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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门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月神镰刀

    后来陈友谅的军队彻底被朱元璋围住了,在率军突围时,他中了一支流矢,贯脑而死。

    陈友谅的部下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真可谓兵败如山倒。

    一生基业,至此付之东流。

    按说仗打到这个地步,主公又战死沙场,对张定边来说,人生已经结束了。

    但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他孤身一人,驾着小船,于二十万敌军之中穿梭行进,身中百箭,终于抢回了陈友谅的尸首!

    无论这个人的身份是皇帝,还是普通人,抑或是战败者,或是一具死尸,他都是张定边的生死兄弟!

    后来,朱元璋占领了陈友谅的地盘,为了报复陈友谅,派兵屠杀义门陈,还多次征召张定边入朝为官。

    张定边心灰意冷,拒绝了他的征召,出家为僧。

    “愚忠。”铁铉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人虽然英勇无敌,然而还是太过愚忠。”

    “腐儒,你说谁愚忠呢”老僧一字一顿,双目似电!

    那眼神锐利的有如实质,似硫磺烈火一般焦灼,简直要把人活活烧成碎渣!

    老僧站了起来,铁铉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老僧解开破旧的僧衣,肤刻如画。

    上面不只有刀伤、以及枪伤、箭伤。

    这些疮痕长短不一,却无一不是皮开肉绽,令人发瘆。

    老僧大步朝着铁铉走去,铁铉本能的往后退,被这等高人如此逼迫,他的心砰砰直跳。

    “我们义门陈行事,义字当先!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恨我智术短浅,无孙吴之机,诸葛之能,不能劝我主公纳谏!那么我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以全朋友之义,有何不妥依你之见,便是愚忠”老僧的语气低沉的吓人。

    铁铉一身冷汗,大惊道:“原来前辈便是……”

    “老僧张定边,出身义门陈!”张定边的话语中饱含讥讽:“我们义门陈辉煌了几百年,轮不着你这鼠辈说三道四!”

    一个老僧,敢于光天化日之下把堂堂太守大人批的体无完肤。这一幕,若非亲见,众人真是不敢相信。

    “义门陈……”陈义枫听张定边说到这,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哽咽道:“天下陈氏出义门……”

    “唉呀,原来你们在这啊!找了你们半天了。”

    这时,郑和带人从外面跑来,对着燕王作了个揖,喊了声“老爷”,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到陈义枫身边,一脸兴奋的拉着他的手,说:“兄弟,这个给你。”

    郑和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万分郑重的取出一个锦囊,就像放皇朝玉玺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到他手里。

    “大哥,你又要送我什么礼物”陈义枫打开一看,是他那件长命锁的仿制品,仿的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郑和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好,抑制不住高兴,激动的说:“兄弟,当日你为了帮我还债,非要把你母亲唯一的遗物给当掉,你帮了我大忙……”

    越说越激动,竟然把周围的人全当成了空气!

    说到这的时候,他有些眼睛发酸,强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热泪,接着说:“我亲爱的好兄弟呀,感激你的同时,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那块长命锁不仅仅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也是你们义门陈唯一的遗物啊……可你为了心疼我……非要……”

    张定边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他双目瞪的滚圆,死死的盯着陈义枫,生怕他飞了一样。

    郑和再也忍不住,他轻轻的抹了抹眼角边的泪水,使劲抓着陈义枫的手,欢快的笑了起来:“兄弟,那块长命锁,是在北平当掉的,这会估计早就不知轮转多少手了,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我记着那上面的每一个图案和每一个文字,找人仿制了一个……虽然不是原来那块了,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兄弟你一定要收着,不然我会终生内疚的!”

    “好,我收着,多谢大哥,让你费心了。”陈义枫的眼圈也红了。他俩之间,乃是在战场上换过命的生死相交。什么也无须多说,都在心里。

    张定边以迅疾如电的速度闪跃过来,一把揪住陈义枫的胳膊,问道:“后生,你是义门陈的什么人”

    “有劳前辈过问,不敢相瞒,晚辈乃义门陈末代家主,陈义枫。”

    张定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大吼道:“苍天有眼啊!天道不绝义门……少家主,请受我一拜!”

    张定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给陈义枫磕了个头。

    “前辈快快请起,折煞晚辈了,晚辈实是承受不起。”陈义枫也给张定边跪下,磕了个头,算是还礼。

    张定边连忙扶起他,道:“我虽然在陈友谅那里当过大官,但我片刻不敢忘本,我永远记得自己出身义门陈!你虽年幼,却是家主,我虽年老,却曾经是义门陈的家仆,你若拜我,那可坏了礼数!”

    陈友谅称帝后,张定边在他手下当过太尉,也当过大将军,而如今年逾古稀,却仍然对义门陈的家主这般看重。可见在他心中,这个家族是何等的神圣。

    至少胜过一切所谓的帝王将相。

    陈义枫泣泪道:“我今日之拜,不是家主拜家人,而是子侄拜叔公!”

