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林荌荌一头大汗地搀扶着黎若熙,两人行得极慢,黎若熙的紫衣上还隐约有血痕,她们看向动不得的挽云,又转头看向他,目光参杂着担忧与凝重。
这些宇文拓都已经看不进了,他的眼底只印着黎若熙,扬起唇角情不自禁地迎上前,想起什么又霍然止住步子,眸色一暗,沉痛地看着她。
“若熙,你为何要帮着外人对付本宫?为何要伤害自己的同伴?你也是北宫人,你还是本宫最心爱的女人,本宫许诺过给你太子妃正位你忘了吗!本宫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他情绪激动,却又不舍斥责,一忍再忍几乎法说下去。
“不明白?”黎若熙浅浅挑眉,她示意荌荌止步,隔着数十尺毫惧意地迎上他质问的眸光。
“太子殿下,若你的族人论老少妇孺都被征上前线,为了你所谓的宏图伟业而拼死沙场,也许你便会明白我的心情。”她冷然抬眸,目光刹那变得锐利!“北宫族人世代居于天瀚西北,我们的祖辈既选择定居于此,自然有他们的理由,但这绝不是你牺牲族人性命发动战争的借口!……是,今日我杀了不少自己的同伴,但你亲手将我们六十万百姓送上了黄泉路!比之我来,你的罪孽更深更重!”
被她的眼神刺得心口绞痛,晃了晃身子,宇文拓仓惶摇头,“不,不是!若熙,你听本宫说……”
“不必了。”
黎若熙盈盈立于月下,姣白静幽的月色亦如她的沉静。
“我历来只听从自己,太子殿下需对我浪费口舌。再者,殿下将我送出,既然我已为他国贵妃,又岂能再玷污殿下的三千后宫?……今后,恳请太子殿下勿再提起太子妃一事。”
“熙!”
大叫一声,宇文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惊慌失措地就像是即将要失去母亲的孩子,“熙,你是不是怪本宫将你送与了轩辕睿?不是的,这是父皇的意思!父皇也答应过本宫,将来还要将你接回做本宫的太子妃!”
他急于解释,黎若熙却不愿听。她双手浅浅拢于袖中,欠然俯身。
“殿下误会了,若熙从不曾误会殿下的意思。”垂眸,她的长睫微微而抖,就像蝴蝶扇翅般优雅而迷人,一旁的荌荌都看呆了。
黎若熙深吸一口气,轻轻道:“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若熙已有了意中人。”
心脏猛烈一扯!
荌荌扶她的手抖了抖,随后又僵硬地扯起唇角笑笑——这个意中人……是阿叶吗?
“不——!”
宇文拓凄厉的声线刺破长空,他狰狞地扯着嘴角,抱着脑袋不断摇头后退,“不——不!熙,你是爱本宫的!十五岁那年我们相遇,马背上的你对谁都冷若冰霜,却分明对本宫回眸一笑!熙,本宫绝对没有看错,绝对没错!”
碧草韧丝一望际,湛蓝天色将马背上十五岁的紫衣少女衬得姹若牡丹。她冰冰凉凉的没有笑容,纵然看见父皇也仅是颔首淡淡欠身,玉琢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那时的他就想,这样美的人儿若是笑起来,又该是怎样的一番美景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得如痴如醉。她似乎有所察觉,醉人清风中竟偏过头来,眸子意落向他的方向,只是一刹后,樱唇竟浅浅上扬……
时间,仿佛将所有一切定格,那一刹,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痴了。
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瞬的心动,只觉所有的灵魂都被她的笑容吞噬。从此,日日夜夜,魂牵梦绕,心里梦里都是她那浅浅的微笑……
谁也法了解,她在他的心里占据着如何重要的位置,藏得如此之深,仿佛生来便长在他的体内,呼吸吐纳都牵引着。
他法想象,失去她的自己会是怎样。
“熙!本宫不怪你了,不怪你帮她们!……熙,你是爱本宫的,不要跟本宫置气好不好?”高挑的身型一点点被压弯,宇文拓几近哀求地向黎若熙伸出手,“熙,过来本宫身边……过来……”
一生冷血情,一生玩弄他人命运,他可以肆意操纵任何人,却不能失去那个十五岁走进他生命里的紫衣少女!
不能……绝不能!
“殿下。”黎若熙注视着他眼底如火焰燃起的光芒,须臾,叹息摇头,“那次,定是你看错了。”
“不!”
