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之救赎

其实今天的包厢是曾淡泽订的。
包厢最传统的厅堂屏风格局，众人跟在陈楷之身后进了房间，没看见里面的格局之前，仅是屏风前面站着的两排唐裙肚兜的女服务员，就让人心头猛然一亮。
而在服务员摇曳的裙摆引领下绕过屏风之后，因为有周围的古香古色映衬着，仍算英俊的曾英华和敦厚、温和的陈炳基，一时间也仿佛仙化了似的。
陈炳基正和曾英华谈论着什么，见曾淡泽起身，两人才反应过来似的同时扭过了头。
陈楷之和曾淡泽两人同时叫了声爸爸后，虽然陈炳基虽然先站起身，但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还是慢悠悠起身的曾英华最先跟唐雅雯打招呼道“弟妹，好久没见你了。”
可能是因为苏醒和曾淡如定亲之后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跟唐雅雯见面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两人都今非昔比的缘故，原本就整天深沉着的曾英华，此刻更是一丁点儿笑容都看不到。
相反，唐雅雯倒是凭着感觉冲曾英华笑笑，一点儿不客气的被他让到了上座“最近回来的少。不过，以后就好了。”
而后，陈炳基才走过去伸出手道“唐女士，你好。上次香港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你和星仔，今天终于等到了……”
唐雅雯倒是对“星仔”这个称呼很感兴趣，她随便跟陈炳基客气了两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苏醒一眼。
而就这一扭头，却差点儿没让唐雅雯笑场。
原本让人担心他会不知轻重而凑到陈炳基跟前儿胡闹的苏醒，此刻站在曾英华身边儿低眉顺眼的德行，就连唐雅雯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就他一个人不正常这事儿还不算好笑，关键是，刚刚还站在云端的曾英华，被苏醒的小心搞的也是面色凝重。
这一老一小相互客气了几句之后，曾英华甚至连以往勉励苏醒的那些话都没说，直接跟完成任务似的坐在主位上，并将苏醒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儿。
对于当年那件事，唐雅雯原本就不是很介意。这会儿有曾英华镇着苏醒，她和陈炳基随便客气几句，就算是把这个尴尬揭了过去。
揣摩着众人的心思，此刻唯一有话语权的曾淡泽适时的插话道“爸爸，唐阿姨，陈伯伯，咱们边吃边聊？”
“加两碗蟹黄鱼翅。”曾英华吩咐了曾淡泽一句后，忽然转头问苏醒“你喝什么酒？”
“喝茶，我喝茶就行。”苏醒还真不习惯被老丈人这么关心，说着喝茶，端起茶杯连抿了好几口。
曾英华愣了愣神儿，直接替苏醒做主道“你喜欢吃海鲜，还是喝白酒吧，淡泽，让他们准备两瓶白酒。”
苏醒很想说自己真不想喝，但曾英华越跟他表示放松，他就偏偏越紧张的说不出什么。反观坐在唐雅雯身边儿的曾淡如，人家倒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任你云卷云舒，脸上那种似乎是刻上去的淡然，永远看不到有多大变化。
整张桌子忽然安静下来，陈炳基才像刚想起苏醒没跟他打招呼似的，主动冲苏醒微笑道“星仔，好久不见，你不会是还在生炳叔的气吧？”
“你们大人说话，我小孩子插不上嘴。”苏醒很想此一时彼一时的给陈炳基两句，但是，他实在读不懂曾英华淡定的表情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意思。
正犹豫着，曾英华忽然自己开口道“星星，你现在不是孩子了，以后做事不要因为只看到结果而去冒险，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但不要冲动。要多想想身上的责任，从大局看事情。”
看在曾淡如的面子上，老丈人到底还是向着女婿。一桌子人，除了陈楷之，几乎都听出来曾英华到底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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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之救赎 第百八十一章 说好要忘记
陈炳基很尴尬，不是因为曾英华的那几句话，而是因为现在王府井6号地的境遇。