    这一老一少,紧握着对方的手,喜极而泣。

    铁铉起初只认为既然朝廷有通缉义门陈的禁令,那么想必义门陈的人定然全是坏人。而燕王造反,反贼的身份是洗不掉了,所以他本来在骨子里瞧不上义门陈和燕王派系的人。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张定边的言行举止,竟是如此洒脱、坦荡。很显然,在他心中,义字第一,什么功名大业,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全是一文不值的粪土。

    为了一个义字,他可以冒着万死,身中百箭来救他的老朋友。

    他突然发现,不论是自己,还是天底下任何一个所谓的道学家,都没资格对张定边的高风亮节出一言置喙。

    于是他问道:“张前辈,太祖皇帝屠杀义门陈,你一定把他老人家恨透了吧。”

    张定边放开陈义枫,微微闭目,舒展了一下两道剑眉,道:“刚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恨入骨髓。后来,不恨了。”

    所有人听了这话,无人不是大惊之极,燕王第一个发问:“哦,这是为何”

    “自五代十国时期,狗贼石敬瑭为了当皇帝,出卖燕云十六州之后,中原政权只能以血肉之躯面对游牧民族的铁骑,整整屈辱了几百年!是朱元璋灭了暴元,重夺燕云,真乃功德无量!无数百姓在他的统治下,过上了安定的日子,再也不用经受战乱之苦!”张定边说这话的




第32章 张定边、张三丰两大高人指点过的剑经
    张定边的话,让众人怅然良久,才从若有所思的状态中回过味来。

    陈义枫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普通人没有张定边那样纷繁复杂的人生阅历,更不可能在尝尽人生冷暖起伏,看遍繁华落尽之后达到他的境界。

    直到天色己晚,大家才想起来,原来咱们是因为口渴了想来找人讨碗水喝,才来到这间破茅草屋的。

    张玉指着角落里的水缸,对张定边道:“前辈,我们口渴难耐,想在您这喝口水……”

    “就在那,你们自便。”张定边随手一指。

    燕王等人赶紧跑过去,用手捧着,咕咚咕咚驴饮起来。

    只有陈义枫仍在和张定边聊天。

    “少家主,无论什么仇恨,最后都能被时间冲淡。以前我们的军队和蒙古人打过很多硬仗,如今一晃五十年过去了,我云游时和很多蒙古人交上了朋友,他们尽心竭力的款待我。我还见过不少汉人和蒙古人结婚,说不定五十年前,他们的祖先就打过仗呢。你看,当年的仇敌,现在也能和睦相处了。”

    “前辈的胸怀,真是海阔天高。”

    “少家主,唉,还是直接叫你家主吧。临别在即,我有一言相赠,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你所受之苦难,都是在给你日后的飞黄腾达铺路。春秋时韩赵魏三家分晋,三国时吞掉魏蜀吴的政权偏偏又叫晋。秦人灭楚,辗转二十余年,楚人项羽、楚人刘邦又联手灭秦。金灭北宋,南宋又联合蒙古灭金。古今兴废事,便那如潮水起落一般循环往复。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要惧怕任何艰难困苦,更不必执着那昨日的荣华富贵。那些东西只是过眼云烟,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忧,心态淡然,方可一生平安。”

    “前辈的话,义枫应会终生牢记。”

    “这些时日,你助燕王举兵靖难,连战连捷,声名鹊起。我听过你的大名,只是不知道你是义门陈的家主。听说那燕王很信任你,请你告诉他,如果当一个人身登大位的时候,还能保持谦虚谨慎,那才是真正的明君。陈友谅功成名就之前,其谨小慎微程度,并不逊于历史上任何一位名君,而他称帝后,其刚愎自用程度,又不逊于历史上任何一位昏君!那燕王得了天下后若仍能虚心纳谏,则其成就,必定远胜当年的朱元璋!反之,若刚一得天下,便狂妄自大,那么他不过是下一个陈友谅。”

    “老前辈今天说的话,朱棣记下了。”燕王以王爵之尊,竟然大步上前,走过来给张定边下拜行礼!

    张定边和陈义枫所说的每一句话,燕王都在静心观听,就连喝水的时候都没敢走神。他对这位前辈高人的境界,实在是太敬佩了。换作一般人,你伤害我,杀我家人,我若是没能力报复你那便罢了,我若有能力报复你,不把你全家碎尸万段那算你好运。但唯独这位武功高到极限,心境也高到极限的绝顶高人,为了天下百姓的利益,竟然可以放弃报私仇!

    修了这么多年的佛,人家已经达到了佛度众生的境界!

    是以燕王一听到张定边如此高看自己,便生知己之感。又听他让陈义枫告诫自己戒骄戒躁,只觉热血上涌!