宇文拓错愕抬首,“不!不可能!本宫绝不可能看错!那时你坐在马上,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本宫的方向……”
一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吼叫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握符咒的手一抖,揉成团的符咒被风顺势吹进草地里。
“方向……方向……难道……”抱着脑袋,宇文拓用力揪着自己披散的发,野兽一般低低呜号,一声又一声地质问自己。他不愿相信若熙的话,更不愿欺骗自己!这样的两难仿佛冰境与烈火两重天交替,不断地折磨他的五脏六腑!
黎若熙不忍地错开眼,双眸看向浩瀚边的苍穹。
乌云撤去,漫天繁星灿烂如画,仿佛勾勒出十五岁那年的碧草蓝天……
那年她去马场牵马,隔着远远的竟看见一位棕衣少年蹲在她的马边,看模样似乎是在替马儿拔扎进后腿的木刺。说也奇怪,性子极烈的马今日竟安静地站着不动,任他趴在那里捣鼓。
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人,她有些好奇,站得远远地看,看那少年边拔刺边喋喋不休的像是在跟马儿说着什么,拔完刺后还不忘摸摸马儿的头。
她淡淡地倚着栅栏,等着他拔完刺后会找人讨赏,谁料他竟背起一旁的小箱子,眼睛都不斜一下径直起身走了!
她不免有些诧异——马医替马儿拔刺,讨钱天经地义,他为何不要?
诧异之余,也有丁点的惋惜,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记得一身古怪棕衣。
她摇头,草原这么大,应该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想是如此,但世事总是和预料的相反,没过几日,她竟意外遇到了他。
碧草芳香里,她骑着马儿伴出巡的皇族游玩,听得一串爽朗的笑声,疑惑转首,竟见一男子双臂高举,笑容灿烂,虽然离得很远,可那一身古怪棕衣绝不会错!
一愣,尔后,她笑了。
这,便是缘分?
一抹纯然心生的笑颜,浅浅如诗,足以倾倒世间所有的男子。
那棕衣少年犹自忘情地高歌,浑然不觉马上少女对他粲然一笑。马上少女看得入神,亦不曾发现不远处目光灼灼的宇文太子……
错了。
不是他。
真的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不是?怎么会!”
癫狂的笑声再次响起,月光下宇文拓捂着左胸,眼角一片润晶。
待笑得大脑都麻痹了,他才狞笑着摇头:“就算如此那又怎样?熙,莫忘了本宫与你结下的同心蛊!这辈子,你只能与本宫在一起!……你是本宫的,只能是本宫的!”
“那个蛊我已经解了。”
迎上他绝望的眸,黎若熙浅浅摇头,“这天下,没有我黎若熙借不了的蛊。殿下,你早该想到这点。”
“不!”
宇文拓瞳孔急剧放大,他突然发疯般的跳起来,嚎叫着便向黎若熙冲去,“不!本宫不会让你逃了!熙!你是本宫的人!本宫的!”
“若熙姐姐!”
荌荌眉间一挑,本想叫她先走由自己挡着,很快又想起她下盘虚软逃不开,干脆一转身子挡在她身前,手探入袖中摸毒虫。
“不必。”
黎若熙的手搭上荌荌的肩,另一支手隔空一划,凝眉嘴里默念着什么。
眼见着面目狰狞的宇文拓就要奔来,若熙姐姐既不让动手又不然她动手,荌荌急得又是挠头又是跳脚,“他就要来了!若熙姐姐你看看呀!”
“碍。”黎若熙淡淡睁眼,“交给她。”
“她?”荌荌一愣。
“熙!不要离开本宫!熙——”宇文拓披头散发嚎叫着奔来,几度差点摔倒,站稳之后眸光越发渴求,他越奔越近,混浊的气息都已喷上荌荌的面!他癫狂地伸手,想要一把扯开挡在黎若熙身前的林荌荌!
却在此时,一抹雪白却更快的劈开长空!
离弦之箭似的足尖飞跃,行云流水几步一划已抵达他的身后,仅一个呼吸间断,抬手瞬间连封他几处大穴。
宇文拓狰狞的五官就此定格,伸出的十指呈一个抓的姿势停在了离黎若熙不足一丈的距离。
他的身后,挽云大口喘息,一双眸子却深深钉在他弓起的背脊上!她双眸血红,似在努力地克制自己,握紧的拳头还在颤栗,一口银牙都似要咬碎!
