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前世,这人也是这般,一语决断,不管他人如何解释,只认同自己所以为的。
所以他被困浮屠塔百载,无论如何哀求怒骂,得到的也不过对方一句“魔念未消”而已。
一句“与你何干”还未说出,便听栖云君继续道:
“我有极荒天金,九渊寒陨,横绝霜铁,可助你消除与如今本命剑联系,再重新炼制一把合适的本命剑。”
栖云君口中所列举的,都是世所罕有的淬剑仙材,寻常剑修得到一件便已欣喜若狂,他却以如此平淡的口吻随口说出。
“唯有一个条件。”
他道。
“——做我的徒弟。”
叶云澜觉得荒谬。
他掀起眼皮,眼尾泪痣艳得灼人,乌黑瞳孔紧紧收缩,“——你说,你要收我,做你的徒弟?”
栖云君垂眸看着眼前人,平静道:“是。”
他修无情道,自从踏上此道起,便已将七情六欲彻底断绝。
他此生本不会收徒,容染只是例外。
……直到方才,他看到了叶云澜的剑。
他看到花海中,这人手握一截青色花枝,衣袖翻飞间,划出一道寂然黯淡的剑光。
虽黯淡,却无暇。
那花枝上有刺,那道剑光仿佛也有刺,无比尖锐地刺进他眼底。
近些年来,他已经很少会对一样东西感觉惊艳。
上一次,是对叶云澜的容颜。
这次,却是对这人的剑。
剑道到达极境之后是怎样的滋味?
若是教他回答,只有一个答案。
寂寥。
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自他到达蜕凡境,剑道大乘以后,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人再能值得他出剑。
可剑修的修行路上需要对手。
在眼前人身上,他看到了能够成为他对手的潜力。
所以会对这人的剑道与本命剑不相匹配而惋惜。
所以,会想收他为徒。
——经由自己之手,依照自己心意,调.教出一个足够成为对手的徒弟。
他思及此,便觉无情寂寥的天地之间,终于寻出了一点期待来。
却听叶云澜道:“我不需要。”
栖云君:“为什么?”
叶云澜心理上实在对这个男人厌烦至极,看一眼便觉胸口积郁沉闷,只想转身就走。
然而前世浮屠塔之事不可说,他沉默了一会,道:“我记得,容染是仙尊的弟子。”
栖云君:“是。”
叶云澜道:“仙尊的弟子品行不端,胆大妄为,对同门下手。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并不想拜师仙尊门下,成为如他一般的人。”
栖云君皱眉,“他做了什么?”
叶云澜反问:“仙尊为师长,却连自己弟子做了什么都不清楚么?”
栖云君道:“我收他为徒,只为还清因果。他并无剑修资质,我平日所教,不过是些外道心法。”
如此之言,简直是在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认真去教。
栖云君仿佛也意识到这样说确实显得自己有些不负责任,于是顿了顿,又道,“若你入门,我所能教,自然不止如此。”
“神火之伤我会寻法为你解决,天宗剑法你随时可以翻阅,如有不通不明之处,尽可问我,我会教你理解。我能为你铸就最为契合自身的本命剑,与你切磋陪练,一直到你剑道大乘,能够与我比肩。”
这是天底下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机缘。
然而叶云澜对此无动于衷。他目光触及栖云君剑柄所悬挂那枚墨玉,长睫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敢问仙尊所欠,是何因果?”他忽然问。
栖云君皱了皱眉,不知叶云澜为何会如此问,片刻还是回答:“救命之恩。”
