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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他确实只是在利用叶云澜完成因果罢了。
“我已知晓仙尊所需。”叶云澜垂下眉眼,神色厌倦且疲惫,“这七日,我会留在这里疗伤,如仙尊所愿。”
“仙尊若无它事,便请离开吧。”
栖云君沉默片刻,终是没说什么,临走时道了一句:“你伤势未愈,好自歇息。”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叶云澜才慢慢松开紧攥成拳的手。
掌心已满是汗渍。
他抬头仰望云天宫的穹顶,对方临走留下的话,却已完全变了模样,魑魅魍魉般钻进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
——你伤势未愈,好自歇息。
——你魔念未消,自去反省。
反省……反省……反省……反省……反省……反省……
叶云澜晃了晃头,踉跄起身下了云床,走出这座宫殿。
迎面吹来一阵寒风,他冷得哆嗦了一下,神智却清醒许多。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决定先在外面走走。
云天宫极大,整体由白玉构筑,雕栏玉彻,阆苑琼楼,一派仙家气象。
只是过于寂寥。
叶云澜走了半日,未见一个人影。
天在飘雪。
叶云澜走在玉石铺就的回廊之中,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就如同当年他被关在浮屠塔中,一层又一层往上攀爬时,所听到的回响。
他闭了闭眼,再度将思绪从那些昏暗浑噩的记忆之中抽离。
前方忽有一大片鲜艳颜色撞入眼帘。
叶云澜停下脚步,见到不远处是一片盛放的桃花林。大片鲜艳红色缀在白玉琼楼间,与冰冷死寂的云天宫格格不入。
他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桃林中。
和外界飘雪不同,桃林里竟温暖如春,应是被人布下了逆转天时的阵法。
有风吹过,桃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他身上。他闭上眼,嗅到桃花清雅的淡香。
一片小小的花瓣落在他脸颊,很柔软。
似曾相识的地方,令一些久远前的回忆涌上心头。
当年,他也是在这样一片桃林中救下容染。
他年少时目盲眼瞎,被亲族抛弃,流落山林,栖居于一处满载桃林的山谷之中。
偶然一日,他在桃林中走过时,忽被一物绊住。
他蹲身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竟是个重伤濒死之人。
他将人救了回去,细心照料。
这人便是容染。
只是,容染醒来之后,却失了所有记忆,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得了。
他们一起在桃谷里生活了三年。
相依为命,如同亲人一般。
容染虽失了记忆,但懂的东西,仍是比他多上许多。
他教他用木石生火,搭草木为屋,猎兽皮为衣,让他不必再栖居山洞,也不会再食不果腹。
虽然一开始是他救下的容染,但到后来,被照顾的人,却反而是他。
容染经常会猎一些味道鲜美的野物烤与他吃,而他便去山林里摘来新鲜的野果,捧给对方。
每当这时,对方手掌总会抚上他的头,轻缓揉动。
他虽然看不见容染面容,却觉得容染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到一个惊雷掣电、倾盆大雨的夜晚。
容染消失了。
只给他留下了一瓶丹药,还有一枚玉。
那场雨下了整整九天九夜。
一开始,他还待在他和容染一起搭建的木屋里等,后来,便跌跌撞撞跑到雨中去寻。
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容染踪迹。
目盲会令人的感知格外放大。
他跑在雨中,听着淅沥雨声打在背上,起初只觉喧嚣,后来便震耳欲聋地敲击着他的心脾。
从此,他再也不喜欢雨天。
尤不喜欢的,是听雨的声音。
九日之后,雨声停歇。
他依旧寻不到容染,只能一个人蜷坐在泥泞的桃花林里,打开了紧攥在手里许久的丹瓶。
丹香扑鼻。
他想,这应当是容染留给他吃的东西。
尽管那时的他,连丹药是什么,都不清楚。
他把丹药倒进喉咙。
丹药入口即化,很快,他便感觉到浑身疲惫一扫而空,眼前漆黑一片的世界也慢慢出现了光亮——
他竟然能够视物了。
能够视物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去看对方留下的那枚玉。
