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为师伤势发作了,好疼……身体好疼……”
他似乎承受不住地颤抖得越发厉害,眸中水雾欲滴,颤着声音哀求道。
“殊儿,快过来……帮帮我。”
病美人[重生] 73、浓雾
沈殊立在泉池边, 听着泉中人颤声的呼唤。
视野被凝脂般滑腻的雪白所占据,而平日难以窥见、只于梦中上演的旖旎情景正在眼前上演。
身体之中本能有血液涌动,只是沈殊的面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知道眼前只是幻象。
叶云澜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软弱情态, 那人惯于忍耐,也惯于沉默, 要是当伤势发作, 也只会默默一人独自承受,根本不会向人发声求助, 更不求任何人的怜悯。
……就像一枝生在冰天雪地里的白梅,孤冷,沉默,看上去脆弱易折, 又偏偏有些东西坚不可摧。
“殊儿……”
泉中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沙哑撩人。
雪白的人影扶着池岸, 像是游鱼一般靠了过来。
他长睫上沾着晶莹的泪水,一只手向上伸出, 纤长五指似莲花绽开,如同献祭一般高抬,竭尽全力想要靠近他。
“帮我……”
沈殊喉结滚了滚, 感觉身体不可避免有些发热,喉咙亦有干渴。他的眸色变得极黑极沉,片刻, 低声:“我确实很想能帮师尊。很想、很想……”
他说着,长睫半垂, 看着泉中雪白的身影,带着欲望薄红的脸上忽然显出一旦漠然神色。
“可惜,你不是他。”
残光剑的剑尖抬起, 微微一荡,穿过了那道雪白身影。
泉中人睁大了眼,高举的手无力垂落。
“沈殊,”它的声音里带着怨毒,“我恨你……”
它倒入泉水中,身躯化作红蝶飞散开。
幽碧色的泉水恢复了平静,如同一面光滑的明镜,只是周围浓郁的雾气依然未散。
沈殊闭了闭眼。
即便他知道对方是幻影,那一声怨毒的话语却依旧挥之不去。
他想起自己来此秘境之前做下的决定,慢慢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无不去想,若是他当对叶云澜做出那样的事,对方会否恨他。
而答案其实毋庸置疑。
他握紧手中残光剑,告诉自己不能多想,而后凝神环顾四周,想要继续往浓雾之外探寻。
却忽有两只雪白纤瘦的手从背后环过他脖颈,无声无息,如藤蔓般攀沿而来。
一种奇异的、熟悉的冷香他环绕包裹。
有人轻轻在他耳边:“沈殊。”
沈殊的身体僵了僵,第一时间竟没有甩开对方。
“为师好累……让为师歇一歇。”
对方说着,瘦削的身体依靠在他背上,轻飘飘几乎感受不到什重量,如一汪泉水将他缠绕,清冷的香气教人沉沦。
相比与方才诱惑的雪白,而今安静的依偎,却更令他难以挣脱。
是幻境吗?他想。
是幻境。他告诉自己。
大概也唯有幻境,那人才会这样依靠在他背上,说出想要歇一歇这样的话来。
对方单薄的身躯靠着他背脊,仿佛想要汲取温暖一般贴紧,轻柔的呼吸喷在他脖颈。
沈殊觉得喉咙更干渴了。
他抿起唇,许久,终是沙哑说了一声。
“放开我。”
他身体中有剑气生发,不属于他本身的外物尽数推开。
环绕在他胸前的手、喷薄到他脖颈呼吸,还有身后柔软的依偎,在被剑气推开的时候,都如云烟一般消散了。
他骤然回转过身,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灰雾。
沉默了半晌,他再一次握剑残光剑,只身走入浓雾之中。
后方的泉水在他踏出时就已经消散了,他斩出剑光。在浓雾里艰难开辟路。
不知行了多久,沈殊忽然听到了遥远处传来的古琴声。
浓雾消褪,他看到了一栋竹楼,一扇窗。
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盘膝坐在窗边,轻抚琴弦。
他静静看着。
窗中人垂眸端坐时候,就像是一朵低垂绽放的白梅,只要看着他,就很容易感觉到岁月平静与安宁。
而后,再也不愿远去。
仿佛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那人抬头望过来,唇边露出一点浅淡柔和笑意。
“你回来啦。”那人,“夫君。”
他怔了怔,面上划过一丝迷茫,脚步驻足在门边半晌。
只是不一会儿,那丝迷茫便消失了。