作为一个对内地经济圈子还算了解的外来户，陈炳基很清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燕京城里能帮王府井6号地项目破冰的人当中，只有最近因为国内证券市场而大火特火的曾淡泽是最优解。因此，他才会主动做出姿态，跟曾淡泽这个圈子里的后生谈合作。
当然，这只是陈炳基投资内地固有思路和模式下一厢情愿的想法，真正付诸实践时他才发现，曾淡泽背后的曾英华城府虽然如内地大多数官员一样深邃，但却也不是谁的饭局都能抽时间照顾一下的。
所以，尽管陈炳基用了各种方法去感化包括曾淡泽在内的朋友，但是他和曾英华见面的具体时间，到最后甚至比6号地项目重启的日子还要遥遥无期。
在此背景之下，当两天前陈炳基获悉曾英华忽然决定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跟他吃饭，陈炳基除了惊喜之外，其实更多的还是意外。对曾英华说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的意外。
换而言之，今天这顿饭曾英华想表达的主题很明确。他对王府井6号地的开发，已经从之前不闻不问的态度变为了支持，但同时，却又不是如陈炳基希望的那样同意曾淡泽介入王府井6号地的开发，而是表明了他愿意帮陈炳基和唐雅雯牵线搭桥。
人站在高处以后，许多话都不能说，也不用说。
因此，虽然整个饭局的进行过程当中，陈炳基只是依着之前跟内地高官打交道的经验谨慎、谦和着跟唐雅雯谈儒家文化以及儒家文化对客家商圈文化的形成与影响，曾英华也依旧端着他身上那股子连苏醒都受不了的深沉架势。但最后的结果，却又是不言而喻的。
至于具体怎么做，自有曾淡泽、陈楷之、苏醒他们这些能做得了主的小家伙儿具体谈……
熬过这顿沉闷的晚宴之后的放羊时间，曾淡泽真跟多着急挣钱似的，刚和大家目送着老同志们得车尾灯离开停车场，就迫不及待的转身向陈楷之提议道“陈先生，刚才没喝过瘾吧？找个地方再喝两杯？”
“悉听尊便。”陈楷之以为解放了的苏醒会跟着起哄，但扭过头却发现，一旁正低着头抽烟的苏醒一点儿掺和的意思都没有。
见状，他只好主动奇怪道“苏先生不一起吗？”
苏醒抬头嘬了口烟，煞有介事“我想地方呢。老陈，你着急今天晚上就把事情定下来吗？”
“定下来？”
“就是谈具体合作的细节。如果你想今天晚上谈，咱就找个能过夜的地方，如果你想等明天大家酒醒了之后慢慢谈，就随便找个地方再垫吧点儿，然后散伙。”
陈楷之大概能听懂苏醒什么意思，是以有些难以理解“苏先生，咱们之间的合作，需要谈一个晚上吗？”
“不谈怎么知道？”苏醒甩了个白眼儿出去，紧接着问曾淡泽道“哥，去你在燕郊的俱乐部怎么样？”
“没问题，我做东。”曾淡泽做了个示意大家都上车的动作，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问道“三子，你没带司机来吧？坐我车？”
曾淡泽是想跟苏醒在路上说些什么，但他话说的这么明白，苏醒却真像喝醉了似的不领情道“哥，我有几句话跟淡如说，你们前头走吧。”
“悄悄话？”曾淡泽自嘲的笑笑，转身又冲陈楷之招手。
看着曾淡泽的车子驶离车库，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曾淡如忽然来了精神似的问苏醒“你有话对我说？”
“是你有事情想问我吧？你不问，不代表你不好奇。”
“好吧，我承认。”曾淡如故作无谓的耸耸肩，但即便这样，她引着苏醒往停车位走的过程中也是一声不吭。
坐进车里，苏醒一点儿不客气的斜倚在座椅上又点了支烟。不管曾淡如是不是真不关心，他都自言自语似的徐徐道“或许没人跟你说过。93年，我曾经在香港做了件很冒险的事情，从一帮勒索陈炳基的匪徒手里，把被他们当做人质的陈楷之救了出来。”
“我以为自己这么做，会得到陈炳基的友谊和尊重，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因为不相信我有救陈楷之的能力和动机，而把我当成了劫匪的同伙去怀疑……”
“你不喜欢他们。”曾淡如忽然扭头看了苏醒一眼，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习惯使用陈述句的习惯。
苏醒没想着去反驳她，但的确摇头道“一开始我以为问题出在他们身上，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切问题的根源，关键还是在于我们是不存在交际的两个圈子。”
“这不像你。”曾淡如撇撇嘴，不知怎的就说出了这么句有歧义的话。
马上，苏醒就当真道“好像你很了解我？那么你说，怎么才像我？”