脑中,满满都是那个不堪的夜……法反抗的撕心裂肺,那个畜生压上来时的求死不能!撕裂一地的衣裳狰狞的淫笑恶心的喘息令人反胃想吐的触摸纵是洗了一千次一万次都法洗净的肮脏的自己!
喉间发出咕咕的细小声响,挽云拼命压抑即将爆发的自己,压抑得连呼吸都要喘不过来!她痛苦地揪紧自己的双臂,将头深深埋进臂里,咽呜的低泣听上去更像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挽云姐姐……”荌荌第一次见这样的挽云,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她这么痛苦也本能的跟着呼吸沉重,刚想上前抱住她,却被黎若熙制止。
“难过,就发泄出来,不要憋着。”她拢袖,看着这个选择顾全大局而只能将个人恩怨生生咽下直至银牙咬碎也要忍住的女人,又转眸看向那双目紧盯着自己、眸光中洗不净痴与狂的琉璃眸子,寒风萧瑟里,她的忽然觉得眼角第一次有了温湿的感觉……
黎若熙微微仰首,偏头看了看天光,那一偏首间眼眸的神情难以描述。
世事,真是弄人……
吸吸鼻子,一旁的荌荌神色突变!她慌张反手就去扯黎若熙的袖,“若熙姐姐,你有没有闻到好重的马味?是不是又有人来了?”
地面细细的颤抖,间断的风声似鼓乐撞击。黎若熙一怔,她没有荌荌那么灵的鼻子,于是侧耳仔细地听,风声鼓鼓里隐约听到了整齐划一而又急促的行军步伐,随着地面震动起伏的频率不断变大……
“不好。”
黎若熙眉头深锁,“大批人马过来了。”
“哪方的人马?”荌荌立即接话,问完又皱眉,“大批是多大?刚才围的那些人算是大批吗?”
“不,更多。”
黎若熙目光深凝远方,“许是三五千,许是数来万。”
“哈?!”
荌荌跳起,下巴都惊掉了,抽着嘴角学黎若熙眺目远方:“几、几、几万人?”
“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先找个地方藏身,再看看形势如何。”即便到了这个时刻,黎若熙依旧波澜不惊。她看向目光神的挽云,几步行去,扶着她的肩轻轻道:“走。”
可惜,晚了。
急促的马蹄乘风狂奔,一记勒绳后俊马昂首嘶鸣,马上男子隔着数十丈远远看着她们,又凝眸更远处那血红一地的尸首,皱眉冷喝:“说!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人?”
荌荌冲黎若熙使了个眼色,嘴里嘀咕道:“刚好,抢他的马在大军来前赶紧跑……”
黎若熙沉吟不语——这人衣服上的纹饰,似曾相识。
见她们不答话,马上那男子等得不耐烦,拔出长剑一夹马肚又向她们奔去。
呆怔的挽云闻得马蹄声靠近倏然一震,回魂般眸子一亮!杀气腾腾地抬首,目光正好与马上男子恰好相撞……
“是你!”
男子惊诧地倒吸了口凉气。





挽云兮 第五十章<大结局七>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她一向和若春风,永远笑意微微,然而这刻这眼底的神情他竟然觉得比陌生,就像看见九天之上飞凤冷然下望,不怒而威的气场扑面而来!
“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刚想要问询一番,这才注意到挽云身侧站着的是黎若熙,心底不由愈发惊诧——她们为何会同时出现于此?
脚下一顿,男子不敢再贸然靠近,站得远远地单膝跪地,“小人参见黎贵妃,见过沐姑娘……”他的目光跳过蒙面的荌荌,落向背部朝向他一动不动的宇文拓,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好多问。
“卢……高?”
对方清楚的点出了黎若熙与自己的身份,挽云猜也是宫中之人,但不是很确定,只是瞧着身型有些像罢了。如果没记错,翎云曾派他蹲在自己园里监视过一段时间,正式见过也是在雪贵人的园子里,不过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园子附近……
既然是翎云的亲信,为何此时不在宫中,三更半夜竟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正是小人。”
卢高勾头一拜,他似乎有些犹豫,牙一咬还是决定问个清楚,“事关重大,小人斗胆问黎贵妃与沐姑娘一句……几位与刚才擅闯禁地的黑衣人是否有关联?”
“黑衣人?”
挽云第一反应是莫谦然和极门,一愣又想起卢高用的词是“禁地”。擅闯禁地?……莫非莫谦然已经到了他外公所言的“那个地方”!
“沐姑娘既然知道,小人恳求姑娘坦言相告!”