——那是枚墨玉。
墨玉上镌刻着极为古朴的纹路,中间竖刻两个古老字符。
他看不懂,一直到后来,他跌跌撞撞出了桃谷,去到凡世后,找人问起,才知道那两个字是“天宗”。
仙道第一大宗,天宗。
而他之所以出谷,便是想要找到容染,于是没有犹豫,便往天宗去了。
跋涉数月,才终于到达。
在前往天宗过程中,他曾遇过不少危险,只是,那枚墨玉似乎是件奇物,每当有人想伤害他时,便会散发出强光,待强光消失后,那些想要伤害他的人便都消失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后来问起容染,容染也只是揉着他的头,告诉他不必知晓。
他攀上山门三千长阶。
在长阶尽头,他遇见了容染,也是第一次看清了对方容颜。
如他想象般温柔美好。
容染一见到他便是一怔,旋即认出了他腰间墨玉,满面欣喜走过来。
“你终于来了。”容染声音如春风拂面。
“——我已经,等你许久。”
……
叶云澜忽然觉察到有视线落在身上。
他睁开眼,侧身往视线来处看去,发现白衣鹤氅的男人执剑站在不远处桃树下,不知道已经看了他多久。
男人身上剑意未消,有孤高冰寒之意从身上溢出,分明是刚练完剑的模样。
这里,竟是栖云君平日练剑之地么。
叶云澜蹙起眉,目光紧紧注视着对方手上长剑。
玄清渡厄剑。
当年他在浮屠塔中,感受过无数次对方挥出的剑气,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柄名震天下的凶剑真正的模样。
被神火重伤之后,他目力一直不佳,这样的距离,只能隐约看到栖云君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剑形制古朴,剑鞘上却镌刻着一抹突兀艳红,瞧不清是何图案。
而剑柄处,则悬着一枚墨玉,观形状,依稀……有几分熟悉。
叶云澜想要细看,忽然听到栖云君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本已想走,留在此地不过是对玄清渡厄剑尚有几分好奇,闻听此言,便收回目光,淡淡道:“不扰仙尊修行,我这就离开。”
栖云君站在原处,凝视着那抹瘦削白影渐去。
他低头看着横枝在他面前的桃花,抬手轻触上面一片小小花瓣。
方才他从远处窥见桃林中有人,恍惚间竟似与梦中那抹虚幻身影重逢。
走近方知只是错觉。
忽然想起,云天宫内终年飘雪,除了殿内和这处桃林,其他地方皆冷寒刺骨。
叶云澜不能动用灵力护体,又有伤在身,怕是受不得冷。
或许不该叫他离开。
只是,这念头也就在脑海中转圜过一瞬,便不见踪影。
——
叶云澜走在空无一人的白玉回廊上。
寒风穿过他衣袍,他的面色比回廊外堆叠的雪更加苍白。
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来者一身青衣,是容染。
“阿澜可教我一通好找。”容染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有些埋怨,脸上却含着笑意,“不过能下床走动,看来师尊疗伤确有成效,我也便放心了。阿澜,你肯定不知,之前你在贺兰师兄屋里昏迷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叶云澜不咸不淡道:“是么。”
容染笑容微僵,旋即又关切道:“阿澜在云天宫里可还习惯?师尊不喜被人搅扰,云天宫不允外人随意出入,你若有所需,便都与师兄说,师兄来为你办妥。”
“我并无需要。”叶云澜微微抬眼望着容染,忽然道:“容师兄,我之前便说过,我不想来这里疗伤。”
“阿澜之所以不愿,是因为师尊么?”容染柔声劝,“其实,师尊虽然修的是无情道,但平日里对我,对其他天宗弟子都是极好的,并不如外人说的那般不近人情,阿澜实在不必如此抗拒。”
“并非如此。”叶云澜道,“我只是觉得,容师兄照顾我这些年,当年的救命之恩,已经早就还清了,再如此帮我,我恐怕消受不起。”
容染:“阿澜怎会这样想?我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与救命之恩无关,你何必放在心上。”
“可是师兄,”叶云澜淡淡道,“有许多事情,我已经可以自己决定,不必再劳烦师兄为我主张了。”
容染面色一白,终于明白了叶云澜的意思,“阿澜忽然这样说,莫非是师兄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么?”他想了想,急切解释道,“你当时吐血昏迷,我将你送到师尊这里来疗伤,是在迫不得已,并不是不尊重你意愿……阿澜,你不知我当时有多担心……”
叶云澜越过他便走。
“阿澜!”
