道:“师兄好意我心领。只是,师兄以后来寻我的时候,可否先敲门再进,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师兄自己的住处。”
贺兰泽一愣,脸一燥,解释道:“事出突然,师兄一时情急,便径自闯了进来。是我疏忽了,以后定会注意。”
他目光顺着叶云澜的手而动,看到湿漉蜿蜒的发贴在这人单薄衣物上,洇开一片透明水渍,勾勒出对方削窄腰肢,喉结蓦地一滚。
他迈步走过去,握住叶云澜的肩头,沉声道:
“师弟,湿着头发对身子不好,我用灵力帮你弄干吧。”
不容叶云澜开口拒绝,贺兰泽炙热的火系灵力便掠过他体表,周身霎时间变得干爽。
叶云澜微微蹙眉。
贺兰泽身形比叶云澜略高,他低头瞧着眼前这人,心头被柔软之意充满,伸手想要伸手替他整理鬓边长发。
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少年沙哑的声音。
“师尊……他是谁?”
“师尊”二字落入耳中,颇为刺耳。
贺兰泽下意识松开了叶云澜,侧过身,见到不远处竹屏旁站着一个少年。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这是师弟在药庐所救那孩子?”他道,“看着伤势已好了不少,师弟是收了他为徒弟?”
叶云澜“嗯”了一声,“沈殊,这是大师兄贺兰泽。”
沈殊目光停在贺兰泽方才触摸叶云澜肩膀的那只手上,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眸看向贺兰泽,缓缓道:“师伯好。”
少年阴郁的气质让贺兰泽眉头深深皱起。
“师弟,容我提醒,虽说他还不算是完整的魔傀,但仙门之人,与魔门之物牵扯上因果,终究不妥……”
却听叶云澜平静道:“沈殊是个听话的孩子。收他为徒,我很满意。”
见叶云澜这样护着那少年,贺兰泽也不便多言,只道:“既然师弟已经收了他为徒弟,又觉满意,师兄也不能阻你。我作为师伯,便送他一份见面礼罢。”
说着便要探入神识到储物戒里挑选礼物。
“不必了,师兄。”叶云澜阻止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师兄日后若有空闲时,能够过来与我这徒弟切磋几番。”
这话是他替沈殊考虑而说出口的。
习剑者需要对手,而他如今这具身体却实在过于体弱,无法日日陪着沈殊修行,最多只是偶做指点而已。
贺兰泽刚刚突破剑道宗师境,具有化神修为,在他看来,倒还算是个能勉强入眼的对手。
贺兰泽犹豫须臾,便爽快答应道:“好。那我日后有空便过来与你弟子切磋切磋。”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用剑素来不会手下留情,虽说可以压制修为与他切磋,却也希望他能承受住我剑意。”
若是旁人叫他去和一个刚开始学剑的孩子切磋,贺兰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奈何叫他的是叶云澜。
他对和孩子交手没有任何兴趣,但如果能够藉此机会,能与叶云澜多亲近几分,倒也非常乐意。
叶云澜:“他可以。”
贺兰泽垂眸审视沈殊,仍是不懂这少年如何能得到叶云澜这样关心护持。
想了想,沉声道:“对了,有一事,我需要提醒师弟。近来几日宗门一直有人在查探药庐弟子消息,师弟平日里,许是要多注意一些,莫让你这徒弟暴露身份,惹上麻烦。”
叶云澜:“我知道了。多谢师兄提醒。”
“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贺兰泽伸手轻轻抚了抚叶云澜肩头,温声道:“多注意自己身体一点,莫让师兄挂心。”
叶云澜微微侧身避开,淡淡“嗯”了声。
眼见已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贺兰泽才与叶云澜告别,依依不舍地离开。
对方刚离开竹楼,叶云澜就感觉衣袖被扯了扯。
他低头看向身旁少年,“怎么了?”
“师尊,”沈殊道,“方才那个师伯,是不是……喜欢你?”
叶云澜一怔。
对于贺兰泽亲近的态度,他不是没有觉察,未想连沈殊都看出来了。
原因,其实约摸也知道几分。
“他所喜欢的或许并非是我,”他长眸半阖,沉默片刻,冷淡开口,“只是这幅皮囊而已。”
“这样的喜欢,与人们平日喜欢观花赏月,并没有任何区别。”
纵然他如此说,沈殊想到方才那人对自家师尊屡屡亲近的举止,始终有丝不适梗在心头,忍不住追问道:“那……师尊呢,师尊喜欢那个师伯吗?”
