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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即使它们数量不,一时啃不完全,然这座通道本就狭窄,被它们这番前夹击,竟是摇摇欲坠起来。
而传来亮光的洞口却还有百余丈远。
沈殊踩在摇晃的地面上,避过鬼物咬的坑洞,运气于脚下,箭矢飞驰。
百丈距离倏忽间过去分之二,但通道终于承受不住,轰隆一声全部坍塌!
沈殊道:“抓紧我。”
说罢,他的脚尖在下坠的石砖上用力一踏,整个人鹰隼飞过黑暗。
成群鬼物呼啸着从方袭来想拽住他们,却连衣袖
两人翻滚着落入到洞口之中,混乱之间,沈殊只来得及调整姿势,把叶云澜牢牢护在怀里。
鬼物尖嚎声渐渐远去了,那些炼狱之景,火海刀山,油锅血池,也都通通消失不。
周围天光明亮,有鸟语虫鸣。
沈殊稳住了身体,第一时间便去察看叶云澜的状况。
怀中人似乎被阳光刺了眼,眼皮合着,眉心紧拧。
缕汗湿的乌发粘在他脸颊,瞧他面色,当真是比纸还要白。
沈殊摸上他脸颊,一手湿淋淋的冷汗。
这时他还瞧不叶云澜伤势发作,便枉跟了对方这段日子。
怎么办才好?
这时他便想起,因担心叶云澜伤势,此番到幽冥秘境来之前,“自己”可是观摩了不少双修之法,也带足了丹药,就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目光在叶云澜苍白脸上凝视了片刻,他微眯起眼,最还是从储物戒里一掏,取来枚灵丹,放在眼前端详辨认了一下,递到叶云澜唇边。
沈殊:“是伤药,师尊且先服下。”
叶云澜正忍耐体内伤势,听到他声音,便启唇将沈殊喂给他那枚灵药咽了。
丹药入腹,他面色稍稍红润了些。
睁开眼,便两人正处在一处野地之中。
沈殊正低头看着他,人逆着光,看不太清情。
那种不知由何而来的熟悉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叶云澜蹙了蹙眉,用手臂支起身,挣开沈殊怀抱。
沈殊:“师尊感觉可好些了?”
叶云澜低咳了声,摇了摇头,道:“无碍。”
他环顾四周,发觉这野地十分辽阔,一眼望去,尽是碧草滔滔。
碧色尽头处,缀着一点幽蓝,看上去像是个湖。
他虽目力不佳,听觉尚且敏锐,听到空灵歌声从那边遥遥传来。
便站起身,道:“走了。”
沈殊:“师尊伤势在身,不还是我来背着吧。”
叶云澜:“不必。”
然沈殊听了,却迈步走到他身旁,距离十分靠近。
叶云澜:“你做什么?”
沈殊抬起手。
叶云澜退一步。
沈殊笑了笑,伸手为他拿去衣物上沾着的草梗。
“好了师尊,我们走罢。”
叶云澜抿了抿唇,迈步往前。
野地的风十分清爽,夹杂着阳光青草的味道,令人感觉舒适。
旁边沈殊一路有说话。
叶云澜开始觉得清净,来便觉些许奇怪,于是侧头去看。
沈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草茎,修长手指折腾不停。
也不知他究竟怎么动作,那根草茎突然便绽了一朵花来,他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便在余下那点稍长的草茎上了个圈,挂到尾指上。
叶云澜粗略数了数,那截小指上经挂了十朵不样的花,随着沈殊走路晃荡。
叶云澜忍不住开口:“你很无聊?”
沈殊抬眼看他,却真点点头,道:“这野地虽大,却遍地是草,无树无花,风景更是千变一律,委实无趣。”
叶云澜:“此番是秘境探险,并非让你闲游赏景。”
沈殊:“我记得师尊平日喜欢赏花。”
叶云澜:“……”
沈殊勾了勾唇,“师尊且看。”
那十朵草编的花被他随意抛洒在地上。
叶云澜正想开口说“无聊”,便听沈殊了个响指,那朵草编的花竟生根扎进泥土之中,花叶也渐渐染上了颜色,而真一般灼灼在阳光下绽放。
沈殊:“好看么?”
叶云澜看了半晌,“你是何做到的。”
沈殊拍拍手上的草屑,“一点幻术。”
叶云澜:“为师记得并有教过你幻术。”
沈殊挑了挑眉,“就不许徒自学?”