容染忽然提高声音喊。
“你难道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和师兄闹脾气么?”
叶云澜只往前走,没有回头。
容染立在原地,等了许久。
然而这次,叶云澜却没有再和以前一般,处处依着他就着他。他只要表现出些许不虞,便会主动靠近过来,小心翼翼讨他开心。
等他终于转过身,却连叶云澜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五指慢慢攥到肉里,容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夜莺,飞走了。
——
沈殊在等人。
他一向善于等待,且极有耐心。
终于,他遥遥看见那个从风雪里走来的熟悉身影。
乌发飞舞,白衣猎猎。
让他不禁想起,那日漫天烈火之中,那人如白鸥飞掠而来,将重伤的他拥入怀中的场景。
火焰撞入那人背脊,有血滴在他脸上。
好烫。他想。
怎么会有人的血,这样的烫?
烫在他心尖,教他日日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沈殊?”
他听到那人清冷如泉的声音。
沈殊跑过去,迎着叶云澜惊讶目光,将手里揣了许久的一捧蓝铃花递给对方。
幽蓝花朵上盛满风雪,静谧美丽。
叶云澜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花接过来,道:“你是如何进到云天宫里来的?”
之前能够偷偷潜进贺兰泽的院子也便罢了,此地是云天宫,禁制重重,连他都无法轻易出入,沈殊又是如何进来的?
“望云峰……我之前来过几次,云天宫就在望云峰顶。”沈殊声音沙哑,语速依旧很慢,“只是……一开始我进不去,所以,我便在外面等了几日。”
叶云澜:“等?”
沈殊点头,“等人。”
“等什么人?”
“等人……进去里面。”沈殊描述,“我等到一个……穿着青衣的人。我跟着他,便进来了。”
青衣人……容染?
叶云澜道:“你上次潜进院子里见我,难不成也是这么偷偷跟进来的?”
沈殊点头。
叶云澜:“……”
他伸手去摸了摸沈殊的头,心中微有诧异。
且不论沈殊能够跟踪元婴期的容染不被察觉,单是只偷偷看过一遍,就能依样画葫芦地闯过那么多复杂禁制,这其中所要靠的,不仅仅是强大的观察与记忆能力,还必须对阵术一道有着极为敏锐的、天生的感知。
这是个天纵之才。
叶云澜意识这一点,忽然想起前世魔尊。
魔尊,也是极擅长阵术之人。
原本他对此并不知晓,因为他被送入魔门时,对方早已九转天魔体大成,实力在魔道称尊,无需再用阵术作为助力。
一直到后来,魔尊自封修为踏入负生寺,破尽浮屠塔外九万重禁制,杀上来救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对方在阵术造诣上,并不输给这世间任何一个阵术大家。
叶云澜有些出神。
沈殊仰着脸,任叶云澜摸头,目光专注地凝在叶云澜身上,模样显得十分乖巧而安静,却忽然感觉对方的动作慢下。
他看到叶云澜那双美丽眼眸里依然倒映着他的影子。可对方的眼神,却仿佛是在透过他,在看向别的人。
沈殊眸色微深,忽然伸手扯了扯叶云澜衣袖。
“……仙君。”
叶云澜回过神来,“怎么。”
沈殊:“这次我带花过来,仙君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吗?”