叶云澜眸光闪动了一下,又问:“是何救命之恩?”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对于自己第一次想要主动去收的徒弟,栖云君很有耐心,道:“当年我渡劫蜕凡,曾身受重伤,在悬壶峰休养。容染是悬壶峰弟子,我与他的因果,便是那时所欠下。”
蜕凡劫,是仙与凡的界限。
唯有渡过蜕凡劫,才算有资格开始攀登仙阶。
他渡劫之时,九千重天劫轰然落下,玄清渡厄剑在雷劫之中,灵性差点彻底耗尽。
这和史书之中记载的蜕凡劫并不一样。
威力起码是上面记载的十倍。
他竭力撑过最后一重天劫,却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悬壶峰。
而时间已经过去三年。
他缺失了三年记忆。
只知是容卿绝和容染父子两人救的他。
容卿绝是悬壶峰峰主,医术高超,为人品行稍有欠缺,但为他疗伤三年,也算尽心竭力。
容染是容卿绝之子,生相貌美,性情温柔,他刚醒时候,是由对方照料。
按容卿绝所言,怕牵连门派安危,他受伤之事不可外传,因此这三年,他都是由他儿子照料。
他承此情,依容染求请,收了对方为记名弟子。
容染性情乖顺,作为徒弟,还算省心。
后来,容染将玄魄玉交还予他。
玄魄玉是他师父遗物,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
他本以为玄魄玉已经在天劫之中遗失,并没有想到,是在容染手上。
这份因果愈发难消,他干脆将对方收为亲传,将他一生护于羽翼之下。
至于玄魄玉意味的其他含义……他并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那几年究竟如何作想,也并不想去知道。
渡过蜕凡劫,他无情道几乎已臻至大成,注定对此世之人无爱无欲,与手中剑长伴此生。
叶云澜蹙眉。
是悬壶峰,不是桃林。
或许是他想错了。
他依旧看着栖云君手中的玄清渡厄剑,不止是那枚墨玉,还有那漆黑剑鞘。
上次未看仔细,此时才发觉,那漆黑古朴的剑鞘上,被镌刻着一枝格格不入的桃花。
娇嫩,明艳。极是生动。
他想起那片在云天宫里同样格格不入的桃林。
叶云澜本已不想再与此人多言,此时沉默了下,还是道:“仙尊似乎对桃花情有独钟?”
栖云君:“是。”
“为何?”叶云澜道,“仙尊所居之地常年飘雪,我以为仙尊更喜冰莲雪盏,而非桃。”
栖云君眉目却微冷,淡淡道:“这与你无关。”
叶云澜面无表情,“仙尊不说,怎知与我无关?”
栖云君:“我喜桃,与世上任何人都无关。”
确与这世上任何人都无关。
只与他自己有关。
无情道近乎大成之时,会有心魔劫降下。
心魔劫无声无息,常常难以觉察。
而他的心魔劫,是一个梦。
他梦中常有一片桃林,桃林中有一个朦胧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那人会在桃林之中奔跑,会发出轻灵美好的笑,还会牵着他衣袖撒娇。
他每次听到那笑容,都不可遏制地觉得心头柔软,心境摇动,想要与之执手共牵。
但那始终只是一个他在心魔劫中,所臆想出的人。
一个虚幻的影。
承载着他此生仅存的爱与欲,思与念。
叶云澜:“仙尊既然什么都不愿说,那我们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说话间,他控制不住又低低咳了咳,再抬头,目光冷漠,“仙尊请回吧。我不会拜你为师,也不需要你为我铸剑。”
栖云君再度皱眉。
叶云澜三番四次的拒绝,已经令他不悦。
他虽然十分想要收这人为徒,但是身为天宗宗主,剑道至尊,到底也要脸面。
再怎么欣赏,同样的许诺,他绝不会再出口第二遍。
他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身上神火伤势已被引动,需要我以灵力进行压制。”栖云君冷冷道,“我说过,你的伤势每月都需要反复压制,如今一个月已过,怎不见你到云天宫来?”