叶云澜:“……”
“我记得以前送花,师尊总给我一些奖励。”沈殊兴致勃勃道,“这次,可还有奖励?”
叶云澜:“……你当自己还是孩子么。”
话虽此,叶云澜进入秘境便愈发冷凝的面色还是柔了一些。
沈殊瞧着他侧脸,忽然轻轻笑声来。
叶云澜:“你笑什么?”
沈殊:“在想一些兴的事情。”
他在想,果当年他从魔渊爬之,够早些遇到这人,拜这人为师,从此随他师尊远离人群,隐居世外,平日种花赏景,煮酒烹茶,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远处冰蓝的湖泊越来越近,镜子般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美得精心动魄。
湖泊中心,有个人影雪白戏服,乌发流云,正在蹁跹起舞,身姿美得梦幻。
那渺远空灵的歌声便是从人影处传来。
沈殊“啧”了声。
“地府中最一个鬼魂,难不成是个溺死的水鬼。”
叶云澜有回答,只是行至岸边,发现有任何路通向湖泊里面,而湖面上的人影依旧舞蹈着,仿佛千年万年不止歇。
他想了想,从袖中取谢九幽留下的那只白色千纸鹤,轻轻放到了湖泊中。
纸鹤慢慢沉下。
忽然,歌声停止了。
水面上现一个漩涡,在纸鹤沉下的地方。
而,那里伸了一只苍白的手。
长长的指甲漆黑而锋利,千纸鹤被它攥在掌心,捏划痕。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并不柔美,也不空灵,像是一把琴经过太久的岁月,终于变得支离破碎,难成其音。
“谢郎呢?”
叶云澜低眸看着那漩涡。
沈殊站在他身,握住了残光的剑柄。
“你是谁?我的谢郎呢——?”
湖中鬼魂嘶哑着声音道。
“语蝶姑娘,”叶云澜开口,“阎王谢九幽逝,这枚千纸鹤,是他魂消散之前,托我们交予你的。”
“他死了?”
漩涡中湖水震颤。
“这纸鹤,是他临死之前,要你交给语蝶的?”湖中鬼魂忽然笑起来,粗哑声音像是钝器摩擦,刺耳生疼,“哈,哈哈——可笑!说什么要我等他平鬼乱,脱界,我等了他整整四千年,他非但不愿亲自我,便连我是谁,都忘得干干净净——!”
叶云澜蹙起眉。
沈殊:“不管你是谁,我们只负责把东西送到语蝶姑娘手上。既然你不是,便把纸鹤还回来。”
“我是语蝶的兄长。”
鬼魂幽幽道。
便听到哗啦一声水响,一个人……不,一只鬼,慢慢从水底下浮了上来。
他依稀有着姣好的五官,却被□□厚厚覆盖,脸上覆着浓墨重彩——是真的浓墨重彩,浓墨勾上挑飞扬的眼线,重彩染就艳红蔻的唇。
长到脚踝的头发海藻一样贴在身上,白色戏服上沾满了血,不成模样。
“这只纸鹤是他留给我的,”水鬼把纸鹤拢手里,“不还你。”
沈殊抱臂道:“师尊说是给语蝶姑娘的。”
水鬼:“给我的。”
沈殊道:“给语蝶的。”
水鬼:“我的!”
