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惑天下元卿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月
明元帝跪在床边,双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母后,没事了,没事了。”
老太太看着明元帝,枯槁的脸依旧苍白得厉害,嘴唇哆嗦了几下,还是没能成言。
御医也赶到了,料理了伤口,跪在地上禀报,“皇上,太后伤势没有大碍,只是流血有点多,得慢慢调补回来。”
对太后来说,最大的打击不是受了伤,而是贤妃动手杀她,所以,纵然听了御医说她无恙,她还是没能从震骇和心痛中回过神来。
宇文皓也跪在了地上,他没什么可以说,脸色也白了大半。
明元帝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是知道的,可以说他是默认的,怪不得太子。
他轻声道:“你回去吧。”
宇文皓摇头,“儿臣在这里陪着皇祖母!”
太后便对他伸出手,宇文皓跪前一步,握住太后的手,哽声道:“皇祖母,孙儿对不住您。”
太后长长地叹气,她对宇文皓生气,是因为苏家是她的来处,她心疼娘家人,但是心里也很清楚,宇文皓这样做是迫不得已,苏家也是罪有应得的。
生气过后,她心里头还是念着孙子,她就是贤妃所认为的那一类人,娘家在她心里,是远远没有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要紧。
尤其当她出事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寻找最能依靠的人。
后宫嫔妃敢伤当朝太后,这是北唐自开朝以来,都不曾发生过的,莫说伤了,便是顶撞都不曾有,孝道和尊卑之分如同一座大山,伫立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就叛逆如宇文皓,在面对贤妃的歹毒狠辣时依旧不敢对她太过分了。
又如明元帝这些年一直对苏家不满,但是因为孝道二字,依旧不敢动苏家一根毫毛,只能是暗地里压着不许苏家腾起。
连让太后难受生气都不敢,更不要说伤了太后的凤体。
这事仿佛是一道惊雷,炸在了宫中每一个人的心上,闹得这样大,压是压不住的,不过半个时辰,阖宫都知道了此事。
褚后几乎没昏过去,她便是再把所有的结果都算尽了,唯独没算到贤妃敢对太后出手。
她怕得不行,这件事如果追究起来,她是逃不过去的。
也顾不得梳妆打扮,她披了一件外裳就急匆匆地到容和殿去了。
进了容和殿,知道太后并无大碍,她一颗心才落了一半,跪在地上哭着道:“臣妾管治后宫无力,请母后和皇上降罪!”
褚后实在是怕得很,手足冰冷发软,跪在地上也得用双手支撑地面,才可维持端正的跪姿,见褚后跪下,文敬公主和德妃也都跪了下来,陆续地,有嫔妃得知赶过来,一并都跪在了地上。
太后也慢慢地缓了过来,虚弱地道:“好了,都别跪着了,大过年的天气又冷,起来吧!”
褚后哭着跪过去,匍匐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是儿媳的错,儿媳有罪。”
褚后便是胆子再大,野心再大,若料到贤妃会伤害太后,也是断断不敢招惹贤妃过来的。
她只是想让贤妃闹一场,说几句过分的话叫太后寒心,断绝了贤妃的后路,毕竟,在这宫里头会帮着贤妃的就只有太后了。
太上皇竟也亲自过来了,进殿看到这跪了一屋子的人,他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御医不是说只受了点儿的轻伤么都下去吧!”