卢高将挽云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一横竟站起身来直面她们,“陛下谕令,擅闯禁地者死路一条!小人权过问黎贵妃与沐姑娘为何出现在此,但请两位坦诚相告黑衣人的下落!”
“等等。”
心底一沉,挽云竖掌示意他先停下,继而侧耳细听。
——在黑沉山隘更远处,隐约有大批人马嘈杂的脚步急急而来,铠甲摩擦的锵锵声与利器割破长空的风声交相呼应,如波涛拍岸般气势恢宏!
“你带了兵马?”挽云惊疑不定地扫向卢高的眼。
听这动静,后方人马绝不下万!一人单骑在前的卢高不会察觉不到……但若说带兵,现在的轩辕哪里还有兵马?要不是有九方出兵撑着,北宫人早已南下而攻!
卢高倒也直率,“小人领陛下谕旨监五万精兵驻守于华州西南,方才有黑衣人擅闯禁地,被发现后还想逃,霍将军已下令分批搜查,小人带领其中一支负责找寻附近一带……”语毕,他抱拳跪地:“沐姑娘,小人答了这么多,你是否也答小人一句?那黑衣人,你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荌荌没什么心计,又看是翎云部下,张口便要答:“啊,那个是……”
黎若熙倒是看出挽云没有回答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将荌荌给拦了,又转身对卢高淡然一笑,“你们驻守在地已有多久?”
这也正是挽云想问的,两人目光相遇刹那挽云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卢高却不愿答,脸色一沉道:“形势紧急,小人也是奉陛下谕令行事,既然几位不愿多说,小人只好先将几位先带回霍将军处问话,得罪了!”
说罢,他竟当真滕然跃起!手腕一转间刀锋晃亮,锐利目光里竟不带一丝犹豫,纵身笔直朝她们的方向掠去!
几乎是同时,熊熊火光如寥寥星辰从黑暗山隘一跃冲出!大片马蹄踏地之声似刚跃出地平线的骄阳,肆掠雷鸣般轰然而起,踏起沙尘腾腾包卷天地。
大军,来了。
火光将卢高的影子拉成细长一条,他轻功极好,几步已抵达她们身前。
正面大军黑压压一片如蚂蚁行来,荌荌眉角一凛下意识往袖中掏去,黎若熙十指叠交亦打算防御,眼角一瞟,却见挽云迎向卢高微微昂首,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玉牌,不避不让地高举亮给卢高、甚至更远处的大军。
纤白五指之中,碧蓝玉牌在前方燃起的火把光亮里灿极晃眼!独特的材质在火光摇曳里璀若月光,绽射出的丝丝碧蓝光华耀得半空中卢高眼瞳一缩,翻身急急落下,刀刃反手一插入地,双膝跪倒在挽云身前不足三尺处。
远处悸动的兵马亦见到了那璀然的碧蓝光华,踏踏前行的步伐开始变得迟疑,当看见领兵的卢将已跪倒那执玉牌的白衣女子裙下后,最前列开道的将士神色都变了,一挥手下令大军停止前行,翻身下马带领士兵们齐齐跪地。
璀璨蓝光里,玉牌之上的“轩辕”二字若隐若现——这是代表轩辕皇族身份的玉牌,女子为深黄,男子为碧蓝。众所周知,轩辕皇族仅有两位男子,一位是已逝世的决帝,一位则是当今圣上睿帝。
轩辕皇族男子的玉牌是给予正室的定亲之物,难道眼前这位白衣女子是……
“小人一月前领陛下谕旨带兵秘密驻守于此,与外界甚联系,不知宫中发生如此大事,还请皇后娘娘莫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卢高早觉陛下对沐姑娘实在不一般,如今见了陛下玉牌更是深信不疑。他一磕头,后面的大部队也纷纷跟着以额点地,万人齐齐呐喊刺破云霄般震天撼地:“参见皇后娘娘!”
吼声在空旷的草地上四面传开,整齐如一的喊声迅猛、利落、有力、刚硬,从中便能听出军纪严明与浩浩军威。
而那万人目光的中央,高举墨蓝玉牌的挽云目光沉稳,她飒然扬手做了个“起”的手势,万人又是整齐一声“谢皇后娘娘”,这才窸窸窣窣爬起身来。
荌荌早惊得二愣子似的呆呆看挽云,黎若熙却摇头一笑,“脸皮够厚。”
“众将士听令!”