自踏出云天宫那刻,叶云澜就没有半分再回去的意思。
此刻,他虽然胸口闷痛,口中咳血,却只冷淡道:“云天宫常年飘雪,我身体畏寒,并不喜待在其中,便不去了。正好,也不必再浪费仙尊时间。”
这人总是语中带刺。
栖云君本想转身便走,又想起那日这人行在风雪中单薄身影,低头看他苍白面色,视线凝在这人眼尾艳红,终究淡淡道。
“既然你畏寒不欲前往,那以后便在你住处疗伤。”
叶云澜想要拒绝,却感觉周身气机被锁,动弹不得。栖云君长臂一伸,便将他携起,掠入竹楼。
——
沈殊正烧热水。
木柴噼里啪啦地响着,他额头渗出热汗,脸颊微泛着红,还想着方才与自家师尊那场切磋。
这是他第一次挑落对方手上的花枝。
虽然沈殊知道,自家师尊一直未曾动用全力,方才那丝破绽,来得也是突然,甚至像是故意为之,但他心中仍旧十分兴奋。
火焰旁的影子也在高兴地扭动。
他曾在叶云澜面前许下承诺,说以后要用自己的力量,做保护他的人,并非妄言。
今日,又离目标更进一步。
耳尖忽然一动,他听到了竹楼里传来的声响。
还有脚步声。
并不似他师尊平日轻而虚渺的脚步声,而是沉稳有力,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韵律。
从师尊的卧房中传来。
沈殊眸色变深,停了手中动作。
他快步走回卧房,见到卧房里他常与师尊同寝的那雕花床上,此刻盘膝坐着两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
还有一个,是他师尊。
他的师尊衣衫凌乱,背脊被那男人双掌抵着,面色苍白,脸颊有汗蜿蜒。
而那苍白薄唇上,沾着殷红的血。
病美人[重生] 22、野望
那鲜血刺目。
沈殊紧紧盯着叶云澜苍白侧颜, 又盯着那白发男人紧贴叶云澜背脊的手。
阳光从窗柩之外射入进来,映照少年影子扭曲。
“你是谁,在对师尊做什么!”
叶云澜听到了沈殊声音, 沾着汗水的长睫抬起,看向站在门边的少年。
沈殊怎过来了……
世人皆知天宗宗主栖云君厌恨魔修, 他手中玄清渡厄剑专门是为了诛魔而炼, 敢在他眼皮底下显露行迹的魔修,大多逃不开神魂俱灭的下场。
沈殊是半成品魔傀, 体内污秽之气还未完全除去,若是一时冲动出手,在栖云君面前暴露身份……
叶云澜哑声道:“出去。”
沈殊一愣,“师尊?”
叶云澜闭了闭眼, 那滴汗水便从睫毛上滚下,落在他紧绷的手背上, 溅起一朵无声水花。
“我说出去。”他沙哑重复了一遍。
可这一次,沈殊却并未如平日那般乖巧听话。
他杵在原地, 执拗道:“师尊受伤了,我……不能走。”
他说着,眼眸里有暗色涌动。
叶云澜低声道:“只是小伤而已。”
栖云君冰寒的灵力在体内冲刷, 压制着躁动的神火精魄。只是体内遭受过破坏的经脉本就脆弱,在这样剧烈冲刷之中不免疼痛,他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沈殊:“师尊!”
“收敛心神。”身后男人忽然出声, 沉重的灵压锁住他周身。叶云澜只觉对外界感知忽然变得模糊,仿佛隔开了一层厚厚的膜。
——他听不到沈殊声音了。
叶云澜手背绷得更紧, 显出苍青色蜿蜒的经络。
缺影就在身边。
若是他刚重生时,早已经在栖云君强迫为他疗伤的时候,便已直接拿剑发动禁术, 即便可能会与对方同归于尽,他也要籍此破去前世受困浮屠塔百载所留下恐惧心魔。
——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浮屠塔中被镇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
可现在不行。
现在的他,已有了牵挂。
他在黑暗的长夜里接过一株雪盏花,从此留了一只小狼崽在身边。
那小狼崽子尚且稚嫩,粘人得很,却还未来得及成长得能够独当一面。
他看着站在门边的少年。
少年仿佛还在说什么,但他已经听不到,视野也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听为师的话。”叶云澜再度开口,声音低哑,“乖。”
“宗主……只是在帮为师疗伤。”
疗伤?