叶云澜想到沈殊而今还只是十三四岁年纪,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做了事情便想得到表扬。
于是便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沈殊:“我想要仙君……抱抱我。”
叶云澜怔住。
沈殊攥紧他衣袖,小心翼翼道:“不可以吗?”他声音沙哑,“就像……当初仙君救我一样。”
叶云澜想起当初他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少年。
那时,少年蜷在他怀里,鲜血淋漓的手紧紧攥住他衣襟。
……就仿佛他是他,在浮世中唯一的依靠。
心一软,叶云澜俯身拥住沈殊。
少年炙热的体温传递过来,他在寒天雪地里僵冷的身体,忽然感觉到暖意。
很温暖。
忍不住抱紧了些。
沈殊踮起脚尖,也伸出双手环住他削瘦单薄的肩头。
少年的鼻息喷在脖颈上,有些痒。
许久,他听到少年沙哑的声音。
“仙君……好香。”
叶云澜并不觉自己身上有什么香气,只是,以前魔尊那厮意.乱.情.迷之时,也常抱着他说他好香,而今被沈殊这么一提,不知怎么,脸上竟有些烧热。
他放开少年,起身道:“时候已经不早,你该回去了。云天宫不比其他地方,你擅自闯入,会惹出祸端。”
“我不怕。”沈殊却道。
……胆大妄为的小狼崽子。
“知你不怕,”叶云澜道,“可是你如此行事,却会让人为你忧心。”
沈殊:“仙君……也会为我忧心吗?”
叶云澜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把你救出秘境,可不是想看你恣意妄为,折腾自己的。”
“妄为……我不懂什么叫妄为,”沈殊道,“不过,我听仙君的。”
“那便回去,这几日不必再过来了。”叶云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七日之后,我也会离开这里。”
沈殊乖乖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仙君离开这里后,还会回去……之前那个地方吗?”
叶云澜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有自己的住处。”
沈殊眼睛倏然亮起来,“仙君自己的住处……在哪里?”
叶云澜想起,他的住处是刚进宗门时容染安排的,十分偏僻,周围没有其他弟子,平日里,也只有容染会专程过来看他。
偏僻之地,倒也合他需要,不必费心更换了。
于是道:“雁回峰,青竹林。”
沈殊听了,想了想,道:“那我……先去仙君住处等着,给仙君准备一个……惊喜。”
“到时,仙君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奖励?”
惊喜?
叶云澜看着沈殊仰头望他,眼都不眨的认真模样,心头微软。
他轻轻用指腹擦去飘落在少年脸颊的雪花,道:“好。”





病美人[重生] 8、花海
云天宫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叶云澜从里面走出,飘飞的雪花落在肩头,目之所及,是白茫茫的雪地。
“你之伤势,平日需静心宁神,忌思虑过多,妄动灵力。”栖云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云澜不可置否。
“这几日劳烦仙尊。”他淡淡道,“仙尊因果已了,恭喜。”
栖云君凝眉。
这人在其他人面前说话也是这样刺人的么?
“每隔一月,你都需再到云天宫来。”他不由提醒,“神火精魄需以灵力反复压制,否则若是反噬,后果难料。”
“再看吧。”叶云澜语声淡淡,迈步离开。
行在雪中,没过脚踝的积雪令他行走十分困难,寒风吹过,身形便有些不稳,忽然听栖云君道:“等等。”
他停下,“仙尊还有何事?”
栖云君没有说话。
一道剑气却骤然从他脸侧呼啸掠过!