    父皇不重视我,奶皇帝把我逼的无路可走,现在所有人又都把我当成反贼来唾骂!而天底下唯一能彻底读懂我的人,竟然是我父皇的敌人!

    “朱棣多谢神僧点化!”燕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罢休。

    张定边就在那站着,大大咧咧的受他的重礼!

    看他那神情,简直是在说:虽然你是尊贵的王爵,虽然你有可能是未来君临天下的皇帝,但我张某人仍然有资格教化你!

    替天下百姓教化你!

    教化你如何做一个继往开来,青史留名的盛世明君!

    “哦,原来真龙天子就在眼



第33章 收服一位治世能臣
    太守府。

    陈义枫亲自为铁铉斟茶,然后一杯一杯的递给他。铁铉被他这般礼敬,嘴上不言语,心里却很暖和。

    喝到第五杯的时候,陈义枫问他:“想好了吗”

    铁铉叹道:“你带我去见燕王吧。”

    陈义枫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铁铉紧随其后,也是一言不发。

    去往燕王卧房的路上,铁铉看见了数不清的卫士在站岗,一队一队的,三丈一岗,五步一哨,防卫之严,当真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然而令铁铉感到惊奇的是,别人办点什么事,都要履行一大堆复杂的手续来交接,而陈义枫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直入燕王卧房,一路上无一人盘查!

    “这位义门陈的末代家主真是深得燕王倚重啊!”铁铉在心里惊叹道。

    陈义枫见他一直板着个脸,一脸严肃,便问道:“怎么,还在恨我们”

    铁铉低头不语。

    陈义枫低声道:“本来你的下场,应该是凌迟灭族,我攻破济南城,其实是救了你。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我也用不着你知我的情。你若愿降,燕王麾下多了一名治世能臣,你若不降,我尽量请求燕王不要难为你。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按照原本轨迹,你的下场应该是那样。

    而铁铉当然理解不到这一层,还以为燕王本意要杀自己,是陈义枫求情所以才没杀他,这铁面冷人当即朝他拱了拱手,谢道:“陈公再生之恩,铁铉终生不忘。”

    二人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燕王卧房。陈义枫仍是不通报,直接进入。值宿卫士纷纷向他致以崇敬、友善的眼神,而那些卫队长则笑呵呵的向他请安问好,陈义枫对每一个人都能做到以礼相待,从不以势压人。

    燕王躺在床上,正要安寝,见他二人前来,赶紧坐了起来。

    他也没有刻意披上王者的冠衣华服,想来他和下属们的关系一向是非常融洽,在私下场合,甚至不必太过讲求那些君臣间的虚礼。

    陈义枫打了声招呼,开门见山:“大王,这么晚打扰您休息,实在抱歉,铁铉有话要对您说,请我带他来见您……”

    燕王微微一笑,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老朋友之间在聊家常一样:“小事一桩,义枫,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多礼节。铁大人,你有何话想对我说”

    铁铉朝燕王行了一礼,也不说废话,而是直入主题:“大王,前些时日,我与你在战场上生死相搏,那是各为其主,职分使然,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错!然而我几次三番设计杀害大王,大王心中定然恼恨异常。大王若要杀我,悉听尊便,大王若肯宽恕我,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正如张神僧所言,为天下百姓做点有用的事。”

    “好极!”燕王哈哈大笑,连连击掌,他站了起来,给铁铉还了一礼:“铁大人乃国家栋梁之才,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正是万民之福!你仍领济南太守之职,只是只管民政。至于军政大事,还是交给义枫吧。”

    “臣领命!”

    燕王一脸真诚:“非是本王故意削你职权,而是民政之事,正是你所擅长的,普天之下,很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擅长民政的。而军政之事,恕本王直言,你不如义枫。”

    铁铉道:“大王此语甚是公允,铁某和陈大人交过手,输的心服口服。义门陈,果然名不虚传!”

    燕王得此干臣,心情大悦,马上吩咐手下:“摆桌酒席,本王要与陈大人和铁大人吃顿夜宵!对了,再把郑和、张信、纪纲也都给我叫来。”

    然后他又转头对陈义枫笑道:“先生,铁大人这位大能臣,是你给本王招来的,这顿酒本王非请不可。”

    “大王客气了。”陈义枫亦笑道。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铁铉早就看出刚才燕王提到的这几个人,名义上和他是君臣,实则是燕王的心腹。现在自己能和这些人同桌吃饭,可见燕王给自己的这个面子,不可谓不大。

    他望了望陈义枫,见他脸上始终没有居功自傲的神色。

    本来铁铉多次欲致燕王死地,燕王自是恨透了他。但张定边的境界太高了,深深的影响了燕王,使他也在一定程度上学会了宽恕。何况这一世,铁铉并未像上一世一样把他打的落荒而逃,并夺回燕军占领的几乎所有城池,让燕王所有心血几乎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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