挽云才不管那么多,这么多大风大浪走来,她早已练得在任何情境下都能自如把控全局。
士兵们“锵”地一声整齐列队,竖耳聆听。
目光凝重而缓缓扫过面前那片人头攒动的万人骑兵,挽云用真力将声音送出,字字掷地有声:“轩辕国边境告急!百万北宫大军压境南下,杀我士兵三十万!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拔出腰间玉匕首,她单手一掣,剑光横掠间逼上宇文拓的背脊!
“就是他——北宫太子宇文拓!”
卢高霎然一震,双目撑大:“边境告急?三十万大军……三十万……”
远处大军开始骚动,士兵们既惊诧又不安——百万大军南下,轩辕三十万的大军全军覆没?而这一切……都是拜皇后娘娘刀尖正对的那位高挑男子所赐!?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知谁先起了个头,很快一人单薄的声音变成了万人合唱般的震天呐喊!士兵们双眼似火汹涌喷向宇文拓,三十万兄弟死于北匈刀下,血海深仇岂能不报?今日只怕是将他剁成肉末也难平众人心头之愤!
地动山摇的怒气,令被点穴定住的宇文拓眸底流露出惊恐。
“留他一命。”排山倒海的呼声里,黎若熙忽然扯住了挽云的袖。
她不懂挽云此时点出宇文拓身份的用意,但大军滔天怨气当前,这般熊熊势气不禁让她开始不确定事态的走向……黎若熙知晓挽云对宇文拓的恨意有多深,抵在他背脊上的尖刃只要再前进一寸,便能捅进他的后心。
一夜蹂躏,留给挽云的痛究竟有多刺骨绵长,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在情绪激昂的万人士兵前,她是否会因扇动的情绪而触及心底那道伤疤进而真的挥刀刺下,黎若熙也没有把握。
她不想他死。
不管这个男子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始终是北宫太子,是那个七年来时刻微不至想将她捧在手心禁在身侧的一个痴情人罢了……囚禁,威胁,下蛊,他对自己所做的事亦可说过分,但面对他痴迷癫狂的灼热目光,黎若熙的心纵是再冰凉,也不禁泛起一丝淡淡同情。
她同情他,仅此而已。
“不要杀他。”黎若熙低低垂眉:“算我求你。”
求?
挽云眉角一颤。
默然半响,她拂开黎若熙的手,“卢高听令。”
“小人在!”
前行几步,挽云倾身在卢高耳侧交待了几句。只见卢高听得连连点头,最后伏头一磕,宏亮道:“皇后娘娘托嘱,小人谨记在心。”
“宇文拓,你听着。”
挽云脚尖一转,刀刃又重新抵上他的背脊。她微笑挑眉,丝丝凉意透过衣衫仿佛刺进他的五脏六腑。
“今日,我且看在若熙的份上饶你一命。现在由卢高将领带你去落霞山交换北宫退兵,他日你若胆敢再侵兵南下……”她轻声一哼,眼眸笑意冰凉迫人,“听清楚了,我定携此玉匕首,亲自割了你的头颅悬于轩辕北关城门之上,以此祭奠我轩辕逝去的三十万兄弟英魂!”
挽云字字铿锵有力,射出的眼神睿利更似卷天飞凤,这份不怒而威的势气纵是卢高也被震住!
他钦佩地仰视这和平时期笑颜温暖危难时期尽展女子豪情的皇后娘娘,忽然想起心性冰冷的陛下那段日子日日在她菜里下药,夜夜三更翻墙爬她的床,想着想着就要笑出声来。
一代天骄犹愿半夜翻墙,这样的女子,天下英雄谁不为她折腰?
“卢高,这枚玉牌你先拿着。”
挽云甩手将玉牌交至他的手中,“战局危急,我轩辕不可由九方撑着。你带着玉牌,率这队兄弟们挟宇文拓快马赶往落霞山,与北宫皇帝谈判退军一事。切记,一定要快!”
“可……”卢高接过玉牌,像捧着个烫手山芋般一脸郁色。
黑衣人擅闯禁地兹事体大,此次他是受霍将军嘱令带兵翻山找寻黑衣人的,现在黑衣人还没有寻着,就这样草草离去合适吗?
“放心,这边由我撑着。”挽云猜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她负手而立,眺目远方道:“见到霍将军,我会告之他具体情况。你们既然兵分几路包抄,那黑衣人想必插翅也难飞,你不必过多担心,于此相比,轩辕战事为重。”
见卢高低头不语,挽云挑眉一笑,“怎么,不相信我?”
1...979899100101...10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