沈殊想要冲到叶云澜身前的脚步停下。
他看着床上盘膝而坐,白发鹤氅的男人。
自始至终,这人始终没有对他解释过一句话。仿佛不屑。
“疗伤……师尊的伤势,是又发作了么?”
沈殊看着叶云澜唇上刺目的血,拳头紧攥。
他想起方才花海切磋时叶云澜那一瞬间的僵硬迟缓——是那时候么?还是更早之前?
叶云澜却没有再回答。
他听不见。
“是不是因为我,师尊才……”沈殊哑声开口,却见那面无表情的白发男人侧过头,浅淡凛冽瞳孔向他瞥来一眼。
一眼,便似有无尽霜雪掠过身边,脚边蠢蠢欲动的黑影刹那静止。
——仿佛遇到了天敌。
“聒噪。”男人道。
沈殊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出了卧房,房门在他的面前啪一声关上。
那股力量仿佛无根无源,在他眼前没有任何行迹,又仿佛沛然天地之间,无处不是,无处不有。
他想起师尊所言,蜕凡境,是仙与凡的界限。
原来这就是,蜕凡境的力量?
他看着面前紧闭房门,脑海中是自家师尊在疗伤时冷汗涔涔的苍白侧脸,五指慢慢攥进掌心,渗出了血。
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师尊。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陌生男人为自己的师尊疗伤,他却只能站在旁边,脸说上一句关心的话语都不能够。
他又想到听风亭里对他师尊不怀好意的容染。想到之物在竹楼里大献殷勤的贺兰泽。想到在星泉峰里遇到的那个对师尊出言调戏的尹师姐。
切磋时生出的那点兴奋已经全然散去了。
沈殊再次深刻意识到,他是如此弱小,而觊觎他师尊的那些人,却个个强大。
沈殊忽然无法遏制地生出一种变强的野望。
只有变强。
才能永远留在师尊身边。
——
随着禁锢周身的灵压缓缓消去,体内神火伤势再度稳定。
但当叶云澜感知到身体里充斥着的那些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时,眉目间便流露出一种极深的厌恶。
——这就是他不愿意再去找栖云君疗伤的缘故。
“方才那少年,是你徒弟?”栖云君从床上步下,忽然开口。
叶云澜面无表情抬手整理衣物,“是。”
“他身怀戾气,心神不定,有入魔之资。”栖云君淡淡判断道。
叶云澜心中一震,面上神色却依旧不露端倪:“那又如何?”
“若我是你,便会命他入思过崖,叩问本心,直至其消除戾气,再允其踏上道途。否则以此子心性,以后极易走火入魔。”栖云君漠然道。
叶云澜冷淡道:“仙尊真是慧眼如炬。只是见过一面,便能判断一个人心性如何了。”
栖云君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嘲讽之意,只觉这人就与其之前手握那青色花枝一样,分明脆弱,却又带刺而尖锐,总想着去扎伤别人。
……却不管自己会不会因此根折茎断。
他忽然道:“你之所以拒绝我收徒,就是因为他?”
叶云澜沉默了一下,“仙尊若如此想,倒也无错。”
栖云君道:“你有极好的剑道天资,当专心致志凝练此道,而非浪费天资,专注它事。”
叶云澜:“究竟是否应当,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仙尊挂心。疗伤已毕,仙尊请回吧。”
栖云君凝视着眼前人清冷眉眼,唯独沾血的唇边带着一点嘲讽弧度,美得艳丽惊心,却仿佛完全不将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他依旧无法理解这人对他厌恶的态度究竟由何而来。
却忽然想,这人若真正笑起来,该是什么模样。
……是否会如他梦中那人般轻灵美好,仿佛整片桃林的花朵,都为他盛开。
——
叶云澜走出房间的时候,已不见沈殊人影。
他走到浴房,发现少年正一个人沉默地在木桶里泡着,便走过去,轻唤道:“沈殊。”
沈殊低声回应,“师尊。”
这一声之后,便又沉默了,既不如往时般喊疼,也没有偷偷抬眼来瞧他。
叶云澜:“怎么了。”
沈殊摇头,“没什么。”
这分明便是心里有事。
叶云澜沉默了会,道:“方才那人,是天宗宗主。他受人所托为我疗伤,你不必为此而担忧。”
沈殊闷闷道:“我没担忧。”
还是言不由衷。
叶云澜无奈地揉了揉他脑袋,轻声道:“告诉为师,到底怎么了。”
他哄了又哄,沈殊总算抬头。
而后一怔,看到少年眼眶里,分明泛着红。
“师尊伤势复发,是不是和我有关?”沈殊问他。
叶云澜沉默了一下,道:“为师的伤势本就没有好全,不关你事。”
“师尊又在骗我。”沈殊道。
木桶热气蒸腾,少年眼中仿佛也染上了朦胧水雾,见他不答,面上神色微微黯淡。
“我说过,我会替师尊寻来世上最好的灵药,为师尊治伤。”他低声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所以,师尊下次伤势发作的时候,可不可以,别再瞒着我?”