他点点头,走进竹楼,手中长剑放在了桌上。
对方从琴桌上起身,过来为他脱了外袍,收好放到一旁。
他用指腹轻轻逗了逗那人睫毛,那人不自在地转过脸去,面颊耳尖却都染上了绯红。
他去了后厨,煮了饭食,回来放到桌上,抬头看,窗外已渐黄昏。橙红夕阳映照着大地,为屋中一切都铺上了朦胧温暖的颜色。
两人一同吃完晚饭,他收拾了碗筷,又烧了一桶热水,待那人沐浴完后,自己也到浴桶之中洗漱一遍。
待回去卧房时候,夜色已深。
烛火摇曳中,他看见那人只穿着素白里衣,正靠着床头,拿着一册泛黄书卷翻阅。
那人坐得靠,旁边还剩有许多地方,是专门为他所留的位置。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见那人依旧专注其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便抿唇伸手夺了那人书卷。
那人撩起眼睫看他,也不恼,清冷眉目在烛火中显出淡淡柔和之色,黑色眼眸如同温润的玉石。
他把书卷放在一边,除了靴,坐到床上,伸手揽住那人瘦削肩膀。
那人也不挣扎,只顺势依偎过来,靠在他胸膛。
他手指卷玩着那人一缕乌发,低头说了一些近来所遇的趣事笑语,对方听了,不时发出轻而愉悦的笑声,笑得身躯轻轻颤抖。
对方的体温向来偏低,他把人揽在怀中半晌,才人渐渐捂热了,觉出了一点心满意足。
两人的发都已经放了下来,在空隙纠缠在一处,不分彼此,流泻在火光中。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他抬手熄了烛火,正欲揽对方入睡,衣袖却忽然被对方拽了拽。
“怎么?”他。
忽感觉到那人凑上前,微凉的唇碰了碰他喉结。
并不是多露骨的調情手段,却仿佛有火苗噌一声在他体内燃起。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吗?”他哑声道。
对方不答,微凉的唇依旧却碰着他凸起的喉结,一下又一下地吻。而后,有什湿滑柔软的东西,小心翼翼伸出,在他喉结处轻轻舔了舔。
……!!!
他颤了一下,差点便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难以自制的举动。
而对方动作依旧未停。
那双在白日里用以抚琴的手,在为他宽衣。
清冷的、幽远的香气窜入鼻尖,纤长苍白的五指在黑暗也极是显眼,近乎惊心动魄。
他忽然扣住对方手,再次咬着牙重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吗?”
“我知,”那人轻轻,“……夫君。”
病美人[重生] 74、婚仪
——夫君。
那声轻柔的低喊足以唤起人内心所有遐想。
苍白的月色从窗外照入, 幽冷的香气将他缠绕起来,他看到眼前人微仰着头,清润的黑眸将整个他深深装进眼底, 无声而动人。
他猛然握紧对方纤瘦的手腕,将对方压在了床榻之上, 钳住对方下颚, 低沉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对方脸颊。
“别动。”他低哑道。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对方方才拉开,狭长带着戾气的眼眸低垂, 像是一匹饿极的凶狼,饥肠辘辘审视着自己的猎物,在思索着该如何下嘴。
身下人依旧温顺而安静地看着他,既不反抗也没有再主动, 乌黑的发铺散满床,素白里衣整洁如新。
如此安静的模样, 让人直想要把这人一寸寸剥开,看清楚他其中内里。看他平静的表情支离破碎, 看他眼尾泛红抽泣,不能自已。
可真当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时候,却又忽然犹豫。
他感觉到了一点无由而来的荒谬和恐惧, 仿佛背负宝物行走在破碎独桥之上的狂徒,前方是黑而无底的深渊,跨过这一步界限, 不是得到,而是失去。
只是他们明明夫妻, 于此事中寻取欢愉,本是世间正理。
他注视着身下人良久,忽然放开正钳制对方下颚的手, 直起身,揉了揉眉心。
抬头时,目光触到了悬在窗柩上的那轮清冷明月,他怔了怔,目光有了些许恍惚。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一具柔软温热的身躯覆上他的背脊。