“犯了错，永远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就像刚才，你第一眼见到陈炳基的时候，其实并不高兴，只不过因为爸爸在场的关系，你不好发作。”
“我是没想过要发作！”苏醒嘴硬着，伸手却把只抽到一半的香烟狠狠甩在了车窗外“你说的对，我刚才见到陈炳基的时候的确不怎么高兴。但是，同样那一瞬间让我忽然明白，仇恨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好多因为你自以为恨着而一直存在于你脑海当中的人，当你真的再见到他们，却发现让他们反过来恨你却并不见得是见多么愉快的事。尤其，当你之前的仇恨心态，是人家无意之间造成的时候……”
“听不懂。”曾淡如有点儿后悔招惹苏醒这个话痨似的，忽然委屈的皱了皱鼻翼。
如果苏醒记得不错，这是曾淡如第二次对自己做这种憨态。原本酒精上脑的他，马上就飘然道“淡如，你鼻梁上那颗小黑痣，为什么不点了它？”
“听妈妈说，小时候有个算命的告诉她这是平安痣，不能乱动。”曾淡如果然如苏醒预料的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手放下，她才想起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状，苏醒马上又坏笑道“你信佛？”
“是啊，否则你也没机会在潭柘寺门口为人民服务。”
“那叫见义勇为，不叫为人民服务……”苏醒原本想嘲笑曾淡如几句，但话说到一半时看见人家极认真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改口道“好吧，我承认了，你算是人民群众的一份子。”
“不好笑。”曾淡如再次皱了皱鼻翼，而后又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她才像刚想起似的说道“苏醒，最近，你见我都很紧张。”
“我紧张？”苏醒像多难以置信似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连愣神儿的功夫都没剩下。
但下一秒钟，曾淡如仅是扭过头看着苏醒僵直的身子笑笑，他马上又泄了气似的缩回了座椅里。
见状，曾淡如脸上又满是无辜道“现在就是。”
“好吧，我也承认。我得努力适应……”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你明白？”苏醒诧异的打量了曾淡如一遍。很显然，她能忽然把话题扯回很多年前，肯定是知道苏醒最近在想什么。
“你在勉强自己。”曾淡如咕哝一声，转过头之后，原本淡然的眼神竟然也变成了苏醒似曾相识的坚定。
这一次，轮到苏醒替自己掩饰道“我怕你勉强。”
“我听爸爸的。我只是想说，如果不小心伤害到你，抱歉。”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苏醒觉得自己刚才明明是站在悬崖边儿的，但曾淡如这句话说出来，好像又不是。
而且苏醒再次朝曾淡如那双眸子看去，虽然只是侧面，但她眼神中的确找不到一丝责备或是失望。
实在是被看毛了，曾淡如的脸上才闪出一丝嗔怪道“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正愣发愣的苏醒重复了一遍曾淡如的问题，忽然，牙齿重重的咬在了舌头上。
“标点符号害死人！”苏醒连疼带气加可笑的用力拍打了几下窗棂，不顾曾淡如的诧异，眼泪差点儿没流出来。
怪不得他刚才觉得曾淡如前言不搭后语！其实人家是对的，只是他自己忽略了曾淡如有只用肯定句的习惯。
所以曾淡如刚才那些话，除了最后那句近乎直白的表达是对苏醒的默认，之前所有听上去像责备的那些，全部都应该是挂着问号的疑问句……
本来苏醒之前就被曾英华派了不少酒，现在再被曾淡如“一惊一乍”的这么一折腾，他下车的时候，眼睛里泛着红光的那种晶莹，连夜色都掩盖不住。
更好笑，曾淡泽还以为自己妹妹把苏醒怎么着了呢，瞎好心的跟着起哄道“三子？你是吐了，还是晕了？”
“你问这有啥不一样？”苏醒随手拧开曾淡如递上来的矿泉水洗了洗眼睛，确定不流泪了，才重新抬起头装正经道“哥，我打电话叫了陈鹏和山子来。他俩是金主，应该让人家知道知道怎么回事。”
“你等他们？还是咱们先上去？”曾淡泽抬手指了指身后并不起眼的那幢九层小楼“四楼有个保龄球馆，咱们在那儿坐会儿，你发发汗吧？”