嫔妃们行了礼,就都退了下去。
明元帝亲自上前扶着太上皇过来,太上皇坐在了床边,看着受惊不轻的老妻,安抚了两句。
太上皇没有太多的形式主义,安抚过后,便问明元帝,“此事满宫都知道了,打算如何处置”
明元帝已经是铁了心要处死贤妃,但是公主婚事在即,这个时候处死贤妃也不合适,一时为难,“儿子以为,先等公主婚事之后再行处理如何”
太上皇淡淡地道:“她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行,如何处置都不过分,但孤问你如今满宫都知道此事,太子生母刺杀太后,是什么罪名你打算如何平息此事”
明元帝脸色微变,他不曾想过这点。
贤妃是太子的生母,她犯下弑杀太后的罪行,论罪自然当诛,但是身为她儿子的太子呢她的娘家苏家那边呢而且这事对太子的名声影响极大,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因为宇文皓立得并不算名正言顺,非长非嫡,如今她的生母犯下恶行,他太子之位必定就受到撼动。
历朝历代,但凡确立太子,都得保证其生母纯正清白,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选用有污点的后妃所生儿子作为太子,但也必须是在立太子之前就杀了其生母。
但眼下的情况是太子已经立下了,太子的生母却在这个时候犯下恶行。
“太子在朝中拥护者众,想必,无人质疑!”明元帝的声音极其苍白无力。
第726章 人心各异
第726章 人心各异
五更天的时候,冷府的人把宇文皓送了回来。
他喝得烂醉如泥,进门已经不省人事。元卿凌让人把他安置在床上,再叫蛮儿取来热水。为他擦拭脸和手。
他身上有很浓烈的酒味,听冷府的人说。他喝了五斤酒。
元卿凌觉得心头尖锐地痛着,却毫无办法。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前后算起来也差不多两年了。耳鬓厮磨。彼此熟悉。心连心。经历了许许多多,可算起来真正有危机,怕也只是如今这一次了。
坐在他的身边。指腹抚摸着他的脸,这些日子他也辛苦得很。脸上的皮肤都比往日粗粝了许多。
自打到了京兆府,他每天早出晚归忙里忙外。休息的日子几乎没有。便偶尔休沐得空,也得忙其他事情。
他很辛苦。
他心里头得多难受才喝得这么醉
痴痴地凝望了一会儿。便见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继而便浮起了一抹复杂之色。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哑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他伸手把元卿凌拉下来。抱在怀中,下巴抵住她的耳朵,“睡吧,瞧你眼睛都熬得通红了。”
元卿凌猫在他的怀中,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身子软得没有半分的力气。
宇文皓仿佛又睡了过去,气息沉稳有序,但是元卿凌的额头抵住他的眼睛,能感觉到睫毛在颤抖。
他没睡。
她觉得,夫妻之间不该这么粉饰太平,所以她双手撑住他的胸口仰起头看他的脸,“宫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宇文皓沉沉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不许胡思乱想,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
元卿凌眼底濡湿,“你怪我吗”
宇文皓看着她,有些愕然,“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怎么会怪你你做错了什么”
元卿凌心头微揪,“时至今日,因我而起,我以为你会跟我生分。”
宇文皓揉着她的额发,声音嘶哑,嘴里还有浓郁酒气,“永远不会,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是最无辜的,若说真有错,也是我鲁莽所至,不该火烧苏家……可苏家,能一味纵容吗老元,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母妃的心在苏家,她不曾为家国天下念,她有今日,咎由自取,我做儿子的虽痛心疾首,但其实我没有办法,我若放任不管,与纵容有什么差别在其位谋其政,我必须这样做才可平息外头的谣言,那样龄儿嫁过去才没这么多的非议。”
这些话,是宇文皓用来说服自己的,如今也用来安慰元卿凌。
元卿凌知道,道理说得再好,不代表心里头不难受。
“至于其他的,父皇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我出宫之前,便已经请求父皇废太子了。”宇文皓疲惫地闭上眼睛,酒喝得有点多,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痛。
他忽地又睁开眼睛看着元卿凌,“我若不是太子了,你会失望吗”
元卿凌看着他说:“不会失望,我也不盼着你当这个太子。”
他便笑了,“那就好,我能伤害任何人,叫任何人失望,却最怕伤害了你,叫你失望。”
他说完,抱紧了她入怀中。