对方将尖削的下颚抵在他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他沉默了一下,哑声道:“你身子不好,今日且早些睡吧。”
身后人似是一怔,而后伸手环住他的肩颈,道:“夫君,你忘了么,如果不是你常年以双修助我,我身子早已不行了。”
他喉结滚了滚,道:“我怕你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身后人的下巴抵着他左肩,纤长的指尖摩挲着他喉结,声音带着淡淡笑意。
“当年我早已答应你,一起归隐山林,在此地平静地生活下去……从此不必再管世俗目光,我们之间,也不再是师徒,而是夫妻。”
“为师曾因你而活,”对方道,“而今只想要你。”
……
叶云澜走在秘境中。
他依着自己那点灵觉掐算的方向,一直往东而行,看见了无垠的殷红花海中,一处幽绿色的深潭。
那处幽潭远看便如一块嵌在红绸中的碧玉,他走过去,捏着手中清心符咒,又用了一点灵觉感知,发现这里有沈殊残留的剑气。
看来他寻路的方向并没有错。
幽冥秘境分为三层,越往下走秘境越窄,而闯入者刚进秘境时候落入的第一层,其实是秘境中最为辽阔的界域。
因此,即使叶云澜前世曾到过此地,但也并不知道第一层秘境中所有隐秘,他必须尽快找到沈殊,避免节外生枝。
叶云澜围着幽潭走了一圈,发现花海之中有些花叶残枝,一条蜿蜒的小道往远处而去,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动用了灵觉,掐算了方向,沿着小路转往北行。
他再度低低咳了起来,掌心见了些许鲜红,他沉默看了一眼,用绢帕一擦。
素白绢帕飘落在彼岸花丛里,而他的身影已经沿着小远去了。
北行一刻钟,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数栋房屋,远见黑瓦白墙,被殷红彼岸花海所包围着。
叶云澜视有缺,看不清晰,快步走进才发觉,那几栋房屋张灯结彩,到处是灯笼与红绸,似乎居住其中的人在行着喜庆的大事。
彼岸花海中显出一条小道通往其中,散落一地的炮竹红花铺在那条白色小道上,往里蜿蜒。
叶云澜感觉到衣襟中有一符微微发热,此符是他出发前取了沈殊一滴精血所制,可以感知到对方生死,位置靠近时候也会有些许反应。
他环顾四周,除了那几处屋舍再无藏人之地,稍一犹疑,便顺着小道走了进去。
悬在秘境高天妖异的血月渐渐变得苍白起来,等他走到那几处张灯结彩的屋舍前,月色已彻底变了清冷白色,仿佛从幽冥秘境进入了另一个里处的世界。
四周很静,夜色深沉,有橘色灯火从屋舍中透了出来,却依旧无一丝人声。
叶云澜稍稍顿住脚步,回头看,他进来的那条小道入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迷雾遮掩,遍地的彼岸花不见影踪。
迷雾在慢慢顺着小道向里蔓延,从中不断探出一些凸起的事物,叶云澜看不清是什么,也没有再看,灵觉告诉他,那些东西有危险。
以他如今状况,有些东西还是能避则避。
他继续往前,胸口的符咒越来越热。
便见前方有一处亮灯的屋舍,黑瓦隐匿于夜,白墙上窗户开了一半,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处坐着一个身影。
叶云澜执着缺影剑,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瞧。
里面桌上有红烛燃烧,屋中灯火正是由此而来,但亮度却有些昏暗。
妆镜台前端坐着一个身穿喜服的身影,双手放于膝上交握,捏着红色手绢,背对着他,喜服上绣着龙凤牡丹,喜鹊登枝等喜庆的图案,头上则插着金钗碧玉。
——这屋舍之中张灯结彩,原来是在举行婚仪。
叶云澜的目光掠过屋中陈设和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沈殊踪迹。
而那新娘子坐在烛火中动也不动,他眉头微皱,看向妆台之上铜镜时,忽然目光一凝。
铜镜中映出了新娘子的脸。
其面色惨白,两颊鼓起,上面涂着两坨粉紫颜色,嘴唇却只是鲜红一点,眼睛黑圆无睫,分明不是活人之相。
——那是个纸人。
叶云澜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却听到了奇怪声音,转身看,那些灰雾竟已经快要蔓延到他身后!