叶云澜虽然并不明白沈殊忽然这样问的缘故,仍是淡淡答:“我对他并无情爱之心。”
沈殊:“那……其他人呢?”
叶云澜低眸看他,“小小年纪,问这些做什么。”
沈殊:“我只是在想,师尊这样好,一定很受人喜欢,以后,追求师尊的人会更多……师尊,会不会和其中的人结为道侣?”
叶云澜屈指敲了敲他前额,“怎么瞎想那么多。你这么早便想给自己找一个师娘了?”
“我才不要师娘。”沈殊闷闷道:“我只是害怕,有了道侣之后,师尊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原来如此。
叶云澜总算知悉了沈殊心思,不禁微有无奈,道:“为师并没有要找道侣的打算。”
“虽然如此,”他揉了揉沈殊脑袋,“等你长大了,通晓情爱之事后,自己却也是要找道侣的。为师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沈殊听了前面还很高兴,听到后面眼神却微微黯下。
“为什么……我要找道侣?”
“自古而今,修行者修行离不开财、侣、法、地四字。其中的侣,指的便是道侣。”
“修行路长,想要一个人就走到尽头,是很寂寥的一件事。除非本身所修的就是无情道。”叶云澜解释道,“若有道侣相伴,修行之时,便能相互交流所得,并肩前行;若不慎陷入混蒙困厄,也有人能拉你一把,不至于万劫不复。”
叶云澜说话时候,目光微有空茫。
他一生之中,曾有过两次结契大典。
第一次,是与陈微远。
他与陈微远相识于自己前半生里,最为绝望狼狈的时候。
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将他抱起,将他浑身伤痛抚平。
陈家是修真界中的世家大族,规矩极其森严,平日在陈家,院落周围多是仆人,他能亲近交流的,唯独陈微远而已。
留在陈家那几年,对方用温柔织茧,将他网覆其中。
结契大典那日,他换上繁复的星辰羽衣,与对方共拜过三生石,将精血滴于魂玉之上。
大典一直进行到深夜。
耀目星光徜徉头顶,璀璨银河倾泻而下。
观星台上,他们交杯共饮。
陈微远握着他的手,温柔在他耳边,对他说:“云澜,能遇到你,是我一生之幸。”
他轻声道:“亦是我一生之幸。”
他以为自己能够与对方一直执手相牵。
可最后对方却将他炼成炉鼎,如同礼物般用箱子包装起来,送入魔门之中。
而他以为的那枚意味着道侣结契、性命相依的魂玉……却不过只是对方一场精心设下的骗局。
而第二次,是与魔尊。
那是场无比盛大的婚宴。
魔尊将结契大典的消息昭告了整个修行界,红绸铺满整个魔宫,宾客如潮而来。
婚宴之前,他裹着艳红的嫁衣端坐镜前,长发高挽,缀满了珠钗,侧身看着红烛燃烧,烛泪一滴滴流淌蜿蜒。
魔尊走进房中。
他没有再穿那身黑袍,而是换上了大红的喜服,衬得那张厉鬼面具,也少了几分狰狞。
魔尊靠近他,沙哑问:“马上就是我们大喜之时,澜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他不回应。
魔尊:“怎么,你还在闹脾气,怪我之前那样对你?”
红烛火光昏暗,房间中的阴影开始微微扭曲。
魔尊声音愈发低沉,伸手捏住他下颚,沉沉问:“澜儿,我之前问你的问题,真就那么难以回答么?”
他仍不说话。
魔尊俯身拥住他身体,勉强令声音柔和几分,哄劝道:“仙长,乖乖唤我一声夫君,成亲之后,我不会再逼你。”
这样靠近的距离。
他仿佛忽然被惊醒,藏在衣袖中的利刃骤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刺入对方身体。
鲜血流出,利刃上的反光倒映出对方眼中震怒。
无穷无尽漆黑的阴影,如潮水般从房间四处蔓延而来。
“好极,”他听到魔尊骤然冰寒的声音,“现在本尊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
红色嫁衣被撕裂,无数阴影将他覆盖,缠绕,拉扯。
他空洞睁大眼,人偶般任由对方摆弄。
对方有血滴在他身上,滚烫。
而更炙热的,是对方身体。
他像是下一瞬便要被对方撕碎,却又马上被用尽全力地拥紧。
那力道仿佛要把他彻彻底底揉入骨血,要他与对方一起同坠深渊,尸骨成泥。
那场婚宴,最终到底没有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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