叶云澜听着这一人一鬼吵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先别吵。”他道,“听听他怎么说。”





病美人[重生] 80、发簪
“我叫越秋霜。”那水鬼闷闷开口, “生前是东洲鬼船上一名……伶人。”
随着他的讲述,经往事显出了轮廓。
鬼乱之时,阴阳混乱, 山河倾颓。从天地轮回里逃出的鬼魂为长留世间,处抓取活人为食, 并以活人取乐。
越秋霜便是被抓鬼船上供鬼取乐的活人。
他出身长乐门, 是一名乐修,因擅长音律, 舞艺高绝,才得以留了命在,却活得十分屈辱。只因还有一个妹妹被鬼怪扣住,不得不苟且偷生。
他的孪生妹妹叫做越语蝶, 亦是乐修,貌与他十分似, 以歌声清越而出名。
只是,越语蝶被抓上鬼船之后, 却因见鬼怪食人,过度惊恐而失了声。
在鬼船上的人类,若是没了取悦鬼怪的事, 下场必定凄惨无比。他为救越语蝶,只能向鬼怪屈服,不惜抛却自尊下跪哀求。
东洲鬼船的头领乃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鬼将厉非, 十分热衷于豢养歌姬伶人,观舞赏曲。
厉非对跪伏在地上的越秋霜道:“你要想救她, 除非有替她的事,能够唱出与她同样的声音。”
越秋霜沉默片刻,启唇而歌。
他平日在清歌门中从未展露过歌者天赋, 人人知他有一个声天籁的妹妹,却并不知实他也有着一把极美的声音。
他抬高声调,唱出的女声悠扬婉转,空灵动人,与越语蝶的声音十分似,却比更多出一点出尘缥缈之感。
鬼将十分满意,却道。
“我可应承你的请求,留你妹妹一命。不过,听说你之前上船半月,却总是拒绝上台出演,十分不驯——”
冷汗从越秋霜额角滑落,他道:“以后我必尽心竭力服侍尊主——”
鬼将笑了声,道:“,便让你妹妹留于间将侍女,你若是安心出演,便能保你妹妹安然无恙。将也非不近人情,每三月允你见一面,何?”
越秋霜知道这就是鬼将给他唯一的选择。
他只能磕头称谢。
而后,越秋霜便成了鬼船上取悦众鬼的伶人,身负两人之责,一经传召,便要起起歌弄舞,常常得早出晚歇,精疲力竭。
直有一日,船上来了一个少。
彼时谢九幽还不是震慑世间的幽冥大帝,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闯入鬼穴还失被抓起来的毛头小道士。
越秋霜在台上唱曲,谢九幽在台下被众鬼五花大绑,割肉以尝。那场景颇是鲜血淋漓。只不过,这样的场景越秋霜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人的惨叫声,刀入肉的声音,还有他的歌声,日日回荡在鬼船之上。
有时候,越秋霜想,或许连他自己,也早变成了这鬼船上的一只鬼,和那些鬼怪没什么两样。
只是那日却有不同。
越秋霜并没有听往日习惯的惨叫声。他有些惊讶往台下看去,只见被悬吊在木架上少被剔骨剜肉,却只低垂着头颅一声不吭。
似乎觉察他的目光,少忽然抬头。
两人目光撞上,越秋霜在对眼里看了入骨仇恨和不息的火。
……就像许多之前的他自己。
歌唱罢,越秋霜下了台,对自己服侍的鬼将说:“可否给奴留一点残羹,奴想尝尝他的滋味。”
厉非道:“霜奴,番你要用什么来换?”
鬼怪只能尝出血肉甜美,却尝不出世间他的美食滋味,因鬼船上并没有厨子。而他这些被鬼怪豢养起来取乐的人,也只能被强迫着与众鬼吃同样的食物。
……而且就连这一点吃食,也需要卖力讨好才能求来。
越秋霜一件件脱下衣物,蹁跹起舞,悬挂在腕和脚踝上的银铃随着他的舞蹈发出悦耳的声音。
舞最后,他匍匐在地上,肢像惨死之人一样扭曲成怪异模样,活人□□的肢和蒙着厚厚□□、没有一丝生气的脸显出诡异的美感,这显然取悦了审美与活人不同的鬼怪。
鬼将心情大好,把旁边血肉经失去大半的谢九幽赏赐给他。
越秋霜把谢九幽搬回自己居住的地。
便在才鬼船歌舞升平时,谢九幽双眼眼珠被挖了去,并双耳、脸颊、嘴唇、四肢和腰腹的肉,一切鬼怪喜欢吃的鲜嫩部位。
越秋霜只能帮他把那些见血的伤口先包扎了起来,又喂了对之前存下的一点肉粥,剩下交天命。
而谢九幽确实命不该绝。
纵然伤重至,居然还是一点一点地挺了过来。
“哦,说来,你是那厮的救命恩人?”