他终于看清楚了方才灰雾中那些凸起是什么。
——那些东西,有的像人的脸,有的像蛇的身,十分怪诞地扭曲着,不断涌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身后已经有几栋屋舍被灰雾吞噬,但却并不像彼岸花海一样完全消失了踪影,而隐约能见到朦胧的屋影,灯火摇曳。
诡异的是,而那些屋舍的窗中竟开始有人影来回,十分喧闹,那些奇怪声音,正是从那些屋舍传来的敲锣打鼓声夹杂着嗡嗡人声。
叶云澜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几分,他转身往前走,不欲陷入灰雾之中,却见前方同样有雾气蔓延而来。
他握着缺影的手微微握紧,似犹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拔剑,而是翻身进了那纸人新娘的房屋里。
灰雾在他翻身入里时便将他原本所站之地覆盖,缭绕在打开的窗台前凸出一张扭曲人脸,却仿佛被烛光阻挡,终究没有进来。
叶云澜和那扭曲人脸对望了一眼,砰一声合上了窗台。
他转过身,发现纸人新娘依旧静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生命痕迹。
胸口中符咒仍在发热,沈殊的位置应该已经不远。
他在外间观察过这栋屋舍,发现其占地很大,绝不仅只有纸人所在这个房间。
走到门边,想要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紧锁,用剑气强行劈开倒也并不是不行,但……
叶云澜想起那些在灯火中来去的人影,他不知若弄出太大的动静,是否会惊扰到这栋屋舍里那些未知的存在,给他与沈殊带来危险。
幽冥秘境之中处处诡谲,当年进入秘境的修士十不存一,即便这里只是秘境第一层,也不可轻忽大意。
他沉思了片刻,决定先在这屋中找寻,看有没有关于离开此地的线索,或者是……破除幻阵的关键。
叶云澜来到里处雕花床,忽然快步走近。
他看到了沈殊的灵剑残光,静静放在床沿,还有对方黑色外袍,就散在锦被之上。
背后忽传来一声脆响,一个蓝纹锦绣胭脂圆盒咕碌碌滚到了脚边。
叶云澜骤然转身,发觉桌上红烛静静燃烧,新娘纸人依旧坐在远处,而窗户已经关紧,透不进来一丝风。
他没有去拾起地上的那盒胭脂,而是握紧手中缺影剑,缓缓一步步走到纸人身边。
纸人依旧安静端坐,面对着面前铜镜,被画笔和颜料绘制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活人迹象,双手交握膝前,捏着一块红帕,好似羞涩待嫁的新娘。
叶云澜微微皱眉,他记忆极是出众,方才在屋中目光一扫,所有能够看见的东西陈设就已存于脑海。
所以他记得,那个蓝纹锦绣胭脂圆盒本来的位置,就是在妆台桌面,纸人的左手边。
他静静凝视了纸人面庞半晌,才移开了目光,开始仔细审视着妆镜台上的东西。
口脂、画笔、首饰、发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目光移到了那扇椭圆的铜镜,里面映出他苍白的面色,纸人亦被映照其中。
叶云澜正想收回目光,却发现镜中那纸人的眼珠,忽然微微动了一下,与他对视。
……
苍白月色笼罩着静谧的院落。
——为师曾因你而活,而今只想要你。
没有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邀请。
沈殊喉结滚动,身后人纤长的指尖还在他喉结上轻轻摩挲着,幽冷的香气弥漫。
“师尊……”
他微仰起头,微茫的目光望向窗外那轮明月,身后人薄唇贴上了他修长脖颈,俊美脸庞涌上一抹红。
身后人指尖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滑。
沈殊眼睫微微颤抖着,五指握紧又松开,流淌的月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出一种脆弱的隐忍姿态。
“夫君,我想要你。”身后人轻轻在他耳边吹气,“你不是也一直希望,我们可以融而唯一,连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离么……而今,就可以……”
他确实曾这样希望过。
只是……
只是什么?