“这深更半夜的打保龄球？”苏醒强忍着自己洗澡的冲动摇摇头，却又打心底里却首先瞧不上曾淡泽这种穷显摆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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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之救赎 第百八十二章 时间价值
公子跟公子也是有差别的。
地区间经济发展不均衡，很容易导致地区间文化发展的不均衡，而文化的不均衡，则容易导致文化倾销。
就像现在这样，曾淡泽背后是他自己引以为傲的燕京第一俱乐部，他在这个时间选择保龄球作为消遣的主题，也是目前燕京最流行的。
曾淡泽认为自己拿出了诚意和热情，但事实是，这种流行，其实就来自于其他地区对本地的文化倾销。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曾淡泽跟陈楷之显摆的，是陈楷之玩儿剩下的。
陈楷之不能拂了曾淡泽的好意，但他只拖拖拉拉的玩儿了没两局，就假装关心似的凑到了从进保龄球馆开始就只顾着自己抽烟的苏醒跟前儿没话找话道“苏先生，你好些了吗？”
“好，这几年我从来没像今天晚上似的感觉这么好呢！”苏醒撇楞了陈楷之一眼，故意很不讲究的朝他挪了挪身子“老陈，别总苏先生、苏先生的叫，多生分啊？跟我有点儿交情的，都习惯叫我老三，你跟跟着凑合吧？”
陈楷之的国语水平也就比曾淡如强在了会用标点符号上，他很端正的思考了半天，才试探着跟苏醒点点头道“老陈，老三？”
“对，在我们北方，老是尊重的意思。我们叫老陈，就跟你们那边儿叫陈翁一个意思……”
“那你是三翁咯？”陈楷之接了句嘴，一脸无辜中明显带着些许小聪明。
苏醒刚摇着脑袋说出不是，他马上趁着连曾淡泽都被逗笑的机会，像帮苏醒解围似的转移话题道“老三，你刚才说还有两个朋友要来？”
“你认识做软件，做计算机这行的朋友吗？我对这行有点儿兴趣。”苏醒同样答非所问的瞅瞅准备看笑话的曾淡泽，而后，场面马上逆转过来。
不但陈楷之认真思考，就连曾淡泽也举着手中的保龄球搭话道“三子，你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认真的啊。现如今计算机行业可是遍地黄金，你们瞅瞅人家杨致远，一夜之间变亿万富翁。而且还不占房子不占地，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儿可烦心的，多合适……”
苏醒的口吻一点儿都不认真。不管他怎么说，曾淡泽都听着像是他又在敲打陈楷之。
在香港商圈，大家基本上有个共识。那就是陈家父子时代脉搏的把握以及最能反映时代特色的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无人出其左右。而且事实已经证明，陈家父子二人窥得先机的天分，就是他们成功的关键。
自从计算机以及网络、通讯等数码科技火起来，陈家两父子这些年就一直在有计划、有步骤的参与其中。而且就在前不久，陈楷之还刚刚亲自操纵着自己名下的和讯科技公司成功在香港以借壳的方式，融资近四亿美元。
现在苏醒信口开河的问陈楷之认不认识做计算机的，要么他是真傻到不知道陈家涉足此行，要么，他就是另有目的。
陈楷之显然不相信苏醒是傻子，他很慎重的思考了一阵子，才故意强调道“老三，你也看好数码科技的概念？”
“也？这么说你手底下有这样儿人？”
“对，这几年其实我一直也在关注计算机和网络科技，香港的和讯科技，就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搞的，但是……”
陈楷之想跟苏醒详细介绍介绍和讯是怎么赔本儿赚吆喝，但他话说到一半，苏醒就不礼貌的惊诧道“老陈，你还有这公司呢？”
“是啊。”陈楷之看着苏醒不似作假的兴奋劲儿，一下子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高估了苏醒的智商，还是该马上提高警惕。
反观苏醒，他像压根儿就没看见陈楷之正拿捏什么似的，继续一脸天真道“老陈，既然你有这样儿公司，肯定有工程师吧？借我几个搞软件开发和网络开发的工程师呗？”
“借？”陈楷之听到这个字眼从苏醒嘴里蹦出来，顿时更懵了。
苏醒点点头，反而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向陈楷之道“对啊，就是借。我准备在江川搞一个科技公司，专门做大型数据库和公务、商务流程执行系统服务解决方案。但是光我从燕京找的国内的专家还不够，你借几个工程师给我，我付他们双倍薪水。”
“老三，不是薪水的问题，我是想知道你的公司到底要做什么？数据库我知道，什么是公务、商务流程执行系统服务解决方案？”