这些年,叶云澜孤身行走于世,早已习惯了自己承担所有。
此刻听着少年认真话语,忽然不知所措。
随着他迟迟不答,少年便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升腾的热气在少年眼睫上凝出水珠,又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
终是心软。
叶云澜伸手用指腹擦去少年脸上湿痕,答应道。
“好。”
——
时光飞逝。
寒冬。
青云山正下着雪。
叶云澜端坐书案前,凝神翻阅手中书卷。
他身上裹着一件毛绒绒的狐裘,乌黑长发披垂于身后,在绒毛里显出一张雪白的脸。
屋内点着暖炉熏香,墙角花瓶中插着数枝红梅。
窗户正大开着,能见到外界银装素裹,却没有任何风雪倒灌入屋,隐约可见一层透明涟漪荡开。
——是窗柩上被人设下了能够阻挡风雪的结界。
屋内静谧宁静。
忽有脚步声传来。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衣青年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青瓷碗。
“师尊。”
叶云澜抬起头,道:“今日怎这么早便回来了?”
青年道:“山中冷寒,徒儿惦记师尊身体,便回来得早些。”
他一身劲装黑衣,马尾束发,面容俊美凌厉,隐约间还能看出几分少年时候的稚嫩。
只是当初的阴郁戾气,似乎都随着岁月流淌消弭了。
他如今看起来,与任何一个仙门正道从小便正经培养出来的弟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为出色。
叶云澜看着沈殊,心中略有感慨。
三年前,沈殊体内污秽之气除尽之后,他便教予了沈殊灵气修行之法。
虽然已经对沈殊资质有所预计,可不过三年,便连破三境,晋升金丹,如此资质,怕是修真界里所有天才都望尘莫及。
徒弟学有所成,作为师尊自然欣慰。
只不过……
“师尊,这是我新寻回来的淬心雪莲,添了生脉根和冰梨果,已用小火温了十二个时辰,有润泽心脾,温养灵脉之效。”
沈殊端着瓷碗走过来,靠着书案看他。
那双漆黑眼睛比年少时更狭长凌厉,看他时候的瞳色却依旧纯然认真。
他的声音还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低沉中带着一点哑。
“我已经将莲心取出,加了冰糖,不苦的。”
沈殊拿起瓷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低声问他。
“师尊,尝一尝,好么?”
病美人[重生] 23、绮念
被沈殊认真眼眸凝望, 叶云澜有些头疼地抿了抿唇。
徒弟修为突飞猛进,自然是好。
只不过,自从三年前他的伤势复发, 被沈殊知晓后,沈殊对他的身体便开始格外注意, 常常找回各式各样的灵药予他。
即便他已经跟沈殊说过, 这些灵药只能稍微缓解,却并不能根治他身上伤势, 沈殊却还是孜孜不倦将灵药带回,眼巴巴看着他将灵药服下,看到他面色稍好,便会扬起高兴笑容。
而他随口一说灵药苦涩, 沈殊便会想方设法去除灵药苦味,后来不知是从哪处学来了人间烹调的手法, 做出的灵药各有滋味,堪称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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