身后人的触碰在继续,沈殊眸光微微颤抖着,望着窗外明月,在脑海之中思索答案,只是越想却越觉疼痛,仿佛有人将纤长五指插进他的脑浆之中恣意搅动,阻挡着他的思考,让他只要在这幽冷而熟悉的香气之中沉睡过去,享受永恒的欢愉。
忽然,他的身体一颤。
瞳色骤然转变一片极深极沉的黝黑。
就像是两口黑色洞渊,里面沉淀着干涸的血污,和森森骸骨。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黑暗里散发披衣的苍白人影,抓住了的手,声音微倦,透出冷意。
“不过一只魇魔,也敢夺舍本尊身躯?”
那人影眼眸微微睁大,忽然拼命想要往里处阴影里缩逃,他勾唇,没有阻止,然而魇魔刚遁入黑暗里,就有漆黑之物从更深的黑暗里蔓延出来,贪婪地将其包裹起来,一口吞吃。
他舔了舔唇,漆黑的眼眸变作猩红,起身整理衣襟,拿起放在床边的残光剑。
“魔渊里的东西,怎跑到了这处秘境里来……”
幽冥秘境在东洲与南疆交界,魔渊和魔域却在西洲与北域交界,横跨了整片大陆之间最遥远的距离。
魇魔擅长于迷人心智,一步一步侵入猎物的心灵,猎物越是执念甚深,越是难以逃脱魇魔控制。
此魔只会在魔渊中产生,会出现于此地,倒是令他感觉稀奇。
他从房中走出,望向天上苍白月光,一层浓郁的迷雾将周遭笼罩着,看不清前路,他目中的猩红之色更甚,露出一点兴味与贪婪。
他感觉到了,魔物和鬼魂的气息。
……
挂满红绸的房间之中。
叶云澜身上披着喜服端坐镜前,乌发被高高挽起,插着金钗碧玉,双手则交握在膝前,捏着一张红帕,正面无表情与镜中自己对视。
他方才只是与那镜中眼珠移动的纸人对视了一下,而后一瞬间,便身坐此地,仿佛与那镜中纸人调换了位置。
屋中的摆设仍是原先那般,只不见了那纸人身影。
这里是镜中的世界,又或是另一场幻境?
烛火在桌面上燃烧着,不知何时才会燃尽。
他想要起身,去看看方才床上沈殊的剑和外袍是否还留着,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身体微僵,听到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声音。
“外间礼已成,新娘子且静待郎君。”
说罢便有缓慢的脚步声远去,敲门者并没有解开外边的锁,进入房中。
郎君?
叶云澜深深蹙起眉。
敲门者所说是这镜中纸人的婚契对象?
可既是结婚,为什么要将纸人锁在房中?
或者说,真正要锁住的并不是纸人,而是被纸人拉扯进这镜中世界的他?
叶云澜有些悚然,他起身到雕花木床边,发现其中锦被叠着齐整,洒满了喜糖干果,放在上面沈殊的灵剑和衣物却已经不见踪影。
心口处的符咒已经不再发热……不对,是那张符咒已经不见了,而缺影剑也在他与镜中纸人交换之后不知何踪。
除了他自己身躯,他之前所着所带之物,似乎都被留在了镜外的世界。
如此一来,以他如今凡人之躯,能够动用的手段就变得极少了。
——除了使用禁术,强行提升到踏虚境界。
即便只有一瞬,他的量也足以将这秘境彻底破开,但如此做法,他身体承受不住踏虚境界和禁术反噬,恐怕使用之后,也不能再活下来了。
他还要要寻得引魂花,为沈殊解除傀儡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此法。
他立在床边寻思了一会,走到那扇关起的窗柩之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将窗户打开。
外界浓雾未散,时而有凸起的人脸和肢体在浓雾里挣扎,他后退一步,将手里那块红帕揉团扔出去。
沾有活人气息的巾帕一扔出去,浓雾里就聚合数个形状扭曲的怪物争夺,撕裂,叶云澜几乎是看着巾帕在一瞬间被扯开破碎,而后消失在浓雾之中。
他思索了一下自己身体,恐怕并不比那红帕坚硬,知道这条离开的路恐怕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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