沈殊坐了叶云澜身边,屈起腿,问道。
湖里的水鬼点了点头,摸着里的千纸鹤,惨白的脸上,厚厚□□叠成面具,掩盖了表情。
“他伤得太重,醒来之后,不能视物,无法听声,也不能言语。我自觉捡了个大麻烦,不过,捡都捡了,倒也不能弃他不顾。”
“若是那时我知道自己救下的,是可以结束人间鬼乱的大人物……”说这,水鬼沙哑笑了声,“那我肯定奉他神,教他吃好喝好,安然无恙地离开鬼船。他自去赴他的大业,我么,既然经浑浑噩噩活了那么些,也该浑浑噩噩死去,不必留什么牵挂。”
越秋霜在船上照顾了谢九幽三。
元婴之前,修士的肢受损难以再生,谢九幽那时尚且少,修为才是金丹,五感失了大半,两人只能在对掌心写字交流。
他知道了谢九幽来自一个没落仙门,而对门派经被鬼怪所灭,也知道谢九幽平生心愿就是为师门复仇,消灭世间所有鬼怪,还人间太平安宁。
谢九幽问该怎么称呼他才好。
他在谢九幽掌心写道:你可以叫我阿霜。
谢九幽便认认真真在他掌心写了“阿霜”字,又写道:你之前的歌声,很动听。
越秋霜怔了怔。
他没有想,在那样的情况下,谢九幽居然还是听进了他的歌声。
他在长乐门从未展过歌喉,而鬼船上的鬼怪视人牲畜,他只能感受台下鬼怪赏玩戏谑的视线,偶尔乱调便是严酷惩罚。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歌声动听。
谢九幽又写道:你平日在船上,除了唱曲,还做他吗?
越秋霜想起自己在鬼怪面前起舞的丑态,抿了抿唇,写道:不。我只唱曲。
在他照顾下,谢九幽伤势渐好。
虽然仍是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言,却经勉强能够起身。
每每越秋霜深夜归来,便见少坐在床边等他。
月色幽幽打在少脸上,两侧狰狞伤口经愈合,依稀能见出俊俏模样。
越秋霜虽疲惫不堪,却依然抽出些许时间,为谢九幽讲述他在鬼船上听闻外界发生的事。
一日夜,越秋霜将事情说完,除衣躺卧时,谢九幽忽然牵住他掌心,
越秋霜惊讶睁眼,便感觉谢九幽在他掌心慢慢写道:阿霜,你对我这样好,我不知该何报答你。
越秋霜沉默一下:我不需要你何报答。
身侧的谢九幽却撑起身,小动物一样凑近过来。
少闭着眼,眼睫轻轻颤动着,呼吸轻轻打在他脸上。
谢九幽:阿霜,能告诉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越秋霜又是沉默许久,才写道:若真要说,我最想要的,是……
他忽然间恍惚了一下,才慢慢写下“自”字。
谢九幽:等我恢复修为,定将阿霜救出这里。
这回,越秋霜却只是笑了笑,摸了摸少的头。
他知道谢九幽原的修为只是金丹,可这鬼船上最低阶的一只鬼魂,修为也有元婴。
谢九幽救不了他。
若越秋霜自己修为仍在,或许还有办法。他少成名,是长乐门中的天才,在乐舞之道上有着旁人难及的天赋,达元婴之境。只不过,在被抓上鬼船之后,他的修为便被打散了。
为了保持他柔软的肢和轻容貌,鬼怪强迫他吃下了所谓“长生丹”,自染上药毒,必须鬼怪一般食人血、吃人肉,能不受毒折磨。
事,他并未告知谢九幽。
就像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谢九幽,平日他带回来给谢九幽的食物,究竟来源于哪里。
秋月十五,中元鬼节,鬼船上欢腾一片。
越秋霜在台上唱了整整一日,深夜又被召去内舱中为众鬼起舞助兴。
他匍匐在地上,一身雪白皮肉被泼满了血酒,合着长发湿淋淋蜿蜒在地上——那些酒,乃是众鬼观舞兴致浓时泼给他的赏赐。
他被酒气熏得欲醉,迷迷蒙蒙间,却对上了从外边走来,为鬼将端酒的一个侍女的视线。
侍女中的那壶酒失落地,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响,
正在交谈的众鬼一静,而侍女经跪了下来,向着厉非不断磕头。
越秋霜看清了那侍女的模样,忽然清醒过来。
——是他的妹妹,越语蝶。
因为当和鬼将厉非的约定,越秋霜与越语蝶之间,每隔三月才能一见。
彼时越秋霜总是将自己打理整洁——至少像个兄长的模样,何曾像今,狼狈不堪。
混乱之中,越秋霜爬过去厉非脚边,请求他妹妹受罚。
平日人侍犯一点点错误便被厉非拧断脖颈,扔海中。只是可兴许那日越秋霜祈求的姿态实在太过卑贱,厉非只是饶有兴致盯着他看了一,而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越秋霜松了一口气。