那熟悉的冰寒剑意令他身形僵硬,恍惚之间,似乎有痛苦从四肢百骸之中升起。
——那是他被对方剑气一次次从浮屠塔上打落,骨碎支离所感受到的痛楚。
叶云澜苍白的手指微微蜷起,薄唇紧抿,太阳穴突突直跳。
视野甚至模糊了一下,才又重新明晰。
却见前方路上的积雪已经荡然无存。
不仅如此,漫天的风雪也被隔开两半,露出一道平静的缺口,只容他一人通行。
一剑斩风雪。
是栖云君在为他开道。
叶云澜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句冷淡的,“多谢”。
——
青云山问道坡。
地处青云六峰交界,问道坡向来是天宗弟子们平时聚集的地方。
但见半坡空地上,许多弟子正在切磋比武,围观人群不时发出响亮叫好之声;试剑石前,一群年轻剑修正聚在那里比比划划;而尤其引人注目的,却是坡上听风亭里,正在煮茶闲谈的几位貌美仙子。
“远有佳人我见,红袖盈香,顾盼风流……”
不远处浓密的树梢里,一个身着褐色布袍的俊俏青年正哼着小曲儿,手中画笔不停。
忽然一声娇喝传来:
“陈羡鱼!你又在这里偷画尹师姐!”
青年手一抖,便见一道长鞭往树梢中挥来。他忙从树上跳下,往前一个踉跄,抱住手里的画册便跑。
后面的娇喝声追得很近:“你这色胆包心的登徒子!看我这次不撕了你那美人册!”
陈羡鱼拔腿狂奔,直往无人处溜去,前方却忽然出现几道人影挡路,他正想绕过,却听到一道女声开口:“陈师弟,且慢。”
陈羡鱼脚步顿住,僵硬抬头。
前方,几位貌美仙子正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为首一身红衣的,正是被他偷画的尹师姐。
“各位师姐,”他咽了口唾沫,“有何见教呀?”
“听闻陈师弟喜画美人,”尹师姐道,“我和几位姐妹都十分好奇,便过来瞧瞧。”
“瞧……”陈羡鱼抖了抖,“师姐想瞧什么?”
尹师姐:“瞧你手里那美人册啊。”
“不过是本普通画册,其实……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瞧的。”陈羡鱼苦着脸道。
“你不是偷偷画了我么?”尹师姐似笑非笑,“不止是我,我好几个姐妹都被你画过,我们过来瞧瞧自己,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可师姐的画像我还没画完呢。”
“都连续几日躲在那鬼鬼祟祟了,还没有画完?”尹师姐嗔道,“要不要我站在这里几个时辰不动让你画?”
明明天上掉下的好事,陈羡鱼却拼命摇头,一本正经道:“这倒不必,师姐不知,佳人美貌唯有不经意时方能展现十分,若是刻意造作,便会失了大半风姿。”
尹师姐旁边一女子忍不住笑道:“这色胚说话,倒还说得头头是道,有点意思。”
“纵然如此,这也不是他猥琐偷窥的理由!”追着陈羡鱼跑来的少女怒气冲冲道。
“小婉,”尹师姐出声安抚,“我和几位姐妹其实并未太过介怀此事,你也不用为此气坏了身子。陈师弟虽然行事确实猥琐了些,倒也还没做出诸如梁上偷窥那般出格之举,也还算他识趣。”
陈羡鱼连连点头,“师姐说的是,说的是啊。”
林小婉依然满脸不高兴,手中长鞭啪一声甩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师姐在与我说话,你应和什么?”
陈羡鱼缩了缩脑袋。
“好了,小婉你别吓他。”尹师姐笑意盈盈,又对陈羡鱼道,“师弟,现在可以把你那美人册里的佳人们给我们瞧瞧了么?”
陈羡鱼愁眉苦脸:“可是……我画过佳人太多了,师姐们一时半会怕是瞧不完啊。”
林小婉并不信,“能有多少?”
陈羡鱼叹:“多得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啦。东洲岩上花,沧流山四美,南海七明珠……我全都画过。”
尹师姐旁边那女子又笑:“还是个花心色胚。”
“别净听他瞎吹。”林小婉冷哼,“东洲南海相隔数百万里,他一个小小金丹,光赶路就要几十年,等他一一画去,早就寿终正寝了,哪还能在此蹦跶?陈羡鱼,老实交代,你在宗门里究竟画过多少人?”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忽然又听到长鞭啪一声响,陈羡鱼立马改口,“……上百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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