“来来来，我给你们举个例子，这也是我姐前几天启发我的。”苏醒亲自给陈楷之以及被陈楷之勾出好奇的曾淡泽倒了杯茶，而后开始蛊惑其实已经上当的两人道“哥哥们，其实呢，公务、商务流程执行系统服务解决方案这个名词，是我自己造的，在咱们国内，大家更喜欢通俗化的将它称为办公自动化。”
“我靠……”很少说脏话的曾淡泽听到办公自动化几个字，差点儿没被含进嘴里的茶水烫掉舌头。
顾不上仍旧一脸好奇的陈楷之，曾淡泽丢开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风度和深邃后，直接吐着舌头笑骂道“怪不得苏凝总说你是个祸祸。装疯卖傻的，连我都差点儿没让你骗了。”
“我没有啊？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对？那我问你，什么叫办公自动化？咱们国内目前办公自动化的程度有多高？普及率有多广？电脑打个字而已，至于从香港专门请工程师来开发软件？现在的操作系统没有吗？在考虑系统兼容性的问题下，谁会用你的软件？”
“这就是你对办公自动化的理解？你认为计算机的出现那一天开始，只是为了代替传统办公工具，而不是从概念上促进一场组织化、程序化的变革？”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国内且不说在专业化、流程化系统集成应用这一块是空白，甚至在办公自动化方面，也因为认识的局限性而过一直以片面和狭隘的形式出现。像你这样的决策者都如此看法，很难想象底下人对办公自动化的认识究竟会淡漠到如何一种程度……”
“你的意思，是国内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办公自动化？”曾淡泽不是计算机行业科班儿出身，但他这些非系统化的问题，却一点儿都不外行。听苏醒说道这些概念化的东西，他马上收回舌头变谨慎道“三子，我不想听概念，我需要实质性的应用。”
“你不打断我，例子我早讲两个了。”苏醒嘴上不乐意着，思路却一点儿不懒惰。
接下来近半个钟头时间，他不但将之前跟苏凝讲的关于公安局如何应用计算机数据库技术和程序流转技术的过程又重新讲了一遍，而且还在细化整个故事的同时，又引入了公安系统如何同譬如司法系统的其他职能部门数据库、系统流程之间平行对接，以及整个社会的各种能与公安局产生交集的职能部门和企事业单位与公安局之间顺序、环序对接等听上去就天花乱坠的问题。
这段牛皮吹完，原本有点儿醉的苏醒酒醒了，陈楷之和曾淡泽两个人却彻底懵了。
任他们两个互相含情脉脉的凝视了对方好一会儿，苏醒才忽然一改刚才的温和，痛心疾首道“哥哥们，这是一块处女地啊。国内大大小小的衙门加起来何止万千之数，大大小小的衙门里需要用系统规范才能让领导放心的员工又何止千万？”
“国内大大小小的衙门能用你的系统的又有几何？”最先回过神的曾淡泽忽然插了句嘴“三子，有些事情你不懂，你想的太乐观了。”
“我知道，我知道有些老东西宁愿底下人多花200块钱油钱给自己送份文件看一眼，也不愿意一封e－mail解决问题。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苏醒先确认了一遍曾淡泽的意思，见他点头，忽然露出众人熟悉的笑容道“哥，信息化是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必须受到影响的大趋势，国内这种内网建设也是如此。有些人可以因为局部利益三五年不接受，也可是十来年不接受。但终有一天，他必然要因为信息化成为升迁考核的硬性指标，而不得不接受？”
“你愿意等十年？还是你认为原本就建立在泡沫上的计算机科技公司，能坚持到十年之后才出现大规模的业务？”
“我愿意十年以后赚现在的钱！”
“十年以后赚现在的钱？”曾淡泽重新打量了一遍这次看上去真不像开玩笑的苏醒，脑子里忽然闪过些许灵光。
就在曾淡泽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时候，之前一直认真倾听的陈楷之却忍不住插嘴道“老三，我好像听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利用数据平台之间对接？因为时间问题的存在，后一数据库与前一数据库对接时，后者必须服从前者的服务协议，进而逐渐形成一种统一的接入协议？越是后续加入的新数据库，其准入成本越高？”
“到底人家是首富啊！”苏醒打心眼儿里给了陈楷之个很高的评价，旋儿问曾淡泽道“哥，他明白了，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