“你似乎不太害怕将要罚你什么,将在你脸上,没有看恐惧。”厉非道,“是了,杖责、鞭笞、水刑……似乎你都经受过。既,今日便试些的东。”
他拿出一瓶药粉,将整瓶都倒入酒坛中,而后把酒坛抵在越秋霜唇上,“喝光。”
而后便有两个鬼侍走上前,扣住越秋霜肩膀,强迫越秋霜仰头,去接那整坛灌下的酒水。
“好了,中元佳节,不该为小事扰了我等兴致。”厉非拍了拍他的头,道,“霜奴,去,继续为我起舞助兴。不卯时不许停。当然,实在无法停也可以,但凡少一个时辰,你妹妹就少一只拿酒的,你自斟酌。”
越秋霜被生生灌了一坛血酒,面颊经烧红。他俯身应了是,又侧过头去看一旁的妹妹。
越语蝶低着头跪在原地,正一片一片收拾着地上酒瓦,她似乎是怕极了,身一直颤抖着,没有看他。
越秋霜收回目光,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扬起臂,再度起舞。
血酒淌过他身,他慢慢感觉一种难耐的炙热从鼠蹊处升腾,他终于反应过来,厉非给他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可他不能停止舞蹈。
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烈火之中,只能不断舞动、舞动,直双腿都被火焰烧得融了、化了,他被迫蜷缩了地上。柔软的肢伸展成扭曲的姿态,依旧舞动、舞动。
他能够感觉鬼怪冰冷粘稠的视线凝固在他身上,伴着戏谑讥嘲的议论和泼来的血酒。
鬼怪并没有人的欲望,它只是喜欢看人挣扎的模样。越秋霜时常庆幸这点,刻却痛恨这点。
不知过来多久,宴席上的鬼怪渐渐散了,天光照进船舱,地上越秋霜被清扫内舱的人侍用冷水一泼,稍稍恢复几分神智。
他踉踉跄跄回自己房间,模糊看床边坐着一个人。
谢九幽一往常在等他。
即便今日这夜,有些太过漫长。
越秋霜想要转身出去,然而勉强凝起的神智却经难以支撑。他跌跌撞撞走床边,瑟缩着去触床边坐着的人。
谢九幽感觉他,便握住他满是酒污的,匆匆在他掌心写字,但他经辨不清对写的究竟是什么。
他只是用满身酒污的身靠近过去,将少忽然僵硬的身推床上,缓缓坐下,在痛楚和炙热交杂着的折磨之下,哭着说“对不起”。
待一切平息,越秋霜恢复清醒。
他意识自己做了不可被人原谅之事,是个狭救命之恩求报、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在鬼船上活得满身污秽,浑浑噩噩,唯一护下干净的人,也被他弄脏了。
他在谢九幽掌心颤抖着指尖写“对不起”,而后支着乏力的身去水缸打水,却忽然被谢九幽攥住了。
谢九幽在他掌心写:阿霜。
越秋霜怔了怔,又一次写道:对不起。
谢九幽却摇了摇头,写道:阿霜,我想娶你为妻。
越秋霜愣住了。
他不明白:你为何……想要娶我为妻?
谢九幽:母亲曾告诉我,这世间情爱欢好,对双而言,都应是一生之事。发生过后,便要对对负责。
原来只是遵照亲人的教诲。
越秋霜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心口有些闷,写道:我不需要你负责。况且,是我强迫你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来做错的人就是我,该道歉的人也是我。你不需负任何责任。
谢九幽写道:可我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越秋霜惊诧地睁大眼睛,而后又感觉谢九幽继续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写道:阿霜,我喜欢你。
越秋霜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他慌忙写:你纪尚小,而世上情爱之事并非你所想的简单,又怎可轻言嫁娶。
谢九幽:我离加冠之龄不远矣。何况事,我思量日久。阿霜,我喜欢你。
越秋霜:我身在鬼船为伶,纵容恶孽,满身肮脏。我岁更比你大许多,且修为废,除却献媚取悦,再无他能耐。……你我之间,并不配。
谢九幽一笔一划写道:我知道你非自愿。我不觉得你肮脏。我也并不在乎你的岁。我很喜欢你的歌声。阿霜,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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