元卿凌泪盈于睫,听了这话,她一晚上的担忧终于落地了,哽咽道:“我多怕你因此事和我生分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喃喃地道:“不会,我宇文皓知道好歹,你元卿凌为我做的种种,我铭记心头,原就是我对不住你,当初你生孩子的时候,母妃那样对你,我没有站出来为你做什么,你毫无怨言,今时今日我又怎么能和你生分你不许多想,无人能分开我们,这辈子是死是活,是荣耀是落魄,你都得和我捆绑在一起,谁都不许先放开手。”
元卿凌伏在他的怀中,“是的,谁都不许先放开对方的手。”
在这一刻,她认为,为宇文皓受再多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宫里头悄无声息,几天了,毫无动静。
外头私下议论是闹哄哄的,都知道贤妃伤了太后,大家都在观望,也有人蠢蠢欲动,连同朝臣私下商议,只等年初八开朝的时候,便上奏本把太子打成连坐。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坊间,百姓都十分震惊,苏家自然知晓此事,纪王原先给了苏家一所宅子,也不敢再给,幸好苏家的人没有搬进去,他们原先就购置有宅子。
苏家那边也是一场地震。
消息传出来之后,谁都不敢再嚷嚷,怕连坐下来,苏家的脑袋都得掉。
也有乐观者认为太后肯定会念着苏家的,再怎么,苏家也是她的本家娘家,不能看着苏家人死啊。
只是,有多少乐观的,就有多少悲观的,弑杀太后,这是开朝不曾有过的事情,贤妃是侄女,也是后宫嫔妃,此举是大逆不道违背人伦,认真追究,太子与公主都得受到牵连,更不要说始作俑者的苏家了。
这些悲观者便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京城,逃了出去,日后受什么连坐都和自己无关了。
苏老表在年初六的这天到了楚王府去,跟宇文皓说起了苏家如今的情况。
宇文皓沉默不做声,对苏家做的事情,他认为理直气壮,但是心里会没难过吗那是不可能的。
苏老表见他这样,道:“其实是好事,苏家该整顿的,老树歪枝若不修剪,惹人讨厌还拦街挡路,经此一事,我觉得他们应该会收敛。”
宇文皓道:“苏家歪风由来已久,这一次走了多少人”
“和姑母走得比较近的,几乎都走了,剩下的,素日里也谋不到什么银钱,怕到别处无法重头再来,”苏老表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皇上会废太子吗”
宇文皓道:“不知道,机会很大。”
苏老表叹气,拍着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当太子也不是快活事,你看你,还有往日的疏狂洒脱吗”
宇文皓道:“我不眷恋太子之位,只是怕太子之位一废,争夺之风又起,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些啊。”
苏老表点点头,“是啊,纪王和安王如今还死心不息,出了这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了。”
第725章 他们会生分吗
第725章 他们会生分吗
太上皇不做声,这话,连皇帝他自己都不信。
没错。如今朝中乃至天下臣民拥护宇文皓的人都很多,他们往后也会继续拥护他。爱戴他,甚至明贤们还会出书作诗歌颂宇文皓在当太子期间的杰出贡献。
但是他们不会愿意接受一个带着生母污点的太子。尤其在有皇长子和皇嫡子可供选择的情况之下。
贤妃弑杀太后,已经沾污了宇文皓被册封为太子的贤之一字。
宇文皓可为北唐臣子,亲王。却很难再被尊为储君。
这才是太上皇匆匆在乾坤殿过来的主要原因。
殿中只剩下宇文皓。太上皇夫妇和明元帝四人。其余的皆在外头。殿中一时沉寂得没有一点的声响,连呼吸声都似乎被隐匿了。
宇文皓跪在地上,道:“儿臣不贤。德不配位,请父皇废太子!”
明元帝的眉心突突地跳着。他此刻真是想把贤妃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后妃影响储君之位,这历来是有的。但是。从来只听说过后妃用尽各种办法把自己的儿子扶上储君之位,还没见过把自己的儿子拉下来的。
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先遮瞒下去吧。你休得再提此事!”明元帝对儿子心里有愧,只能是千方百计先保住他。
但是。母子一体,能护得多久这事压根不可能瞒得住。
宫中多少皇公大臣的耳目
先不说那些臣子。便说皇家里头,有多少人会揪住此事大做文章
明元帝头痛得很。
太上皇显然也生气得很,他用了许多心血才把宇文皓培养到今天,终于当上太子,以为江山后继有人的时候,出了这事。
把宇文皓扶上太子之位,他想过朝中许多的阻力,但是,因由褚首辅和韦太傅逍遥公等一群老臣,他认为宇文皓的太子之位开始会有些飘摇,可终究能稳固下来。
谁想他有怎么一个坑儿子的娘啊
谁又想到,贤妃狗胆包天,竟敢刺杀太后
太上皇继续沉沉地道:“而且,此事起因是太子火烧苏家,皇帝,琢磨着办吧,这事追究起来,脱不了干系的人可多了。”
明元帝不语,他知道,但是这事怪不了太子,从与冷家结亲开始,苏家就一直搅和风雨,他几乎都忍不住要下旨处置几个。
太后寂然无声,之前被贤妃所伤,也顶多是痛心失望,但如今听了太上皇的话,她倏然而惊,浑身冰冷。
她心里头再没半点怜惜苏家的念头了,只想着如何保住太子为上,至于贤妃,百死不足惜。
太后并非心慈手软的人,能在后宫独霸这么多年,她自然有她的坚冷心肠,不过是因为贤妃是苏家的人,这些年才一味地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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